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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紅樓》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良人
?「奴家徐妃青……」

「奴家燕弱水……」

「奴家寇如意……」

「奴家白飛飛……」

十二個秦淮花魁一一自我介紹後,員外環三回頭看向一眾富家公子哥兒,道:「也都亮亮名號吧……越響亮越好,越霸氣的越好!」

然而明珠少爺隻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一眾花魁女子,瀟湘公子等此刻也沒了之前商議時自誇風.流的公子哥兒氣息,竟有些羞澀不好開口。

這種遊戲,對她們而言,著實太刺激了……

環三嘿嘿一笑,道:「罷了,既然諸位仁兄都認生,就由我來介紹吧。」

說罷,指著瀟湘公子對諸花魁道:「這位就是拳鎮三山,腳踏五嶽,打遍七省八地綠林無敵人,舉世無雙的瀟湘公子!」

人家花魁到底是久經陣仗考驗的,見過大場面,聽這口舌花花的話,都是面帶微笑,眼神憐愛的看著智障……哦不,看著環三。

微微一笑後,再看向他身後……

對面一眾公子哥兒關注著她們,她們也在關注著對面。

一方是好奇,新鮮。

但凡讀過書的,就沒有沒聽過秦淮河大名的。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連唐之杜牧都流連忘返嚮往之地,誰又能不好奇呢?

而另一方,目光則是艷羨,自憐……

十二花魁自然能看出這眾公子哥兒的真身,然而同是女兒家,她們自負相貌學識也都不差對方多少,可卻因出身不同之故,她們如今只能賣笑討好對面的同齡女孩子。

同性之間彼此注視的目光,總是不同。

然而又能如何……

環三員外的解說被一乾「公子哥兒」給啐敗後,真正的老大「明珠少爺」開始指派。

「你們兩個過來服侍本少……」

「你們兩個,去服侍瀟湘公子……」

「你,和你,去服侍雲來公子……」

「……」

「你……你就負責端茶倒水吧!」

最後一個有些分配不下了,明珠少爺隻好將她貶為雜役。

偏此人看起來,似乎還是十二人中最出眾的一個。

那人聞言面色一變,不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一身「土豪金」的年輕員外急的跳腳道:「明珠少爺,我呢?我怎麼沒有?」

明珠少爺彎起嘴角笑道:「我瞧著,你這身打扮,和那小龜奴最搭,所以你倆將就著湊活湊活吧。」

「噗嗤!」

別說瀟湘公子、雲來公子等人,就連那十二個花魁聞言,都忍不住噴笑出聲。

再看看那小麽兒,正一手捂著頭上的八角小帽兒,一邊喜滋滋的往那土豪員外跟前飛跑,好似多欣喜的事一般,一臉的眉飛鳳舞,也就更好笑了。

環三員外苦巴著一張臉,不過看到小狗兒一樣跑到身邊搖尾巴的小吉祥子,他臉上的「苦色」又漸漸散開,露出笑容,揉了揉她的小腦瓜……

「罷了,看你也怪可憐的,這個就別去端茶倒水了,賞你了。」

明珠少爺手一揮,開恩道。

瀟湘公子等人無不抿嘴輕笑,她們又怎會看不出,最後一個最好的,是明珠少爺故意留到最後的……

只是,這種事,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給自家相公找姑娘?

當然不是真的找姑娘,早在遊戲開始之前,就說明了這些女子都是清倌人的身份。

所謂清倌人,便是賣藝不賣.身。

至少,在清名比身子值錢的時候,不會被逼著賣.身。

所以,今日雖說一乾公子衙內逛秦淮畫舫,其實也只是說說話,見識見識,動不了真格……

當然,她們想動也動不了,唯一能動的,也不會在此時作死……

……

畫舫正堂裡的氣氛很快就達到了火熱……

那十二花魁,雖平日裏被江南的富商士子公子哥兒們捧的傲氣滿滿。

但身上還是有自幼學下的服侍人的本事,畢竟最開始,誰也沒料到她們長大後能長成絕色花魁。

而她們又都清楚慈園如今的主人到底是何妨神聖。

來此之前就被幾番叮囑告誡,這是在都中長安平康坊月旦評大會上,當著當朝閣老的面都敢抓七大家下獄的主兒,根本不會憐香惜玉。

所以,十二花魁哪裏敢自矜端著身份?

當這樣十二個顏色好、氣質好、知書達理通文墨詩詞的女孩子,放下身段來討好人時,氣氛想不熱烈都難……

最重要的是,明白要服侍的幾個公子哥兒的真是身份後,雖然有些委屈,但卻比預料中的好的不知多少倍,她們也自覺要珍惜機會,不要被那大魔王給擼了去……

有她們拿出看家本領熱氣招呼,一眾富家「公子哥兒」很快就淪陷了……

最有派頭的依舊是明珠少爺,斜倚在矮榻上,一個花魁錘腿,一個花魁斟酒遞到嘴邊,好不自在。

最投緣的則是瀟湘公子,談到興起,竟讓人撤去了案幾上的果盤酒菜,擺上了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她要與那名喚燕弱水的花魁作詩切磋。

最熱鬧的卻是雲來公子和藕榭郎君,兩人竟將案幾合併在一起,四五人一起吃酒劃拳,好不熱鬧。

因為服侍她們的花魁最拿手的,就是行酒令。

那幾個花魁也的確名不虛傳,文雅敏捷,端的有趣。

最悲情的則是菱洲公子……

她正聽著身旁花魁說著悲慘身世,真真是淚眼漣漣,悲不勝悲……

「咯咯咯!」

門口角落處坐在環三員外身旁的小茶壺小麽兒樂個不停,對環三員外道:「員外爺,菱洲公子不叫咱們管哩,她說她就是聽聽,不相乾的,反正那位姑娘現在過的極好。」

環三員外聞言鬆了口氣,見小麽兒笑個不停,好笑道:「就這麼好玩?」

小麽兒一手捂著八角小帽兒,連連點頭,眼睛眯成了月牙,道:「真真好頑!下回我還要帶香菱和香草一起來耍子!

