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采石磯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寇白門立即說道。

這話錢孫愛倒是表示相信，因為他覺得張獻忠沒必要給寇白門或者李丐講的太清楚。同時他也肯定，張獻忠口中所說的奇兵，必定就是采石磯的水賊無疑了。

「可是我在島上的時候，怎麼完全沒有察覺到呢。」錢孫愛搖了搖頭，覺得這件事情其實非常重大，目前李定國還在和金聲恆作戰，哪裏有精力去防備別的什麼人。正如寇白門所說的，別看采石磯也就那麼幾百號人，若真的鬧起來，丐幫的人跟著裏應外合，說不定頃刻也就壯大了。江南可就太危險了。

「跟我走吧。」錢孫愛一把抓住了寇白門後面的衣服帶子提起來拎著回到了營寨裡。士兵們看到之後表面不說，背地裏都在交頭接耳。

意外的得到了這麼重要的消息，錢孫愛只有立即派人騎著快馬前往通知李定國，讓他匯通鄭鴻逵等人加緊防禦長江，並且派人去采石磯打探。當然他並沒有讓人去攻擊采石磯，因為他知道水賊們非常的不好抓，往往官兵到了就會撲空。這樣一來，張獻忠就會知道事情敗露了，很是因小失大。

當回到大帳的時候，錢孫愛又接到消息，說是德州城城門大開，有一路人馬開了進去。為首的頭頂還有黃色的麾蓋，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錢孫愛心想還能有誰，肯定是豪格來了，這下可熱鬧了。

他知道豪格跟多鐸的關係後來一向不錯，因為他倆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沒有當皇帝的份兒。所有有一段時間同時記恨多爾袞。但現在不一樣了，多爾袞大權在握，儼然也是個皇帝，多鐸自然要為自己的哥哥考慮。所以他估計豪格他倆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不過這還不夠勁兒，他想著應該給他們倆加加溫，讓他們鬧的大發一點。如果真的鬧起來了，對於明日的決戰那可真的是有天大的好處。於是他就在自己的帳篷裏面轉磨，想餿主意。把寇白門的事兒都扔在一邊了。

過了有三炷香的時間這個餿主意還是沒想出來。於是錢孫愛就吩咐小校說：「去，把宋獻策軍師喊來。讓他跑步過來。」

宋獻策果然一陣小跑撲了過來，氣喘籲籲地進入帥帳：「大將軍，這麼晚了，難道還要議事，這幾天應該養精蓄銳才是。」

「養精蓄銳，我看你是坐以待斃。」錢孫愛指著椅子說：「坐下，好好地給我坐下，本大將軍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要和你商量，等咱們商量好了，你再去養精蓄銳也不遲。」宋獻策迷迷糊糊的點頭：「是是是，聽候大將軍差遣。」

錢孫愛說道：「我捉摸著，哦，對了，你知道不知道豪格率領援軍進入德州城的消息，聽說人數還不少呢。」

「這個剛才已經聽說了。」

「那就好。我想說的是，有些事兒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豪格在皇太極死後曾經被議儲，差點當上了皇帝，都是因為多爾袞從中作梗所以最後失敗了。所以他對多爾袞可以說是恨之入骨，這次多爾袞派他來增援，我們是不是可以挑撥離間呢？」

「挑撥離間當然是可以，但大將軍有什麼具體的辦法嗎？」

「沒有。所以我才來問你。」

宋獻策沉吟了一下說道：「其實這很容易，早就耳聞豪格是個有勇無謀的傢夥，這種人絕對不難對付。我想我們可以用一個老掉牙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具體說說。」

宋獻策捋須一笑：「大將軍飽讀詩書，應該知道曹操是如何破馬超的吧？」錢孫愛眼中一亮：「你是說——」

「本來這個計策太俗氣了，是不可能成功的。可現在情況很特殊，一來大將軍和多爾袞的關係曖昧難明，二來豪格肯定也是會故意找茬，所以我想他是一定會鑽進咱們的圈套裏面來的。」

「好，我這就寫封信。」

當下錢孫愛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就在帥帳裏面寫了一封信，交給李養純，說：「你去，把這封信用箭矢射入城內，速速回來。」

李養純也不多問，點起了一路兵馬來到城下，高聲斷喝：「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城頭上的清兵還以為他要進城，紛紛彎弓搭箭，城頭上有人喊道：「明朝的狗賊，你在家裏等死，有什麼好說的？」

