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已經幾夜未合眼的殘九在德妃的勸說下，終於肯去睡會兒。

因怕東籬陌又突然生出什麼變故來，殘九便和衣睡在東籬陌身側，不到片刻，人便沉沉睡去。

德妃見殘九睡著了，輕輕一嘆之後，才在芍藥的陪同下出了出去。

誰知道剛剛出了房門，便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立在院子內的花樹下。本是抬頭靜靜看著天空的人，在聽到身後的響動之後，倏然轉過頭來，看見德妃的剎那，那眉目間溫柔流轉。

「芍藥見過帝君。」德妃和芍藥都沒有想到北帝會來，頓了頓神，芍藥便彎身朝著北帝行禮喚道。

「下去吧。」北帝朝著芍藥揮了揮手，淡聲說道。

芍藥看了一眼德妃，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朝著兩人又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這麼晚了，陛下怎麼還到這裡來？」德妃緩步下了台階走到東帝面前，見他髮絲上沾惹了一些露珠，臉上也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顯然已是在院子內站了許久。

掏出懷中絲帕，德妃一邊替他擦拭著，一邊柔聲問道。

「聽說陌兒明天要去冰域了？」提到東籬陌的時候，一抹複雜的情緒自北帝眼中一閃而過，不過迅速便又恢復了正常。

「我以為……陛下不會來呢。」德妃聞言，卻是輕輕一笑，抬眸對上北帝的眼睛，那眼眸深處的溫柔，看的北帝心中一怔。

剎那就，許多疑問和答案都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一瞬間心底生出的震驚，或許連北帝自己都未察覺。

「瀟兒，你……」好半晌之後，北帝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過剛剛喚出德妃的名字，後面的話卻頓時卡在了喉嚨處，不知該怎麼問出來。

「陛下這些年為瀟兒和陌兒做的事情，瀟兒都知道。」已經許久沒有看見北帝這般失神的模樣，德妃輕輕一笑。

那褪去了帝王威嚴的北帝，眉宇間沒有了那麼多的凌厲，溫柔盡顯間，更像是一個翩翩貴公子。

這一刻的凝視，仿若又回到了兩人初識的時光一般。

「瀟兒，對不起。」北帝倏然心中生出一抹愧疚之色來，當初他曾許她一世諾言，可是後來卻發現他根本沒辦法護她周全。

特別是鳳族勢力被消除之後，德妃作為鳳族唯一的後代，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顧忌。

那時朝政不穩，北帝無奈之下，雖然敕封了德妃為妃，但是卻不能將自己的溫柔給他。

便是北辰陌，也跟著在他的冷漠之下活了二十幾年。

「陛下不必自責，這麼多年來，瀟兒和陌兒雖然日子過得苦了一些，不過卻也平安。而今鳳甲軍已經重組，陌兒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陛下於我們，已是大恩。」德妃抬眸靜靜的看著北帝，目光之中雖有溫柔，卻無更多情意。

這些年北帝所做的一切，雖然都是為了護得她和北辰陌的周全。但是有些東西，一旦錯過，這一世，便再無挽回的機會。

恰如他們之間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