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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驚訝
常氏對清河王妃還挺有印象的,主要是這位王妃從還在閨閣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有意和蕭妙音交好,那會清河王妃是博陽侯的嫡女,哪怕心裏奇怪,也不能隨意的就拒絕,收了禮還要咬牙從自己這裏儘力挑出適當的禮物回送過去,好顯得不是自己在佔便宜。常氏記得那會蕭妙音也嘟嘟囔囔的怪蕭麗華送那麼多名貴東西來。如今怎麼……

「阿姨,此一時彼一時了。」蕭妙音見著常氏露出訝異不解,笑著和她解釋,「那會我和清河王妃也不熟,自然是能客氣就客氣,如今……」蕭妙音想起蕭麗華在自己被送出宮的那段時間對她的照顧,蕭麗華自己還有一堆的煩心事,還儘可能的跑過去看她。就憑這點,她也不能將人往外推。

「我也讓清河王妃做一些事,下回清河王妃若是送甚麼來,阿姨收下便是。」蕭妙音笑道。

「說不定,三娘說的這些我都用不上。」常氏道,「畢竟我……也不用清河王妃來……」

常氏想起自己這身份,不禁就有些不好意思,堂堂王妃怎麼會和她這麼一個妾侍有個甚麼交往。

「那不一定。」蕭妙音笑了笑,「世人看重身份沒錯,可是世事無常,誰又知道會發生甚麼?」就像她當年,一心想著的就是給自己弄個好未來,誰知道自己竟然還被塞進宮裏,之後連串的事情更是她從未想過的。

「說不定阿姨也會有運呢。」蕭妙音輕笑一聲。

常氏笑起來,笑了一陣,常氏抓住她的手,「三娘在宮中,對於皇子是怎麼想的?」

如今宮中皇帝膝下空虛,高涼王妃都生了個兒子下來了。這皇帝再要是沒子嗣,恐怕外朝再不管皇帝內寵的事,雖然不至於做進諫皇帝再寵幸別的女人,這樣的下作事情,也要商量進行過繼近支的了。

「阿姨知道你和陛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同於別人,但這皇子馬虎不得。」她說著壓低了聲音,看了一下左右,「有了皇子,生母也是被賜死的命,到時候你將孩子抱過來。反而對你更有好處。」

蕭妙音聽了有那麼一瞬間的獃滯,「阿姨,我和陛下打算要孩子了。」

常氏萬萬沒想到蕭妙音竟然會這麼說,頓時就卡殼了,「三娘,你——你——」常氏一口氣堵在喉嚨口,險些上不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三娘你怎麼這麼傻!」

蕭妙音見著常氏雙眼紅著,淚珠子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蕭妙音趕緊讓殿中的宮人中官都出去。

「阿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阿姨辛辛苦苦把你養得這麼大,不是要你到宮裏來送死的!」常氏氣的心口都疼,她伸手捂在胸口上,「你怎麼這麼不聽勸啊,宮裏女子那麼多,你隨便抓出一個來,也好過你自己上啊!」

「阿姨!」蕭妙音瞧見常氏要哭了,連忙解釋,「陛下既然要孩子,是不可能要我的命。」

這規定要是真的不遵守,蕭妙音都不覺得有甚麼大臣會反對,最多別有用心的人會堅持。但是會堅持的也就長秋宮了,長信殿等於是廢了。

蕭妙音可不覺得一個和皇帝只有嫡母情分的太后能翻出甚麼浪來。

「你!」常氏在燕王府這麼多年,得到的經驗就是不能相信男人說的話,她開口還要再說,蕭妙音已經拿話堵了她的口。

「再說了,給別的女人養孩子這事我做不到。」蕭妙音靠憑幾上,面上露出冷冷的笑,「孩子我養大了,身上卻沒有我一滴血,這事我不幹,況且陛下對皇子養母也未必不會有戒心。」

拓跋演脾氣好,但也是個皇帝,皇帝有的毛病他多多少少都沾了一點,東宮給他的陰影估計夠大的了,她可不想拿著自己和他的感情還有前途去賭一賭,「我不想見著陛下和別的女人有甚麼,要是他真的被別的女人碰了,那我就自請出宮改嫁去!」