李養純冷笑道：「狗韃子，你家爺爺我奉了錢孫愛大將軍的命令前來下書，你等隻管交給豫親王讓他轉交給攝政王就好了，休要廢話。切記，此書信關係重大，千萬不可以讓其他人知曉，耽誤了大事，你們攝政王可是要殺人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也不管城頭上的目瞪口呆，李養純一抬手，嗖的一聲，把一支捆綁著書信的箭矢射上了城頭。

「敵將休走。」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寸，豪格剛好雄赳赳的巡視城樓，正好目睹了這一幕。提著狼牙棒就沖了過來。李養純見他背後是黃色的披風，而且面生的很，按照年紀分析，料定此人是豪格無疑。

於是他沖著城頭喊道：「這位就是肅親王吧？鄙人乃是堂堂大明朝總兵官李養純是也，今次是專門來給豫親王送信的，並不是來打仗的，咱們可千萬不要傷了和氣呀。」

這是什麼屁話。豪格頓時愣了，怎麼兩國交兵還有不傷和氣的嗎？

「豈有此理，說的什麼混話。」豪格劈手把書信搶了過去，一看，居然還認識。他雖然不認識漢字，但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還是認識的。

「這是什麼玩意？」豪格罵道：「錢孫愛若不是昏了頭，那就是你們拿錯了，這上面根本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數字而已。」

「你看不懂，豫親王能看懂，豫親王看不懂，攝政王他老人家自然看得懂。你隻管轉交就是了，聒噪什麼？」李養純很不耐煩的冷哼，好像根本就沒把豪格當人。這就大大的刺痛了豪格的自尊心。暗想，難道這是什麼暗語，難道錢孫愛和多鐸有勾結？

他正要再多問幾句，只見李養純已經揚起馬蹄飛奔而去了。

」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豪格很憤怒的闖入了多鐸的房間，把書信往桌子上一拍，等著牛眼睛問道。

多鐸放開了腿上的美人，揮手讓她出去，然後很不高興的站起來，拿起書信，頓時也楞了：「從哪來的？」

「你還裝傻，這分明就是城外的明軍給你的書信，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我看你是昏頭了吧，從哪找來這麼一張破玩意兒，就敢栽贓我？」多鐸還以為豪格跟他開玩笑呢。可是豪格虎著臉說：「不是哪裏撿來的，而是明軍送來的，不要狡辯，將士們都看到了，你認了吧。」

「我人什麼認？」多鐸說道：「明軍怎麼可能送這東西過來，這上面根本什麼也沒有寫，是開玩笑的吧。」

「正因為什麼都沒寫才更加可疑。這就說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定是什麼密碼暗號，是不是？」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多鐸明白了，豪格絕對沒有半點和他開玩笑的意思，這真是明軍送來的。於是豪格就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說了個清楚。多鐸聽罷哈哈大笑。

「大王真是太多疑了，這分明就是人家的挑撥離間的計策，你還真的當真。」說著就要就著燈火把書信燒掉。豪格趕忙搶過來：「怎麼，你還想要毀滅證據不成？」

「豪格，我的好侄兒，你可不要沒大沒小，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嫡親叔叔，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叔叔怎麼啦？當今皇上乃是我的親弟弟，難道不比叔叔更親。叔叔想要勾結明朝人謀反，難道我還坐視不理。」

「你這是什麼意思？」多鐸震怒的喊道。

「別跟我演戲了，你們的事兒我全都知道了。那個什麼錢孫愛，到最後居然就是咱們攝政王的義弟羅羅貝勒。現在他又寫了這麼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過來，這不明擺著內外勾結，有重大的陰謀嗎？」

多鐸看看左右，低聲說道：「豪格，我倆雖然是叔侄，但你比我的歲數還大。我們的關係一向不錯，我要提醒你一句，剛才你的那句話，不但侮辱攝政王也侮辱了皇帝，難道你就當真不想活了嗎？」

「我說的是事實，有什麼好怕的。至少我對得起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有面目去見皇爺爺，你們，哼，可就不一定了。」

「豈有此理，你有什麼證據這樣說？」

「這不是明擺著嘛，密信上都寫著呢。」

「寫什麼？」

「這不：一切順利，二更行動，三方配合，四面圍堵，五城埋伏，六部衙門，七名親王，八大貝勒，九天十地，趕盡殺絕。」豪格雖然是順口胡謅，可沒想到居然還真說的像模像樣，多鐸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