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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王教官之貪財女相師》第一百五十八章
過了立夏,燕京的天亮得越來越早,黑得晚,大概要到六點才全黑。

各院校的書畫協會成員下午交流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大家愉快的度過一個下午,又在清大歡聚一餐,然後各自回校。

薑瞻踏進家門已是七點過十分,看到父親坐在客廳看新聞,不禁奇怪的問:「爸,您今晚沒去宴會?」

他記得父母今晚有個宴會來著,說了要去參加。

「我這不是在等你。」陳樹義隨手按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小。

陳樹義,現任經貿部部長,年剛及五十,一米八一,體型修長,健壯,長相英俊,睿智沉穩。

他著裝整齊,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勾勒出他的美型身材,眼神深隧,無論怎麼看去,似乎總在微笑,渾身上下透著親切氣息。

薑瞻的眼睛最像他父親,面廊有五分像,有幾分東方民族的特色味道。

「等我?」薑瞻扔下手裏擰的包,走到父親身邊坐下,就算到家,一舉一動仍保持著良好的修養,可圈可點。

陳樹義看兒子有點累,起身去幫兒子倒杯溫開水:「今天的交流如何?看樣子很辛苦?」

「還好。」薑瞻起身接過水杯再坐下,略顯無力的揉眉:「今天看到了施教官的小閨女,感覺是個非常棘手的人。」

陳樹義的眼裏劃過一抹晦光,一閃而逝,快得難以琢磨,聲調微微低沉:「怎麼個棘手法?」

「她太鎮定,超乎年齡的鎮定,寫得一手好字,其作一出,一舉掩蓋住所有人的光芒,這麼耀眼的人,最受關注。」

陳樹義稍稍沉默一下,又問:「她寫的是什麼?」

「一首《遊子吟》,臨摹一篇王羲之《喪亂帖》,還有一篇完成大半的晉朝嵇康辭賦《與山巨源絕交書》。遊子吟集各大家之所長,完美無瑕;喪亂帖足以以假亂真,最可怕的是辭賦,其字形字體自成一家,我甚至看到了其中有我們族最古老的文字書寫法,我懷疑她懂我們族的古老文字。」

「你忘記了,那個人,是術士。」陳樹義意味深長的看著兒子:「所以,你覺得有壓力?」

「不,我是在考慮,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你覺得她知道你是誰?」

「不確定。當時,她並沒有特別關注我,可我的感覺告訴我,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打草驚蛇,不是智舉。」陳樹義拍拍兒子:「你將來是要乾大事的,指望你復興我族,你要沉得住氣。」

