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步生蓮》婚嫁
李平沒有想到拓跋演竟然會這麼回一句,在李平看來,男子就沒有不好色的,哪怕出身士族,也難免會有寡人好色的毛病。李平自己就是一例,他和原配薑氏伉儷情深,與太皇太后有私情,但是他家中的那些子女,卻並不都是薑氏所出,還是有幾個容色甚好的妾侍。天子富有四海,后宮中美人如雲。按道理說,宮中早就有幾個皇子皇女出生了,但是到如今都是一個都沒有。
李平從拓跋演那裏挨了這麼軟綿綿的一下,他也不好繼續過問天子私事。
他說出這一句,在座的幾個大臣裏頭氣氛就有些微妙,自從秦漢一來,外臣從來不干涉內宮之事,哪怕像趙飛燕趙合德在后宮迫害妃嬪殺害皇子,皇帝都不說話,一眾大臣也只是裝作看不見。
如今李平這麼一句話說出來,多少就有些落了下層。
誰家臣屬這麼過問天子后宮的事,而且還是士族出身的李平。
突然有人想起李平家中也有適齡的小娘子,茅塞頓開,看向李平的眼神都詭異了起來。
原本好好的一頓膳食,被李平這麼一打岔,氣氛都變了味道。
拓跋演面上沒有李平的那些話露出半點不悅的神情,李平是太皇太后一黨,他這麼問,固然也有太皇太后的原因在裏頭,所幸一塊兒擋了,免得還要多說。
一頓膳食用完,幾名大臣都到另外一處偏殿中漱口潔面盥手,等到個個面容整齊的出來,看向李平的目光都十分微妙。
李平哪裏察覺不到?臉皮上抽了一下,全權當做看不到。
用膳完畢,拓跋演見過他們一回之後,便讓他們回到中書省中忙自己的。除非大事,不然臣子們也不會在皇帝這裏呆上太久。
那幾個大臣完全退下之後,拓跋演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躺在床上。
床是坐具,但也十分的寬敞,把枕頭被褥之類的搬過來,就能在上面睡著。
毛奇看著拓跋演已經面露疲態,喚過幾個宮人過來為他揉捏肩背和腿。宮人們垂首上前,給拓跋演按摩。
芊芊素手上了年輕男人結實的身體,宮人們難免有些心神蕩漾。原本都是春心萌動的年紀,天子又年輕俊美,那個少女不心動?
只是宮闈之內,天子沒有表露出那個意思,宮人們也不好過分的流露出狐媚之態,要是被抓住把柄就等著做一輩子的浣衣婦吧。
拓跋演習武,生性警敏,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幾個宮人揮了揮手,「都退下。」
「陛下?」毛奇看著拓跋演有些奇怪。
「無事。」拓跋演也不想說太多話,和那些大臣說這麼多,私下裏自己就想要安靜一會。
毛奇不敢再多問,既然天子都發話不要宮人服侍,那麼他也別多事。
他讓宮人搬來錦枕和錦被之類的東西給拓跋演用上,放下帷帳後,他自己在外頭守著。
過了半個時辰,帷帳裏頭才響起讓人進去的拍掌聲。
拓跋演白日裏很忙,休息半個時辰洗漱之後,又拿起中書省送來的那一摞文書看,太皇太后前段時間下詔,讓燕王世子尚蘭陵公主。
對於這個拓跋演並不意外,畢竟太皇太后已經有這個想法很久了。
拓跋演在日期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寫下讓有司定下公主下降之日。諸王娶妃,公主下降,有司們都會選出好幾個日期來給宮中的天子和兩宮選擇。蘭陵公主下嫁也不例外。
想起劉衡和陳留那檔子事,拓跋演嘆口氣,對於南邊來的那些皇族宗室要禮遇,但是有時候還真的扛不住他們胡來,前幾個月阿妙還向他抱怨,說劉氏的幾個娘子有事沒事就到她這裏來,說是劉衡想要和陳留復婚。
阿妙不是皇后卻形似皇后,劉家那些人接觸不到頂上的太皇太后,就來找阿妙的門路。
