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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成婚之王爺求休妻》107 你我她
燕兒腳步放慢,走在後頭,雙眼卻是不時輕閃。

前面,容顏已經推門走了進去,她輕柔的聲音自屋內傳出來,「山茶,山茶你在哪?」

外面的院子中。

燕兒眼看著那房門咣當一聲閡上,她輕輕的咬了下唇。

而後,就聽室內一聲輕咦,而後咣當一聲響。

不知道是摔落了什麼還是誰跌倒在地。

燕兒的眼珠轉了兩轉,扭頭,撒腿朝外就跑……

沒一會功夫,容蘭帶著幾位小姐笑盈盈的走了過來,一行人邊說笑邊打趣,偶爾聊一些各家小姐的琴棋書畫雲雲,一行人容蘭是走在最前面的,她今個兒著了件粉色的裙衫,發上一枚珍珠碧玉簪,此刻眉眼盈盈的淺笑,精緻的面龐在陽光映襯下,整個人倒是比平時多了些許的清新,婉約,乍一看,真真是若出水芙蓉,只是可惜,眼底那不時閃過的算計,破壞了這一切!

「咦,前面那是誰呀,好像是我三姐姐的丫頭?」容蘭眼珠轉了轉,突然一聲輕咦。

有位姓陳的小姐便抿唇一笑,「蘭姐姐說的三姐姐,可是我們府上的容三小姐?」

「是呀,正是我那三姐姐。」容蘭一副憂心,擔心的橫樣,輕輕嘆了口氣,「我那位三姐姐呀,色色都是好的,就是這性子,也實在是……」她搖搖頭,把話頭在這裏頓下,眸光微閃,看到一些小姐們眼底閃過的好奇,疑惑,容蘭心裏的得意愈發的明顯,隻恨不能在臉龐上顯現出來,饒是這樣,她的語氣也帶了幾分的歡快,「幾位妹妹,我實在是有些擔心我三姐姐,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聽聞容府三小姐生的是絕色傾城,咱們是該過去看看。」

有一位小姐吃的一聲笑,「生的好有什麼用,可惜,是個豬腦子。」

聽聽外頭那些傳言,哪一樣不是說容府這位三小姐囂張跋扈,頂撞祖母,算計姐妹……

這諸多種種,哪一樣是正經的閨閣小姐能做出來的事兒?

不過嘛,這容府,也不就那樣兒?

幾位小姐隨在容蘭的身後,眉眼一閃,輕輕一笑垂下了眸子。

容蘭徑自走到剛才容顏走進去的那間房,扭頭朝著眾人微微一笑,「幾位妹妹,我這位三姐姐實在是愛靜,剛才我瞧著她過來,也是有些不放心,幾位若是隨我進去,我怕我三姐姐不高興,所以……」她一臉歉意的笑,語氣滿含自責,「就勞煩幾位妹妹在門外稍等等,我進去看看,馬上便出來,幾位妹妹說可好?」

陳小姐嘻嘻笑,「蘭姐姐自管去,我們在這裏等著你就是。」她眨眨眼,笑的嬌俏,「蘭姐姐,你那位三姐姐無端的來這做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得看到三姐姐才能知道呀。」

容蘭笑了笑,拈了帕子抬腳向屋內走去。

面上看似平靜,實則心裏恨不得是得意的大笑幾聲——

容顏啊容顏,事到現在,你還不是上了我的當?

想到屋子裏這會的情景,她眼底多了抹猙獰,以及大仇得意,多年鬱悶得以抒解的快意!

腳下步子加快,她伸手掀起珍珠簾子,直接往榻上看過去。

「啊,怎麼,怎麼是你——」

容蘭的失聲驚呼讓外頭的幾位小姐一挑眉,眼底多了幾分疑惑。

這是出了什麼事?

