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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054 以權謀私
龐煥就得意起來,反手指向外頭道:「那穿月白色織錦袍子的乃是平陽侯的次子,那穿寶藍色錦衣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長子,那穿石青色緞衣的是汝陽侯的世孫,龐某若是猜得不錯,他們都是來尋王爺求官的。」

「求官?」徐瀅也愣住了。

「大人才來未久,有些端倪許是還未及掌握得清楚。」杜林德也走過來,說道:「前些日子王爺不是親自嚴治了一番下面衛所麽?當時事輕的一些將領受了懲處,事重的一些則被撤了職,中軍營下面的衛所將領可是實打實的肥差啊。」

徐瀅作為專管文書的屬官,下面這些撤職獎懲的事自然是清楚的,她想了想說道:「可前些日子該添補的不是都已經敲定了麽?我手頭這都還有份抄送兵部的名單呢!」

衙門裏素有貓膩她也清楚,可難道兵部都已經歸了檔的職任,他們還有辦法更改不成?

「這個就得往細裡說了。」杜林德攏手道,「兵部那邊雖然已經備案,但只要沒到上任的時候都是有轉寰餘地的。這次該補的缺總共有十一個,當中十個不動,只動那麼一個,憑藉著這些人的家世,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徐瀅眯了眼:「你是說托關係?」

「這又不是什麼稀奇事。」杜林德目光在她身上瞄了瞄。

徐瀅這才想起徐鏞也是托關係進來的,連忙清了下嗓子。

不過再想想這補缺的事,這十一個缺都是千總以上的職位,而且這次又是因為前任犯事而被撤的,就算這些人來頭大,恐怕端親王也不會答應的。再說了,來的都是些年輕後輩,他們既要謀差事,怎麼不請他們的父親過來?

多半是他們的父親也知道這事不靠譜,所以才沒來觸這個霉頭,省得以後碰面連話都不便說了。

這麼想著,便就起身把公事房的門給關了。

龐煥和杜林德見她這般,也不敢說什麼。當衙役們在外敲門說有人求見端親王而無果時,也隻好走了。

沒多久又有人敲門,徐瀅回說「沒人在」,門卻推開了,端親王站在門口,吹鬍子望著她道:「糊弄誰呢這是?人沒在那誰答的話?」

徐瀅連忙站起來,哈著腰到了門外,見他往房裏走,又隻好跟著到了房裏。

還沒開口,端親王已道:「誰來過了?」

徐瀅連忙回道:「剛才有幾位勛貴府上的小爺過來,許是來尋王爺。下官見王爺不在,就沒出面招待。下官方才還以為又是衙役們在敲門,所以就沒答應。」

端親王抬眼:「都是哪些人?」

徐瀅把龐煥告訴她的來人身份給說了。

端親王沉吟片刻,唔了聲說道:「你做的很對。」

徐瀅正要退下,端親王卻又把她叫住了,說道:「宋僉事要忙軍紀的事又要忙大營操演的事,近來又要準備武舉,人手未免緊缺。你辦事素來細心,本王最信得過你,打今兒起,你就暫去僉事院當差。官職不變,月俸也從這邊支出。事辦得好了,到時該晉陞的本王仍就給你機會晉陞。」

徐瀅有些發愣,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我恐怕宋僉事會不高興。」她忙說道。宋澈正把她恨得牙癢癢,他把她調到他身邊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這種事是斷斷不能做的。

「怎麼會呢?」端親王笑眯眯地,「你恐怕還不知道,這次可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徐瀅背脊也開始冒冷汗,姓宋的提出來的?

她忽然回想起昨日河堤上被他追殺的事。難不成這傢夥打算把她放在身邊,堂而皇之地將新仇舊恨與她一起算?

「王爺,要不換別人去吧?」徐瀅連忙端起茶遞到他手裏:「您看,下官給您泡的茶您最合心意,下官給整理的文書也最整齊,就連待人接物這種事我也能做的滴水不漏。其實我還有很多優點,您要是把我留下來慢慢發掘,保證你會不斷看到驚喜。」

端親王抿了口茶,點頭道:「你確實很優秀。本王也挺喜歡你的。不過最近本王手頭委實沒有什麼事情可辦,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幫幫宋僉事。他性子急躁,你機靈擅變通,本王相信,有你在宋僉事身邊,對衙門軍務也是有利的。」

「王爺……」

「就這麼說定了。」端親王大手一揮,負手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道:「宋僉事這個人其實也沒那麼可怕,脾氣雖然火爆了點兒,原則還是有的,他生氣的時候你只要給他順順毛就可以了。」

徐瀅真想冷笑。

就那神經病發起瘋來,沒等她順毛就已經把她給剁了吧?

沒想到那姓宋的竟然這麼陰險,為了點小過節居然不惜以權謀私!她自己倒沒什麼,再混個幾日就能卸任,倒是徐鏞怎麼辦?徐鏞那個牛脾氣可不定能在他手下周旋得來。

「還磨蹭什麼?去收拾收拾嘛!」端親王催促道。

她硬著頭皮看了眼他,勾著腦袋出了門來。

既是他親王爺發了話,她也沒什麼可說的。

無奈回房收拾東西,龐杜二人聽說她要調走,兩眼裏都露出來異樣的光彩。

徐瀅也隻當沒看見,不過是懾於淫威而屈服,哪裏能指望他們真對她多麼恭敬。

當然,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徐鏞進來入職才一個多月,就是私物也不過是幾兩茶葉幾隻杯子,徐瀅索性什麼也不要了,反正端親王隻說讓她暫且幫手,月俸什麼的還是在這裏出,她可沒打算跟在他身邊一輩子,總有一日她還會回來的。

就是不知道那瘋子又會出些什麼損招對付她?

上次為了跟她鬥,居然都挑撥離間到了龐杜二人身上,這次中間又結下那麼多梁子,還真說不準他會出什麼陰損招兒。

這裏一面琢磨一面到了僉事院子,跨進門,便見對面廊下那傢夥正由流銀和侍衛簇擁著,昂首站在梧桐樹下指揮人曬書,臉上綳得跟鼓面一般緊,刀削出來似的嘴角噙著冷笑,看著她就彷彿看著爬到他手心裏來的螞蟻,充滿了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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