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雖然沒經過商，卻也不傻，曹掌櫃這番聽似誠懇的話，聽在她耳朵裡根本是漏洞百出。

首先，當初契約明明白白的寫著，自己二百兩一道菜將菜譜賣給酒樓，也就是說，對方只要付了銀子，這菜譜就是對方的了，對方完全有支配菜譜的權利，根本沒必要在從其他分店各添一成分紅分給自己。

其次，自己窩在這百尺鎮中，如果對方不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如意酒樓還有多少分店，對方即使將菜譜傳到其它分店，自己也不會知道。俗話說「無奸不商」，這樣坦蕩蕩的商人，不得令人不妨。

看寒寒一臉懷疑的盯著自己，曹掌櫃暗嘆主子高明，知道莫姑娘不會輕易相信，所以連說詞都準備好了。

咳一聲，坐直身體：「俗話說『人無信不立』，我家老闆既然能將酒樓做的如此之大，自然不是鼠目寸光之輩，既然想與姑娘長期合作，當然要坦誠一些。而且，姑娘今日能一成分紅將秘方賣給我們，明天就能夠一成分紅將秘方賣給別人。賣給別人，就等於如意酒樓又多了一個對手。我家老闆思慮長遠，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將其他酒樓分紅各給姑娘一成的前提是，姑娘以後的菜譜秘方只能賣給如意酒樓，不能流傳出去。莫姑娘既然想長遠發展，想來也是深謀遠慮之人，不知姑娘以為何？」

聽曹掌櫃這樣說，寒寒反倒放心，恐怕是這些日子來自己這裏撬牆角的人被如意酒樓的人發現了，才有了今天這麼一出。

不過自己也沒指著靠賣菜譜發家，今天能有這麼一出，也算是意外之喜，臉上不露分毫：「曹掌櫃說的也有理，只是不知這酒樓一共有多少家？」雖然是意外之喜，也要看看這喜有多大。

曹掌櫃略一猶豫，似乎在思索著寒寒沒同意之前，自己應不應該將酒樓的虛實告訴對方。

寒寒唇角上翹，勾出一抹笑意：「貴老闆既然想與我合作，那自然也該要我知道這場合作值不值，若隻一兩家分店……」話沒說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一兩家分店，不值當的自己去合作了。

曹掌櫃眉目沉了沉，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告訴你也無妨，連同敝酒樓在內，老闆手下共有二百七十一家酒樓，分佈在全國各地，只是地域不同，名稱各不相同罷了，像這如意酒樓的名稱，也隻京城還有一家而已。」

二百七十一家！寒寒吸口氣，即使放在現代，這也算是一個大型的連鎖企業了，如果企業老總想把這些酒樓各轉一遍，也要一年的時間。

在這落後的古代，沒有網絡，沒有電話，交通還不發達，那背後的老闆是如何管理的？

見寒寒終於露出一絲驚訝，曹掌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是應有的表情嘛！

也不催她，只等著她自己做決定。

寒寒驚訝也隻一瞬間，看曹掌櫃盯著自己，笑笑：「貴老闆如此有誠心，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二百七十一家，一家每個月給自己五百兩，那還十三萬五千五百兩呢，自己又不傻，為什麼不同意！

看寒寒終於同意了，曹掌櫃忙笑呵呵的拿出早就寫好的契約，「如此，那就勞煩姑娘簽字吧。」

拿起契約看看沒問題，雖然落款依然是如意酒樓，但上面註明了二百七十一家，且每家的最低分紅也不能少於百尺鎮的如意酒樓，顯然是考慮到寒寒不能一家家實地考察，才給出這樣一個標準。

寒寒看完爽快的在上面簽了字，按上手印，與曹掌櫃一人一份各自收好。

都收拾好了，寒寒想起肖元培還在樓上包間等著自己做飯，忙告辭出來趕去後廚，順道再教楊主廚一道菜。

**

慕容懿坐在自己的專屬包廂內，手裏拿著寒寒和曹掌櫃剛簽好的契約慢慢瀏覽一遍，聽暗九在一旁稟告完簽約的過程，慢慢將手中的契約折好，從酸棗枝木做的書桌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八卦盒子。

八卦圖案分佈整齊，慕容懿小手在陰陽圖案上轉動幾下，離位與坎位對調，拇指輕輕下按，八卦盒子打開，契約放進去，再將盒子扣好，重新放入書桌裡。

「那個眉娘是商部的？」慕容懿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暗九，聲音漠然。

「是商部三十六號，於公子原準備讓她到江南接管台州綉春坊的。」

於公子於清，商部首領，主要負責攝政王手底下的產業經營，與暗衛首領連錦是攝政王手底下的兩大主將。

慕容懿點點頭，綉春坊主營刺繡，遍佈江南各處，能去接管綉春坊的，說明能力不弱，以後有她幫忙管著，小丫頭也會輕鬆些。

揮揮手，暗九退下。

在屋子裏處理幾本才送過來的摺子，起身走出包間，估計小丫頭的飯快要做好了，自己也該過去了，不能便宜了那個吃貨！

肖元培所在的包廂是秋韻閣，包間中間用一道八扇梨花木雕花鳥魚蟲秋意溪山圖屏風隔開，外面方方正正的桌子用來用餐，裏面鳳尾琴、青玉棋、貴妃榻、文房四寶樣樣俱全，美人座的香爐裡焚著清甜淡雅的梨花香，方便廂房的客人吟詩作賦，焚香彈琴，品茶對弈或者舒適小憩。

這間包間也是曹掌櫃為了表示對寒寒的重視，特意準備的，一應設施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俱是選用最好的。

進這間包間的人，只要心有雅意，自然能感觸到主人的一番心思。

可惜，現在在包間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吃貨。

慕容懿來到門外，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肖元培的哀嚎：「怎麼還沒做好啊，餓死了。」

「公子你別急，俗話說『慢工出細活』，想必是莫姑娘這次做的菜色比較複雜，所以耽擱久一些。」冬青在一旁安慰，錢都給人家了，不等著也不行啊。

「嗯嗯，你說的也對…。好餓…。咕咚…。」喝水的聲音

「公子，要不你先吃點點心墊補一下？」

「不要…。我要吃寒寒做的飯……」

慕容懿狹長的眸子沉了沉，「寒寒」，叫的可真親熱！

伸手推門，邁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