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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為妃》第19章
俞馥儀站著沒動,吩咐穀雨道:「去,叫人備水。」

又將頭轉向趙有福,挑眉道:「趙總管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服侍皇上到凈室去?」

有過上次挨窩心腳的經驗,趙有福沒敢往司馬睿身邊湊,隻一臉為難的對俞馥儀說道:「皇上叫的是娘娘,沒叫奴才……」

「渾說。」俞馥儀厲喝一聲,端著架子,頗有威嚴的訓斥道:「白日宣淫那是昏君才會幹的混帳事兒,皇上這般英明神武的聖君又豈會如此糊塗?」

司馬睿失笑道:「朕只是叫你伺候沐浴罷了,幾時說召你侍寢了?」

又眯眼歪嘴角痞痞的打趣道:「這可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淫者……見淫。」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共處凈室小半個時辰,若說什麼事兒也沒發生,有幾人會信?」俞馥儀哼了一聲,往貴妃椅上一靠,懶洋洋的說道:「您要麼這會子由趙有福服侍著去洗,要麼帶著一身臭汗熬到天黑後由臣妾服侍著您去洗,不過就算天黑後由臣妾服侍著您去洗,您也不好招臣妾侍寢吧?麗妃昨個兒才沒了,怎麼說您也寵過她一場,不說為她守孝,但好歹也該齋戒幾日。」

「朕哪裏虧待過她?甫一進宮便封嬪,沒多久又封妃,素日裏朕也是多半都歇在她宮裏,明知她所謂的『動胎氣』都是假的,也都順著她的意,小產的事兒,是別人蓄意謀害,但也怪她自個不謹慎,倒怪到朕的頭上來,怨朕不替她出頭,幕後主使沒查出來,朕如何幫她出頭?無憑無據的,難不成僅憑她的猜測就要廢掉鄭貴妃或者安淑妃?朕又不是那種隨便幾句枕頭風便會暈頭轉向的昏君!朕不順著她的意,她就可勁的折騰,把身子折騰壞了,也把朕的耐心折騰沒了,又罵朕薄情寡義,竟跑到朕跟前來投湖自盡,這豈不是陷朕於不義?這會子民間還不定怎麼編排朕呢。」司馬睿義憤填膺的絮叨了一大堆,又無奈嘆氣道:「本以為多個性子爽利的玩伴兒,卻沒想到惹出這麼一大通的麻煩事兒來,早知會有今日,當日在福寧長公主府瞧見她時朕就該繞路走。」

鄭貴妃是打小能跟他玩在一處,而麗妃又是個性子爽利的玩伴兒……不怪俞馥儀說他中二病,她還真沒見過哪個皇帝寵幸妃嬪是因為能對方能陪自己玩的,也幸好后宮妃嬪都是沖著他這個皇帝的身份來的,沒人願意跟他玩愛情,不然對上這麼個根本不知愛情為何物的人兒,註定要碎一地的玻璃心。

俞馥儀也跟著嘆了口氣,好言好語道:「隻當為臣妾著想吧,皇上硬是要招臣妾侍寢,諸位姐妹們不敢說皇上,只會將矛頭對準臣妾,怨臣妾勾-引皇上,若換作旁的時候,臣妾是不懼的,自有一籮筐的話等著她們,但人死為大,這會子臣妾便是再如何能說會道也不佔情理。」

「你們這些女人就是事兒多,簡直比禦史台那幫酸腐事兒還多……罷了,朕讓趙有福服侍便是了。」司馬睿擺擺手,晃蕩著外袍往凈室走去,趙有福朝俞馥儀悄悄伸了下大拇指,然後顛兒顛兒的追了上去。

*

司馬睿沐浴完,俞馥儀也去沐浴了,換好衣裳出來後,她吩咐穀雨給兩人各端了一碗西瓜汁來。

「不是說沒做麽,怎地這會子又有了?」司馬睿咦了一聲。

先前是不耐煩應付他,這才推說沒有做,後來發現他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也知替她著想免得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俞馥儀投桃報李也是應當的,嘴裏卻道:「皇上想喝,臣妾豈能不給?便是沒有,現叫人做就是了,橫豎也不費事。」

司馬睿被噎了個仰倒,鼓著眼睛,氣呼呼的瞪著她,不知該受寵若驚的大喊大叫還是氣憤的拍案而起,最終隻得化悲憤為食慾,端起琉璃盞來一口悶掉。

「再給皇上來一碗。」俞馥儀吩咐了一句,待穀雨端來後,親自上前端起琉璃盞,放到司馬睿面前炕桌上,對他道:「入秋後再喝西瓜汁容易鬧肚子,這是今年最後一次做了,您再用一碗吧,回頭再想喝,就得明年了。」

說完,腦子裏不禁浮現出麗妃投河自盡那一幕,觸景生情的感慨道:「身處后宮,如履薄冰,今天不知明天事兒,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這個時候呢。」

司馬睿「嗤」了一聲:「這話別人說得,你卻是說不得的,有太后護著呢,誰敢跟你過不去?除非活膩歪了。」

「有您模樣出挑性子聰慧處事周全的正經表妹在呢,太后跟前哪還有臣妾站的地兒?這往後啊,臣妾可得夾緊尾巴做人了,不然被人欺負了,都沒處哭去。」俞馥儀用湯匙小口小口的抿著西瓜汁,深情淡定從容,活像事事成竹在胸的老狐狸,壓根看不出一點要夾緊尾巴做人的落魄無奈來,說出的話也是那麼的尖刻:「這對皇上來說倒是件好事呢,不但白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太后也不會再逼迫您到長春宮來應付臣妾這樣不解風情的木頭人,真真是再舒心不過了。」