「我知。可是,父親,我們真的不能先提前掃除障礙?」薑瞻還是感覺不安,那個人讓他直覺感受到了威脅。

「宋先生說時機未到,再說,我們不動手,自會有人幫我們掃路,前面蟹蚌相爭,我們在背後作漁翁。換身衣服,我們去宴會,你馬上要畢業,也時候去亮亮相。」

「好。」雖然心中有些遺撼,薑瞻也不堅持己見,依言去沖涼,煥然一身,出來,一對父子出發。

燕京迎來一天最美麗的夜生活,冥人界的光線也暗下去,迎來更加昏暗的夜晚。

庹家村附近卻是燈火通明。

自暮光國君進神廟祭祀得到神將顯靈啟示,暮光國君奉承神將之令,派出使臣隊伍馬不停蹄的趕到邊界駐紮,等來自陽界的巫族後人大駕光臨。

當初,事發在庹家村,使臣們自然不敢擺架子在暮光城邊境城裏等,將隊伍拉到庹家村來守株待兔。

使臣從國都出發,除了該帶的,其他累贅之物一律簡省,輕車簡騎,到邊境,城主和守備派譴一萬兵馬保護使臣。

一萬兵馬,庹家村容不下,駐紮在村前村後,營帳相連,每每夜晚燃起火把,前後相應,將庹家村上方的夜空照得一片通透。

昏昏夜色裡,騎士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裡裏外外的巡邏。

最外圍的一支騎兵巡邏一圈,剛回到營帳前,便有人大叫:「快看,從陽界方向有光來了!」

一支二十乘的騎士,遙望通往陽界的方向,果然見一步光芒閃閃爍爍,好像離得很遠很遠,但卻無法忽略,那光,明顯不同於冥人界的光。

「是不是陽界的術士來了?」

「肯定是巫族後人來了。」

短暫的沉默一刻,騎士們一個接一個的發表言論。

「傳訊兵去報告明丞相大人和庹村長,其他人跟我去看看。」離隊的騎士吩咐一句,拍馬出發。

十八騎緊跟其後,高舉的火把排成一條線。

傳訊兵得令,騎著馬向庹家村跑,一路傳話,駐守的騎兵瞬間知曉要等候的陽人可能來了,立即整兵馬。

傳訊兵穿過營帳,繞過村人田地,直奔庹家村,馬蹄得得,震得地面震抖,惹得村裏的家犬汪汪叫。

庹村長與巫族傳人有打交道,出於種種原因,明丞相住在庹村家,這一住就住了三天,正猜測著陽界術士哪天才能來,聽到親信說傳訊兵有情況來報,忙讓人進來。

庹村長陪同明丞相坐在家堂裡,明家親信領傳訊兵進屋,傳訊兵立即將從陽界方位有光移來,小隊長讓他來回報的事稟報丞相。

明丞相沒有說話,望向庹村長,庹村長微微沉吟了一下:「估計錯不了,那位小姑奶奶隨性的很,不喜歡就殺人,喜歡了大張旗鼓跑來也是正常的。」

「趕緊著人去後面把人叫來,去村口迎一迎。」明丞相併沒與巫族後人打過交道,聽村長說可能是,立即讓親信去叫這次一起來的大臣。

親信領命而去,明丞相和村長也趕緊去換衣服,準備出去迎接一下以示誠意,畢竟這次是他們理虧在先,態度放低些也是應當的。

庹家村這邊立即陷入短暫的兵荒馬亂,而另一邊,踏進冥人界的曲小巫女,坐在小馬兒背上,優哉悠哉的晃著小腿兒,手裏的夜明珠兒也跟著一動一動的晃動。

小巫女說話算話,說晚上找人算帳,當然不可能拖到第二天凌晨,玩了一個下午,晚飯後收拾收拾就出發冥人界。

九宸巴不得她帶小朋友們去清算後帳以消心頭之氣,把跑去蹭飯的赫醫生一家子全轟走,甚至連告都沒告訴醫生,他家小東西的私事,沒必要讓桃花眼小子跟著。

最開心的當屬小妖怪,他自修成靈識,不是在睡覺就是被丟屋簷上蹲著或掛人家門上,沒去多少地方,有機會開開眼界,簡直是天掉陷餅的好事。

而且,跟姐姐大人外出,無論天上地下,無人敢攔,到哪都不需拜別人的碼頭,世上再沒比這更幸福的事兒了,他無比慶幸自己留下來的英明決定,抱姐姐大腿果在是他這輩子所做最明智的舉動。

金童玉童坐在小馬兒肩膀下,小妖怪抓著姐姐的背包帶子,遠遠的看見一片火光,三隻小夥伴吧唧吧唧的一陣誹謗。

「姐姐,估計有人看見光,他們過來查看了。」

「哼哼,算他們識相,知道早早在此恭敬姐姐大人。」

「不管它怎的,反正該宰還是要宰。」

當看到有一條火光線朝自己這方移來,小朋友們又是一陣哼哼哧哧,表示自己的不滿,那鼻孔朝天的小樣,分外可愛,也讓別人覺得他們特別欠揍。

小朋友們如此聰明活潑,曲七月表示好欣慰,有這麼萌的小夥伴,人生不知寂寞是何物。

跑去查看光源的一支十九騎士小隊,一陣疾奔,遠遠的看見光源,隱約可見光源籠罩裡移動的物體,再一陣快跑,那光源幾乎眨眼就移了幾百米,輕飄飄的近在眼前,光源裡一匹銀色術馬得得噠噠,馬背上駝著一位陽人,還有兩小孩子。