有那膽大的便笑著開口,「蘭姐姐還在裏面呢,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咱們只是在門口看看蘭姐兒罷了。」

有人抬腳往屋內走去,有人自然是要跟著的。

只是這一跟……

一刻鐘後。

本該是在前頭悠然聽戲的容老太太臉色鐵青的被人請過來,她手裏的拐杖往地下一杵,眼神帶著幾分凌厲的看向一臉慘白的容蘭,「說說,這是怎麼個回事?」眼角餘光看了眼不遠處眼神閃爍的幾位年輕的小姐,容老太太心頭就是一沉,這是,難道說是這些小姐出了什麼事不成?容蘭想著裏面的情景,恨不得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可現在她若是暈了……

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兒,才欲出聲,就聽到宴息室一屏風之隔的內室,傳來一道女子尖銳的怒喝,「容蘭,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陷害我,你給本小姐等著,我,我們安家和你沒完!還有我六姐姐,你等著,她不會就此罷休的!」

容蘭一聽這話,小臉兒更白了,眼底多了抹惶恐,「我,祖母,我——不是我,和我沒關係。」

容老太太是何等人啊,人老成精。

隻一眼,有沒有關係她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她深恨自家這個孫女惹事的本事。

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侯,她勉強一笑,對著身側的倚翠使眼色,「幾位小姐都出來時間不短,前頭的戲正好,倚翠,送幾位小姐過去聽戲。」說著話,她又看向幾位眼神一直閃爍,或垂眸不知在想什麼,但臉色都同樣不甚好看的小姐笑了笑,「今個兒的事,讓幾位小姐跟著見笑,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事,蘭兒性子嬌,又任性,幾位小姐向來和她交往,難怪你們是好姐妹……」

老太太這話說的顛三倒四的很,幾位小姐一聽卻是心頭微跳。

剛才她們還想著出去之後大傳特傳。

容府的名聲關她們啥事?

可如今老太太這幾句話下來,直接就把她們和容蘭栓在了一起。

容蘭不好,她們能和容蘭交好,性子能好到哪去?

「我們安樂侯府呀,雖說如今不復以前,但怎麼說也是得皇上,太后幾分恩寵的,幾位小姐可要著實想好呢。」聽著裏面不迭聲的咒罵,容老太太的額頭都跳了起來,她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再和這幾位小姐多說什麼,隻留下這麼一句半警告,半威脅的話後,揮手讓倚翠把人給送走,而後,凌厲的眼神直接落在容蘭身上,「說吧,你到底又惹了什麼事!」

老太太這句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以前她最疼的是容蘭。

可如今,她最惱的也是容蘭。

容老太太看著容蘭,眼中含怒,「裏面是誰?」

「祖母,裏面的人是,她是——」容蘭不敢說,要是讓老太太知道她的打算,會如何對她?

裏面簾子霍的被人掀起來,走出一位身著淺綠色遍地撒花長裙的女孩,發上珠釵歪斜,姣好的面容此刻隻恨憤怒,扭曲,她一看到容蘭,兩步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容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對我——我,我今個兒不活了——」

「快攔住她!」

容老太太一聲驚呼,看著兩位嬤嬤把人給攔下,一顆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心堪堪歸位。

可也只是回到了嗓子眼而已。

還是提著的。

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女孩的樣子,衣衫不整,俏臉上含怒,卻也掩不下那一臉的春意。

還有那脖頸處的痕跡……

這諸般種種分明就是……

老太太想到剛才那女孩說的姓安,又想暈了。

她硬撐著咬了咬牙,看向容蘭,「你現在給我仔仔細細的說,不然,我今個兒就打死你這個孽障!」

「祖母饒命,不關孫女的事,真真不關孫女的事呀。」

「不關你的事你讓人把我叫過來,還說什麼讓我從後頭過來,別驚動別人?」

「不關你的事,你讓你的丫頭把我帶進府,還讓我在這裏侯著你?」

容老太太聽著這些話眼神一凜,正欲說什麼,門外又是一聲,「這是怎麼了,如煙,你怎麼會在這?」

「唔唔,三姐姐,三姐姐她們容家欺負人,我,我不活了——」

「好妹妹,有什麼話給姐姐說,姐姐給你作主。」安三小姐霸道的聲音儘是張狂,時刻不離手的馬鞭在地下啪的甩了一下,惡狠狠的盯向跪在地下的容蘭,「你不是說和容四小姐交好,過來赴她的約麽,這又是怎麼回事?容四小姐,我妹妹這個樣子,請你給我個解釋,不然,哼哼。」餘下的話容三小姐沒說出來,可在場的人卻是自行腦補,哼哼,不說出來?抽你個滿臉開花!

