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霖裝做疑惑地道：「你認識先祖？」

瓊華派早就滅派五百年了，一個天墉城的普通弟子怎麼可能會知曉瓊華派的那些故人？趙林心中一凜，趕緊打哈哈地道：「不認識，當然不認識。我只是在門派的古籍中看過一兩筆對瓊華派的描述。畢竟瓊華派曾經跟我們天墉城合稱為崑崙八派。」

「原來是這樣。」玄霖裝做相信了趙林的解釋，友好地道，「你既然能知道瓊斯華派，也算跟我有緣。這柄劍就送給你做見面禮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說話間，玄霖手中出現一把寒光湛湛的寶劍。趙林看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羨慕嫉妒不已。儲物袋，這人手中肯定有儲物袋。

玄霖嘴角微微上勾，將寶劍遞到趙林面前。做為趙林的前身，他可是知道趙林有多瓊，除了天墉城的製式佩劍，趙林根本沒有多餘的法寶。而製式佩劍的威力，隻比凡人的寶劍好上一點點。玄霖拿出來的寶劍是玄震自己打造的，雖然他手上是複製品，只有原物七層的威力，也比製式佩劍強上了十倍。

趙林嫉妒了玄霖擁有儲物袋過後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劍上。只見劍長三尺二寸，劍身玄鐵而鑄及薄，透著淡淡的寒光，劍柄古拙雕刻的鳳型，上鑄有鳥篆體銘文「冰凰」二字。這劍是好劍，比他的佩劍好十倍、二十倍。

趙林眼睛笑眯了起來，一邊說著「這怎麼好意思」，一邊迫不及待地搶過冰凰劍。

玄霖微笑道：「此劍是我自己所鑄。難得能入你的眼。若你裏面想要再鑄劍，可來找我。」

趙林得了一把寶劍心滿意足了。沒想過再換其他的劍。兩人又聊了幾句，玄霖告辭離開。趙林將他送到山門外。

「玄霖要去何處？」玄霖離開前，趙林隨口問了一句。

玄霖帶著感嘆與憧憬地道：「我要前往東海，看望門中的前輩，問其一句話。」

趙林眼睛一亮：「可是玄霄？你要問他什麼話？」

玄霖嘆氣道：「我想問問他，可後悔否？」

趙林聽得心癢癢的，他也好想去東海啊，也好想見見偶像啊！

「玄霄，應該不會後悔吧。」

能說出「蒼天棄吾，吾寧成魔」的霄哥。人生字典中就沒有「後悔」兩個字。

「是呢！」玄霖喃喃地道，忽然拋出長劍，翻身飛上劍身，丟下一句「告辭」，禦劍離去。

趙林羨慕地看著玄霖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禦劍飛行，他也會，可是絕對沒有玄霖那麼熟練。玄霖這樣利索的身手，怕是大師兄陵越也及不上。

………………

天墉城這邊很熱鬧。弟子考核時，陵端一眾人放出妖怪，造成混亂，傷了許多弟子。陵端被老闆揭發。受到了懲罰。老闆順利地混入天墉城，暗中探察焚寂劍的下落。趙林提心弔膽地防備老闆，偏偏老闆好象對他生起了興趣。常常以請教為名來找他。趙林為了小命著想，決定先行下山。在山下等到老闆離開天墉城了，再回門派。於是。等到老闆再來找趙林時，其他人告訴他趙林接了任務下山了。老闆不由得笑了，還真是一個有趣又敏感的人。算了，離開就離開吧。自己的目的是找焚寂，這人對自己的計劃沒有影響，雖然人有些意思，但現在自己可沒有時間再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另一邊，玄霖禦劍飛到了東海上空，他找到一個無人小島落下。望著深幽幽不見底的大海，玄霖心裏一陣酸楚。這不是他的感情，而是原主的感情。原主身為瓊華派的大師兄，對瓊華派，對弟子們的感情很深，看到瓊華派如今的下場，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

玄霖擁有玄震的記憶，自然了解他的心情，任憑玄震的感情掌控身體，對著海面默默地流了半天眼淚。終於，原身的感情漸漸淡去，玄霖抹掉腮邊的淚珠，啟唇唱道：「他劍指長空，一尺清風束廣袖，自在浮雲，飛過千秋。他揚眉一笑，把酒臨風，青絲錯落。一子行錯，滿盤落索。蒼天負我，我寧成魔。情仇癡狂各自休。黃泉碧落，我主崢嶸。再回首，天地由我。何必何必一世隨蒼穹……」