一支騎士立即列隊,領隊行抱拳禮:「恭敬巫族術士大人。」

「你們比起你們那什麼守備兒子和那海家小王八蛋帶來的騎士聰明多了。」

「唉,伸手不打笑臉人,等會萬一言不合,本小童要不要開宰,這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

金童玉童大刺刺的打量一隊騎士,這隊明顯比以前那些更精良。

小妖怪早爬回背包裡,尋著縫隙偷窺,他是秘密武器,正常情況不露面,要保持神秘。

一支十九人的騎兵,臉陰得像天空,這位的小朋友實在太囂張,太不給面子。

「怎麼?讓我說對了,你們想先禮後兵?」

「切,甭說一二萬,就是來十來萬,我們照樣能大殺四方,殺他個潰不成軍。」

兩小朋友一唱一合,一隊騎兵根本不知該說啥,乾脆一言不發,不說也是錯,多說多錯,還是閉嘴吧。

騎兵們不說話,小式神們也覺得超沒意思,鼻子朝天的哼哼,不跟他們說話。

小朋友們尚且那般目中無人,小天馬那就更加不用說了,直接一縱越過騎兵們,得得噠噠,歡快的走自己的路。

「……」冥人騎士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小童們還搭理了他們,陽人術士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們,巫族後人,好囂張!

就算心裏有一萬個不爽,對於陽人術士和她小朋友們的冷眼,他們也生受了,調整馬頭,跟在陽人術士後面回村。

有冥人騎士跟在後當小尾巴,小天馬也失去欣賞風景之心,背著姐姐直接跑路,一陣小奔騰,村子遙遙在即。

遠遠的看去,村子外火把成片,等跑近,便見村口騎兵陳立,當中十幾白袍朝服官們翹首以待。

「喲,以為擺出這陣式就有誠意?」

「也有可能是想來個下馬威。」

姐姐大人心情不好,小朋友看冥人界的人也是橫豎不對眼,就是雞蛋裡也能挑出骨頭來。

跟隨回隊的騎兵們早已無話可說,權當自己是空氣。

「……」,等候在列的明丞相等人,聽到風中送來的挑剔話語,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當初聽神將大人的話,他們猜著巫族傳人的性子大概有些讓人難以相處,如今,他們萬般確信,巫族傳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這一明悟,讓大家心塞。

當初陽人術士一言不合就屠殺千騎,這次,萬一又一言不合,她會不會再次大開殺戒?

這真是個讓人蛋疼的、無比悲催的問題。

一乾朝臣無比的心寒,跟這樣的術士談判,簡直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感覺啊。

其實,他們完全多慮了,人家小姑娘不是來談判的,根本不會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他們只要在不平條約上簽字畫押就行。

心裏七上八下的暮光國眾臣,目迎陽人術士越來越近,看清她的馬兒和她手裏的珠子,個個只有一個想法:陽人就是好!

陽人騎術馬,能拿實物,他們這些冥人界的國民,對於實物能碰能拿,可惜,冥人界擁有陽界實物的人少之又少。

曲七月揍著珠子照明,遙遙一望,幫冥人界朝官們相了相氣運,不得不說暮光國君倒是有眼色,派來的大臣皆三品以上朝官,若是與其他術士談判,倒是勉勉強強過得去,與她來談判,檔次還太低太低。

小天馬不喜歡冥人界,陰沉沉的,沒點生氣,這次是陪姐姐公幹,他也就不吐槽了,慢悠悠的晃到一群冥人臣子面前,暗中朝冥騎甩個白眼,就那些陰馬,他一個蹄子下去就可以踢死一半,兩腳下去全踩死,當然,是指允許他打架的話,可惜,但凡不關姐姐生死,他不能出手,這是個悲催的條律。

一群冥騎打了個寒顫,莫明的腿軟。

「本相居暮光國右相職,領本國朝臣使臣謹代國君陛下歡迎術士大人樂臨暮光國。」明丞相文縐縐的抱拳,朝站三尺開外的陽人術士行個禮。

「你們的海丞相呢?」

金童玉童好整以暇的抱胸,右相來了,左相呢?

