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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肥肉
高凝華的宮殿中一如既往的冷清,雖然是六嬪之一,但天子從來沒有對她表示過甚麼寵愛之情。哪怕有太皇太后的提拔,她過的也和隱形人似的。就算照著規矩去侍寢,在皇帝寢殿那裏枯站那麼一夜,第二日臉色蒼白的回來。

這麼過了將近一年,開春之後的幾個月,太皇太后下詔,將蕭貴人召回。如今的蕭貴人已經成了左昭儀,雖然還不是皇后,但是后宮的事務已經明明白白的落在她手裏了。

高凝華到宣華殿去請見,每次都被黃門以左昭儀身體不適給拒絕了。她最後只在宮門處停留了一會就回來,宮門那裏來來往往的都是外面的外命婦,那些人打量的眼神,讓高凝華恨不得立刻鑽到地縫裏去。

回來之後,高凝華將中官和宮人都遣出去,自己在內殿裏,捏著一條帕子偷偷的哭。宮廷內嬪妃們不管怎麼樣,對外都是要笑臉迎人。內心裏的喜怒哀樂不能給人看的。

她一邊哭一邊用高麗話喊爺娘,恨爺娘就信了當初那個算命的胡說八道,也恨自己當初年少無知,明明是記不太清楚的夢,偏偏說了出來,結果被鎮將上了那麼一封文書,自己就千裡迢迢的從龍城鎮到了平城,如今看樣子更是要在宮裏頭一輩子的青春紅顏都要搭進去。

有宮人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去高凝華那裏聽了一回,結果聽了一耳朵的屋裏哇啦的高麗話回來。宮廷中的人大多數會說鮮卑話和漢話,但是高麗話卻是沒幾個會的,宮人回來就有些不耐煩,「那一口哇啦哇啦的都不知道說些甚麼。」

「由凝華哭吧,凝華心裏苦呢。」另外一個宮人聽說了嘆了一口氣。

「凝華苦,宮裏頭哪個人不苦。」聽了同伴這句話,宮人撇撇嘴。

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鮮妍的美人,更加不缺由紅顏熬白頭的可憐人。宮裏頭要是沒有寵妃還好說,如今這樣子,哪個又有希望?

高凝華在寢殿裏用手帕按著眼睛,哭的撕心裂肺的時候,直接抓起眠榻上的錦枕,將臉給埋進去,將所有的哭聲都堵在口裏。

**

春暖花開,就算是山裏都已經引來了春日的溫暖,道觀中的道士也出來打掃道路,順便將觀中的菜地整理一下。

道士沒有和尚那麼富有,就算有供養人,也不是白吃白喝的,要給供養人乾一些活。不然白白的就是別人的負擔。

清則今日帶著好幾個師弟下山,給山下的農戶翻弄田地,將種子撒播下去。這活不是輕鬆的,脫了鞋子在田裏頭一做就是老半天,等到直起腰的時候,腰杆子酸疼的都險些直不起來。

常山太妃來的時候,就聽到清則去幹農活了。常山太妃原本打定注意自己不再來見清則,可是知道清則經常和蕭妙音來往後,就有些坐不住。

等到天氣一暖和,她還是時常來看望他。哪怕清則對著她從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她還是常常來。

「竟然都去做農活了。」常山太妃對著嫂子胡氏抱怨道。

「以後就好了。」胡氏聽到清則竟然去做農活也是驚訝萬分,她看了一眼小姑子,發現常山太妃眉頭蹙起,「別想太多,如今都這樣了,只能看看還有沒有補救的餘地。」

「嗯。」常山太妃點點頭,當年做的事完全是因為不得已,如今希望還有補救的餘地。

「田地宅院都準備好了麽?」常山太妃想起一件事來問。

「早就準備好了,選的都是上好的良田,而且宅院也在平城繁華的地方。」胡氏想起那邪惡良田和宅院心裏就在可惜,置辦那些都要花不少的布帛。幸虧這錢都是常山太妃自己從私房裏出,要是讓羅家也分擔一份,胡氏會心疼的夜裏都睡不好覺。