當然,這還是輕的。

「姐姐,嗚嗚,她們容府,她們容府——」安如煙氣的全身直哆嗦,淚水流滿臉,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容蘭,我算是瞎了眼,怎麼就認識了你?」她把雙唇咬破,附在安三小姐耳側低語幾句,安三小姐的臉色更難看,如同化不開的濃墨般,陰的能滴下水,她霍的扭頭,眼神剛好對上門口幾人,不期然的撞上一雙似笑非笑,滿眼戲謔的眸子。

安三小姐心頭微微的一怔,繼爾就是勃然大怒——

容顏!

這一切的意外,肯定是容顏!

可事到如今,她再不甘心,也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握著馬鞭的手緊緊用力,指尖兒上全是青白之色,她惡狠狠的扭頭,「容老太太,我五妹妹說房間裏面還有一個人,被她給打暈了,應該是你們府上的,你可以派人去看看。」她對著臉色同樣難看的容老太太咧嘴一笑,眼底全是冷意,「還有,屋子裏裡的香才點了一半,應該是有問題的,我希望你派個人送到我們安家去。」

她竟然被人給反算計了去?

不出這口氣,她就不叫安如慧!

安如慧是越想越怒,直接把一腔怒氣發泄到容蘭的身上,對著她抬手一鞭,「你說,你對我五妹妹都做了什麼?」

容蘭是死不認帳,「郡,郡主息怒,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呀。」

任憑安如慧如何的問,容蘭就是死不張嘴。

站在門口悄悄看熱鬧的容顏眼珠一轉,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驀的笑了起來。

她悄悄的抬腳向外走去。

轉到一個人的身後,「吟香,你這是要去哪裏呀。」

「三,三小姐,奴,奴婢沒去哪——奴婢在找我們家小姐,對,我這就去找——」

容顏微微一笑,「我知道她在哪,走吧,我帶你過去。」

「不,不用了,奴婢可以自己去找——」

容顏卻是一聲冷哼,伸手拽住芸香的手,把人給拖到了門前。

抬腿,直接一腳把人踹到了屋子裏。

芸香驚的三魂六魄都丟了,被容顏這一腳踹的,撲通跪在了地下,「四,四小姐——」

「芸香,對芸香,都是她做的,是這個賤丫頭做的,和我沒關係啊。」容蘭是真的疼的忍不住了,夏日本就穿的薄,鞭子抽在後背上,那是火辣辣的疼啊,特別是安如慧的鞭子是特製的,鞭梢帶著倒刺,抽在人身上,她只要再輕輕一抖,那倒刺勾子似的勾在人身上的皮肉,雖不深,但那小傷口若是多,也足以要了人的半條命。

更何況是容蘭這般嬌滴滴的大小姐?

「祖母,是芸香,都是芸香背著孫女做的這些事,和孫女沒關係啊。」

一側,被人自屋內拖出來,滿身是酒氣的孫家清也在一桶水潑過去之後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猛的搖了搖頭,從地下坐起來,一頭一臉的水。

整個人看上去滑稽多了。

「姑,姑奶奶?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您怎麼也在?」他之前不是說喝醉了酒,讓小廝找間屋子歇會的嗎,怎麼會?他還皺著眉拚命在想,耳側唰的一道凌厲風聲響起,後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灼痛,疼的他嗷老一聲慘叫,「是誰,是哪個王八蛋打我,本公子非弄死他不成!」

啪,又是一鞭。

這次是安如煙自己動手抽的。

就是這麼一個東西,竟然敢朝著她動手動腳?

想想剛才自己差點被這個混帳東西沾了便宜,她就覺得噁心。

還有剛才,外頭那些人一定都看到了吧?

日後她哪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走動?

