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心裏雖幸災樂禍——每次有人降份位，大概是她心裏最爽的時候了，想著一時得寵算什麼，總有降位份的時候，而只有她，永遠不會降，一想到這一點，能不心裏爽嗎？——但臉上一幅同情的模樣看向她，道：「是，王爺早上過來，是這麼跟我交代的。」

「怎麼可能！」金庶妃不由大叫了起來，要知道她家可交了很多錢的，她的位子不該是穩的很，不會掉的嗎？也正因如此，她才敢囂張的，要是沒有這樣囂張的資本，她傻啊，那樣囂張。那這會兒，趙沐怎能收了錢，還降她的位份，這不是出爾反爾嗎？他不怕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別人不敢再給他錢了，免得白花了嗎？到時他要想再過這種天天吃喝玩樂還經常上青-樓的生活，還哪裏有錢用呢？

——京城有幾座青-樓的幕後人其實就是趙沐，趙沐上青-樓是為了接收消息，自然不是去尋歡作樂，而去自己家青-樓也根本不用花錢，只是在帳面上虛記一筆罷了，但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去敗家的，這也是趙沐得了那麼多錢，花的光光的，別人卻不覺得懷疑，而這會兒金庶妃覺得趙沐不會降自己位份免得沒錢用的原因。

因覺得趙沐應該不會出爾反爾，所以金庶妃才敢說「怎麼可能」的，不過一邊的晉王妃聽了就不快了，當下不由拉下臉，道：「怎麼就不可能了，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問王爺。」

金庶妃被晉王妃這樣一堵，自然沒法說什麼了，暗道跟晉王妃也說不清楚，看來只能問王爺是怎麼回事了，拿了錢竟然還敢降自己的級，這樣不守信用，以後誰還會拿錢給他？除非他不想以後得錢了，要不然就不會這樣毀信的。

因王慧娘升了品級，所以晉王妃自然也給她新換了院子，安排好後。便讓眾人散了。

王慧娘耀武揚威地在金庶妃跟前路過。現在她倆是同一個等級了，不像以前，一個是無品級，一個是四品庶妃。天差地別。金庶妃自然敢在王慧娘跟前得瑟。但不過是瞬息之間，兩人地位就一樣了，金庶妃再不敢在王慧娘跟前像先前那樣大小聲了。這自然讓王慧娘得瑟。

金庶妃看王慧娘得瑟，心裏雖不高興，但臉上不顯，她現在隻想找到趙沐，問清楚原因，所以自然沒心情看王慧娘如何表現。

金庶妃找趙沐，趙沐倒沒拒見，他也知道，金庶妃被貶之後，肯定會找自己計較這事的，自然早就等著她上門詢問了。

金庶妃在晉王妃跟前大小聲地質疑這不可能，但到了趙沐跟前，倒也不敢太過放肆，畢竟人家再怎麼收了錢，不該失信，也不是她能質問的，要真覺得人家拿了自己的錢，自己就是大爺了，那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人家是皇子，金家不過是商賈，說句不好聽的，這天下都是老趙家的，她金家的東西，自然也是老趙家的，趙沐便是將她家東西全拿去用，那也是金家的榮幸，斷斷不敢跳起來罵的，所以這會兒金庶妃見了趙沐，也只是陪著笑，道：「王爺，我知道自己錯了，您就饒了妾身這一次，還將妾身的份位再升回去吧。」

「當初你家送你來時，一再保證你是個賢良淑德的，我也是聽說了，這才納了你的，要知道你這樣囂張跋扈，你父親送的錢再多，我也不會收的。」趙沐淡淡地道。

本帶著質問心理的金庶妃聽趙沐這樣說，不由臉上一僵，依稀、好像當時父親的確拍著胸脯保證過自己是個好姑娘來著，但她進了府，想著自己是花錢進來的，趙沐不敢失信，降她的位份，便越來越膽大，越來越囂張起來，及至這會兒趙沐說了這句話，才想起來，當時進府的條件，可不光是錢，還要本人也不錯才行，畢竟，趙沐一個皇子，便是想要錢，依然能納到大量既有錢同時品性還不錯的女子，根本不用為了點錢，收自己這樣囂張跋扈的，還忍讓著她的無禮，畢竟她不過是商女出身，人家是皇子，地位相差懸殊，根本用不著忍。

