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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先愛的人》第五十八章 殺心
第五十八章

初瑋凝進來的時候,看見女兒坐在沙發上,身邊站著眉目清秀、身姿俊朗的年輕人。

也許任意一個其他女人看見自家孩子的交往對象如此出色,總是該滿意了——但她偏偏不。

初徵心的神態與剛才截然不同,乖乖站起來,她已想不到下一步事態會如何發展,也只能聽之任之。

「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陌生人在我們家。」

「伯母,最近這個小區發生殺人案,不□□全,我來陪陪徵心。」

徐陣溫文有禮,但依然得不到好臉色,初瑋凝將眼神掃過他,說:「辛苦你了,小徐,像你這麼敬業的偵探也是難得。」

初徵心:「我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你去哪裏了?我們也擔心你……」

「我找老朋友敘敘舊,聊得久了沒注意有電話。好了,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嗎?你還是早點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

初徵心看到徐陣面色平靜,心裏卻知道該是提那件事的時候了,然而那些話又像是會燙著嘴,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猶豫了許久,等到初瑋凝從廚房洗好手出來,她才總算下定決心,說:「媽,我今天看到費雷冬了。」

女人的身子微僵,抬起頭看向他們,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真的沒有死。」

初瑋凝微微張嘴,轉頭凝視著徐陣,說:「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你先回去。」

徐陣面帶微笑,大概這輩子也從來沒給誰這麼好的脾氣,他心細如髮,比誰都能看清她眼底的冷意,也明白這其中的意味深刻。

年輕人步伐穩健,走到初徵心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先走,稍後電話聯繫。」

初瑋凝望著徐陣淡然自若的背影,目光停了停,才轉頭問女兒:「你在哪裏見到費雷冬的?」

初徵心如實把情況說了一遍,並將母親的表情盡收眼底。

「是嗎?難道費雷冬又開始殺人了?」

「他只是出現在現場附近,我認為他不是兇手。」

「那個徐陣說的?」

初徵心也是實話實說:「他說,一個兇手就算犯罪手法徹底改變,但他的心理訴求應該是相似的,這次的案子並不像他做的。」

初瑋凝淡淡地沉默。

初徵心:「你不想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嗎?」

「我還是那句話,他已經不再是你爸爸了,徵心,你只有我了。」

初瑋凝走過來,溫柔地抱著女兒,她的動作很柔緩,也是真情流露,那是初徵心得到的為數不多的擁抱。

她說:「徵心,你是媽媽唯一的孩子。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才不同意你和那個姓徐的在一起,也不希望你去摻和你父親的事情,你要乖乖聽話。」

「我還有一件事……一直想問你。」

初瑋凝:「你說吧。」

「……自從費雷冬走了,你很少回這個家,對我也和以前不一樣了……說到底難道不是因為……你不願意想起那些事嗎?

初徵心的心頭像壓了一塊巨石,直到看見初瑋凝垂眸,唇角微微下揚,她聽見她說:「這確實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迴避。對不起,徵心,我從來不知道要如何當一個好母親。你也知道媽媽是做什麼研究的,整天和那些技術員打交道,大概人也變得麻木了。」

她輕撫女兒的黑髮,說:「但是你知道,我們領養你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我無法生育,你就是我親生的女兒,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被任何人連累,我不應該讓你有半點危險。」

初徵心紅了眼睛,緊抱著母親的腰處,深深地自我檢討:「媽,有些事是我惹來的,也是我自願的,我知道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但是……徐陣他……」

她喘了口氣,非要必自己說出來不可:「我還是想要喜歡他。」

初瑋凝嘆息一聲,凝神靜氣地看著自己女兒,淡淡笑了笑,此刻她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膀處,不似平時一絲不苟,也多了幾份柔軟和無奈的女人味,可想而知年輕時是多麼受歡迎的美人。

「到時候,你別像我一樣就好了。我累了,徵心,我去洗澡,你也快去睡。」

初徵心站在原地,不久,聽見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總覺得又難過又擔心。

……

雨水沖刷著精神衛生中心的綠地,風吹進來,還夾雜著冰冷的水汽,初徵心望向窗外烏黑的天空,覺得這真是一個悲傷的季節。

早上有些病人小鬧了一番,她忙進忙出倒是沒有多想別的。午休的時候,徐陣來到她上班的地方,倆人找了沒人的休息室,初徵心鎖上門,這才問起昨晚的事情。

他半躺在椅子上,面色淡淡地說:「她對我有種輕蔑的態度,與我們對話的時候,身體向你的方面轉動,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沒有面對我。」