都是這個該死的男人。

還有容蘭。

她都不會放過她們的。

當然,還有那個最初的罪魁禍首,容顏!

這些人都給她等著。

容顏在外頭哪裏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安五小姐給算計,掂記上了?

不過她就是知道,也只會是一笑聳肩。

你們巴巴的跑到人家的府上來算計,害人,還不許別人反擊麽?

感情這天底下只有你們是聰明的,別人都是傻子呀。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可惜,容顏不吃這一套!

「臭女人,你找死。啊,姑奶奶,疼——」

孫家清抱著頭到處亂竄,屋子太小呀,沒兩步就竄到了屋子外頭。

外面,容三太太容四太太等人其實早就到了。

只是礙於裏面的情景,她們覺得尷尬沒好意思進去。

容顏自然是隨在她們後頭看熱鬧的。

胡氏因為是今個兒的壽星便沒有被驚動,至於宛儀,是容顏特意吩咐了張嬤嬤幾個,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用過來!

宛儀自然是聽自家寶貝女兒的話,隻笑盈盈的坐在那裏看戲,和幾位太太說話。

其實容三太太妯娌兩個隨著小丫頭過來後就覺得甚是後悔。

這種情形下,她們過來可不是尷尬?

可來都來了呀,難道放著容老太太一人在,她們當兒媳婦的轉身走人?

這是沒道理的事。

所以,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在院子裏等。

孫家清一頭竄到院子裏,嚇的容三太太兩人心頭一跳,看到孫家清後頭的安如煙舉著鞭子抽。

容三太太幾個人看的是眼角直抽抽。

容顏卻是眼底笑意一閃,這安家的女人,果然個個彪悍!

她原本以為只是那位受皇后寵愛的安三小姐性子嬌縱,霸道,沒想到這位安五小姐竟也不差!

容顏咪了咪眼,容蘭呀容蘭,這下,你知道引狼入室的好處了吧?

竟然要和安如慧勾結,準備汙了她的清白。

那麼,她也沒必要再給容蘭留什麼情面!

若是都到現在還講什麼姐妹情面,那也真真是可笑至極!

得罪了安如慧,安如煙姐妹,日後她便是不出手對付容蘭,這整個長安城的貴女圈裏,還有她容蘭的站腳之地嗎?

別妄想了!

「啊——」

幾名小丫頭一聲驚呼,包括容三太太妯娌兩個,都把頭瞬間扭了開去。

容顏更是差點笑噴出來。

前面不遠處,孫家清的褲子掉到了地下。

正追著他不放的安如煙卻是看也不看,兩鞭直接就抽了過去。

「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下賤東西,敢對本小姐不規矩,本小姐今個兒非抽死你不可。」

「我一定要廢了你!」

孫家清又羞又疼,又氣,狼狽的提起褲子,這腳下的步子一慢,身上又挨了兩鞭。

門口,孫老太太得了消息兒,氣喘噓噓的跑了進來,一眼就看到自家寶貝孫兒正在挨鞭子,也顧不得喘氣了,兩步跑過去,護在了孫家清的跟前兒,「清哥兒,清哥兒你怎麼樣?可有傷到哪裏?」老太太身上挨了一鞭,疼的她差點暈厥過去,可她卻仍站在孫家清的面前,護著他,「這位小姐,你為什麼要打我孫兒?我孫兒好端端的哪裏惹到了你?這可是天子腳下,是有王法的。」

「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你們就這樣看著清哥兒被打?」

孫老太太極是不悅的瞪向容三太太妯娌,眼中滿是怒意——

這果然是庶出的就是不靠譜!

不是從自家姑奶奶肚子裏爬出來的骨血,他就不是一家人!