玄霖的聲音不錯，歌聲回蕩在海面上，頗為動聽。忽然，海底傳來巨大的力量，將海面攪動得不再平靜，巨大的波浪掀得比山還高。一個清冷中帶正滄桑的聲音從海底傳了出來。

「嘆隻嘆十年冰封，恨隻恨蒼天有負。呵，竟然有人如此懂我。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玄霖知道聲音的主人定是玄霄，乖乖地回道：「就叫做《蒼天有負》。」

「蒼天有負！蒼天有負！哈哈，哈哈，好一個蒼天有負！」狂笑聲中帶著悲涼，「歌曲是你做的嗎？」

玄霖搖搖頭，想到海底之人應是看不見的，連忙回道：「不是我，是一位很欣賞前輩的大人。她說，就『蒼天棄吾，吾寧成魔』這句話，她便想與前輩幹上三杯。只是那位大人無法前來，於是派我東海唱這麼一首哥，並問前輩一句話。」

「什麼話？」

「大人要我問：可後悔否？」

「後悔？」冷哼聲震得玄霖差點兒吐血，「玄霄從不知道『後悔』二字如何寫。」

玄霖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大聲道：「既不後悔，玄霄為何畫地為牢，自己囚禁住自己五百年？天地如此之寬？難道就沒有玄霄的容身之處？」

「……」沉默！很長的沉默！海浪不再掀飛，海面平靜得如同死水一般。玄霖不敢開口，默默地站在岸邊等待著。一天、兩天、三天……七天過後，海面忽然再起波瀾。動靜比七天之前更加巨大。玄霖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從下而上地傳來，他急忙後退。一道紅光忽然冒了出來。將海面辟成兩半，光芒大熾中。一個人從海底飛了上來。

此人穿著寬大的瓊華校服，容貌俊秀，一頭黑髮變為了火紅，額頭上描繪著魔紋，不是已經成魔的霄哥又是何人。

玄霖趕緊上前見禮：「見過玄霄前輩。恭喜前輩成功脫困。」

與玄震相同的面貌讓玄霄微微吃了一驚，問道：「你與玄震什麼關係？」

玄霖恭敬地道：「玄震前輩是我先祖。」

「你和他長得很像。」

「紫胤真人也如此說。」

「紫胤？」

「就是慕容紫英前輩。」

「原來是他，他竟然還活著。」玄霄冷冷地道，但並沒有為難慕容紫英的意思，「你幫助本座度過心魔。本座欠你一個人情。」

玄霖聞言很高興，他從記憶裡知道玄霄有多強大。

玄霄忽然一揮袍袖，星星點點的光芒從他寬大的袍袖中飛出來，在空中繞了兩圈，全部飛走了。

「這些是？」玄霖好奇地問。

玄霄望著光點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這些是被囚禁在東海深處瓊華弟子的魂魄，如今脫困而出，終於可以重新投胎了。」

玄霖被震住了，人死後靈魂依然被囚禁東海海底不能投胎。這是怎樣一種悲哀。

玄霄背著雙手，聲音帶著絲絲悲傷：「東海底下沒有靈氣，弟子們不能修鍊，幾十年、一百年後便一個個死去。功力最高的夙瑤也不過活了兩百年。他們的魂魄投不了胎，魂力一日一日地消磨著，若再不投胎。遲早就消失殆盡。」

玄霖很想問：既然如此，那你怎麼不早出來讓他們投胎。萬幸記得眼前之人不是好說話的。而且還是個敢逆天的魔頭，立馬閉緊了嘴巴。任何意見都不發表。

玄霄收回視線深深看了玄霖一眼，忽然轉身離去。

「前輩，你去哪裏？」玄霖大聲問道。

「身為魔頭，自然是回魔界。」玄霄難得回答了他的問題。玄霄沒有回頭，化為一道紅芒劈空而去，東海海面上留下依稀的歌聲：「……一子行錯，滿盤落索。蒼天負我，我寧成魔。情仇癡狂各自休。黃泉碧落，我主崢嶸。再回首，天地由我。何必何必一世隨蒼穹……」