「你這孩子又在胡說甚麼?」常氏原先的眼淚都被蕭妙音這話給嚇了回去,「好好的怎麼想起這種事。」

「為甚麼不能想?陛下也知道我好妒不能容人,既然必須有個皇子,那麼我生好了。」蕭妙音捂住小腹,「到時候孩子軟軟的一團多可愛,還會叫外大母呢。」

「我是沒那個福氣。」常氏不敢僭越,她聽到女兒這麼說,慢慢的冷靜下來,「只是你要想清楚。」

「我想的已經很清楚了。」蕭妙音嘆口氣,她可沒那個心胸養拓跋演和別的女人的孩子,要是真那樣,她不是把小孩給掐死,就是活活把自己給悶死了。既然如此她還不如信拓跋演這麼一次,她也想要個自己的孩子,看著他長大。

「你都想清楚了,那麼阿姨也不說甚麼。」常氏對蕭妙音的性子還是比較了解,知道蕭妙音一旦真的下了決定,別人說再多也拉不回來。她如今也隻好多去寺廟裏拜拜,好讓菩薩保佑女兒能夠平平安安。

「哦,對了。」常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大娘子今早上產下一女。」

常氏口裏的大娘子就是荀氏,荀氏掙扎了一日一夜生下個女兒,這可是蕭家第一個孫輩,哪怕是個小娘子那也是金貴。

「大嫂生了個侄女啊。」蕭妙音聽見這話就笑了,比起男孩,她還是更喜歡女孩一些,「那麼我到時候多準備點小飾物送過去。」

「如今大郎君都已經做了阿爺,就看二郎君那裏有沒有消息了,雖然說尚公主,但公主要是沒有子嗣,日後公主去世,朝廷還是會將一切收回的。」

這尚公主不是成了駙馬都尉就萬事大吉了,若是沒有嫡出的子嗣,不大爵位找不到繼承人,就是公主府和公主的嫁妝,都會在公主離開人世後由朝廷全部收回。

「那可就不知道了。」蕭妙音和蘭陵公主說過幾句話,她聽說這對小夫妻感情還不錯,不過……

「如今二郎身上還有孝未除,孩子這事三年之內是不用想的了。」拓跋演是皇帝,博陵長公主又是祖父那一輩的長輩,拓跋演表面上裝個樣子,表示一下悲痛,回過頭吃肉喝酒甚麼都挨不著。就算她這會大了肚子,滿朝上下只會慶幸皇帝終於有後了,而不是皇帝不孝。

但蕭拓是博陵長公主的親生子,博陵長公主留下來的那一切也是由他繼承,所以這三年他也必須一點折扣都不打的守孝守完。

「也是。」常氏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三年孝期二郎不守完的話,還能指望誰呢。

說完了這些話,常氏看著女兒,自從女兒被選進宮之後,她就一年到頭只能過年那麼幾日見到女兒,做母親的就沒有不想自己的親生孩子的,那會想的抓心撓肺,還要期盼女兒千萬別被送回來。

「三娘,你在宮中,一定要好好的。」常氏道。

「阿姨,我會的。」蕭妙音對常氏一笑。

蕭妙音給常氏準備了不少東西,那些帛繒就有好幾車子,另外的還有一些古玩首飾。帛繒是給常氏自己用的,古玩首飾都是給五娘妙善準備的。

蕭妙音記得五娘是個愛漂亮的小姑娘,所以特意多給她準備了些首飾等物。

常氏不求這些富貴,只求女兒能在宮裏過好,母女兩個一只靠著到了快要敲門關了宮門的時候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常氏握住蕭妙音的手,怎麼也捨不得鬆開。

