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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成婚之王爺求休妻》022 決定,天花
沈博宇聽後並沒有多想,「決定了麽?」這個時侯把她們送走,他自然有信心護她們一路平安。

「嗯,決定了。」容顏微微的笑,看著這個自己決定要共渡一生的男人。

兩人把正事說完,容顏便起身離去。

站在院子裏,她本想是叮囑龍二幾個人一番的,比如說什麼好好照顧沈博宇,務必讓他多休息之類的話,可轉而,話都滾到了舌尖兒,她又咽了下去,只是對著龍二幾人笑著點點頭,一語未發的離去——

她擔心沈博宇的身子,但她更相信沈博宇!

回到自己的屋子,容顏坐在椅子上眉眼沉沉,足足有一刻鐘的工夫沒出聲。

直至簾子外頭傳來腳步聲,她方似是被驚醒一般,輕輕的轉了轉眼珠,斂去眸底的諸般思緒,霍的站起身子,把個掀了簾子走進來的山茶倒是唬了一跳,小丫頭手裏正捧著一碟瓜果呢,才走到了容顏的身側這腳步還沒停穩呢,就看到容顏一下子站了起來,她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避了一下,手裏的點心碟子一晃,還好她拿的穩,不然準得掉地下。

「小姐,您是想到什麼事情了嗎?」

倒是旁邊的白芷看著容顏臉色不對勁兒,趕緊手下手裏的活計兒走了過來。

「沒事,去夫人那邊。」即然有了決定,還是早點把人送出去的好。

一路走容顏是一路的沉默——

也不知道她娘聽了自己的決定會怎麼想?

應該,很捨不得離開她吧……

容顏抿了抿唇,眸底一抹幽幽的暗芒閃過。

如果只是城外的那些北漠人,如果只是長安城來的禁軍。

她或者還不會做出把宛儀郡主幾個送走的決定。

但是,如今大金皇上中毒,而兇手則是……

這麼一來,宮中,朝上必然是大亂!

奪嫡豈是那麼輕易能成功的?

幾個皇子,再加上……

到時侯整個長安城必定都要亂成一團。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長安城大亂,沈博宇和她最有利,兩人在土固城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此刻,容顏是真心的慶幸自己之前給周老禦醫送去了緩解皇上病情的法子。

不然的話,爭位過程中,皇上這一脈若是戰敗。

她和沈博宇的下場只有更慘。

白芷幾女隨在容顏的身後,從容顏住的院子到宛儀郡主的院子,不過是出院門,拐個彎,多走幾步路的功夫罷了,往日裏極是尋常的幾步,在這一刻,在幾女眼中,卻突然覺得自家主子的身影,腳步都憑空的沉重了好多,好多,就是連性子大大咧咧的山茶都覺察出了幾分的不對勁兒,連帶著臉上傻呼呼讓人一看就覺得開心的笑也跟著收斂了好幾分!

屋子裏,宛儀郡主眼窩深陷,坐在那裏明顯是強撐著精神在打理家事兒。

容顏進來的時侯,她正低聲吩咐著李嬤嬤什麼,偶爾眼底閃過一抹憂色,這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宛儀郡主的人足足瘦了有兩三圈,看著她眼底深處的憊怠,容顏心裏頭輕輕一嘆,是時侯要把宛儀郡主給送走了,她的身子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想到這裏,容顏之前一直在糾結來糾結去,似是有隻手在左右纂動著她的心房的感覺攸乎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笑意,「娘。」

「顏兒來了?快來坐。」她笑著指了身側的椅子,扭頭吩咐李嬤嬤倒茶,自己則適時的以手拿的帕子捂唇,掩去那個不合時宜的呵欠,再回頭,宛儀郡主眉眼裏的憂色一閃而過,也不知道顏兒剛才看到了沒有,她現在的身子是越來越差,雖然有顏兒一日三餐的用藥膳養著,可她卻一宿一宿的睡不好,頭髮一掉一大把……

「娘,不是都說了這些事情讓張嬤嬤她們處理麽,您又何必操這個心?」容顏有些不樂意的看向張嬤嬤幾個,對著她們,容顏這會的火氣就有些沒壓製,「不是和你們說了處理不了的就去找我麽,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幾個管事婆子們的臉色都變了,「小姐請恕罪。」

誰不知道這個家裏真正當家作主的是小姐?

