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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162 誰有答案
徐長澤怔住。

徐瀅又接著冷笑:「我父親與你們一母同胞,總算有幾分血脈之情,我且不說什麼讓你們敬著我母親些的話,隻說二伯這話傳出去,說是外頭來了宵小,直進了三房的後院,不知道我們丟了臉面,你們是不是會覺得面上有光?」

她走到徐少澤面前,抬眼望著他:「我倒是被退過婚,已無所謂,可長房還有個冰姐兒等著做崔家的二少奶奶,這要是讓人知道府裡來過宵小,不知道這二少奶奶的名份還保不保得住?到時候,府裡可沒有什麼好婚事可讓三妹妹算計的了。」

徐少澤面紅耳赤,看著有徐鏞冷臉在旁,想發作卻又不敢。

崔家這事他們本就理虧,在這當口跟她對掐,萬一再招出她什麼好話來,也是不值。

一看這裏人也跑了,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便就招呼眾人散了。

徐瀅看著他們離去,回頭與徐鏞道:「哥哥當真沒有發現什麼別的?」

徐鏞望著她,伸手從懷裏摸出條劍穗來。

徐瀅接過來看了看,說道:「這穗子雖然尋常,但上面的玉飾卻不似尋常之物。」

掉落的面巾很尋常,但一個人使慣的武器是絕不會輕易變的,尤其當他要來的是同樣會武功的徐家。

徐鏞將提著的劍收回劍鞘,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剛才那個人,跟崔家脫不了乾係。」

徐瀅點點頭,「現在我也可以肯定,崔家要從我們這裏得到的,定然不是什麼父親落下的話,而是某件什麼東西。」

「但又會是什麼東西呢?」徐鏞抱劍凝眉。「崔家最近這幾年手頭越發窘迫,他最在乎的只能是錢。難不成我們家藏著什麼能生錢的東西不是?」

徐瀅看看那劍穗,說道:「或許母親會給我們答案。」

崔夫人望著天邊殘月,心裏跟烙過滾油似的。

崔渙一出門她就在這裏望著了。

不是怕他有危險,去趟徐家而已,還要不了他的命,她激動的是倘若他得手,那麼這些年的憋屈日子就過到頭了。她真是過怕了要時時盤算的日子,更怕過讓人知道崔家是個空殼子之後的日子,雖然說度日的錢還是有,可到底一有突發事件便讓人束手無措。

而更重要的是,那東西不在自己手上,就好比被人抓著把刀懸在頭頂。

「母親!」

正凝神間,忽然院門被人砰地推開來,就著廊下燈籠的影子,能清楚看得見那是崔嘉。

崔嘉大步走進來,瞪著一雙激憤的眼,指著門外道:「你知道我看到父親去哪兒了嗎?」

崔夫人訥了訥,「你看到什麼了?」明明崔伯爺出門的時候是避開了所有人的。

「他偷偷摸摸上徐鏞他母親的後院了!」崔嘉壓抑不住心底的憤怒,強壓著音量吼道:「我真沒想到他是種人!他可是堂堂親軍十二衛的副都督!他怎麼這麼不知分寸!」

他對自己的父親是有成見的,從他莫明其妙地為他許下徐瀅開始,到後來的拒不退婚,再到不留情面地打他,他是他嫡親的長子,是這座伯府的繼承人,他從來不顧他的感受,而如今他更是讓他感到丟臉,他揭發他能令他感到痛快!

「你胡說什麼?!」崔夫人臉上漲紅了,「你父親怎會是那種人!」

這也太胡扯了!

她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崔嘉性子太浮躁,家裏出的這麼大件事,一旦讓他知道,絕對保守不住秘密。而這秘密只要透露出去,他們崔家是怎麼也擇不清的!

「我親眼看見的,你還替他遮瞞!」

崔嘉咬著牙,他雖然不反對納妾,但這樣與個人苟且也太丟人了。

崔夫人深吸氣,耐著性子說道:「這件事我會問你父親,你明日還要當差,先回房去。」

不管怎麼說,把他打發回去才要緊。

將他推出門外,崔夫人即著人關了院門。

徐家這裏,楊氏已經從徐瀅院裏回來了,正端坐在榻沿出神。

徐瀅和徐鏞分坐她兩側,皆靜靜地望著她。

楊氏也靜默著,一頭放下來的烏髮側垂在左肩,眉間那絲輕愁,使她看上去像個少女。

徐瀅搖了搖扇子,說道:「崔家到底有什麼東西在我們手上,母親還是告訴我們吧。」

有些事情已不用說得太明白了,崔家都已經不惜使用這樣的手段來刺探,這次失敗了,下次必然還會想出別的法子。萬一逼得狗急跳了牆,那可就被動了。

楊氏抬頭望著她,眉尖蹙得緊緊地:「哪裏是我有意瞞著,而是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東西在我們家。」

