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意識到，舅舅喜歡見面就考他的毛病，大概率是有著歷史傳統的。

在他看過許許多多的科幻故事裏，關於飛船許可權地獲得有各種各樣的設定。但少有通過考試獲得這種奇葩設定，還是類似於中考。當然，客服先生用的是初等教育畢業考試，中考是李流光根據客服先生的解釋，換成了自個熟悉的說法。想想一名初中畢業，才十幾歲的小屁孩駕駛一艘太空飛船，怎麼都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李流光心裏一邊吐糟，一邊沒有任何負擔地選擇了作弊。

他自己大概看了一遍題目，若是不考慮在客服先生面前一直維持著偏遠星球、沒見過世面的代理人人設，他覺得自己連蒙帶猜還是能蒙對幾分的。但也僅此而已了。很多題目他單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什麼意思了。譬如什麼「弱力的鏡像非對稱分量」之類的，這真是初中生需要掌握的知識？

他盯著面前的白色顯示屏沉默不語，面上做出一副認真狀。

身後，沈傾墨一隻手壓在刀柄上，警惕地看著面前如水波般晃動的建築。縱是李流光示意無事，他也不敢全然放下防備，略微退後一步，既不影響萬一有事上前護著李流光，也不至於驚擾到李流光。

不僅是他，霍節幾人也是如此，紛紛散落周圍，驚疑且警惕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屏聲靜氣地等著李流光的指示。

在這種古怪的氛圍中，李流光抬起手在白色的顯示屏上輕輕點了一下，勾選出了第一題的答案，隨後是第二題、第三題……客服先生一邊愉快地刷著題，提醒著李流光正確選項，一邊在他身邊不情願地抱怨著：「我為什麼要做這個，這可不在客服的工作範圍內。唔，讓我想想這道題選什麼？對，就是這個反紅粲誇克……」

李流光看著客服先生巨大的撲克臉，說實話可真沒看出客服先生有他說的那麼不情願。

客服先生顯然不知道代理人此時的想法，身體力行地演繹了何為口拒體誠。

「……這可太有意思了，讓我回憶起了上學的時光。當年哈德裡那個蠢貨就是這道題選錯了，結果畢業考試輸給了我，哈哈哈哈……」

李流光默默收回視線，覺得自己大概不需要再說什麼了。客服先生就像一個精神分裂患者一樣，上一句還抱怨自己不該做這個，下一刻已經哈哈哈刷題刷的眉飛色舞，很是沉浸其中。

這樣的客服先生是李流光從未見過的，坦白說比平時那個傲慢、刻薄的客服先生可愛多了。他看著客服先生一口氣刷到底，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像是鬥雞場上剛剛贏得勝利的鬥雞一樣，語氣驕傲道：「這些題太簡單了，我閉著眼睛都不會答錯。」

李流光把這句話理解為客服先生有把握全部正確通過考核。雖然他並不追求100%的正確率，但答題的是客服先生，他只需要真誠地道謝便可以了。

「辛苦客服先生了。」

這句話顯然讓客服先生十分滿意，腦袋越發地高高揚起，臉上的得意簡直要溢出屏幕。

代理人像現在這樣貼心又聽話的時候太少了，客服先生真想要這一刻時間凝固，多享受一會代理人的仰慕。當然，若是代理人一直都是貼心又乖巧的話，他現在的成就感未必會有這麼強烈。只是偶爾一次才顯得這種體驗彌足珍貴。

客服先生略帶遺憾地想著，直到考核結果顯示出來。

「……」

氣氛突然變得古怪，客服先生同李流光同時沉默下來。李流光是不知該說什麼，客服先生則明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笑容自他臉上褪去，李流光聽著客服先生抓狂大喊：「91分！為什麼不是滿分？」

如果不是隔著屏幕，李流光真擔心客服先生的怒火會把面前的顯示屏燒個乾淨。他真心實意地安慰客服先生：「這個成績已經很優異了。」

這是李流光的真心話。

換成他自己，讓他畢業多年後做一套中考試題，還是文理綜大雜燴，他能考到及格都已經是老天保佑，根本不可能拿到客服先生這個分數。這樣看的話，客服先生平日吹噓自己是星盟優秀畢業生，很大概率是真的，並非李流光過去以為的自抬身價。

但顯然，客服先生並未接收到李流光的善意。在惡狠狠地盯著顯示屏上的分數看了幾眼後，客服先生惱羞成怒地掐斷了鏈接，消失在了李流光眼前。

李流光：「……」

他試著召喚客服先生，意料中的沒有任何回應。想到客服先生一向敏感的自尊心，李流光臉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落在沈傾墨幾人眼中，還以為李流光遇到了什麼難題，一個個緊張到大氣不敢出，生怕影響到他的思路。

就在李流光琢磨著下次見到客服先生是該繼續安慰幾句，還是假裝沒有這回事時，金屬質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恭喜你第一個通過基礎考核，解鎖丁級許可權，為第七前進基地目前最高許可權。現在請隨意說一句話，方便基地錄入聲音信息。」

沒有客服先生，李流光隻得自個摸索。他想了想，試探道：「解除偽裝，我想看看基地的樣子。」

「聲音已錄入，從現在開始你已可以通過聲音行使丁級許可權。請自行摸索，祝愉快。」

金屬質感的聲音提醒道，但飛船並沒有任何變化。

李流光挑挑眉，心中有了一個猜測。若是客服先生在，他大概還需要裝一裝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現在，他覺得需要做個小實驗來驗證自個的猜測了。