她那眼神讓容三太太兩人苦笑不已,才欲開口辯解些什麼,就聽到身側容顏輕飄飄的一笑,「舅奶奶,您這位好孫兒,對這位安五小姐不軌呢,哦,對了忘了和您說,安五小姐是當今皇后的嫡親侄女,是嫡小姐哦,不是庶出的,您的孫兒,剛才差點冒犯了她哦。」

「你,你這個老太太快點給我讓開。我今天非把他這個流氓打死不可。」

安五小姐舉著鞭子,抬手作兇惡狀,可卻硬是沒把鞭子往孫老太太身上抽。

就這麼一個動作,讓容顏看的眼神一閃。

這位安五小姐,到是和她的姐姐有點區別……

「不可能,清哥兒不會做這種事的,他,他一定是被別人算計的。」孫老太太直搖頭,她看著孫家清背上被抽的一道道的鞭痕,心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可安家,剛才容顏可是說的清清楚楚,她惹不起!她深吸口氣,看向安如煙,「這位,安五小姐是吧,請您先消消氣兒,我,我先把清哥兒帶過去上藥?」

「上了葯,你們就可以跑路,然後我就找不到人出氣了,是吧?」

「不會的不會的。」

孫老太太急的滿頭是汗,她求助般的眼神亂轉。

可奈何容顏也好,容三太太兩妯娌也罷,沒有一個人接她的眼神!

好在,容老太太被人攙著從屋內走出來,她眼前一亮,「姑奶奶——」

「罷了,安五小姐,這事再鬧下也不是什麼好法子,你若是信老婆子,便給老婆子兩天時間,屆時,定給安家,給安五小姐一個交待可好?」容老太太揉揉眉心,心裏疲累的很,可眼前這事發生在容府,牽連到她的嫡親孫女,還有嫡嫡親的侄外甥,她不能不管!對上容如煙滿臉的怒意,她只能採取柔懷,「安五小姐,這女兒家的名聲可是頂頂重要的,這事便由著老婆子私下處理,定不會讓它傳出去一丁半點,安五小姐覺得可好?」

「哼,我量你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招。」安如煙咪了咪眼,輕輕的拉了拉安如慧,「姐,你說呢?」

「這事你自己作主就好,有什麼委屈的,姐給你出氣。」

安如煙得意的一笑,「謝謝姐。」她手中鞭子一抬,鞭梢直指躲在容老太太背後的容蘭,「還有她,是她把我請來的,也是她身邊的這個丫頭帶我來的,老太太,你可不能包庇啊。」

「安五小姐嚴重了,來人,把這丫頭押下去,先關到柴房,不給吃喝的餓著。」頓了下,容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小臉兒煞白的容蘭身上,這是她以前疼了十餘年的親孫女,如今雖是惱了她,可並非是半點感情都沒有的,只是她今個兒惹的這事太大,大到自己或是整個容府都有可能被牽連,這麼想著時,容老太太眼角餘光飛快的掃了眼並排而立的安家姐妹。

待看到安如煙一臉冷笑,杏眼裏全是怒意時,容老太太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深吸口氣,徑自發話道,「把五小姐也關起來,沒我的允許,不許她出房門半步。還有,不許任何人探視。」

「就這樣嗎?」

就這樣……容老太太被這輕飄飄的語氣噎的,半天沒喘過氣來!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額上的青筋突突一跳,她閉了下眼,「安五小姐放心,若是事後查出這事真的和我家這孽女有關係,老婆子自不會輕饒她。」

「不會輕饒又是怎樣的?老太太不妨說來聽聽。」

安五小姐的語氣裏帶著咄咄逼人,如同刀刺容老太太的正心窩。

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陪著笑,「若是當真和她有關,送她去家廟如何?」

安如煙皺了皺眉,明顯有些不滿意這個責罰,可轉而不知想到了什麼,她便點了頭,「那就先這樣吧。」她扭頭,看向一直沒怎麼出聲的安如慧,「姐,咱們走吧?這容府忒亂了,沒的汙了咱們的腳和眼,日後呀,可不能再來這府做客了。不然,不知道會被算計成什麼樣兒呢。」

「嗯,改日和皇后姑母說說就是。」

容老太太聽著這一番對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雖然也曉得這事肯定瞞不過皇后,可親耳聽到安三小姐這般一說,老太太還是覺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顏兒,你代祖母送送兩位安家小姐。」