太后老早就不再逼迫他到長春宮了,只是他嫌其他妃嬪那裏吵鬧,樂意來這兒躲清靜,雖然俞馥儀嘴巴得理不饒人,時常將自己堵得啞口無言,但一段時間不被她刺上一刺,就渾身不得勁,倒比原先被太后催著時來的更勤快了些。

這些話他自然是不肯直言的,不然她必罵自己犯賤,因此隻不屑道:「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朕讀書少,但你也不能蒙朕,秦慕言那長相,掃地宮女出身的福嬪都比她強多了,朕瞎了眼睛才會瞧上她呢。」

眼睛在俞馥儀臉上掃視了一番,又笑嘻嘻道:「朕還是更喜歡愛妃這樣的美人兒,靜如嬌花照水,形如若柳扶風……」想到方才蹴鞠時她揚腿將球直奔自己面門踢來的那股野蠻兇狠勁,司馬睿覺得自己實在誇不下去了。

不過野蠻兇狠也有野蠻兇狠的好處,若是她在炕床上時也能如此的話,那他真是死也能瞑目了。

司馬睿胸中邪火上竄,他吸溜了一口西瓜汁,一下將俞馥儀拽過來,按坐到自個腿上,然後對著她的櫻-唇貼上去,挑開她的齒門,將西瓜汁渡了過去,粗大的舌頭趁機在稚-嫩的口腔裡掃蕩了好幾個回合,這才撤退出來。

俞馥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好懸沒抬腳將他踹飛,面上卻淡定的拿帕子拭了拭唇角,說道:「謝皇上賞賜。」

「再來一口?」司馬睿好笑的看著她,抬手就去要端琉璃盞,俞馥儀連忙從他身上站起來,坐回自個位置上,回絕道:「不勞煩皇上了,臣妾這裏有呢,皇上您還是自個用吧。」

司馬睿沒再逗-弄她,自個端著琉璃盞用起來。

俞馥儀四下裡打量了一番,疑惑的問道:「琰兒哪裏去了?」

穀雨回道:「問梅帶他回擷芳殿沐浴更衣了,他的功課還在娘娘書房擺著呢,想來過會子就該來了。」

司馬睿哼道:「問他做什麼,不來才好呢,省得礙手礙腳的。」

被俞馥儀瞪了一眼,他忙改口道:「來就來罷,回頭歇完中覺,朕帶他去禦花園黏蟬。」

拜託,司馬琰一心想著上進呢,黏蟬這麼幼稚的事兒,他肯去才怪呢。未免父子為此刀劍相向血濺三尺,俞馥儀隻得打圓場道:「禦花園裏剛出過晦氣事兒,大人陽氣重倒沒什麼,小孩子眼睛清明最受不住這些,皇后說待過了太后壽辰便叫慈安寺給做場法事,在此之前不許皇子皇女們靠近,免得沾染上不該沾染的。」

司馬睿本就是隨便糊弄的一句,聞言忙道:「既如此,那便罷了,總不好駁了皇后的面子。」

說話間司馬琰腳步歡快的走進來,給司馬睿行禮後,靠到俞馥儀身邊來,難抑笑意的說道:「方才兒子回擷芳殿沐浴更衣的路上撞見了安淑妃跟二皇兄,二皇兄問我為何滿頭大汗,我便將跟母妃帶我玩蹴鞠的事兒說了,他羨慕的不行,也央求安淑妃帶他玩,結果安淑妃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罵他不學無術……」

司馬睿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氣憤道:「這個安淑妃也太倒三不著兩了,玨兒身子本就弱,朕平時連句重話都不敢說,她竟敢動輒打罵,誰給她的膽子?」

司馬琰見司馬睿動了怒,豈有不見桿就爬的,打蛇棍立刻就跟上了:「豈止打罵,若二皇兄功課沒做好,還會被罰禁食跟關小黑屋呢。」

「豈有此理……」司馬睿大怒,「蹭」的一下站起來,大踏步的往前走去,走到門口,又猛然頓住,轉頭對俞馥儀道:「朕去教訓教訓這賤人,你們先別忙著用午膳,等朕回來一起。」

透過糊了霞影紗的窗欞,見他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俞馥儀這才收回視線,點著司馬琰的腦袋,罵道:「司馬玨最受你父皇疼愛,你竟敢背後告黑狀,也不怕你父皇惱了你?」

司馬琰眨巴著一雙鳳眼,一臉天真無邪的說道:「兒子自然知道二皇兄最受父皇疼愛,所以兒子處處為二皇兄著想,不忍二皇兄受苦,父皇只有感謝兒子的,又怎會惱了兒子?」

打著為他著想的名頭,搬倒人家的母妃,失了母妃庇護的皇子,再怎麼折騰,也不足為懼了。果然是龍子龍孫,這才幾歲呢,就懂得勾心鬥角了互相挖坑了。

只是到底魯莽了些,他前腳撞見安淑妃打罵二皇子,後腳司馬睿就殺上門去興師問罪,安淑妃用腳趾頭一想都知道這狀是他告的,回頭能不報復回來?妥妥的撕破臉的節奏。

不過俞馥儀並沒有直說,聰明的孩子叛逆期來的比別個也要早,若她直接指出他的錯誤,他未必能聽得進去,就算聽得進去也未必能吸取到教訓,還是要讓他撞破一次頭,才曉得宮裏的艱險,才能真正的長點心眼。

當然,她會時刻在旁盯緊,不讓他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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