拓跋演聽過劉衡在和離之後,曾經瘋瘋癲癲一段日子,後來被一個南朝來的巫醫給治好了。治好之後,好色不但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更加癲狂起來。劉家若是想繼續尚公主,還是換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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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蕭家尚公主的消息一出,博陵長公主笑的合不攏嘴,能夠尚公主說明太皇太后和天子還是看重自家兒子的,而且蘭陵公主還是太皇太后比較喜歡的公主,這裏頭消息還真的讓她很高興呢。
博陵長公主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甚至還有咯血的癥狀。請了幾個疾醫來看都看不好,如今這消息一下來,整個人都好似好了起來,面容上也有了些許血色。
她問身旁的女官「二郎呢?」
女官垂首答道,「長公主,二郎君他到燕王府去了。」
蕭拓年紀越大,就不喜歡聽母親的話,博陵平日裏讓他別和蕭佻走的太近,但是這孩子死心眼,就喜歡跟在蕭佻後面,活似個小尾巴一樣。博陵氣了再氣,也沒用,隻好由兒子去了。
「又到哪裏去了。罷了,那個他也呆不了多久了。」博陵冷冷哼了一聲。
蕭佻的院子裏,擺開了小小的茶宴。茶宴是從南朝那邊興起的,北朝並不講究這個,不過蕭佻喜歡喝茶湯,尤其到了代北之後就喝不著了,見著弟弟來,乾脆就拉著弟弟一起來裝逼。
荀氏坐在一旁,看著蕭佻煮茶湯。旁邊小叔子瞧著這位出身十分好的嫂子,抓耳撓腮,過了好一會,他才湊上前,帶著些許少年郎手足無措的害羞,「阿嫂,婦人喜歡甚麼呀?」
「哎?」荀氏聞言轉過頭來,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小叔子,「小郎怎麼了?」
「我……」蕭拓一張臉漲得通紅,想要說話,可是話都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陛下已經下旨,讓二郎尚蘭陵公主。」弟弟這幅樣子被那邊的蕭佻看見,帶著調笑的口吻說道,「這事你問你大嫂,她也不好問答你。」
荀氏在家中養到出嫁年紀,還沒來得及相看郎君,朝廷就下了甄選良家子入宮的命令,荀家是不想女兒入宮,才將女兒嫁到蕭家來的。荀氏在女子喜好上還真的沒太多的特別之處。
「公主雖然是妻,但還是君。你是駙馬都尉,但還是臣。尚公主,你記住這個,差不多也就可以了。」蕭佻道。
「大兄……」蕭拓原本的一腔少年情竇初開的喜悅就被蕭佻一盆冷水澆個乾淨。
「二郎,你也別怪阿兄把話說的難聽。」蕭佻嘆口氣,「但凡夫妻和睦,多數是兩人地位相等的時候。你……」他話說到這裏沒有說下去。
「好了,這事你還是別說,我來吧。」荀氏瞧著自己丈夫一句話把好好的小叔子打擊陳那樣,不禁出言安慰,「小郎,莫要擔心。你只要敬愛公主,夫妻之間就能和睦了。」
「宋王和陳留長公主一事,也是宋王胡鬧在先。」荀氏勸說道。
「嗯,我知道了阿嫂。」蕭拓點頭。
蕭拓如今是成人,妻子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人,當然會懷點美好的期待和想像。蕭佻一句話就讓他醒了過來,公主是君他是臣,光是這一層就很難跨越。