容顏微微一笑,「安三小姐,安五小姐,請吧。」

安如慧眼中凌厲一閃,「容三小姐,請——」

眾人散去,容老太太惡狠狠的看向站在她身側,整個人縮成一團,小臉慘白,雙眼無神的容蘭,她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巴掌甩過去,「你這個孽女,隨我來!」老太太領了人徑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進屋便是一聲怒喝,「給我跪下!」

「祖,祖母息怒——」

咣當。

不知道是什麼被砸到了地下的聲音。

屋子外頭,幾個伺侯的小丫頭連喘氣兒都輕了又輕。

生怕自己哪裏惹到正在氣頭上的容老太太,被當成了出氣筒,替罰羊。

胡氏二十八歲的生辰以一場鬧劇而終。

她得到消息的時侯,正在滿臉含笑的送客,貼身小丫頭一頭是汗的跑過來,「太太,太太不好了。」

「做什麼大驚小怪的,沒看到我正和王家太太說話嗎?」她警告般的瞪了眼小丫頭,搖搖頭對著王家太太歉意一笑,「都是我管教不好,讓王太太見笑了,多謝您今個兒過來,日後我再登門道謝。」

「二太太別客氣,告辭了。」

都是人精兒,看著那丫頭一臉焦急的模樣,哪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

三言兩語的告辭,把最後一撥客人送走,胡氏揉著有些發漲的眉心,挑起眼角看向身側一臉緊張,幾次欲言又止的小丫頭,「沒用的東西,盡知道給我丟人,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驚成這般模樣?若不是什麼大事兒,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二太太,四小姐出事了。」

胡氏眼神一凝,「蘭姐兒怎麼了?」

小丫頭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道,「四小姐在老太太屋子裏呢,老太太大怒……」

「二太太,您還是過去看看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小丫頭隱隱的一臉懼意,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胡氏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可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如今正被老太太責罰,她也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同時,也在心頭又多了兩抹對容老太太的不滿——今個可是我的生辰,是我大好的日子,有什麼事情不能過了今個兒再說,非得這麼著的打我的臉?

可惜,她卻是不知道,不是容老太太非要打她的臉。

這非要打她臉的,破壞她好心情的,是她的女兒!

她轉身向著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腳步急而快。

身後,不遠處,容顏攜了宛儀郡主笑盈盈的走過來,「娘,您定是累壞了吧,女兒扶您回去歇著?」

「顏兒,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和你有關嗎?」宛儀郡主不擔心別的,就怕這府裡的那些骯髒事會牽扯到自家女兒身上。

宛儀郡主的護女心切,容顏看在眼裏,很是開心。

她抿了抿唇,如花般的笑顏在巴掌大的小臉上綻開,「娘親覺得,您女兒我是誰都能欺負得去的嗎?」

「可是……罷了罷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想到自家女兒這段時間的諸般手段,宛儀郡主也曉得如今母女關係看似融洽,溫馨,實則她心裏卻總是多了抹擔憂,生怕容顏還因為以前自己對她的疏忽,而在心裏對她有隔閡,所以,哪怕容顏對宛儀始終是孝順,親熱,且恭敬而尊敬,可宛儀心裏卻總是提著那麼一兩分的心。

她怕自己哪天就又惹到自家女兒不高興。

她怕,女兒萬一生氣,不認她,或是不和她親熱了可如何是好?

基於這種心思,宛儀一聽容顏這話,立即便收了聲兒,「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有什麼事記得和娘說。」

容顏笑嘻嘻的點頭,「娘親對我最好了。」

那親呢的語氣,眼底閃著的孺慕,讓宛儀心頭一軟,差點落下淚來。

——這一輩子,她在女兒面前都是內疚的吧?

——

容老太太的院子裏。

哪怕是跪在地下的容蘭一個字沒出聲,老太太已經問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雖把府中諸事交給了胡氏,但容老太太生性掌控欲極強,又素來是個多心的,怎麼能放心把這一府的權勢完全交出去?

哪怕,胡氏和她沾那麼一丁半點的親戚關係!