初徵心想了想,就算母親不能接受他們在一起,可這種輕蔑又從何而來呢。

「你媽媽應該也懂『微表情』,不過,我還是看得出她的驚訝是偽裝的。」

所謂微表情,最短的只在我們臉上停留二十五分之一秒。而就算是非常激動的情緒,那也是一陣陣的,短促的,沒有太長的連貫性,譬如超過五秒以上的驚訝,就沒有可信度。

「但她的悲傷一定是真的。」

西泠市的午後本來會有陽光徐徐降落,眼下卻是陰雲密佈,小雨不停,這座白色的建築在朦朧中顯得氤氳,但也平靜安詳,初徵心看向窗外,輕嘆一聲。

「她知道費雷冬肯定還活著,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是嗎?」

初徵心已經不想去猜初瑋凝究竟有多少事瞞著自己,這些年來,她們閉口不談,但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留下了危險的不定因素。

徐陣牽住了初徵心的手,慢慢握緊,放開,再握緊。

「那天你父親現身以後,我又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看著他俊逸白皙的臉,緊張得幾乎是連喘息都忘記了。

「什麼內容?」

「裏面是一大篇英文,我用了一個晚上,試了幾種不同的破譯方法,最後用『維熱納爾密碼』的密碼錶破譯了這段明文,這是一個指示東經北緯的坐標。」

(維熱納爾密碼是一種多表密碼,破譯的第一步就是尋找密文中出現超過一次的字母;下一步仍舊是頻率分析,不過,因為關鍵詞有三個字母,一般要分為三組進行。最後,用同樣的方法可確定關鍵詞的第三個字母。

只要拿到了三個字母的密匙,就能列出一個密碼方陣。)

初徵心的心頭忽然一震:「你是說……」

「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信息,但他不想讓隨隨便便的人知道,所以,才留了我一定會看懂的方式。」徐陣看著她,繼續說:「這傢夥也挺精明,他要你去找他。」

初徵心知道,這無論是對徐陣,還是對自己,都是一個抉擇的問題。

這些天以來她已經面對太多事情,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怔怔地想了一會兒,才說:「我想去找他,想聽他說這些日子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我知道,以你的立場而言,他是嫌疑犯,不能放任自流。」

「可我也不能否認一點,我對他掌握多少線索很在意。」

然而,徐陣是警察出身,也是繼承正統思想的人,初徵心知道他不會為了她破例。

「他不是瘋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也就說明,你父親真有很多難言之隱要交代。」徐陣過來吻了吻她的額頭,寬慰了她:「我想抓罪犯,同樣也很想知道真相是什麼。」

徐陣從來不在乎那些人犯案的原因與目的,但卻想抓到真正的兇手,想弄清每一個罪犯的犯罪過程。

「那好,你和我一起去。」

「我已經提前調查過這個地方,那裏是西泠市附近的一條江。」徐陣不由地笑:「真浪漫。我們會在江面上見到他。」

……

江上波光粼粼,萬物寂靜。他們離開港口,回頭已能看見璀璨的萬家燈火,徐陣出手也是闊氣,直接就包了一部小型的私人遊艇,還親自掌舵。

初徵心吹著江上的風,眼底是男人清朗勁瘦的背影,他的目光映著遠處城市的燈光,更顯得豐神俊朗,真是好看的讓人沒話說。

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先前費雷冬給出的坐標地點,只是,此時此刻,江面平緩,億萬星光在天幕裡,遠方有船舶還在夜航。

徐陣看見她兀自出神,一雙盈盈水眸卻是一點精神也沒有,他不由得走過去,低頭吻她。

男人的動作不驕不躁,可是瞬間就侵入了齒間。

他眸色清澈如許,雙手在她腰間纏得更緊,本來只是想給一個寬撫的吻,畢竟這時候也並不適合他們如何癡纏熱戀。

然而,一吻上才知道自控力早就消失了,徐陣揉著她的發,嘴上吞噬的熱度越來越高,腦中唯一的感官就是想要汲取她更多。

男人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她忍住婉轉的呻/吟。

徐陣淺笑,在她耳邊低吟:「可惜你現在沒有欲/望,不然這真是做/愛的良辰美景。」

初徵心還是被他說的有點臉紅,輕輕推搡了一下,但又立刻陷入一團迷糊。

因為,這樣艱難的時刻,能有他在真的太好。

「很乖哦。」

「……我們還要做正事。」

「再給我一點點。」

正當倆人享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不遠處的江面上傳來了快艇駛來的聲音,初徵心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如臨大敵似得走到欄桿邊,任由微風迎面吹起她的發梢。