所以這會兒趙沐一將當時說的條件擺出來，金庶妃便不再敢問了，灰溜溜地離開了。

趙沐看她識相，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要是自己這樣說了後，對方還敢仗著自己是給過錢的，就嘰嘰歪歪地不走，那就別怪他不講情面，要將她降為姨娘甚至趕出府了。

本來當時的買賣就是，王府讓商賈之家有個地位尊崇的親王妃妾女兒，而王府因此得財，這是拿品級換錢財的交易，附加條件就是那些送進來的姑娘得老老實實的，可沒說，那些姑娘進來橫行霸道，自己一介皇子還得忍著的。

那些同樣花錢進來的妃妾，看金庶妃哦不金選侍找趙沐談判沒談出個名堂來，後來又聽說了趙沐跟金選侍說的話，也一個兩個地想起自己當日進府時，王府說過的、結果進府後日子越過越好所以忘了的附加條件，當下不免收了囂張之心，夾著尾巴做人了，不敢再像之前那樣，仗著自己給了王府幾個錢，就以為趙沐不敢降她們的位份，在府裡得瑟的很。

趙沐看通過這個事，有幾個越來越忘乎所以的女人老實多了，也滿意了些。

他收了錢沒大事的確不想將人趕出去，但如果有些人以為他拿了錢，就不敢趕人了，那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現在想來，傳聞是賢良淑德的姑娘，一個兩個的囂張跋扈，相反，傳聞是囂張跋扈的楚清妍，事實上在府裡還相當老實，基本上只要別人不惹到她，她從不主動惹人，除非是別人惹到她。那種情況下她倒是個不肯吃虧的，這性格，比那些故意挑事的，要好多了，所以趙沐歇在楚清妍這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當然還是少於王慧娘的。

他之所以將王慧娘招進府，除了是王慧娘以為的覺得將她放在府裡問計方便外，另外也是想讓她跟這些囂張的女人（包括晉王妃）鬥一鬥，打壓一下她們的氣焰，而要讓王慧娘跟這些女人鬥起來。讓王慧娘最得寵。自然是吸引眾人仇恨的最好方法，而另一方面，他還得到了休息，一舉兩得。

趙沐以前在床事方面。為了維持好色的名聲。一般五天休息一次。算是相當辛苦，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見楚清妍挺老實的。沒煩他也沒像其他人那樣使盡百般手段要求同床，所以便從一開始只在累了但不好不去後院的時候，來楚清妍這兒歇腳，一般一個月隻來一兩次，上升到現在一個月起碼來五次，如此一個月起碼能休息十天，算起來差不多兩天休息一次（如果加上在王慧娘那兒休息的天數，那他休息的時間就更多了），讓他大大減輕了跟人上床的辛苦，輕鬆多了，這人一輕鬆，心情就愉悅，心情一愉悅，便對楚清妍的識相非常滿意，不過又怕稱讚太多，讓楚清妍恃寵而驕，所以心裏雖滿意，但嘴上不敢說出來，有時為防楚清妍恃寵而驕，還對楚清妍故意冷淡些。

然而趙沐雖冷淡，楚清妍卻越來越不怕，因為經過這麼長時間，她算是摸清了趙沐的底牌——這人每次來都顯的極累，然後躺倒就睡，來自己這兒，分明是為了休息嘛，傻子才看不出來，所以趙沐雖冷淡，但楚清妍已是明白對方經常來自己這兒是為什麼了，所以也不以為意，知道對方這冷淡多是偽裝，畢竟對方需要在自己這兒落腳休息，明明需要，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卻還故作冷淡，不是偽裝是什麼？

