朱由菘其實也沒什麼病，龍體好著呢，他之所以不上朝的原因是因為心情不太好，覺得當了皇帝還不如不當皇帝的時候自由，心裏有點憋得慌。

今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被太監叫起來，在一群宮女的服侍下梳洗好，穿戴好常朝冠服，然後走出常德齋，到乾清宮前邊的院子裏向祖宗禱告，行過了叩頭大禮，又回到了房間裡，心裏一個勁兒的咒罵，麻痹的讓老子給你叩頭，你們算什麼東西，還不讓老子好好睡覺。

現在南京故宮各宮殿的名字全都讓禮部給改了跟北京城裏一樣，各種作息時間以及每天的禮儀也是一摸一樣，可他們就是忘了一件事兒，沒給朱由菘選妃子，這幾天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身邊的女人不夠好，工作卻多得不得了，所以今天乾脆耍賴不上朝了。

妃子們聽說皇上沒有上朝，還以為他要玩樂，都堆積在乾清宮門口等著召見，可是等來等去，皇上卻一句話也沒有，漸漸地等的煩了，也就都散了。這會兒已經距離散朝有一個多時辰了。

「他奶奶的當皇帝真是不如當個王爺，用老大的話說，一點也不爽。」朱由菘換了一身暗龍黃緞的便服，趴在禦案上打瞌睡，他可不會主動去批閱奏章，看到那玩意兒他就心煩，恨不得一腳把整張桌子都給踢翻。現在他滿心裏想的都是，老大怎麼還不來找我，他最會玩了。

夢迪一抬頭，他就看到桌子上對的像小山一樣的奏摺和塘報，隨便拿起一張來百無聊賴的看兩眼，還真有幾個認識的字，因為這幾個字太熟悉了，什麼『赤地千裡』『流賊泛濫』『某地告急』等等。他覺得這些事兒和他沒啥關係，當皇帝嘛就是享受，何必告訴他呢，趕緊解決不就完了嘛，難道讓他這個當皇帝的去操心，這些人真是太沒用了。所以他忽然突發奇想，覺得這些事兒都應該交給老大去處理，直接送到他家裏去就完了。

偏偏專管收發文書的文書房值班的官員們不懂得體會聖意，明知道皇上「病了」需要「長時間」臥床休息，奏摺還一堆一堆的往他面前送，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韓贊周因為奏摺過多，在門口等半天了，說是司禮監值班房都放不下了，請他拿個主意。

這時候，盧九德來到他的身邊說道：「皇上，馬士英和阮大鋮來求見，不知道皇上見不見。」

「馬士英和阮大鋮，嗯，他們都是首輔大臣的親信可以見一見。」朱由菘心想，沒準是老大讓他們來的，有什麼好事兒給我介紹，我正在寂寞，可不能錯過了這個好機會，於是趕忙讓他們進來。

馬士英和阮大鋮一路小跑的走了進來，匍匐在地上山呼萬歲。朱由菘讓他們起來，問道：「兩位愛卿，你們求見朕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啊，朕現在正在生病，咳咳，病的還挺厲害的。」

「萬歲，臣等聽說您病了，特地來給您敬獻藥物。」

朱由菘在心裏嘆了口氣，暗想，罷了，看來除了老大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俺的心意了，這兩個蠢材送什麼葯啊，送幾個小美女多好啊，笨死啦，笨死啦。

「送什麼葯？」

馬士英沖著盧九德挑了下眼眉，盧九德趕忙把他們的藥物接過來，遞給了朱由菘。他們是商量好的，盧九德已經收了馬士英的賄賂。

「皇上，馬大人真是有心人，這些葯都非常名貴，您看這裏有『千斤不倒』『飛龍展翅』『氣壯山河』，不知道您喜歡哪一款。」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朱由菘愕然道。

「全都是對付女人的。」盧九德嘿嘿的笑道。朱由菘頓時高興起來，對馬士英和阮大鋮說：「你們兩個老小子，居然還挺機靈，哎，不過你們送這些神葯來也沒用，朕的身邊現在根本就沒有女人可用。」

「皇上，女人我們也帶來了。」阮大鋮也嘻嘻的笑道。前幾天他們托錢孫愛給陞官，但錢孫愛拖著遲遲沒辦，這兩個小子已經著急了，所以今天背著錢孫愛親自來巴結皇帝，希望能獲得賞賜。再次之前，他們找過盧九德好幾次，知道了這位新皇帝的脾性和愛好，然後精挑細選了「禮物」，給送來了。

「當真。」

「臣等再怎麼膽子大，也不敢欺君呀。」馬士英叩頭。

「這個嘛，我看還是算了吧。」朱由菘一想起那些年紀超過了十五歲的妃子們就有點噁心，女人他見的太多了，實在提不起興趣來，於是隨便擺了擺手。可是盧九德卻暗示道：「皇上，還是見見吧，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哦！」朱由菘的嘴巴張成了O型，在群臣之中除了錢孫愛之外他最信任的就是盧九德這個老奴才了，盧九德這麼說必然有他的道理。

「好，拿來讓朕看看。」

馬士英沒有出去「拿」，只是跪在地上拍了拍手，立即兩名小太監就領著十八個模樣好看，年紀不到十五歲的女孩子走了進來，齊刷刷的跪倒在地上，可是她們大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都不敢說話，就像是一群嚇壞了的雞雛渾身瑟瑟發抖。朱由菘最喜歡這樣的了，看著心裏就癢癢了起來。