晚間拓跋演過來,擁著她坐在床榻上,看她眼下有些紅紅的,脂粉都遮不住,就問,「怎麼了?」

蕭妙音開了開口,最後沒說出一個字來。拓跋演當哪個給她氣受了,她不好說給他聽,乾脆就看向劉琦,「今日左昭儀去了哪裏?」

劉琦彎下腰來「今日左昭儀去了長秋宮,太后沒讓昭儀進去。」

「太后?」拓跋演聽到竟然是長秋宮,眉頭就蹙起來,「真的是倒了一個,另外一個也迫不及待的準備鬧事了。」

拓跋演這話說的很不客氣,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對嫡母不敬的意思。不過蕭妙音在他懷裏裝傻當做聽不懂,而秦女官和劉琦直接就當做聽不見。

皇太后聽起來似乎很尊貴,可也不是拉不下來的,尤其皇帝和皇太后沒有半點血緣的情況下。宮廷不是外面,有個嫡母的名頭也不是那麼管用。何況此時禮崩樂壞的,甚麼事都有可能。

「這事回頭我會給你出氣。」拓跋演揉了揉懷裏的大寶貝,他抱著她生怕她一臉的不痛快。

「這事我就沒放在心上。」蕭妙音悶聲悶氣道,她和何太后有甚麼好計較的。要是真計較她還不得給氣死?

「好好好,不計較。」拓跋演抱著她哄道,蕭妙音這話聽到他的耳裡就成了她不想得罪長輩,拓跋演和何太后原本除了面上的那一層,就沒有其他的母子情了。他心疼的在蕭妙音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今日阿姨來了。」蕭妙音想起常氏就鑽進他懷裏不說話了,「我自從進宮之後,能見到阿姨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過來,外頭出嫁的小娘子好歹還能回娘家看那麼幾次呢。」

蕭妙音說著,又揪了一把他的袖子。

拓跋演瞧著她低頭扯袖子,拿她沒有辦法,「要是診出有孕了,就讓你阿姨在宮中陪伴你吧?」

「……」蕭妙音抬頭瞟了他一樣,她也這麼想的,但是常氏的身份的確是有些低,「阿姨來了,也是到處陪小心。還是算了。」

「……」拓跋演這下子就不知道該拿她怎麼樣了,她明明看著想讓生母進來陪著,他當然會給方便,但蕭妙音又說不要,這還真的是讓人拿不準。

「哎。」蕭妙音嘆了口氣,在他衣襟上聞到淡淡的麝香,那香味很淡,蕭妙音有段時間疑神疑鬼,還招來醫正問麝香是不是會導致不孕。拓跋演用的熏香裏頭是一麝香打底,她想起上輩子看得那些電視劇,不禁有些怕。

那會醫正看上去是哭笑不得,連忙給她解釋,麝香適當用是沒有事的。蕭妙音聽後也沒要拓跋演換種熏香了。

「今日裏朝堂可鬧著呢。」拓跋演瞧著蕭妙音低頭撥弄著他腰下佩帶的環佩,有些羨慕她。

「怎麼了?」蕭妙音下意識的問一句,等到這句說出口,她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該來一句對朝堂上的事沒興趣?

「還不是為了遷都的事。」拓跋演笑笑,「平城這地方說是漢代舊地,可是要說靈氣也沒見著,我想著不如到洛陽去,洛陽是三朝古都,靈氣十足,又是天下之中。作為正統所在,也是名副其實。」

蕭妙音聽了之後道,「那麼朝堂上是……」

「我提出這麼一個意思,那些鮮卑勛貴不肯,說先祖遷到了平城,若非萬不得已,就不該隨意遷都。」拓跋演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氣笑了,平城也不是最早的都城,一樣都是後來遷的,怎麼遷到洛陽就死活不肯了,不過是人在平城安逸慣了不想動了而已。

「他們不答應,逼他們答應。」蕭妙音抓過一個果子,仔細將外頭的皮給剝了,去掉裏頭的須絡塞進他嘴裏。

「說的簡單。」拓跋演口裏含著東西,含糊不清的抓住她的手。

「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蕭妙音瞥他一眼。

「那你替我想想。」拓跋演挑起她的下巴問。他話語隨意,似乎還真的拿這件事來問她。

蕭妙音臉一揚就把自己的下巴從他的手指上挪開,「自己想,這又不是我的事。」

「你個狠心的女子……」拓跋演感覺到她要起身離開,雙手一收,蕭妙音就走不了了。

蕭妙音被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整個人都被按在那裏了,察覺到他在解開她衣裳,乾脆就躺平了在那裏,「聽說真的想要,最好是天天都這個,你吃的消麽?」她瞧著上方的拓跋演道。