可夫人有了吩咐,讓她們把這些事情都報到她的跟前來……

自己這些人也不好不聽啊。

要說還是張嬤嬤,她打小就看著容顏長大,又是跟著她們從長安城過來的,自是情份非比尋常,聽了容顏的話並沒有如同另外的幾人一般誠惶誠恐的解釋,只是福了福身,「是老奴幾個的錯,請小姐放心,以後不會了。」

她知道容顏不是在怪她們。

只是擔心宛儀郡主罷了。

倒是一側的宛儀郡主笑著幫她們幾個管事婆子解了圍,又笑著讓她們下去,「你們隻管著放心做事,是我叫你們過來的,小姐不會導你們的。這會子就都下去吧,有什麼事情就和張嬤嬤說。」她打發了幾個人下去,也讓張嬤嬤自己去忙自己的,她扭頭在椅子上坐好,接了容顏遞來的茶輕呷一口,溫柔的笑著看向容顏,「外頭亂的很,你這段時間就別再出去了。」

頓了下,她又加上一句,「宇哥兒是男人,他有男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你可不許跟著他添亂。」

「娘放心吧,我都聽您的。」

午飯因為有著樂哥兒和陳老爺子的摻合,倒也添了不少的樂趣。

飯罷,陳老爺子急著回去和自己才捉的螞蚱玩兒,樂哥兒則是在容顏的懷裏睡了過去,把小傢夥交給李嬤嬤抱下去,容顏微微的咬了下唇,要怎麼開這個口呢,耳側,卻是宛儀郡主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顏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娘說?」

「啊,娘,您,您看出來了呀。」

容顏有些澀然,她的臉上表情那麼明顯嗎?

宛儀郡主看著她睜大了雙眼,黝黑黝黑的眼珠,帶著幾分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幾許懵懂。

不禁緩緩的笑了起來。

她伸手虛點容顏的額頭,「你呀,你可是娘親的女兒,難道你有沒有心事,娘還看不出來麽?」

知女莫若母!

「娘,我已經和沈博宇說好,等過幾天他準備好了,我會把你和樂哥兒,還有外公先送出土固城。」

容顏的話讓嘴角噙笑的宛儀郡主面色大變,手一抖,差點把茶給灑了。

「要去哪裏?土固城保不住了嗎?為什麼咱們不一塊走?」

容顏笑著幫她續茶,「您也知道沈博宇的性子,他就是個倔的,之前能對北漠的幾次襲敵忍著不出手也就罷了,可他心裏早憋著一股火呢,這個時侯讓他放手離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

「所以,咱們就先走麽?」

容顏握著茶盅的手微滯,接著,她笑著搖搖頭,「娘,您和樂哥兒,外公先走。我,我等到土固城的戰爭沒了,去找你們。」

「不行,你不走,娘也不走。」

宛儀郡主瞪著容顏,一臉的不容置疑。

任憑著容顏怎麼的勸說,反正宛儀郡主就兩個字兒,不走。

要麼就是一起走……

到最後,容顏只能直接道,「娘,您和外公還有樂哥兒一定要走。」看著宛儀郡主煞白的臉色,她狠了狠心,輕聲道,「如今宮裏已經有人知道咱們在這裏的消息,偏皇上病重,宮中幾個皇子亂成了一團,這也罷了,偏平西王也捲入其中……大亂將至,我之前命格的事情肯定會被人給捅出來,還有沈博宇,他身份特殊,長安城那些人絕對會有人打這裏的主意……」

「娘,他們要的只是我,或是沈博宇,您在這裏,很危險……」

「可離開這裏,娘覺得不安,外頭,也危險呀。」

「沈博宇手裏有兵,他會把你們送到他的地盤,滴水不漏的保護起來。」

話說到了這裏,宛儀郡主哪裏還能再說什麼?

