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覺得面上一涼，殘九伸手一摸，手指所觸之處一片濕潤。

殘九垂眸一看，手指上的淚水刺的她雙眸生疼。

這幾年來，無論遭遇怎麼樣的困境，她從未哭過。曾經以為她早已忘記了該怎麼流淚，如今才明白，不是因為自己沒有脆弱的時候，而是以往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都會有個人默不作聲的在一旁陪著她。

「東籬陌，你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你敢耍賴，我便將你忘了，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記起你。」殘九狠狠抹去眼中的淚水，忽然自地上站起，看著空蕩蕩的潭面，心中委屈頓生，也不管東籬陌是否能夠聽見，便將雙手放在嘴邊，朝著潭水深處大聲吼道。

潭面上的漩渦漸漸消失，很快洞穴內便又恢復了寧靜。除了穴頂的水滴落入潭水中時濺起的聲響，便只有殘九輕聲的啜泣。

緊咬著嘴唇，殘九怔怔的看著湖面，任由淚水不斷滑落，卻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忽然殘九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決絕，雖然東籬陌一直都想讓她繼續活下去，可是她的世界早已習慣了東籬陌的存在，如今他既然已經不在了，她獨活於世又有什麼意思。

「東籬陌，你不是最喜歡熱鬧嗎，我這就來陪你好不好？」一抹笑意自殘九唇畔蔓延開來，雙目輕輕閉上，正欲縱身躍入水中，忽然一道人影自潭中破水而出，濺起漫天水花。

「東籬陌……」殘九聽見聲響，慌然睜開雙眼，卻見東籬陌正靜立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看上去頗為狼狽。

一身紫衣破損了好幾處，束髮的玉帶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墨黑的髮絲隨意散在額前，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見東籬陌還活著，殘九隨即便破涕為笑，不及多想便朝著東籬陌快步跑去，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了他胸前。

「小九……」這還是殘九第一次主動抱他，東籬陌微微一怔，不過轉瞬卻是眉頭緊皺。

他剛剛似乎看見了殘九的淚水。

「小九，是我惹你哭了嗎？」修長的手指插在殘九濕噠噠的髮絲間，東籬陌低頭看著懷中的殘九，輕聲問道。

「東籬陌，你若死了，你讓我怎麼辦？」殘九仰起頭看向東籬陌，一雙眼眸已哭的有些紅腫，看在東籬陌眼中，頓時心疼無比。

他的小九，這世上誰都不可以讓她傷心。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小九，對不起，讓你活下去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我沒辦法讓你在我眼前陷入危險之中。」見殘九眼中淚水不斷滑落，東籬陌心中頓時自責無比。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殘九哭。那泛紅的雙眸就像是一把利劍一般狠狠的刺在他心上，疼痛無比。

見東籬陌滿臉愧疚的看著自己，殘九心中的委屈也散去了不少。吸了吸鼻子，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剛欲繼續向東籬陌說什麼，卻見潭面之上掀起一陣巨浪，浪花落下，濺起的潭水打在兩人身上，竟生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