「嗯。」常山太妃聽了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待會讓人把他叫回來吧。」胡氏對常山太妃道,「畢竟他在田裏幹活像甚麼樣子,難道還缺那點供養?」

「也是。」常山太妃點了點頭。

「清則師兄,那邊有人叫你。」一個小道士跑過來喊清則。

清則站起身來,他還年輕,但挺直腰的那會隻覺得腰快斷了似的。「怎麼?」他聞言抬頭看去,見到一個衣裳鮮亮的人站在田埂上,見著清則看過來對他作揖。這人哪怕他沒見過,也知道到底是誰派來的了。

他心下一陣煩躁,將手裏的鋤頭交給師弟後,就這麼一臉的走過去。

「道長,我家主人有請。」家人見著清則走過來,臉上笑意更盛。

「……」清則深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他似是無奈,「貧道如今諸多事務纏身,實在是無暇抽身。」說著他對那家人一揖,就掉頭離去。

「哎,道長!」家人哪裏肯放清則走,連忙攔住,「我家主人說了,一定要見到道長,道長莫要讓小人難做啊。」

清則看了家人一眼,伸手將面前的人撥開,他身材高大,撥開面前的家人就和拎一隻小雞一樣。他大步走向那邊的騾子,坐在車上,就在騾子的臀上打了一下。

「道長,道長!」家人瞧著清則就這麼坐著騾子車跑了,追了幾步,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就趕緊去找常山太妃。

常山太妃也果斷,聽到清則跑了,乾脆直接讓人到山上的道觀上頭去。

從山腳到山上的道觀,只有一條平坦的大道可以走,清則對常山太妃有些不耐煩,他不管前塵往事如何,如今他就只是個道士。

路過那間院子,清則讓騾子停下來,這座院子冷冷清清的,沒有半點人聲,就連平常常常聽到的狗叫都沒有了,整座院子裏安靜的和死了一樣。

他看了看正要走,後面傳來女子的叱喝,「你給我站住!」

清則閉上眼,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不過是那麼一小會,竟然就被常山太妃給追上了。他轉過身來,「太妃有何賜教?」

「有何賜教?」常山太妃險些被這話氣的倒昂,「到一邊說話!」

清則聽後,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常山太妃下車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往前面去了。家人們都不敢上前去,胡氏下來跟在後面。

常山太妃拉著清則到了一處幽靜的地方,放開手,「你怎麼回事,我見你你還不見了?」

「見與不見有何區別?」清則不想見到她,「何況太妃十幾年沒有見貧道也不是挺好麽?」清則對常山太妃沒了多少耐心,連話語裡都帶了幾分的不耐。

「你——」常山太妃氣急,「當年的事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如今來也是為你好,」她急急說道,「這會我給你準備了良田和上好的宅院,你也別在這道觀裡獃著了,娶妻生子才是正經……」

「太妃!」聽到常山太妃這話,清則終於是忍不住了,他低喝一聲掐住常山太妃的話頭,「太妃出言慎重。」

「我怎麼就不慎重了?」常山太妃想不明白了,「難不成你還想要做一輩子的道士?何況就是修道,在哪裏修道不是一樣的?娶妻生子也不算是壞了規矩,這話難道說的不對?還是說你真的對蕭妙音有了甚麼?」

常山太妃氣憤之下,就將話題扯到了蕭妙音身上,蕭妙音長相濃艷嫵媚,哪怕是套著一身的道袍也遮掩不住那樣的艷色。在山中,能比上她的簡直是沒有。常山太妃聽見清則那麼說,就以為清則和蕭妙音相處有了私情。

「我勸你別做傻事。」常山太妃和清則沒有一同生活過,不知道清則是受怎樣的教誨長大的,她這話一出來,直接讓清則變了臉色。

「如今她已經被接到宮裏頭去了,還被升為左昭儀,隻比皇后差一肩。你……你這……」

「太妃!」清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貧道乃是出家修道之人,紅塵俗世不敢再踏入。」說罷,他轉身就走,常山太妃伸手去拉他,結果抓了個空。