三爺,下回咱們多叫些姑娘來,咯咯,咱們也一人兩個!」

這彷彿是她頑過最有趣的遊戲。

環三土豪無語的看她一眼,小麽兒忙捂住口,大眼睛卻滴溜溜的轉,依舊是滿滿的喜色。

「你叫什麼名字?」

給小麽兒倒了杯果酒讓她自己喝後,環三看著身旁那個花魁,淡淡問道。

似是絲毫不為她的容顏驚艷,不為她的氣度傾倒。

那花魁眼中閃過一抹無奈,自她出道那天起,便一鳴驚人,被江南士林捧為天人。

縱然兩江總督見了她,都贊一聲清水芙蓉。

她的大名,歡場中人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知有多少高官巨賈,名流士子為其傾倒,她是清倌人出身,自不會有入幕之賓。

但其詩琴雙絕,能與她附和一首詩,聆聽她撫一回琴,就能讓無數人為之癡狂。

卻不想,之前她就自報過家門,竟被當前之人如此忽視。

看他平淡的眼神,也不似作假,行欲擒故縱之計。

或許在這人眼裏,名動江南的她,還不如他身邊一個小麽兒貴重……

「奴家徐妃青。」

以極淑女的姿勢跪坐在地毯上的女花魁,飽滿潤澤的朱唇輕啟,吐出五個字來。

環三員外卻不甚在意,挑了挑眉,道:「那邊……那個哭的跟真的似得,那個丫頭叫什麼?不曉事。」

徐妃青聞言一怔,側目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案幾上,那一雙哭成淚人的人兒。

一個是與她一同前來的,名喚梅綰兒,另一個,她記得,是叫菱洲公子……

徐妃青抬頭看向環三員外,迎上他清冷若繁星的眼睛,面色忽地一滯。

她見過太多注視她的眼神,或是直白的炙熱,或是隱藏的覬覦,或是故作清高,等待她主動垂青的……

但她當真從未看過,這般漠然俯視於她的眼神。

「問你話呢。」

就在徐妃青失神之際,就聽到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面色一白,貝齒輕咬朱唇,道:「侯爺,梅綰兒不是在裝哭搏同情,她是……真的在哭……」

環三員外皺眉道:「叫我員外就是……

真哭?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畫舫裡的名堂麽?

若是普通妓家悲慘也就罷了,辛辛苦苦一個月,除卻青樓和各處的抽成,再去了胭脂水粉衣裳銀子,最後連看病的錢都落不下。

可你們這些頭牌……

連他娘的總督巡撫都捧著,還有那些缺心眼兒的少爺羔子們,哪個月不往你們身上堆上成百上千兩白銀。

結果屁股都摸不著一下……

奉承話聽得你們耳朵都起繭了吧?

你們苦什麼?

還真哭……」

徐妃青聞言,苦澀一笑,道:「侯爺……員外既然知道這行當裡的勾當,也當明白,所謂的花魁,又能風光幾年?

梅綰兒之所以這般失態……不是因為她在作,她平日裏是最素凈的一人。

實在是……」

「是什麼?」

環三隨口問了聲,注意力卻沒在徐妃青身上。

他抓起案幾一側的筆,又鋪開一張紙,在紙上畫了個誇張的小人兒,正張大嘴巴哈哈哈的大笑。

一手還指著紙的一邊,是另一個長頭髮的小人。

那個長頭髮的小人兒,正在誇張的哇哇大哭……

畫罷,環三就打發笑的合不攏嘴的小麽兒送往菱洲公子處。

那菱洲公子接過紙看了眼後,登時破涕為笑,嗔惱的嗔視了眼過來,環三打了個哈哈,見那菱洲公子不再落淚,也就放心了……

「員外爺,原本我等姐妹名聲正盛,這清倌人,還能再做二三年,運氣好,再做四五年也是有的。

梅綰兒認識一個書生,是餘姚的舉人,兩人是老鄉。

那舉人許諾,等二年後考中進士,就來迎娶她過門兒,給她贖身……」

「嗤!」

那徐妃青話沒說完,環三便忍不住嗤笑了聲,道:「千萬別告訴我,你們沒聽過杜十娘的故事。

自古以來,不要臉的窮酸書生都喜歡去青樓楚館,寫幾首破詩騙傻妞兒的財色。

居然還屢試不爽!」

徐妃青聞言面色一滯,眼中閃過一抹淒色,慘然道:「我們何嘗不知這些前人的哀事,只是……

知道又能如何?

但凡有一絲可能,我們也要抓住。

否則,下場只會更加悲慘。

年紀稍大些,不及年幼新人紅火了,便不再為清倌人。

破了身後……身價便一日低賤一日。

到最後,連販夫走卒都能……

所以,我們才會抓緊時間,在尚且紅火時,用心擇人,相中之後,給他出銀子,尋關係,鋪門路,揚名聲……

盡我們所能,只求良人記得今日之恩,來日救我等出火坑。

雖世上多半薄倖人,可總說不準會有一絲可能,遇到良人呢……」

賈環聞言,揚了揚眉尖,還沒說話,就感覺身邊有個小身子貓兒一樣的靠進他懷裏,一張小臉在他懷裏親昵的摩挲著,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

三爺,你是我的良人哩。

……

PS:這兩天看看能不能爆發一下,大家能訂的就給訂一下,攢點銀子買個粽子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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