「我是最早通過考核的人嗎？」

李流光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也是實驗的第一步。

金屬質感的聲音響起：「恭喜你第一個通過基礎考核，解鎖丁級許可權，為第七前進基地目前最高許可權。現在請隨意說一句話，方便基地錄入聲音信息。」

李流光頓了頓，繼續問出第二個問題。

「丁級許可權以上是什麼許可權？」

「第七前進基地共設定甲、乙、丙、丁四種許可權。」

「甲級許可權比丁級許可權高嗎？」

「第七前進基地共設定甲、乙、丙、丁四種許可權。」

不同的問題，重複的回答。李流光聳聳肩確定了。受前世電影和各種科幻故事的影響，李流光想像中的太空飛船都應該具備智能系統，類似於生化危機中的紅後。但現實顯然和想像不一樣。眼前的系統充其量也就是Siri的水準。這讓李流光在失望的同時，又輕輕鬆了口氣。

他現在可以確定，第七前進基地和聖域一定脫不開關係。或許聖域也是一艘巨大的飛船也說不定。雖然他陰差陽錯激活了基地，但並不代表著他願意時刻被聖域關注著。若基地的智能系統像紅後那樣聰明和具有自主性，基地的主導權會在誰手裏就不好說了。

心裏想通了這些，李流光決定邁出最後一步。

他轉頭沖著沈傾墨微微一笑：「五郎看我給你變個魔術。」

「魔術？可是幻術？」

雖然稱呼不同，但意思都差不多。李流光點點頭默認了沈傾墨的說法，提高聲音：「解除偽裝。」

「接收到指令，解除偽裝。」

金屬質感的聲音重複著，繼而一直如水波般晃動的木質建築彷彿玻璃碎裂般突兀消失。一個圓筒形的，好似矮胖雪茄的銀色飛行物出現在了原先地基處。兩種不同建築風格的轉換，帶給了眾人強烈的視覺衝擊。

「這是……」

幾名普通護衛畏懼地彎了彎腰，吶吶地看著眼前奇形怪狀的「房子」震驚到說不出話。沈傾墨和霍節還好些，一個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一個曾經差點幹掉過術士，雖然驚嘆，但情緒還在可控範圍。

倒是李流光眉頭略微皺起，實在無法接受基地的造型。他想像中的飛碟和金字塔去哪了？這麼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就是五級文明的飛船？腦補一番這艘飛船在天上飛的樣子，李流光吐了口氣，決定換個思路。

「五郎要進去看看嗎？」他邀請道。

沈傾墨臉上的驚容褪去，對著李流光展眉一笑，大步上前握住了李流光的手，並排站到了艙門前。

「開門。」

銀色的艙門無聲無息劃開，露出了裏面鋪滿陽光的艙室。在等了幾秒沒有外星人衝出來之後，李流光放心地拉著沈傾墨走了進去。霍節很快跟上，剩下的幾名護衛略有猶豫，互相對視一眼咬牙跟了進來。

幾乎第一眼，大家便都意識到了這裏面的奇特。

從外面看，整個「房子」好似一個全封閉的圓筒狀物體。但是內裡看去，從艙頂到四周全是透明的，彷彿一個巨大的玻璃罩。隔離了草原的寒風，陽光從四面八方灑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不冷也不熱，溫度十分適宜。李流光懷疑飛船具備自動調節溫度的功能，不然很難解釋現在的情況。

從一個艙室到另一個艙室，李流光頗有些閑庭信步的感覺。飛船的面積並不大，很快他帶著沈傾墨就把除了駕駛室外全部看了一遍。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些艙室都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簡直像是毛坯房一樣。

是飛船的設計本來就是這樣？還是上一任主人搬空了飛船裡的東西？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李流光最後來到駕駛室前。

「開門。」

銀色的艙門向左劃開。李流光已做好了看到一間空蕩蕩的艙室的準備，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駕駛室一改之前的什麼都沒有，擺放的滿滿當當。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雕刻精美的軟榻，點綴著金粉、掛滿珍珠的屏風，金絲楠木桌椅、明顯具有漢朝風格的花瓶擺件……這裏根本不像是飛船駕駛室，完全是一副富貴人家的樣子。

李流光有些茫然地走進來，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這裏同外面聯繫到一起。

金屬質感的聲音適時響起：「接收到主基地信息，是否讀取？」

李流光愣了下，回過神來立刻道：「暫不讀取。」

他拉著沈傾墨在屋內轉了一圈，所到之處俱是古色古香，雅趣非常。下意識的，他低聲嘟囔了一句：「飛船沒有控制台嗎？」

柔和的光芒隨著他的話音亮起，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書桌中央透出一塊淺藍的的屏幕。李流光幾乎要讚歎上一任主人的巧思了，把控制台嵌入書桌，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這是何物？」沈傾墨低聲問了句。

李流光摸著屏幕正要解釋，藍色的顯示屏提示掌紋錄入，界面變化，墨色的星空背景出現在眼前。隻一眼，李流光便發現了蹊蹺，有三顆明亮的星辰時不時閃爍著。

他略微猶豫，點開了最近的一顆星辰。墨色的星空散去，淺色的界面上是幾行漂亮的隸書。

圖書館。

書目檢索。

資料錄入。

我的圖書館。

李流光的手指移動，輕輕點了點書目檢索。界面再次變幻，同樣漂亮的隸書——請輸入認證編號或者關鍵字。

他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術士的身份卡和認證編號，莫非就是緣自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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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麽麽噠(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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