清則是年輕的壯年男子,常山太妃哪裏能抓得住他,看著他的背影,常山太妃險些暈倒,「我也是為了你好!」

「……」清則腳下頓了頓,他微微側過頭,「太妃若是真為了我好,日後就別來了。貧道感激太妃生育之恩,但就到此為止,莫再有牽連。」

說罷,清則大步而去。

常山太妃身子晃了晃,一旁的胡氏連忙扶住她。胡氏看著清則牽著騾子很快的走遠,回頭看了小姑子一眼。

當年的事,說不清楚禍福,但是孩子不養在母親身邊,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裏對阿娘怨恨不怨恨另外說。但母子情肯定是淡了。

「阿嫂。」常山太妃扶著胡氏的手,險些站不穩,「你說我當年為了保住一條命,這麼做錯了嗎?」

「哎,這事……」胡氏想起當年的事重重的嘆口氣,「哪怕是阿貓阿狗都會掙扎著活下去,太妃做的那些事還真算不上甚麼,何況宮中做的更絕的也不是沒有。」

拓跋氏的殺母立子,妃嬪們只求生諸王和公主,不願生皇長子。先帝后宮甚多,懷孕有身的也不少,為了保命,不少妃嬪私下裏花樣百出,服藥墜胎謊報月事之類的。孩子和母親之前只能活一個,為了保住性命這麼做難道還有甚麼錯處?

性命爺娘給的,也是爺娘好好養大的小娘子,送入宮中哪裏能夠就這麼丟掉一條命,給別的女人做嫁衣裳。

「……阿嫂……或許當初我真該把那碗葯給喝下去。」常山太妃想起當年的事泣不成聲。

「好了,別說傻話,女子生產尚且要拿著命來賭,何況是墜胎?」胡氏嘆氣,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誰會鋌而走險。

「他自小就養在道觀內,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爺娘,這麼一下,任憑誰也接受不了。」胡氏安撫道,好不容易哄的常山太妃收了眼淚,把人給勸到車上去,「最近不是來了個新人麽?去看看?」胡氏和常山太妃說了幾句話,見著常山太妃終於收拾好了心情,臉上也整理乾淨。

「說起來貓兒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太皇太后重病不能理事,貓兒的王妃你是怎麼想的?」胡氏想起自己的女兒,還是動了心思。雖然女兒小時候被貓兒嚇得哭著回家,但小男孩哪個不調皮,她自己的兒子就曾經皮的要上屋掀瓦,調皮的讓她恨不得多打幾頓,到了如今還不是乖乖的。

「……」常山太妃聽自家嫂子這麼說,想起侄女的乖巧模樣,心裏也有些意動。畢竟這事也能拉娘家一把。她想了會,嘆了口氣,「這事不好向皇太后開口。」

如今太皇太后病了,那麼按理說,主事的就應該是皇太后,可是因為當年貓兒說要興旺母家的事,皇太后對她一直非常冷淡。

「何必走皇太后的路子。」胡氏人在宮外,但是一雙眼睛比誰都尖,「皇太后不是陛下的生母,又沒有養過陛下,靠著的不過是嫡母的名分,就算皇太后開口了,陛下答不答應還兩說,怎麼不去看看左昭儀那邊?」

「左昭儀?」常山太妃想起蕭妙音就有些心虛,說句實話,她如今也是持觀望態度,畢竟左昭儀再受寵也不是皇后。

「去看看,說不定左昭儀能幫你說說呢?」胡氏道。

「……左昭儀她……」胡氏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長秋宮不去,跑去宣華殿,這讓常山太妃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我再看看吧。」

**

自從蕭妙音回宮之後,拓跋演就和沒了禁忌一樣的開始□□,天家的規矩如果真的遵守,那麼就是十分嚴格的,要是不遵守皇帝自己都不當回事,只要不是先帝太后的喪期,不是太過,就沒甚麼事兒。