阮大鋮是個文學巨匠，雖然心眼壞點，但造詣卻絕對的高，他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敬獻美女，而是想了很多的花樣出來，以便討得皇帝的歡心。見此情景，他連忙向前爬了一步，說：「皇上，臣聽說天啟皇帝當年最喜歡看的就是『十八天魔舞』，所以特地排練了一出舞蹈請皇上觀賞。「

「豈止如此，天啟皇帝看舞蹈的時候，總是一邊喝著『雄黃鹿子酒』，這種酒綿香醇厚，喝完之後人暖洋洋的，興緻會很高，看舞蹈的時候，性質勃發，皇上您要不要試試，臣也隨身帶來了。」

「著啊。」朱由菘拍著桌子說：「你們倆果然是忠臣，朕早就聽說過天啟皇帝這兩樣寶貝，可是卻不曾見過，沒想到你們今天帶來了，太好了，來人，這就去把首輔大人叫來，和朕一起觀賞。」

馬士英和阮大鋮一聽傻了，因為他們這次是背著錢孫愛來拍馬屁的，如果錢孫愛來了怪罪他們怎麼辦，說穿了這可是有點越級彙報的意思了。頓時兩人大汗淋漓，你眼望我眼，有點不放心起來。但是朱由菘辦壞事兒，沒有錢孫愛在身邊總覺得不過癮不來勁，簡直就要這麼辦，於是盧九德趕忙火急火燎的出宮去了。

在錢孫愛還沒有來的這段時間裏面，朱由菘也沒閑著，他先是讓所有人都『平身』，然後以九五至尊的身份跑到下面去捏那些女孩子，把她們捏的一個個鬼哭狼嚎，以此為樂，少女們想哭也不敢哭，還要謝恩。

當皇帝的樂趣終於有了，朱由菘心想。

這會功夫錢孫愛也來到了，一進門就被這個陣勢給嚇了一跳，見朱由菘在禦案上品酒，酒香很特別，就走過去問：「皇上，把這麼多的宮女都找來幹什麼，而且她們長的還挺漂亮的，以前怎麼沒有見過。嗯，也是時候充實一下后宮了。」

錢孫愛也想到了這一點，因為歷來新皇帝登基都是要選美的，不一定是選妃子，宮女也要。留都這邊雖然有朱元璋當年蓋的宮殿，但是缺少宮女和妃子也是事實，總不能讓皇上沒有女人用。

「這都是馬大人和阮大人的功勞，他們看到朕和老大不快樂，所以從民間找來了許多的美女，我找你來玩的。」

「我還以為你找我有事兒商量呢。」的確，錢孫愛來的時候，一心想著自己很有可能使被史可法給告發了，要去禦前對峙呢，為此他還在家裏準備了一套台詞，把李慧梅也藏起來了，這才動身，沒想到是這。

「老大，據說這些人懂得十八天魔舞，咱們來看看吧。還有這是阮大人敬獻的『雄黃鹿子酒』喝完了可以，嘿嘿，你懂得。」

錢孫愛看了馬士英和阮大鋮一眼，兩人頓時冒汗，臉紅紅的不敢吭聲了。錢孫愛心想，這兩個小子果然開始發壞了，朱由菘本來就夠混蛋得了，如果讓他們一直這樣帶著，肯定變成超級大混蛋。

再仔細看看下面站著的十八個女子，他的心神難免一陣巨震，甚至是感到非常的生氣，這鞋女孩子的年紀未免都太小了吧。

「來呀，讓他們跳舞，給首輔大人看座，你們倆就站著吧。」朱由菘吩咐。馬士英心想，錢孫愛親爹來了，你讓我坐我也不敢啊，就這回去之後，還不一定怎麼收拾我們兩個呢，最好是不要把他得罪了才好，阿彌陀佛呀。

少女們雖然害怕皇帝但好在平時的功底還算紮實，一會兒工夫就排成了陣勢開始歌舞。十八天魔舞是一種很邪惡的，專門給皇帝看的舞蹈，跳的時候，她們一個個的好像是發狂的女妖，極盡勾引男人之能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看的朱由菘鼓掌起來，大聲叫好，錢孫愛心裏惱火，但是表面上還必須陪著皇上高興。

他喝了一口那所謂的『雄黃鹿子酒』，一下子就嘗出來，裏面的主要成分其實是鹿血，鹿血這玩意，男人喝了之後就會爆發，是配置那種藥物必須的東西，所以他沒有多喝，暗想，馬士英的良心大大的壞了。

最讓他受不了的還是這兩個傢夥居然膽大包天的背著他跑來見皇上，這是什麼節奏，要省掉我這個中間環節嘛，如果讓他們兩個人得勢，還能有我錢孫愛的站的地方嘛，看來必須要控制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老大，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我早就知道天啟皇帝的玩意兒都是最好的。」朱由菘笑著說。

「十八天魔舞，嗯，這其實武宗皇帝的傑作，天啟皇帝玩的只不過是皮毛而已，他們跳的很一般，還有這個酒的味道，遠遠沒有達到正宗的標準，不能喝。」錢孫愛隨手就把酒給倒了。

「老大，你也精通此道。」

「我家裏有的是。」錢孫愛陪著笑臉，背地裏卻挖了馬士英一眼。嚇得馬士英趕忙縮了一下頭，跟烏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