玄霖怔怔地望著天空許久，方收回視線。難怪大人會讓他放玄霄出來。如此驚才絕艷的一個人，即使蒼天負了他，他也應該活得肆意瀟灑！

峰壑輾轉日月追，誰閉塵關不得歸。長欲揮劍斷逝水，卻盡青春鑄劫灰。

………………

滿月之夜，焚寂煞氣最強烈的時候，一個鬼面人潛入藏經閣偷焚寂，被陵川發現，鬼面人立刻用焚寂擊殺陵川。百裡屠蘇奪回焚寂，追蹤鬼面人來到樹林，雖然以焚寂砍傷了鬼面人的手臂，卻還是被他逃脫。回到天墉城時，陵端等人以為死去，傷口有焚寂煞氣，一致認定是屠蘇殺死了陵川。趙林幫著百裡屠蘇分辨，他本想救下陵川的，但自知自己不是老闆的對手，不敢出門，以致陵川被殺死，他覺得非常愧疚。陵端等人根本不信趙林的話，一起用言語攻擊趙林和百裡屠蘇。百裡屠蘇百口莫辯，冤屈之下煞氣發作，與同門大打出手，掌教涵素真人率領眾人結陣將他打成重傷，關入牢籠等待處決。

「掌門，至少讓我給屠蘇治療一下傷勢吧。」趙林三年多來與百裡屠蘇的關係越來越好，看到他身受重傷的樣子，心中非常不忍。即使明知道主角不會有事兒，他希望主角能夠少受點兒折磨就好。

涵素真人點了點頭，畢竟百裡屠蘇是執劍長老的徒弟，他要給執劍長老一些面子。

「憑什麼？他不過是受了傷，而陵川卻沒有性命，應該要他一命抵一命的，憑什麼救他？」陵端憤怒地道。陵川雖然是他的跟班，但陵端將他們當做兄弟，因此，他更加恨百裡屠蘇。

「二師兄，我說過，屠蘇是冤枉的。我之前一直跟屠蘇在一起，他不可能去殺陵川。」趙林耐著性子道，他真是神煩陵端。

「那就證明你和百裡屠蘇是同夥。」陵端恨恨地道。他可沒有忘記趙林的「背叛」行為。

「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熱鬧？」玄霖從山門外走了進來，「不好意思，門口沒有守門人，我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就擅自進來了。」

「原來是玄霖小友。」涵素真人趕緊招呼玄霖。因為紫胤真人的關係，他對玄霖的態度很好，心裏打算將這個年輕人也拉到天墉城做客卿，「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怠慢小友了。」

「可有我幫手的地方，掌門儘管吩咐。」玄霖一眼瞅見陵川的屍體和重傷的百裡屠蘇，心中一沉，自己來晚了嗎？

「不用了，你遠道而來，辛苦了，還是先去休息吧。」涵素真人擺了擺手。

玄霖上前幾步走到陵川的屍體旁邊凝神檢查，萬幸，陵川的心跳雖然微不可見，但還在跳動。急忙開口道：「這人還沒有死透，應該還有救。」

陵端聽到這話立刻沖了過來，仔細檢查陵川的屍體：「陵川真的沒死？你，你能救活他？」

涵素真人驚訝地道：「小友會醫術？」

玄霖點頭，謙虛地道：「從小鑽研，雖然不是特別精湛，但在治病救人一道上，略有幾分見解。」

涵素真人道：「那就煩請小友救我這徒兒一救。」

「恭敬不如聰明。」

玄霖一撩長袍，蹲下身將一隻手的掌根放在陵川****的中央，胸骨下半部上，另一隻手的掌根置於第一隻手上，手指卻不接觸胸壁，有規律的按壓著。他的雙肘伸直，垂直向下用力按壓，每次按壓之後讓胸廓完全回復。

趙林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了。擦，他看到什麼？這是現代的心肺復甦術吧？會不會還要來個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他沒有看到，陵川的胸口則漸漸有了起伏。

「活了，活了，陵川活過來了。」陵端高興地叫道，眾人全部因為這神奇地一幕圍了過來。

「天王蓋地虎？」趙林湊到玄霖身邊小聲地道。

玄霖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天王蓋地虎？你發明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