不過對方既然喜歡偽裝，那她也不戳破就是了，免得對方惱羞成怒，所以每次還配合著惶恐的模樣。

見對方因自己惶恐而滿意的模樣，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心中不由好笑。

不過好笑之餘，也不免對趙沐這模樣感到好奇。

想著既然不想跟那些女人同房，又何必作出一幅好色的樣子呢？想起當時在安王府兩人被陷害時，趙沐也表現的不像個好色的樣子——當然，也許是自己不夠漂亮，對方不喜歡，但也不至於兩人在床上，依他好色的性格還一點表現都沒有，而且當時對方明顯是想為自己遮過去，不讓自己名聲受損，只可惜王側妃闖進來了，沒辦法。

這也就是說，趙沐並不像他看上去那樣，是個混不吝的人，光是從他願意為自己遮過去這事看來，對方就不像是腦子多混帳的人，畢竟要是人品非常不好的人，根本不會管自己名聲如何的。

當然，這也可以說是趙沐忌憚楚家的勢力，怕毀了她的名聲，楚家以後找他的麻煩，畢竟他出身低，母親只是個嬪，朝中又無勢力，大皇子或許根本不用怕楚家一門雙進士，但他是需要怕的，所以維護她的名聲，怕給自己招禍。

雖然趙沐當時沒好色和維護自己名聲的舉動都可以有解釋，但觀察細微的楚清妍，依然覺得趙沐不太對勁。

而如果趙沐真像自己想的那樣，是個表裏不一的，那這問題就來了——他為什麼要做這些偽裝？

這個她倒不難推測。

眼下朝中風起雲湧，趙沐可能怕被人暗害，所以裝瘋賣傻，那也很正常。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趙沐裝瘋賣傻，是為了躲避禍事，將來順利混個閑王噹噹，還是藉著裝瘋賣傻，讓別人輕視他，對大位有企圖。

這個，楚清妍目前還沒發現蹤跡，只能慢慢觀察了。

趙沐還根本不知道楚清妍已經察覺他有些不對勁，隻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呢，畢竟他雖不跟楚清妍同床但依然來楚清妍這兒，完全可以用他忌憚楚家，不敢虧待楚清妍，所以雖不同床但仍過來以示恩寵來解釋嘛，不該有什麼疑問才對，而且這個說法，昨天晚上還親自跟楚清妍說過。

當時就是因為他這個月第五次來楚清妍這兒，大概是覺得最近來的太頻繁了，趙沐怕楚清妍沒往自己預料的方向想，引起楚清妍懷疑，便解釋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本王沒跟你同床，但仍然經常來你這兒？」

「呃……不是太明白，還有勞王爺示下。」楚清妍看著趙沐故作冷淡的模樣，也裝作小心翼翼的模樣，請示道。

趙沐便道：「本王要一直不來你這兒，只怕你父親還以為本王對你不好，本王不想引起這樣的誤會，所以三五不時便過來坐坐。」

趙沐表現出一幅忌憚楚家的樣子，除了是想給楚清妍做個解釋，同時也想看看楚清妍會不會因此覺得有倚仗而囂張跋扈起來。

雖然經最近一段時間觀察，發現楚清妍不像傳說中那麼草包，所以對楚清妍沒因自己多來幾趟就囂張跋扈起來隻以為楚清妍是因為謹慎的緣故，並不是真的不囂張，這下，對方要知道自己不敢得罪楚大老爺，有所倚仗，會不會跋扈起來呢？所以他說這話，也是為了試探。

楚清妍自然不知道趙沐在試探她，暗道倒可以這樣解釋，但，要真為了給楚大老爺一個交代，一個月來一兩天就夠了，參見晉王妃，正妃呢，後台是秦皇貴妃呢，趙沐不照樣只在初一十五過去，平常根本不過去？晉王妃那樣大的背景，趙沐也沒為了不得罪對方的後台而去的勤快，自己父親雖是三品實權官員，但說真格的，還不及秦皇貴妃的能量大呢，畢竟秦皇貴妃背後可是慶仁帝，如此，趙沐一個所謂好色的人，為了給楚大老爺一個交代，一個月就來自己這兒禁慾四五次？她傻了才信呢，暗道趙沐你這根本是越描越黑吧。

不過她自然不能表示不信，所以只能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妾身明白了。」

趙沐自覺解釋的很好，再看楚清妍那恍然大悟的小眼神，不知道對方也在偽裝，便放下心來，心情愉悅地想著以後每個月都可以多休息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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