她盯著容顏,死死的盯著她,「你一定要去找我們。一定要,要平安。」

「娘,沈博宇不會讓我出事的。」

這到也是。

想起沈博宇,宛儀郡主心頭的惶亂多少鎮定了幾分——

這孩子對顏兒是真心的。

有他在,他是寧懇自己受傷,身死,也是絕不會讓顏兒出事的。

最初的慌亂過後,宛儀郡主的理智回歸,突然看向容顏,「你之前說,平西王捲入其中,是什麼意思?」

容顏沒想到宛儀郡主竟然在慌亂中還把自己剛才的話給記了下來。

微微怔了下後她不甚在意的笑笑,「平西王有圖謀寶座之心。」

「這怎麼可能,大位早定,單皇上的皇子就有好幾個——」在容顏眼底的譏笑下,宛儀郡主的話自動消音!

皇位有主又如何?

一個奪,一個爭字不就解釋了一切麽?

再說,天家本就是無情份的。

她又有些擔心容顏和沈博宇了,「那,那你們兩個——」

「娘,沈博宇不會束手就擒的。」

不管是誰!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堅定,宛儀郡主的心頭抖了一下,最後,她也隻余苦笑。

母女兩人商量好,容顏直接就去找了沈博宇。

最後兩人敲定,三天后就出城!

沈博宇直接把自己龍組暗衛調去了一半!

他原本是要派龍一或龍二護送的,卻被容顏給阻製,「讓龍十去。」

龍一龍二是沈博宇的左膀右臂,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調離。

兩人足足商量了大半個時辰,最後,才把人選方面的事情給敲定,至於別的事情,容顏笑著看向沈博宇,「外頭路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後頭選些服侍的丫頭和婆子,準備行禮……」

宛儀郡主坐在椅子上眉頭緊擰,眼底憂色濃愈。

要和女兒分開了啊。

也不知道再次得多長時間……

同時,她還有一絲的遺憾,馬上就是顏兒的及芨禮。

這種場合下,本就只能簡單再簡單的成人禮,到如今,她這個當娘的竟還要缺席!

李嬤嬤兩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相較於宛儀郡主心的糾結,愁悶,兩人倒是比較想的開,在她們看來,主子能離開這空氣乾燥,殺氣重重的土固城也是好的,只是想到要和容顏分開,兩人也在心裏添了份離愁——

容顏可是她們打小看著長大的呀。

情份也就僅次於宛儀郡主罷了。

再加上宛儀郡主一身濃烈的離愁幽怨,看的兩名嬤嬤都忍不住跟著紅了眼圈。

可她們又不好勸宛儀郡主不走。

只能愈發小心,謹慎,細心的服侍著宛儀郡主,盡量把一切都做好,不讓她多操心。

家裏多了股子離緒,氣氛就有些低落。

不過也僅限於後院的某些人。

容顏和沈博宇兩人商量過,為防止消息走漏,她們會在宛儀郡主走後,找幾個替身繼續扮成宛儀郡主,陳老爺子和樂哥兒的模樣,偶爾也會在人前露下臉,這樣,自然是又給遠在千裡之外的她們增加了一份保險,這是容顏所樂意看到的。

所以,這後院知道宛儀郡主幾個要離開的,真心沒幾個。

就在容顏等人已經接受宛儀郡主幾個離開,悄悄的準備,收拾行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在即將出發的前一晚,半夜,容顏被外頭的敲門聲給驚醒。

是張嬤嬤。

她看到披衣而起的容顏來不及行禮,急急的開口,「小姐,您快去看看哥兒吧,燒的全身滾燙……」

等到容顏趕過去的時侯,樂哥兒已經是處於半暈迷狀態。

小臉通紅,手摸了下,小小的身子好像是一個火爐。

燙人。

容顏的五指按在他的脈上,心頭就是狠狠的一跳。

這好像是?

