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心想，錢孫愛貌似很信任我的樣子，這也難怪，早聽說他就是個紈絝子弟，根本沒什麼兩下子都是南明的昏君把他捧成這個樣子的。我看我就騙騙他，等他完全信任了我，我就開跑。

「啟稟大將軍，我再韃子那邊很長時間了，關於他們的底細我全都知道。」

「好。」錢孫愛擊掌，對滿臉不服氣的將領們說：「我要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如唐總兵一席話來得重要，以後休要造次。唐總兵請說。」眾將面面相覷，盡皆不服。

唐通很低調的說：「其實大將軍心裏擔心的事情我是一清二楚，無非是因為滿洲勢力強大，這麼多年以來對我大明朝作戰從無敗績。以為他們長槍烈馬天下無敵。其實事實並非好像大將軍想像的一樣，據我所知韃子現在已經彈盡糧絕了。」

「哦，這話從何說起，細細的說給我聽。」錢孫愛的眼睛頓時亮了。

唐通心裏一笑，這小子果然是個淺碟子，我且把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講給他聽，加上一些真實而隱秘的事情，他必然墜入我的彀中。

「據我所知滿洲人馬並不是很多，八旗子弟的黃紅藍白八個旗加起來的人數也就是幾百萬，除去老弱婦孺之外能夠作戰的不足二十萬。這裏面還有很多別的民族的戰士，比如說朝鮮人和蒙古人。他們和女真人並不是一條心。」

唐通看了看錢孫愛很滿足的表情接著說道：「再者有些事情大將軍可能不知道，滿洲以前並不是一個統一的部族，他是建州、海西、野人，三部分女真人組成的。這三部分又分為十幾個大的部落，十幾個小的部落，心不齊呀。尤其是葉赫女真他們是建州女真的死敵，很多年來一直都在圖謀報復，所以別看他們在打勝仗的時候勁兒往一處使，一旦受到挫折立即四分五裂，沒什麼可怕的。」

錢孫愛拍案叫絕：「真的是這樣？」

「千真萬確。我觀察過了大將軍為人雄才大略，治軍有方，手下更加有好像郝搖旗將軍這樣的猛將，韃子根本就不是您的對手。有些事兒您可能還不知道，多爾袞自去年開始就得了一種疾病名叫『咯血症』，經常吐血。我想他肯定不會償命，只要他死了，韃子就算是徹底的完蛋了。在這裏提前祝願大將軍早日收復北京，復我中華。」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情況沒有稟報。由於多爾袞信任自己的兩個兄弟把所有的權利都交給阿濟格和多鐸，現在北京城內的清朝王公貝勒對他非常不滿。加上北京空虛，城防鬆懈，所以如果此時進攻北京，一定水到渠成。」

錢孫愛的眼睛更亮了：「可是目前多鐸的大軍駐防德州，又有準塔防衛河北，我們如何才能攻打北京呢。」

「大將軍有所不知，由於滿人兵力不足，所以他們雖然佔領中原，卻不能統治中原。好多地方都無人駐守，他們的兵力只在點和面上進行控制。如果能夠從小路偷襲過去，必定一舉成功。」

「好好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錢孫愛說道：「唐通聽封，現在本大將軍封你為直隸巡撫，改日就讓你率領一支人馬繞過德州，從小路前往北京，抄小路進攻北京。事成之後，唐大人不失封王之位。「

唐通舔了舔嘴唇。

錢孫愛趕忙說：「上茶，趕快給唐總兵上茶。」唐通跟著說道：「說什麼封王之位，我只要不做個千古罪人，讓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我的冤屈和忠貞就心滿意足了。大將軍，您的知遇之恩，我此生不忘。」

郝搖旗說道：「明明是個大賊，硬是把自己說成了好人，真是太不要臉了。你若真的為國為民，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都不和朝廷聯繫一下。」

武英說道：「沒錯，就憑這一點足可見你剛才說過的話都是假話。」

唐通大叫冤枉：「大將軍啊，我唐通是個降將，在清朝根本受到猜忌，有很多人監視著我，我雖然有心報國，卻也不是魯莽之輩，一直都在尋找機會。今天機會終於來了，才敢以真面目示人，平時怎麼敢？」

「有道理，有道理，郝搖旗休要多言。」錢孫愛說道。

左世雄突然問道：「那個唐總兵，左某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當問，當問。」

「那好吧，我想問問，你剛才說的下路在哪裏，若是大將軍應允了你，明日就讓你帶兵前去偷襲北京，給韃子抄後路，你需要多少兵馬？多少糧草？還要不要哪路人馬給你側應，打仗嘛，應該有所準備才行。」