「和公主相處,多忍著點。」蕭佻說道,「博陵長公主是蘭陵公主的姑祖母,按道理是壓得住,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公主們從來就不必和平常新婦那樣還得忍受阿家照顧一大家子,公主想甩手不幹,誰都不會說公主不對,至於公主管教駙馬那更是嘗試。
蕭佻可不覺得尚公主是一件多好的事。
「……」荀氏看著蕭佻手中的長杓從茶釜中舀出深色的茶湯,他親自撚起些許鹽粒投在茶湯中,而後撒上蔥花遞給蕭拓。
「南邊的茶湯嘗嘗吧。」蕭佻說道。
蕭拓看著蔥香四溢的茶湯,頓時沒了胃口。兄長說的那些話他知道都是為了他好,免得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公主闖下禍事。可是想想要是對妻子這麼幾十年的小心翼翼,想起來也怪沒意思的。
「……」荀氏蹙眉,蕭佻這話是實話,可是太實誠了,反而把人給壓著了,「小郎,有些話阿嫂一說,夫妻如何都是長久相處下來的,你真心,她自然感受的到。賭一賭,贏了就是一輩子的夫妻合樂。」
感情的事,就是要真心換真心,只要對方不是傻子,就一定能感受的出來,至於肯不肯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嫂,我懂的。」聽了荀氏這麼一番話,蕭拓年少的臉上露出笑容來。他低頭將手中青瓷茶盞中的茶湯一口氣喝下去。
「苦!」蕭拓一大口喝下肚子才察覺到不好。
「誰叫你牛飲的?!」蕭佻被蕭拓這麼牛嚼牡丹的喝法氣的直跳腳,「得慢慢品!」
「小郎趕緊吃點心壓一壓。」荀氏將裝著茶點的盤子向蕭拓那裏推了推,蕭拓最怕哭如今嘴裏的苦味已經讓他一張臉都皺成一團。
聽到荀氏的話,他連忙拿起幾塊茶點塞入口中,過了好一會才將那股苦味給壓下去。
「你啊你。」蕭佻瞧見弟弟這樣,不由得大笑,不過笑過之後感嘆,「去了平齊郡之後,就不能這樣煮茶了。」說著他看向荀氏。
「辛苦你以後要和我到代北那種冷地方過日子了。」蕭佻雙眼裏含著情意。
荀氏面上一紅,「說甚麼話,放你一個人在那裏我才不放心呢。」
夫妻倆眼波流動之間脈脈情意連旁邊的蕭拓都感受到了,蕭拓臉上燙的要命,他已經知道人事了,可是這種夫妻之間的情意可是比所謂床笫之事更加的讓人面紅耳赤。
蕭拓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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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凝華自從上次到了宣華殿,蕭妙音和顏悅色一點都不擺架子之後,就來宣華殿十分勤快。
她也曾去拜見何太后,何太后對她遠遠冷淡的很,甚至連正殿都沒讓她進,那裏的宮人和中官,看著她,臉上總好似帶著譏笑一樣的神色。
時間久了,高凝華也不愛到長秋宮了。可是宮中還是需要走動,她便乾脆一趟一趟的來宣華殿。
可是今日她卻被殿門口的黃門給攔下了,「真不巧,今日貴人去了太皇太后那裏,估計是不能見凝華了。」
和高凝華說話的中官只是個小黃門,但是卻神氣的很,對著她也沒有多少卑躬屈膝的模樣。
高凝華初到宮中,甚麼都小心翼翼,聽到黃門這麼說,她點點頭,「那我就等蕭貴人回來好了。」
「……」答話的中官聽到高凝華這麼一句,差點噴出來,對方是六嬪。就算再怎麼不入天子的眼,中官也無權出手趕人,隻好請來陳女史。
陳女史聽說這事之後,也看不慣這做派,過來將高凝華安排到一間偏殿,上了蜜水和點心就撒手走人了。