「顏兒,怎樣,你弟弟他怎麼樣?」

好端端的,怎的就燒成了這樣?

之前吃晚飯的時侯還好好的,在她懷裏又笑又鬧的撒嬌玩兒呢。

怎的這半覺睡下去,就燒成了這樣?

「娘,沒事,只是發燒,娘,樂哥兒這屋子裏不能待太多的人,您和幾位嬤嬤還是回屋吧。」容顏對著李嬤嬤兩人使了個眼色,示章她們扶著宛儀郡主出去,「娘,您隻管回頭去歇著,我這就讓人去煎藥,保準過幾天還您一個活蹦亂跳的樂哥兒。」

「好好好,娘這就去歇著。娘不在這裏吵你。」

要只是說讓容顏回去,她肯定是不可能回的。

這孩子,如今是真的被她放到了心坎上。

可容顏一說她在這裏會吵樂哥兒,也會耽擱容顏開方子,下藥。

她自是不敢再停下去。

屋子裏,容顏看著去而復返的張嬤嬤,「我娘歇下了?」

「嗯,李嬤嬤看著呢,老奴知道夫人不放心,便過來幫著主子看看……小姐,哥兒他,真的沒事麽?」

宛儀郡主是關心則亂,剛才她可是看的清楚,容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凝重。

「嬤嬤,我懷疑樂哥兒不是普通的發燒。」

這話把張嬤嬤唬了一跳,「小姐,那是什麼?」難道,是什麼不治之症?

「要是我猜的沒錯,應該是,天花。」

張嬤嬤的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幸好,她及時扶住了一側的桌子,「小姐,您說什麼,您沒看錯吧?」

這個時侯她震驚的連懷疑容顏的念頭都冒了出來。

肯定是假的吧。

小姐一定看錯了的……

怎麼可能會是天花呢,絕不可能的呀。

容顏很是鎮定的看向張嬤嬤,「我也希望我看錯了,可惜,樂哥兒應該就是天花。」

剛才的那一瞬間,她也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

脈搏,舌苔,眼皮……

她都一一的仔細翻檢,最後的結論只有一個,天花。

剛才她怕宛儀郡主被嚇到,才把人給哄了出去。

「小姐,這可怎麼辦,要是主子知道,她哪裏能受得了?」

張嬤嬤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宛儀郡主,一臉的抓狂——主子這好不容易把樂哥兒養出了感情,母子兩人的情份一日日的俱增,直至如今,她在旁邊看的清楚,小姐因為事情多不好和主子朝夕相處,如今主子都有兩分把樂哥兒當成精神支柱一般的疼寵著。

現在,小姐竟然說哥兒得了天花兒……

張嬤嬤一臉的死灰色,「主子一定會受不了的啊。」

容顏正在腦海裡想著怎麼用最好的法子來治好樂哥兒,回頭就看到身側張嬤嬤一臉死了爹媽般的慘烈表情,又聽她嘴裏嘟囔,不禁疑惑的朝她看過去,「你說什麼呢,什麼受不了?我娘怎麼了?」樂哥兒不過是得了天花,這病雖然難治了些,但她還是有把握的好不好?

那種要死人的臉能不能別在她眼前晃?

她看著礙眼的很!

「小姐,哥兒得了天花啊,這事一定不能讓主子知道的,主子若是曉得了,肯定會受不了的。」

辛辛苦苦養了那麼大,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別說是夫人,就是她都受不了!

容顏失笑,「嬤嬤,不過是個天花罷了,誰說是不治之症?」

「不是不治之症?可天花那些大夫們明明都說是的呀。」

容顏對著張嬤嬤頗是有幾分傲嬌的一揚眉,「那是他們,我可從沒說過治不好。」

張嬤嬤先是大喜,繼爾是驚,「小姐,您,您真的能治好天花?」

「自然是真的。」想了想,容顏交待張嬤嬤,「你回去把我娘屋子,院子裏全部清掃,消毒,還有我娘和今個兒來這院子裏的人,我會給你們一些藥粉,回去多泡幾遍葯浴。至於這個院子,從此刻起,封吧。」