「大將軍——」唐通跪在地上說道：「奴才也是身經百戰的人，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今日我蒙大將軍知遇之恩，敢不用命報答。我已經想好了，在德州附近有一條小路，偏僻難行，就只有當地人才知道，所以我也不用太多人馬，到時候我打著清朝的旗號，只要五千騎兵足矣。至於糧草也不用多帶，夠十天口糧就行。我帶著大軍快馬加鞭的到了城下，根本不需交戰，那些素來跟多爾袞不和的滿洲王爺自然會在城內起了內訌，大約一兩天就能破城。如此就算是多鐸得到消息迅速撤退也來不及了。而只要他的大軍撤退，大將軍這邊一鼓作氣，追擊而去，必然大破之。到時候，整個中原都屬大將軍也。咳咳。」

「來人來人，唐大人嗓子幹了，上茶，上好茶。」錢孫愛激動的站了起來，指著左世雄說道：「你服不服？」

左世雄心裏苦笑，說道：「若果然有這樣的一條路我左世雄也沒有什麼不服的，可是中原地處平原，大路都是一馬平川，五千騎兵這麼大的動靜能瞞過誰，難道多爾袞是傻子不成，他不會在路上留下斥候的嗎？」

「唐總兵一定有辦法。」錢孫愛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

「自然是有辦法的。」唐通說道：「因為這些埋伏斥候的工作大部分都是我做的，我要擒拿他們易如反掌。」

「唐總兵請受我一拜。」錢孫愛果真唱了歌肥諾就要下拜，唐通怎麼敢，連忙攔著他。雙方客氣了一下又重新落座。大將們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都覺得大將軍昨天晚上腦袋被驢給踢了。

錢孫愛坐定，說道：「我意已決，明日就和準塔較量一番。此舉並非為了消滅準塔，用意就是掩護唐總兵的五千騎兵前往北京。唐通你現在就是我的先鋒，明日一早我就把五千騎兵交給你，你去吧。」

「萬萬不可。」這邊陳子龍看不下去了，大聲喊著走出隊列：「大將軍真是太糊塗了，唐通為人狡詐，數次反叛，他所說的話怎麼能全然相信。為將者不在乎能力多少，最起碼人品要可信，唐通不適合帶兵。」

「我也反對。」郝搖旗說道：「唐通根本就是個膽小鬼，怕死的要命，剛才我捉拿他的時候沒有幾個回合他就嚇跑了，為了保命他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這種人怎麼能夠帶兵打仗呢。把五千人交給他簡直太冒險了。而且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早有預謀的來投降，一開始他還揚言要活捉大將軍，後來被我抓住他才裝出這份忠誠。」

唐通趕忙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郝將軍啊，我一開始的時候的確說過那些混帳話，但那並不代表什麼，因為我的隊伍裏面有很多都是滿洲人，我怕他們對我有所懷疑，所以才矇騙他們的。沒想到他們沒上當，你卻上當了，真是冤孽。」

「你意思說我是笨蛋？」郝搖旗怒道。

「不得無禮。」錢孫愛怒氣沖沖的指著郝搖旗罵道：「大膽，郝搖旗太無禮了，我看你分明嫉妒唐總兵智謀比你高，所以才口出惡言，當著本大將軍的面居然還想要動手，簡直太輕視與我，來人，拉出去，軍棍伺候。」

左世雄連忙說道：「萬萬不可，郝將軍乃是軍中大將，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軍棍就免了吧。」

錢孫愛想了一下，黑著臉說：「郝搖旗你若是現在就給唐大人磕頭認錯，我可以考慮饒恕你這一次。」

「讓我給他磕頭認錯，你還是殺了我吧。」郝搖旗很失望的搖了搖頭。

「如你所願。」錢孫愛對姚啟聖說道：「你，把他拉出去，轅門斬首。」姚啟聖點頭道：「像這種狂妄之徒留著只能誤事兒，最好就是斬首。」

錢孫愛說道：「你去準備一下。眾將聽令，三通鼓響，隨我一起觀看斬刑。我看以後誰還敢對功臣無理。」

「請大將軍收回成命。」眾將面面相覷之後，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錢孫愛把將令往地上一扔，厲聲道：「有誰敢給郝搖旗求情的一同斬首。」

姚啟聖弄四個親兵把郝搖旗往外拖，郝搖旗大聲喊道：「錢孫愛我看錯了你，我看錯了你。我死不足惜，可惜了跟隨你的數萬將士全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唐通我郝搖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費什麼話，快走。」姚啟聖翻白眼說。

郝搖旗絕不住口，連姚啟聖一塊罵：「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你也是個姦細，大明朝就要毀在你們手裏了。」

左世雄厲聲喊停。

錢孫愛罵道：「想造反嗎？」

左世雄紅著臉跪在地上大聲喊道：「我以為大將軍是個英雄，沒想到你如此糊塗，從今天開始，我左世雄不再受你驅使，告辭。」

「狗東西，以為我寶劍不夠鋒利。」錢孫愛拔劍罵道。

左世雄也拔出長劍厲聲道：「你的劍鋒利，我的劍不鋒利嗎？」說著大踏步的走出大帳去了。

目睹此情此景，唐通心想，錢孫愛這小孩威不足以服眾，敗亡是早晚的事兒，我這趟算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