三分鐘以後,快艇停靠,一道手電筒光照過來,坐在後座的一位穿黑色風衣的男子上了遊艇,水霧渺渺,他的身影倒像一道清冷的月光。

他真的來了。

眼前的男子風塵僕僕,走路姿勢不太自然,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禮帽,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但看得出整個人略顯疲憊,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有些泥印。

三人的表情都沒有一絲笑意,氣氛也是格外冷肅。

他們都像是還沒有準備好,這真是奇怪。

初徵心欲言又止,良久都說不出一個字,最後還是徐陣搭著她的肩膀,替她開口:「伯父,我們等你很久了,進去聊吧。」

遊艇一樓有個小小的會客廳,沙發柔軟舒適,徐陣把早就備著的熱茶端上來,對方直了直身子,抬頭看他一眼。

初徵心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他摘下帽子,沒有她想像中的鬍子拉渣,反而是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眼神給人的第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

不過,神色是強裝的平靜,眼睛裏都是血絲,大概是長期沒有休息好的原因。

「徵心,我回來了。」

初徵心的臉上顯出複雜的神情,她還沒有完全平復心情,只能咬著唇默不作聲。

費雷冬看著長大成人的女兒,由衷感慨:「我走的時候,你還在讀高中……你現在當了醫生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卻根本不想聽他說這些廢話,船艙內的溫度比外面暖和許多,加上眼前的一杯熱茶,總算將人的心緒穩定下來。

初徵心劈頭第一句就是:「你殺了人嗎?」

「我沒有殺你苗姨,我也不是你們口中的『養蠶人』。」

費雷冬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她整個人都覺得緊繃的精神瞬間得到了緩解,不管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至少這一刻也是虛偽的和平。

「那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們也一直在調查晏梓烏,而且,我相信憑你的本事,已經推斷出結果了。」

徐陣被費雷冬「欽點」,抬起眼道:「但這事沒有證據,伯父,就算你說人不是你殺的,我們也很難翻盤了。」

初徵心搖了搖頭,她都不敢相信這些事情真如他們猜測的那樣。

「所以,你說晏梓烏殺了苗姨,那,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到底為何如此的用心險惡,要這樣殘忍的殺害無辜的苗姨,要破壞他們的家庭?

費雷冬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顆煙,塞到嘴裏,塑料打火機點了幾次火才把煙點燃。

明明是落魄到不行的男人,但還是姿態瀟灑:「我的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徵心,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不管你信不信,全部都是事實,爸爸沒有一個字需要欺騙你,隱瞞你了。」

徐陣和初徵心做了一個眼神交流,他示意她不要太激動,安靜地聽下去。

「小皮媽媽……確實是晏梓烏殺的。」

他偽裝成他的樣子,就是要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成為走投無路的全國通緝犯。

「但這不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是我和初瑋凝的恩怨,徵心,也就是你的母親。」費雷冬凝視著女兒,一字一頓說:「是初瑋凝讓晏梓烏來毀了這一切的。」

初徵心徹底驚住了。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不敢去想這一種。

這是她雙親之間的一場博弈,卻毀了多少人的幸福。

「為什麼,她不是很愛你嗎?」

「因為也只有最極端的愛情,才能引起最極端的仇恨。」徐陣緩緩道,同時也俯身抓住了初徵心的手。

「你知道我們是學生時代的情侶,那時候你母親和我是公認的一對佳偶,但你和大多數人一樣,不知道我們還有另一面,我們還在做著一些不能公之於眾的事情。」

費雷冬與徐陣對視片刻,把香煙夾在手中,說:「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我沒有殺你們說的人,但我也不是清清白白的。」

初徵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些毛骨悚然。

男人的眼中像有慢鏡頭在回放,有一種悲涼與滄桑。

「我在初瑋凝的介紹下,參加過一個……我不能說是組織,因為它沒有清晰的等級制度,誰也不用聽誰的指使,我姑且叫它『興趣小組』吧,雖然這說法也有點諷刺。」

徐陣:「你們這些高智商、反社會的人聚在一起,是以殺人為樂?」

初徵心腦海中縈繞著無數聲音,隻覺得腦袋嗡嗡地發漲。

「起先,他們的說法是『為了正義』。簡單來說就是用非法的手段裁決犯人,以此引起社會關注,破壞社會次序。我花了這些年的時間逃亡,也就是為了收集關於他們的證據……但是太難了。」

也只有初瑋凝那樣的女人,才能把十幾年的愛情,化為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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