樂哥兒和宛儀郡主是在一個院子裏的。

但樂哥兒居住的卻是偏院,容顏便吩咐張嬤嬤,「把我娘先挪到我的院子裏居住,還有,外公那裏你也讓馬嬤嬤小心仔細些。」

總而言之一句話,消毒,封院。

「那小姐您呢?」

小姐說了那麼多,把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吩咐了,但卻獨獨沒提小姐自己。

張嬤嬤心頭有了兩分不好的感覺,「小姐,您還是先出去吧,這院子裏不能多待的。」她一面催著容顏,又似是生怕容顏不走,或是怕她還擔心樂哥兒,逐開口道,「老奴留下來守著,照顧哥兒,您和夫人說,老奴一定會把哥兒照顧好的……哥兒絕不會有事的。」

小姐都說能治好呢。

她相信小姐。

容顏卻是搖了搖頭,「我留下。」

「不行。」

「小姐,您不能這樣做。」

前一句是張嬤嬤,後頭一句則是跟著她一塊過來的玉竹。

小丫頭臉都急的紅了,雙眼瞪的溜圓,「小姐您不能在這裏待著,您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夫人和公子會受不了的。」

不管容顏怎麼說,在她們的眼裏,天花那就是惡疾。

是不治之症!

「我真的有法子治好樂哥兒……」

「那您在外頭煎藥,開方子,這裏有奴婢和張嬤嬤守著……奴婢以前奉過天花娘娘,不怕的……」

這裏的風俗是,要是有人得了天花,卻又挺了過去。

那就是被天花娘娘選中的。

是有福之人。

日後終身要信奉天花娘娘,感謝她的賜福……

容顏倒是沒想到玉竹是得過天花兒的,睇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要是真的這樣,那你也留下來給我打個下手。」跑跑腿,打打雜什麼的,玉竹的確是比上了年紀的張嬤嬤要利落些,更何況,玉竹服侍她多年,主僕兩人之間有默契呀。

容顏的話一出口,玉竹和張嬤嬤兩人可不樂意了。

她們可以留下,但是小姐一定要出去!

可惜,兩人都拗不過容顏呀。

宛儀郡主那裏是暫時瞞了下來,就用宛儀郡主身子弱,要是再看樂哥兒,得了病氣兒可不得了的理由,如今情形特殊,宛儀郡主也明白自己的身子,要是再生病,肯定是拖容顏後腿,她便信了李嬤嬤的理由,只是對於換到容顏的院子裏去住有幾分的不解,不過還好,她向來是對於自家女兒堅持的事兒沒什麼反對的心思,不就是搬個院子麽,換就換唄。

李嬤嬤即得服侍,勸哄著宛儀郡主。

消息能拖一天是一天。

還得負責外頭幾個院子的清理,消毒,負責盯著小廚房煎藥……

一堆的事情忙的她是腳不沾地兒。

這樣的情況下,原定第二天的起程自然是不能成行。

沈博宇是在事發半個時辰之後趕過來的。

他看著緊閉的院門,臉色鐵青,這個女人,她竟然敢!

雙眸死死的盯著那兩扇門,他恨不得在門上能看出兩個洞來。

身後,龍一龍二是提著一顆心,全身緊繃,隨時都準備著往前沖。

兩個人都想好了,哪怕是用抱的,他們也得把主子給攔下!

天花啊。

那可是惡疾,是不治之症!

雖然容三小姐說有法子治,但萬一呢?

不是他們小心眼,也不是他們不看重容顏,容小姐已經在裏面了呀。

主子何苦再把自己賠進去?

只是兩個都沒有信心能在主子暴怒之下把他全須全尾的給攔下呀。

要不,把主子趁其不備給敲暈了抬回去?

或者點穴也可以吧?