太皇太后在東宮病的起不來,換在平常人家,作為孫子早就在病榻前勤勤懇懇的伺候。可是拓跋演這裏,把東宮的中官宮人都給換了個遍,然後太醫署的醫正一天十二時辰在那裏待命輪班,然後他自己除了每隔三日去看一看,其他的時間都不怎麼在東宮出現。

晚上更是窩在宣華殿不走了。

蕭妙音坐在榻上,伸出手讓醫正來診脈,太醫署派來的這個醫正精通婦人科,這回是給她看看有甚麼地方需要調養的。

拓跋演以前是死活不想要孩子,一朝當家做主就記著讓她生個。算算拓跋演的年紀,他也的確需要有個皇子或者皇女了,不然在這麼拖下去,恐怕外面的那些臣子就要懷疑拓跋演是不是不能生。

畢竟他的歲數也不小了。

「昭儀有些宮寒。」醫正給蕭妙音看診了一回說道,,「需要調理一二,另外寒涼之物是最好別吃了。」

秦女官聽見這話,抬頭看了蕭妙音一眼。蕭妙音以前就喜歡吃些涼東西,有幾次還撞上了葵水來的時候,結果是疼的力氣都沒有。

如今醫正說有些宮寒,秦女官也不覺得例外。

「那就麻煩醫正了。」蕭妙音聽了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從小到大在宮裏這麼精貴養著,結果還是有這個毛病。

醫正下去開方子送到尚藥局那邊,蕭妙音坐著,渾身熱的有些發汗。

這會已經入春了,早先的寒冷已經消融。春風裏帶了濃厚的花香。她伸出手,宮人立刻將準備好的,溫熱的蜜水奉了上去。

「沒有涼的了?」蕭妙音問。

「昭儀!」秦女官這會不得不板起面孔,「方才醫正才說昭儀不要用寒涼之物了,昭儀怎麼就忘記了?」

「我的確忘了。」蕭妙音低低咳嗽了一聲。她就這點小愛好麽。

「昭儀這會就算不為了陛下,也要為了自身保重自己。」秦女官這一回是下定決心要盯著蕭妙音了。

說是立子殺母,可是瞧著陛下的架勢,根本不是要人命的樣子,說不定能在昭儀這裏開個頭。畢竟這規矩說起來也有違人倫。

「這會年輕看不出來,等到年紀大了,就會這裏疼那裏疼了。」秦女官道。

「好吧,以後就不用那些冰了。」蕭妙音點點頭,以前她無所謂,如今都打算著要孩子了,那她也注意一點。

她對孩子沒有那麼想要,也沒有討厭。反正到了年紀就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而且這會她也十八了,不是小女孩的身子,基本上也有這個條件。

注意就注意一下吧。

「陛下方才派人來說,今夜裏還到昭儀這裏來。」秦女官說這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一股的喜氣。

「他哪日不來了?」蕭妙音想不起來哪天拓跋演是不來的,哪怕她來了月事,他都會過來看看,然後再依依不捨的回昭陽殿。

想起以前兩個為了太皇太后故意做出兩三個月不來的事,結果太皇太后一外巡,兩個就迅速黏在一起,到了後來,連樣子都懶得做了。

連喜歡哪個女人都要看別人的臉色,這皇帝做的未免也太可憐。

到了如今拓跋演算得上是真沒有忌諱了。

「今晚昭儀要好好抓住機會。」說這話的時候,秦女官笑的面上的細紋都起來了,「那些醫正算過了,今夜昭儀若是……容易受孕。」

「……」蕭妙音渾身一僵,她到如今才發現自己身邊還真的是人才輩出,連這個都有人算的!

這會她的月事也規律了,而且排卵期也有一定的生理反應,她覺察的出來。但是秦女官告訴她,連這個都有人算好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想要掩面,這種事明明就是自己的私隱,結果還有專門的人給她打理好了!

「我知道了。」蕭妙音聽著秦女官的意思就是,她今夜裏趕緊把拓跋演這塊肥肉給吞下肚子?

蕭妙音將拓跋演想像成加了一塊加了米粉大火蒸軟了的肥肉,笑得就倒在隱囊上險些起不來。

夜裏,這塊肥肉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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