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臥室動靜始終未停。

花扡將蠟紙折好，掃進囡囡的胸口，壓了壓。

抱著囡囡，站在臥室門口，沒有推門只是安靜站著，多想再聽聽卡爾的親昵叫著她的名字——

望著漸暗的夜色，花扡果斷轉身抱著囡囡走出庭院。

……

在另一頭，江晴緊張看著石缸中的羅珊，神情不安。

這天都快黑了，羅珊情況始終不見好轉，她擔心大地可能會過來。

狼墨在東邊圈出了一塊平地，作為部落目的。祭台廣場那邊，阿穆在為水做最後禱告，禱告後，會由大地抱著水進入墓地。一切都十分簡便，只是禱告需要準備些東西。

眼見著，天色不早。

江晴坐立難安，時不時，起身張望著庭院裏石缸中的羅珊。

「江晴，這湯藥要趁熱喝。」清從廚房端著一碗湯藥走來，雖擔心祭台那邊的事，可考慮到家裏老弱婦孺。清隻得靜下心，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江晴蹙眉，很不樂意喝湯藥。

味道很古怪，哪怕過去這麼久，光聞著這味道她都覺得整個口腔都是這股藥味。不嗆鼻，就是味兒聞起來很怪，像是摻雜數種藥草，混合出的味道，比喝黃蓮還痛苦，至少黃蓮就只有苦味。

「媽，你瞧我這傷都好利落了，這湯藥就不用再喝了吧？」江晴用商量的口氣說道，實在是不樂意繼續喝。加上庭院上空瀰漫的那股嗆鼻藥味，江晴頓覺整個人都浸泡在葯缸裡，渾身不自在。

清眉目一冷，說道：「不行，淺婆婆說了你傷了頭，這湯藥裡有活血化瘀的成分。不喝，你腦袋裏的淤青化不開，容易出事。」別的好商量，唯獨這事清半點不鬆口。

包子和小麥子踮著腳，想要看清手上的湯藥。

「媽媽，喝——」包子認真道。

知道這葯對江晴有好處，他毫不猶豫選擇支持清。圖騰的力量能治癒外傷，對腦袋裏的淤血束手無策，畢竟，圖騰的力量並非萬能。

小麥子拉扯著清的褲腿，問道：「奶奶，這湯藥好喝嗎？」

清微愣，解釋道：「湯藥是給你媽媽治病的，味道不太好。」不敢說的太絕對，清挑著字眼回答著小麥子。

「味道不好？」小麥子歪著頭，突然邁開小腿，往客廳一角跑去。蹲下身，從角落裏拖出一個小袋子，一路拖到江晴面前，打開小袋子，從裏面依次掏出不少東西，「媽媽，喝葯後吃這些就好了！」

江晴詫異不已，瞪大眼盯著小麥子這個袋子裏的東西，椰子、可可豆、葦根……雜七雜八，裏面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甚至，江晴還看到幾顆炫目的寶石，不用猜，這小袋子定然是吼那傢夥藏起來的。只有它，才會在任何屬於它的東西裏面放寶石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噗呲！」蛇姬坐在遠處，喜聞樂見。

「哎呀！小麥子你真討人稀罕！」蛇姬眼底冒著小星星，滿是趣味盯著小麥子。恨不得把小麥子揉進懷裏，狠狠地柔虐一番，這小孩子真討人愛！

小小年紀，就懂得心疼人。

小麥子腆著臉，躊躇望著江晴。她不想看到江晴蒼白無力躺在床上，那感覺很糟糕。而同樣，包子心情也一樣，兩雙滿是期盼的臉望著自己，江晴隻覺整個人都忍不住暴躁。

一邊是古怪難喝的湯藥，一邊是自家寶貝們熱忱的眼。

天平不由得傾斜了！

江晴接過清手上的碗，仰頭一鼓作氣喝了下去。這邊，小麥子和包子認真將可可豆剝開，將裏面的果肉擺在江晴面前，等她喝碗葯後就能直接吃。

一旁，蛇姬瞅著包子兩人認真嚴肅的臉。

隻覺心癢難耐，她可稀罕這兩個小人兒了！可惜，不能把他們抱回家樣，連親親摸摸這些都不能做。誰讓這兩個小人兒懂得分分鐘變臉的本事……也許，在江晴面前做沒事，可江晴一走，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剜的人生疼。

手貼著肚子，想著自家小人兒們出生時的情景。

吞天蛇蟒繁育後代是卵生，只需六到八月的懷胎時間。算算時間，小人兒們差不多該出生了！吞天蛇蟒一胎往往有四到六個蛋，以前在死亡之森食物不多，環境差，一胎能成功破殼而出的往往最多也就兩個，基本上就只有一個蛋是活蛋，其他的全都變成死蛋。

這些死蛋，全都被她們埋在白蠟樹下。

離開死亡之森時，她從白蠟樹母樹上折下一段樹枝，種在自家庭院前。白水部落的人對白蠟樹感情很深，基本上每家每戶庭院一角都栽種著一棵白蠟樹作為情感寄託。告訴她們，她們依舊在母樹的懷抱之下。

現今，桃源環境穩定，部落食物富足。

這次，她生下的孩子一定都會破殼出生。帶著這種期盼，蛇姬看向包子兩人的眼神越發溫柔。只有生育過孩子才能懂得其中的酸甜苦辣，而今，她算是有些明了了。

「給，媽媽快點吃可可豆。」小麥子踮著腳，拿著可可豆的果肉，就要往她嘴裏塞。

江晴忙張嘴，接過小麥子遞去的果肉。

一張臉扭曲而猙獰，真恨不得昏厥過去。那時，就不用回味這可怕的藥味，一碗葯江晴竟品嘗出了酸甜苦辣鹹數種口味。

她也真是醉了！

不知這湯藥裏面，淺婆婆到底放了哪些藥草，才能中和出這麼可怕的味道。一連往嘴裏丟了十幾顆可可豆果肉，才算將嘴裏那可怕的味道壓了下去。這才慢悠悠撬開一個椰子，喝了起來。

「這湯藥味道真可怕！」江晴後怕道。

說著，身子禁不住打著寒顫。算是對淺婆婆有了全新的了解，總以為以前喝的那湯藥味道夠可怕，現在才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比起這湯藥的味道，之前喝的那些真算不得什麼。

「真有這麼可怕？」蛇姬道。

見江晴說得這麼驚險，蛇姬好奇不已。

「怎麼，你想試試？」江晴壞笑道，想開口慫恿蛇姬嘗嘗味。

那邊，淺婆婆插聲道：「江晴，別搗亂。那湯藥蛇姬不能沾。她懷著身孕，喝了怕是得出問題——」一眼，就瞧出江晴的算計，淺婆婆不疾不徐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