就在他們想著的時侯,門內,傳出玉竹的聲音,「公子請回。」

「你家小姐呢,她怎麼不來見我。」

沈博宇聲音裡的戾氣似是穿透了這道門,直襲門內的玉竹。

讓小丫頭下意識的就開始腿軟,「小,小姐在照顧哥兒……」一句話罷,她猛不丁的回神,記起自家主子之前對她交待的話,趕緊又急又快的開口道,「公子,小姐讓奴婢和您說,她絕不會有事情的,她有信心,所以才會留下來的,而且,樂哥兒是她弟弟……還說,您在外頭一定要保重身體,她相信您會把事情都處理好的,讓您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別著急,總會有解決的法子……」

最後一句說的有些莫名其妙的。

但好在沈博宇這個時侯也是心思一片大亂,根本就是半個字兒都沒聽進去好不好?

他只知道,容顏把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公子,您若是硬闖的話,小姐說,她等到哥兒好了便和郡主等人一道離開,再不見您……」

他……TMD!

這話成功的讓抬腳要往裏面闖的沈博宇停下。

他站在門口,緊緊的貼著門,呼吸粗重而急促,明顯是氣怒交織。

最後,他轉身,一腳踹在旁邊的牆壁上!

門後頭,玉竹的小心肝兒抖了兩抖,顫了兩顫,最後,福了福身,「世子要是沒別的吩咐,奴婢,奴婢告退。」

「……你等等。」

「公子請吩咐。」

玉竹一緊張,連稱呼什麼的都給忘了,一會公子一會世子的。

聽的外頭的龍二兩人隻翻白眼。

不過轉而也就理解了——人家裏面那可是小丫頭,怎麼能頂的住自家主子這怒氣?

「你去和你家小姐說,我要見她!」

玉竹的手心裏有冷汗滲出來,她咽了下口水方開口道,「小姐說,她這會兒不會見您的。」

「那要什麼時侯?」

沈博宇覺得自己的剋製力已經到了頂點兒,距離暴發也就那麼一根頭髮絲兒的關係吧?

好在,玉竹接下來的答案還算讓他滿意。

用早飯的時侯……

他抬頭看了看東邊的天際,已經有隱隱的曙光冒出來。

沈博宇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身後,龍二兩人長鬆口氣的同時,又滿是疑惑,「主子,咱們去哪?」

是要去城樓那裏麽?

前頭傳來沈博宇咬牙的聲音,「去大廚房,拿早飯!」

龍一和龍二兩人差點一頭栽到地下去。

拿早飯?

這早飯用的,也忒早了些吧?

結果就是,這一天的早飯做的是前所未有的艱難——

幾名婆子們表示,她們事後極是無辜的表示,她們能頂著沈世子滔滔如長江水般連綿不絕的壓力,順利的把早飯做出來。

已經是很難得了好不好?

卯時中。

容顏還趴在樂哥兒的身側小睡,她也就是咪一會罷了,樂哥兒這會已經確定是天花兒,她自是要小心守護,玉竹一進屋兒她便抬起了頭,揉了揉有些發暈的雙眼,「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麽?」

「是世子,給您送早飯來了呢。」

容顏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想想自己昨晚執意留在這裏,還沒和他說一聲。

那傢夥肯定要氣爆了……

要是自己這會再不過去,估計他得砸盤子了。

起身,「去給我端盆水,我洗把臉。」

半刻鐘後。

容顏已經站到了沈博宇的不遠處。

一門之隔。

院門虛掩,門裏門外。

容顏看著臉色鐵青,雙眼狠瞪他的沈博宇,在心裏哀嚎了一聲。

慘了,惹到這傢夥了呀。

她堆出一臉的笑,「你怎麼來了?哎喲,早飯怎麼讓你提著,龍一龍二,你們兩個的差事是越當越回去了啊。」

不遠處到半地一辜也中槍的龍二兩人表示自己冤枉極了。

是自家主子把他們給踹走的!

沈博宇看著她,不出聲。

那眼神幽幽深深的,容顏就覺得嗖嗖嗖的小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呀。

她全身都有點發毛了,乾笑,「那個,城門那裏沒事了吧,北漠的人退了?」

「……」

還是不出聲。

又連著問了幾聲,最後容顏也惱了,甩臉子,「你要是再不出聲,我走了啊。」

姐都說了她是有把握,能治好的呀。

怎麼就沒人相信她的話?