拓跋演扯開她的衣帶聽到這麼一句,心中有些惱怒,「這話應當是我問你才對。」說罷整個人就和陰影一樣的兜了下來。

蕭妙音被堵住嘴出不了聲了。

或許男人都不能容認被質疑那方面的能力,第二日起來蕭妙音兩條腿都在發軟。倒是拓跋演神清氣爽的走了,蕭妙音捶了半日枕頭,咒他晚上就腰酸!

然後又滾了回去。

到了下午,劉琦神神秘秘的走過來,「聽說朝堂上,陛下斥責了太后之兄阜陽侯何猛。」

此刻外朝和后宮都是互通的,沒有女子不能乾政的硬性規定,后宮們的消息也很靈通。

蕭妙音一聽,奇怪的咦了一聲。她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拓跋演當著人面把何猛斥責一頓是給她出氣。估計是何猛做了甚麼真的戳到皇帝的肺管子了。

「不奇怪,何家裏就沒幾個聰明人。」蕭妙音對何太后的娘家不怎麼看好,不管是豆盧氏還是何惠,還是那位阜陽侯。

「陛下在朝堂上提出要遷都洛陽,朝中鮮卑大臣紛紛反對,其中以尚書右僕射莫那縷為首,阜陽侯當時也附議了,結果被陛下斥責了。」劉琦道。

「阜陽侯和尚書右僕射是甚麼關係去了?」蕭妙音對何家不怎麼關注,她模模糊糊記得何家和賀蘭氏是有個甚麼關係的。

「阜陽侯嫡出的幼女是尚書右僕射幼子的新婦。」劉琦道,「不過聽外面的傳聞,江陽公主和何惠向來不和睦。」

「江陽公主的駙馬我記得就是莫那縷的長子賀蘭犬齒。」鮮卑人起名,除了那些漢化比較深的,起的名帶著一股子的草原色彩,常山王身為宗室,還起了個貓兒的名字。所以莫那縷給自己兒子取這麼個名字倒是顯得很平常了。

「正是。」劉琦道。

「江陽公主和何惠不和,何惠又是那種嬌嬌脾氣,能忍受的了才怪。」蕭妙音只見過那個何惠一面,當時何惠差點連陳留長公主的話都不聽,何況是江陽公主的。

「該別是兒女債,爺娘還吧?」蕭妙音說著就笑了。

**

長秋宮內此刻是一片安靜,何太后看著下面畏畏縮縮的何猛,一時間不知道要說甚麼話,她好不容易等到東宮那個老虔婆只剩下一口氣了,這會何猛又給她惹出事來。

「你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既然和那些鮮卑大臣一同反對遷都。」何太后對朝堂上的事也留出一隻眼睛來。她在太皇太后壓製下,錯過了最好的乾政時機,但是她不甘心,尋覓著機會。

「我和台主都已經成了兒女親家,沒有和他唱對台戲的道理啊。」何猛說起這件事來也帶著一股委屈,他都和莫那縷做了親家了,而且莫那縷對天子曾經有恩惠,怎麼著也會聽莫那縷的話,誰知道皇帝轉頭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嚇得他差點就跪在那裏起不來。

「莫那縷怎麼樣和你又有甚麼關係?」何太后怒道,「何況遷都一事,對我們並沒有利害關係。」

此事和何家沒有利害,遷都也好不遷都也罷,無關痛癢。

「你在皇帝面前丟了臉,我還得給你把臉面撿回來。」何太后這話讓何猛抬起頭來。

「太后之意是……」何猛問。

「如今蕭家看著不行了,但是我們何家難道就和原來一樣?」何太后說這話的時候,面露得意,「我們家熬到了現在,也該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我派人請了天子過來。」何太后靠在憑幾上道,「看看能不能給你將臉面撿回去點。」