陳女史走出殿外,和小書女抱怨,「這年頭宮外進來的都是些甚麼人!不在自己殿內好好練習宮禮,把那一口高麗味兒去掉,反而朝貴人這裏跑,這都叫甚麼事!」
小書女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可不是,凝華長在高麗,雖然貌美,但說話那口音還像高麗奴那就說不過去了。不過她老是往宣華殿這邊跑,也不怕招了貴人的厭惡。」
陳女史和小書女只是管理書籍的女官,但是后宮之事看了不知道多少,后宮嬪妃之間就算相處的再好,只要遇上天子的寵愛,少有不反目成仇的。
高凝華貌美,還一個勁的往宣華殿跑,哪天真的惹了蕭貴人的厭惡,就不止丟臉的問題了。
蕭妙音如今呆在宮殿內,看著下面的兩兄弟。
宮眷最好是別和外男見面,哪怕是宗室諸王也不例外,可是面前的都是她同父異母的兄弟。
「姑母!」蕭吉和蕭閔如今都已經是成人了,見著太皇太后就和見了親母似的,熱絡的不得了。
蕭妙音今日到東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正好撞上這對兄弟進宮探望,太皇太后乾脆就將她留下來了。
反正也是兄妹,還有太皇太后這尊大佛在此,閑話也傳不進來。
「哎呀。」太皇太后見著兩個孩子,臉上就露出祥和的笑容來,她招呼兩兄弟上前,上下打量好幾遍,才開口說道,「這麼久沒見,怎麼還瘦了呢?」
「還不是何家的那個何齊!」蕭閔說起這事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過是為了個賤婢,下手那麼狠。」
蕭妙音聽著擦了擦嘴角,要是她的弟弟敢這樣,她就把人吊起來打。瞧著蕭閔說的這麼受了大委屈的模樣,她就看不慣。
「那麼傷怎麼樣?」太皇太后顯然是將帳全都算在了何家的頭上,她這會焦急的查看兩孩子身上到底有沒有傷痕。
「都好全了。」蕭吉笑著搶過話頭,「看,兒都能跳呢,早就好了。只是養傷的時候,瘍醫說了要忌口。羊肉之類的都不準吃,自然是瘦了。」
「那就好。」太皇太后看了幾回,再三確定兩個孩子都沒事才放下心來。
「你們阿爺對你們好麽?」
「阿爺對我們挺好的,就是四娘,老是囉囉嗦嗦,說個沒完,說我們不該這樣,而且說會傷了阿姨的心!」蕭閔說起那個妹妹就沒有多少好口氣。
「四娘比三娘可差遠了!」
「嗯?」蕭妙音聽到這兩兄弟的一句,抬起頭來,「這……」
「四娘說那麼多,還說會傷了阿姨的心,兄長做甚麼,做妹妹要來管閑事麽?」蕭閔看著蕭妙音一笑,「四娘還沒三娘好看呢,她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四娘?」太皇太后蹙眉想了想,發現自己想不起關於這個侄女的任何事情。
「是啊。」蕭閔對這個妹妹沒見過幾次,所謂的兄妹之情也談不上,尤其幾次見面這個妹妹都老氣橫秋的來勸說他們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簡直比老頭子還老頭子。
「四娘……」蕭妙音當然還記得這個妹妹,不過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四娘了。「四娘竟然還指責兄長?」
所謂長幼有序,兄長們就算做錯了甚麼,下面的弟弟妹妹們就算要指出,基本上也是委婉的居多。
「就是!」聽到蕭妙音好像是站在他們這邊的,立刻就開心了。
「罷了,不過是個小娘子。你們也別記著太多。」太皇太后說道。
蕭妙音垂下眼來,聽起來,太皇太后似乎也不怎麼在乎四娘。也是,蕭家裏頭除了面前的雙胞胎,哪個又能讓太皇太后入眼的?