還有,她只是沒和他商量好不好,至於這麼上綱上線的?

哼,不理就不理。

姐還不伺侯了呢!

這人和人之間呀,她就是一松一馳,一進一退的事兒,別看之前沈博宇在那裏緊繃著張臉兒,一身氣勢洶洶,咄咄逼人的樣子,可這會兒容顏小臉子一沉,轉身就走,他在後頭看了之後可是著實氣炸了肺——

她把自己快要氣死了好不好?

就讓她說幾句好聽的不行嗎,不過是隨便幾句話,自己不是在聽麽,這就受不了?

哼,果然是女人心,善變!

也不知道這女人心善變和這會的情景有啥關係或是啥的,他還在心裏委屈的緊,身後龍二兩個可是急了,「主子,主子,您再不出聲小姐真的要走了啊。」小姐走了不要緊,但要是這樣讓主子離開,他們今天肯定得被剝一層皮!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兩人是恨不得把沈博宇給一巴掌拍醒。

這麼個緊要關頭呀,您說您走的啥神兒?

沈博宇回過神,發現容顏真的走了,嘴角直抽,「你給我回來!」

「呀,這位帥哥兒,你是在叫我麽?」

容顏停腳,轉身,回頭。

笑嫣如花。

那笑容果斷秒殺某個人啊。

心裏頭的諸般怒意唰,似是被漲潮的水給沖涮了個乾乾淨淨。

眼底的怒意一點點的褪下去……

不遠處,容顏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那麼一點笑模樣了呀。

她哼哼著回頭,站在門口不遠處,對著沈博宇極盡幽怨的投去一眼。

「你剛才凶我。」

「沒有。」

「你剛才黑著臉,不理我。」

「……我沒有……」

「你剛才還凶我。」

「那是我麽,是誰,誰敢吼你?活膩歪了是吧,爺回頭劈了他!」

容顏無語望天,這男人……

最後,兩個人隔著門用早飯。

好不容易把男人給哄走,回到屋子裏,容顏覺得比自己動一場大手術還要累。

真是的,你說要男人做什麼?

要是這心思讓沈博宇曉得,估計得生出想掐死她的念頭罷?

樂哥兒已經醒了。

身邊兒都是熟悉的人,只是他燒的厲害,嘴唇都起了泡。

而且,身上的天花兒在一點點的發出來。

肯定是癢的厲害。

容顏便不厭其煩的給他擦身子,握著他的手哄著,逗著——

講故事,哼兒歌,說笑話……

這一天的時間總算是過去了,等到夜半,玉竹是一臉的心疼,「小姐您去睡,這裏讓奴婢守著。」

「我就在一邊兒的軟榻上咪一會就好。」

她前世沙發都睡過的,軟榻可比沙發要舒服多了。

玉竹還要再說什麼,容顏已經擺了手,「就這了,有事兒你喚我。記得千萬盯著,小心讓他別撓了。」

容顏靠在軟榻上,似睡非睡間,窗外一陣幽幽的笛音響起來。

她一挑眉,誰這個時侯吹笛?

笛聲悠悠,深情,專註,纏綿……

容顏心頭一跳,她下意識的趿了鞋子向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

「我在院子裏站站,你不用擔心。」

「那您早點回來呀。太晚了呢。」玉竹要盯著樂哥兒,只能這樣叮囑容顏。

容顏站在院子裏,循著笛聲走過去。

牆外,笛聲悠揚,輕快,似是吹笛之人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兒。

容顏把身子靠在牆邊兒上,一顆心漸漸的安穩了下來。

直覺的,她知道,這笛子,就是沈博宇吹的。

雖然,她以前從不曾聽過沈博宇說起,也沒聽他吹過笛子。

但她就是知道,這笛聲,就是他!