她嘆著氣,徐瀅如今變得越發讓人無所遁形,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

徐瀅站起來,在屋裏踱著步,「可是崔家必然是有東西被父親拿了回來,他們才會死纏著我們不放。母親就算真不知道,也想想父親當初有沒有拿回來什麼東西,是您忽視了的?」

楊氏嘆氣,揉了揉額角,半刻她抬頭,說道:「那天他回來的時候天邊都已經有魚肚白,身上穿著一身我給他親手做的寶藍織錦袍子,袍子上有血,我嫌晦氣,就把它給絞碎扔了。當時他除了交給我崔家的信物之外,身上的掛件都是他自己的,並沒有什麼特別。」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徐瀅仍然不甘心。

「沒有。」楊氏篤定地搖頭。

屋裏又靜默了。

徐瀅也找不到楊氏騙他們的理由,可徐少川身上沒有別的東西,那崔家到底又在找什麼呢?

「有沒有可能父親當時根本沒帶回來?」

這時候,徐鏞忽然開口了,他端著茶,目光平視前方:「幼時父親曾教導過我,最能夠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最不讓人注意的地方是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既然這東西對崔家來說這麼重要,必然父親也不會輕視。」

徐瀅眼裏一亮,望向楊氏,楊氏也怔了怔。

「讓我想想,」她蹙眉起身,遁著屏風踱了兩圈,忽然就在那朵蜀綉大牡丹面前停住了,「那日回來他跟我提到替瀅姐兒許了這門婚約的時候,我也是很意外,還埋怨他怎麼這麼輕率就把女兒許了。他當時沉默了一會兒,才笑著回我,說『崔家挺好的』。」

「只有這五個字?」徐鏞左手支著眉心。

楊氏接著道:「他說完之後就出去了,後來就沒提起這件事。而崔家在京師裡無論聲望還是口碑都是頂呱呱地,就算你父親在世,我們能跟他們結親也算是高攀,所以我也沒說什麼。

「但是他在回來之後大約三四天的樣子,他又依稀跟我說過件事,說是伍門寺裡供的觀音寶相莊嚴,素有靈性,還說在那裏捐了香油,讓我平時也可去拜拜。如果你們硬要說他有東西藏在某個地方,那麼就只有這裏了。」

「伍門寺?」

徐瀅聽到這裏立時變了變臉色,伍門寺也是崔家長年捐香火的地方!「那您去過沒有?!」

楊氏搖搖頭,「打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就出事了,而他出事之後至今,我也沒踏出徐家半步。我想如果菩薩有靈,怎麼會讓他早早離世?沒靈的菩薩,我又去拜他做什麼?」

她略帶譏誚,回到榻上坐下。

徐瀅沉吟了會兒,使了個眼色給徐鏞,然後站起跟楊氏告了辭。

等到出了院子,她停在門廊下與徐鏞道:「我總覺得伍門寺有些問題,上回程筠引我去的時候就提到崔家跟伍門寺的淵源,明兒你跟端親王告個假,我們倆去瞧瞧。」

徐鏞想了想:「王爺說明兒要外出,上晌定不會去衙門,我直接與你去後再去衙門無妨。」

徐瀅點頭。這裏商定了,便就各自歸屋。

半夜裏突然闖了有人進來,各房裏還是鬧騰了一陣才恢復平靜。

不過徐少澤得了徐瀅那番話,倒是立馬下了命令嚴鎖消息,府裡下人素日深受馮氏苛待,知道事關重大,倒是也沒人敢跟著主子們對著乾。只有馮氏黃氏在上房裏見到楊氏時投過來意味深長的一眼,正被徐瀅收在眼裏。

黃氏本來坐山觀虎鬥,但或許因為昨兒夜裏被徐瀅掃了徐少渭的臉面而因此同仇敵慨起來。

早飯時分下了場暴雨,打落了滿地花葉,楊氏沒睡好,或許徐瀅他們的話勾起了往事令她心下憂鬱,又因為被擾了清眠而未曾睡得踏實,眼底下有兩團薄青,看著惟悴了些。徐瀅給她抹了花油,又沖她笑了一笑。

她就是做不到把楊氏當母親,也能把她當朋友。

楊氏心裏的苦她也能摸到幾分。如果她能把心裏的話和盤吐出來的話,興許她對她還會更親近些。昨夜蘇嬤嬤雖然做到了有問必答,但閱人無數的她又豈會看不出來,這個老嬤嬤心底裡還有隱瞞?

不過只要不過是事關崔家這件事,她眼下都不會糾纏,徐家這點子貓膩她遲早會弄清楚的。

為了不驚動旁人,徐瀅跟徐鏞商量好讓他先出府,自己稍後再出門往街口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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