「太皇太后,陛下來了。」中常侍從外面趨步進來說道。
「哦,陛下來了?」太皇太后莞爾。
拓跋演進來掃了一眼那邊的兩兄弟,「兒拜見太皇太后。」
「陛下快坐。」太皇太后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蕭妙音從枰上起身,盈盈下拜,「妾拜見陛下。」
「起來吧。」拓跋演下意識的就去伸手扶她,結果身子微微彎下來才意識到這裏是東宮,又挺直了背。
太皇太后看在眼裏,手上的指甲在三足憑幾的幾面上輕輕劃過一道。
太皇太后讓宮人在自己身邊設了席,讓拓跋演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今日陛下怎麼來老婦這裏了?」太皇太后問道。
「蘭陵不日就要嫁給二郎,此時有司已經擬好了昏禮的流程,兒送給太皇太后過目。」
「真的是,陛下派個人就可以了,怎麼還親自來?」太皇太后嘴上這麼說,可是眼裏的笑意滿滿。
拓跋演看著太皇太后拿起那一捲紙仔細的看,過了一會,他估摸著太皇太后差不多看完之後,看著那邊的兄弟道,「三郎四郎如今也長大成人,如今二郎事了,也該你們兩人娶婦了。」
通常家裏的婚配都是順著長幼來的,前頭的兄長婚配了,後面的弟弟才好娶婦,對於男子來說娶婦意義非比尋常,並不是娶個婦人這麼簡單,而是代表著已經真正成年成家了。
「……」太皇太后聽了拓跋演這話,也抬起頭來,「三郎和四郎的確也到年紀了。」
她想起這兩個孩子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紀,要是擇選妻子……
太皇太后將平城裏那些嫡出的貴女都過了一遍,發現沒幾個合心意的,那些貴女在她看來,不是腦子裏空空如也,就是性情暴躁,和三郎四郎處不來。
粗粗想一下,竟然還沒有一個能夠配得上兩個孩子的。
要是繼續尚公主,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並不和夫家過日子。有妻子和沒妻子一個樣。
「大母可是有好人選?」拓跋演回首看到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模樣,開口問道。
「陛下呢?陛下可有甚麼好人選?」太皇太后眼神瞥過蕭吉兄弟。
兩個少年聽到要給自己娶妻,一個個漲紅了臉,有點興奮,又有點羞澀。她嘴角揚了起來,兩兄弟的事,她心裏知道很不像話,要是娶妻了能夠安下心來,那也不錯。
「這……」拓跋演遲疑起來,他對平城中的貴女完全沒數,「兒對那些小娘子也不認識。」
拓跋演甚至對后宮中的那些未出嫁的皇女都不這麼熟悉,更別提外姓的貴女了。
「老婦不過說笑而已。」太皇太后呵呵的笑起來,「三郎和四郎,姑母給你們參看,你們也是成人了,以後就莫要胡鬧了。」
「唯唯。」兩兄弟應下。
「……」見到兩人應下,太皇太后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拓跋演看著被太皇太后擱置在一旁的那捲黃麻紙,眼中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竟然對幾個庶出的侄子竟然喜歡到如此地步,和平常姑母還真是不一樣。
「蘭陵和二郎的事就這麼定了吧。」太皇太后隨意的在上面選了一個日子。
有司擬出來的昏禮流程幾乎是照著陳留的來,幾乎差不多一模一樣,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不在意。
「說起來,太后家有一個惠娘?脾性潑辣?」太皇太后看向蕭妙音。
蕭妙音頷首,「阜陽侯的確有一個嫡女,小名惠娘。」
她可不對何家的女孩子作什麼評價。
「老六到現在新婦都還選不定呢。」太皇太后笑了,「他這性子不找個厲害的,根本壓不住他。」
這話沒明說,可是多少都有些那個意思了。
蕭妙音在心裏大呼造孽,那個老六京兆王是平城裏頭有名的基佬啊!他是真的不碰女人的和一群男人廝混,太皇太后這樣是真的毀人一生。
不過或許只是想要嚇一嚇何家?
估計太皇太后也知道阜陽侯夫人想要把親生女兒送進宮的事了,這宮裏最藏不住秘密了。
想起從清河王以下,還有幾個王沒有找媳婦你,不知道太皇太后打算這麼塞人。
拓跋演和蕭妙音陪著太皇太后說了幾句話。太皇太后年紀大了,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露出疲態,拓跋演和蕭妙音兩個就退了出來,留下兄弟兩個在那裏。
拓跋演直接讓蕭妙音上了他的小輦。
皇帝所用的小輦都上下有三四層,外頭二三百個人拉著。蕭妙音坐在裏頭覺得自己真的是好腐敗。
「太皇太后對那兩兄弟真是好,少有姑母能對侄兒好到那種程度的。」拓跋演能確定,太皇太后是想過給那兩個尚公主的。
一般一輩人裡只有一個會尚公主,若是再要尚公主就只能等下一代了。
「或許是因為姑母沒有自己的孩子吧。」蕭妙音猜測道,像太皇太后和何太后這種由手鑄金人冊命的皇后,基本上都不會生孩子。太皇太后大權在握,可能內心裏還是有那麼一星半點的缺憾?