一曲又一曲。

最後,眼看著夜色一點點的加深,笛聲竟然還沒有半點要停歇的意思。

她心疼了。

輕輕一咳,「我累了,回去歇了呀。不準擾民。」

外頭,笛聲噶然而止。

容顏的腳步頓了下,嘴角噙了抹笑意,一步步的離去……

樂哥兒得天花兒的事情是在第三天被宛儀郡主給知曉的。

她覺得不對勁兒,非要硬闖。

李嬤嬤哪裏攔的得下呀,最後沒辦法,只能把實情說了,為了防止她往裏進,李嬤嬤直接攔在了她的跟前兒,「主子,小姐是為您好,而且,天花兒雖然是惡疾,但您忘了麽,小姐是奉過天花兒娘娘的,所以對於小姐來言是沒有一點危險的……」

「是啊夫人,您放心吧,哥兒和小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宛儀郡主滿臉的淚,捂著臉她泣不成聲。

女兒這是在剜她的心吶。

要是她有個什麼好歹的,自己怎麼能活?

要是她早知道,她寧願自己去照顧樂哥兒啊……

李嬤嬤幾人好不容易把她給勸回去,看著坐在椅子上眼神焦灼,坐立不安的宛儀郡主,她哪裏不曉得她的心思,想了想,只能試著勸,「主子,哥兒已經撐過了二天,今個兒可是第三天了呢,小姐之前說能撐過五天就平安無事,這就是說小姐還得在裏面陪哥兒幾天的工夫,要不,您去給小姐做些點心什麼的讓玉竹送進去?」

倒不是讓宛儀郡主去下廚。

李嬤嬤只是想讓她有點事情做,別在一人坐在這裏胡思亂想罷了。

「對對,我這就去給顏兒做些她愛吃的糕點好了。」

宛儀郡主站起身子,向著廚房走過去。

跟在後頭的李嬤嬤總算是長鬆了口氣——這好歹的,是勸了下來呀。

前院。書房。

沈博宇處理完密折上送過來的消息,看向站在一側欲言又止的龍二,勾了勾唇,「有事?」

「回主子的話,容小公子得天花兒的事兒,怕是有些不對勁兒……」

「怎麼,人為?」

「應該是。」

沈博宇的眸子咪了咪,眼底有一抹狂風大雨驟然襲來的暴烈,「可捉到了人?」

「已經控制住了,是家裏一個灑掃的粗使婆子。」

「當地人。」

「把人帶過來吧。」

沈博宇說的平靜,聲音甚至是輕柔,但龍二的心卻是抖了兩抖。

自家主子這是真的生氣了呀。

書房裏,沈博宇看著被反剪了雙手,一身狼狽押進來的中年婆子,冷笑了兩聲,抬腳把人給踹翻在地。

「說,誰讓你對個孩子動的手?!」

他不是聖人,有時侯為達目的也是手段百出,底線雖然有,但也僅僅是有罷了。

斬草要除根的事兒他也做的不少。

可是!

這個婆子害的顏兒陷入危險境地,她就該死!

「我勸你最好是實說,不然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全家都帶過來,好好的招呼招呼他們!」沈博宇看著地下被水潑醒的婆子,眼眸咪起來,一身的凌厲凜冽的寒煞氣勢,平靜卻幽寒的眼神,使得他整個人如來自地獄爬出來的鬼魅,「你有個最疼愛的小兒子吧,還有一對可愛的孫子孫女兒,聽說,他們是龍鳳胎?我想,龍鳳胎一定長的很漂亮,他們今年幾歲,三歲,五歲?要是把他們賣入小館兒……」

他的語氣很平靜,聲音很輕。

可落在地下躺著的那名程姓婆子耳中,卻讓她差一點當場暈死過去。

再次被潑醒,她一下子想起了剛才沈博宇的話,全身打了個冷顫。

似是頭頂上有無數個炸雷當頭轟下來。

轟的她三魂六魄都飛出了體外。

她全身哆嗦了起來,咕嚕自地下爬起來,一臉絕望的對著沈博宇把頭磕下去,「我說,我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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