「海家十八公子教子無方,令海少爺和奶母與陽界術士勾結殘害陽界青年,海丞相被兒孫所累,已被罷相。」

孫丞相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著解釋海丞相沒來的原因,國君祭禮神殿歸來,即以左相海幽藍教子無方,管家無力,致後輩和家奴闖下禍事危及暮光國之罪免去海丞相官職。

「哧,你們國主還真是老奸巨滑,只是免了海幽藍的官,然後,想等本座的氣消了,這事風頭過去再啟用是吧?呵呵,暮光國主當本座是傻子麽?」

曲七月冷冷一笑,催馬兒往前。

小天馬歡脫的揚蹄,一個飛縱從眾人頭頂越過,沖村子而去。

明丞相等人目瞪口呆,這是談崩了還是談崩了?

庹村長緩了緩,立即拋下一乾使臣,拔腿就追,邊追邊喊:「曲小巫女,有事好商量……」

明丞相等人反應過來,也呼啦啦的跟在後面跑。

小天馬在前面輕輕鬆鬆的走,後面跟著一群冥人朝臣,前者輕鬆瀟灑,後者卯足了吃奶的力氣,拚了老命的追趕。

進庹家村,小朋友們帶路,小天馬直奔村長家,守在村裏的和村長家的冥人騎士們,就那麼眼睜睜的任小馬背著小姑娘走進村長家。

庹村長拚了老命,追到家門口才追上,也不顧得喘氣,衝進屋裏,恭請客人入座。

明丞相等人生恐小姑娘一怒走人,那也是拿命在拚,一口氣追至村長家,累得東倒西歪,上氣不接下氣。

當看見小馬兒走進廳堂,一腳把村長端來的椅子踩成灰,眾使臣張著嘴,都忘記喘氣。

庹村長驚得虛汗泠泠。

小天馬一蹄子跺壞椅子,自己往那兒一站,調個方向,頭朝外,自己給姐姐大人當椅子,冥人界的破椅子,臟乎乎的,會髒了姐姐大人尊貴的臀,不能坐。

曲七月也調個身,側坐在馬背上,慢悠悠的從背包裡摸出兩卷黃符紙軸:「本座時間寶貴,來來,在上面簽個字,簽了字,本座也好趕去找老朋友聊聊人生。」

一乾使臣和守衛騎兵們目瞪口呆,還沒談事兒呢,簽什麼字?

庹村長已見過小姑娘那種天馬橫空的行事作風,小心的捧過一捲紙軸,輕輕的展開,看看上面寫啥。

冥人界的人是魂人,陽界的紙在冥人界能用,卻不易保存,小姑娘用的符紙,加註符文法力,冥人也能碰觸,不會因此染上冥氣而自毀。

展開捲軸,庹村長一目十行,飛速看,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滴,這條約,簡直就跟陽界龍華幾百年前所簽的《馬關條約》相似,全是不平等條約,總之一句話,一切要聽龍華的,一切龍華說了算,不,應該說是一切巫族說了算,有什麼事,暮光國無條件執行。

他立即捲軸交給小跑過來的明丞相。

明丞相將捲軸攤在桌面上,研究一番,那汗也是滾滾直落,說話也不利索了:「閣……閣下,這個,我們再商量……」

「商量什麼?」金童眼睛一瞪,兇狠的掃視眾朝臣:「我們姐姐大人來讓你們簽字的,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就憑你們小小的暮光國,不用我們姐姐出手,我們就能分分鐘鍾踏平,你們以為有資格跟我們姐姐談判嗎?」

使臣們搖搖欲墜。

玉童挽起袖子,跳到桌面,雙手插腰:「本小童就問一句,你們,簽還是不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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