「……」拓跋演閉上眼不說話了。
蕭妙音知道他平日裏事多,這會也不說話了,她靠在車壁上,看著外面平坦的宮道。
小輦是直接往宣華殿去的,到了宣華殿,陳女史便走上來在她耳畔說了一句。
「竟然等了那麼久?」蕭妙音聽到陳女史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她去了東宮,基本上就要在那裏帶上一個多時辰的,換了別人早就離開了,高凝華竟然守著幾杯蜜水和一盒點心等了那麼久。
「貴人,不如讓凝華回去吧?」陳女史看不上高凝華那股作風,急巴巴的想要靠上個靠山,而且如今天子又在,的確是不好見她。
「怎麼了?」拓跋演從屏風後走出來,他已經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在裏頭等了一會沒見著蕭妙音過來,乾脆就出來看看是不是有甚麼事。
「高凝華來了。」蕭妙音實話實說,「聽說都等了一個多時辰。」她算了算高凝華已經在那裏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這耐心,還真的讓她挺吃驚的。
「她來了?」拓跋演想了想,發現自己竟然回想不起來這個女子長得是什麼樣的容貌了。
「你如今也不好見她,讓她回去吧。」拓跋演直接道。
他才不想這會又多一個人來。他已經有些累了,隻想好好休息一會,不耐煩旁人打擾。
這會拓跋演的心思,蕭妙音知道,她對陳女史道,「讓高凝華回去吧,哦,對了,從庫房裏挑出點東西給她。畢竟等那麼久,我心裏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她等上一日,那也是她應當的。」拓跋演見她還在和陳女史說話,乾脆就摟住她的腰把她抱起來就往裏面走,「你和高氏說話,怎麼不多搭理一下我。」
「你這又是在說糊塗話了……」女子的聲音宮人放下的帷帳隔斷。
陳女史抬頭看了一眼秦女官,秦女官如今和劉琦兩人一內一外,佔據著貴人的位置。
「凝華的事就麻煩阿陳了。」秦女官笑的客氣。
「這是妾份內的事。」陳女史攏袖答道。
高凝華在一處偏殿裏等了許久,見著陳女史過來,她欣喜的從床上起身,「貴人回來了?」
「貴人已經從東宮回來了,但天子駕臨宣華殿,貴人實在是走不開。」陳女史道,她從身后宮人手裏拿過一隻漆匣,「這是貴人送給凝華的,作為賠禮。」
「妾實在不敢!」高凝華雙膝彎了下,蕭貴人這賠禮,她實在是收不下。
「這是貴人發話的,凝華還是收下吧。」陳女史笑道。
「妾今日打擾,這就告退了。」高凝華說著,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宮人,宮人將漆匣接過來跟在高凝華身後走出偏殿。
高凝華在宮道上走的飛快,似乎好像有人在後面攆她一樣,身後的宮人中官險些都跟不上她。
到了她自己居住的宮殿內,她讓所有的宮人中官退下,自己坐在內殿裏。
「凝華這是怎麼了?」幾個宮人退下來偷懶,圍在今日跟著高凝華出門的宮人問道。
「哎,凝華今日去了宣華殿,可惜不湊巧,貴人去東宮了。凝華在那裏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誰知道貴人回來,陛下也跟著來了,於是貴人也沒見凝華,送了東西就打發凝華回來了。」
一群小宮人聽後嘖嘖咂舌,「貴人那裏可不是隨意去的地方,被打發回來了不是很平常麽。」
想起今日高凝華一個人在殿中枯坐,宮人們也幸災樂禍起來:都是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