拓跋演聽到長秋宮請他過去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他才將阜陽侯訓斥一通,長秋宮就派人來請他過去。這裏頭的用心,當真是看都不用看都能明白。

他突然就覺得一陣厭煩,經歷過東宮的事,他對宮中的皇太后也有了些許戒備。若是皇太后肯和以前一樣,甚麼事都不管,他一定如同侍奉親生母親那樣侍奉皇太后安享晚年,可是如今他想的很好,但是何太后卻露出了野心,想著在朝政裡也插一腳。

「去長秋宮。」拓跋演看了一眼面前的李平等人,將手裏的文卷丟在案上站起身。

長秋宮來的人說太后著急想要見到他,他也不必等到手裏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去。

皇帝去見皇太后,原來議事也不必了,統統都回中書省的回中書省,回門下省的回門下省。

「君侯,你看這……」一個漢臣走到李平身邊問道,「皇太后……」

「難道你還以為今上如今還會容忍在眼皮子底下再出一個東宮?」李平說話很直接,他掃了一眼周圍,話語間半點都不遮掩自己對於何家的鄙夷,「何家寒門微族,而且如今今上早已經長成,還有太后甚麼事?」

就是何太后那種眼界,若是真的插手朝政,讓她當家做主那還不得天下大亂?李平當著人面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若是太皇太后,李平在心裏還會由衷的佩服太皇太后這麼多年執政手段,但是何太后,除去那一層皇太后的身份,李平就沒覺得何太后有甚麼能夠入眼的。

「君侯所言甚是。」李平同黨的幾個人聽了連連稱是。

李平和好幾個人向宮門外走去。

**

「太后,陛下來了。」何太后懶懶的靠在隱囊上,一個中年中官快步走進來,稟告道。

「……陛下來了?」何太后聞言,趕緊在床上坐正,仰首挺胸,拿出皇太后應該有的儀態。

拓跋演一進殿,就見著何太后背脊挺的筆直坐在那裏,她面上不帶半點表情,斷的是肅穆。

「兒見過太后。」拓跋演心底生出一種厭惡,他向何太后行了一禮。

「陛下來了。」何太后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她看著拓跋演,「難得,陛下還記得我這個老婦。」

「太后這話從何說起?兒不明白。」拓跋演面上帶笑,似乎只是和何太后在說一些家常話似的。

何太后蹙眉,「老婦從入宮到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裏,自問從未有一處錯處。」她說著,看向拓跋演,「可是如今,老婦在宮中聽說陛下在朝堂上訓斥老婦的兄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阜陽侯在朝堂上有失言之舉,」拓跋演面對何太后,面上帶笑,絲毫沒有被何太后那故作威嚴的樣子壓住。

「就是為了遷都洛陽?」何太后蹙眉問道,「陛下,這件事老婦覺得並沒有那麼嚴重,何況算起來阜陽侯也是陛下的舅父,何必當著滿朝的面下他的臉面?」

拓跋演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他烏黑的眼睛垂下來,「哦?那麼太后的意思呢?」

何太后等的就是拓跋演等到這句話,「他也是無心之失,陛下當著群臣訓斥他也太小題大做,以老婦之見……」

「那麼朕的臉面就應該不要了?」拓跋演冷不防打斷了何太后的話。

「陛下這是何意?」何太后見著臉上還在笑,但話語已經露出怒意的皇帝,她蹙眉起來,「難道阜陽侯不是陛下的舅父?作為長輩……」

「國事當前,私事還能上的了枱面麽?」拓跋演已經厭煩了和這些心懷叵測的人說話,話裡話外,都是想著給娘家謀取利益,若是這還能算得上人之常情,那麼說遷都大事還比不上一個所謂他從來就沒瞧上眼過的舅父?

「陛下這是甚麼意思?」何太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皇帝,在她的印象裡,皇帝一直都是溫和有禮的,別說發脾氣,就連大聲說話的次數都少。

久而久之,何太后也認為皇帝性情是同漢惠帝那樣的。誰知道皇帝上一刻還言笑晏晏,下一刻就已經變了臉色。

何太后面對皇帝,袖中的手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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