問過幾個粗使婆子,小丫頭,再加上打了服侍孫家清的小廝十大板子後。

把一連串的事情用一根線牽在一起,容老太太心裏已經是有了數,可也正因為這份有數兒,老太太是氣的夠嗆,手裏的茶盅對著地下跪著的容蘭用力砸過去,「好你個孽障,你怎麼敢?你沒那麼大的本事,還敢和別人勾結著來算計自己的姐妹,現在好了吧,自食其果!」老太太深吸了口氣,冷笑著看向一臉慘白,身子搖搖欲墜的容蘭,「怎麼著,如今這結果,你可滿意了?」

「祖,祖母,和孫女無關吶。」

「和你沒關係?難道你還要和我說,這都是你身邊那蠢丫頭做的事,她背著你做下這場局,想要陷害顏姐兒?」

「對對,就是這樣的,祖母,真不關孫女兒的事呀,都是那個賤丫頭!」

容老太太被這話給氣的笑了起來,看著一臉惶恐,本來就大的眼這會瞪的溜圓,愈發顯的大,卻也顯的空洞而無神的孫女,她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以前,她怎麼就覺得這丫頭是個乖巧,可愛的?看看現在,這都做的什麼事兒啊,她啪的一拍桌子,「你說你笨就笨吧,偏你笨還不承認,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你和什麼人家合作不好,你偏找安家的人?」

「……」是安三小姐找的她!

容蘭不服氣的跪在地下,緊緊的咬著唇,「反正孫女不承認——」

她就是死不承認,難道還能有人逼著她認下這事?

容老太太突然就笑了起來,「蘭姐兒呀,你看著也是個聰明的,如今怎麼就糊塗了起來?安家那兩位小姐,可是好惹的?如今你得罪了她們,日後,你還如何在這城中貴女圈裏行走?你這一輩子,就毀了啊。」還說什麼算計別人,到頭來卻把自己的終身搭進去,偏到現在還沒認清形勢……果真真是個蠢貨!

「不可能,安三小姐不會不管我的,是她——」

容蘭的話脫口而出,可下一刻她就猛的閉了嘴。

抬眼,看到椅子上容老太太戲謔,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下。

半響後,一個頭磕下去,「祖母救我。」

——

安家馬車上。

安如慧皺了下眉,語氣有些急切的看向安如煙,「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何被容蘭給算計了?沒事吧?」

想想剛才的那一幕,安如慧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兩人出府,她卻好好的回去……

等到回了府,不知道會是什麼麻煩等著她呢。

「我怎麼知道,你別問了,煩死我。」安如煙猛的瞪了眼安如慧,頗帶英氣的小臉上滿是怒意,她冷冷的瞅著安如慧半響,冷聲道,「要去容府是你提的,我被人算計了,這其中,你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安如慧,別以為我剛才在外人跟前給你面子,你就真的是我什麼姐姐了,還有,外人面前是外人面前,咱們兩個跟前,別用這種眼神和語氣和我說話,我和你,沒那麼熟。」

「你,我只是關心你,還有,我是你姐姐。」

「抱歉,我可不敢當你的妹妹。」安如煙撇了撇嘴,吃的一聲笑,「有你這種姐姐,我會羞死的。」

「你——」

安如煙的手抬起,猛的拽住安如慧抬在半空的手腕,眼底冷意閃過,「怎麼著,姐姐也想和我動鞭子?」

啪,安如慧用力的一揮手,甩開安如煙的手,瞪了她一眼,轉開了頭。

安如煙吃的一聲笑,慢悠悠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今個兒這事,我希望你沒有插手。不然的話,」她頓了下,聲音凌厲,「別以為有皇后姑母給你撐腰,我就奈何不得你!」

安如慧只是重重一哼。

半個時辰後。

馬車緩緩停在安府二門前。

「姐姐慢走。」

「妹妹且回去,我晚會再去找妹妹說話。」

安如煙姐妹兩人各自攜了小丫頭的手下車,姐妹兩人輕盈福身,語氣親切而熱絡。

哪裏有半點剛才車上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緊張氣勢?

——

容府,老太太的屋子裏。

看著自家女兒背上,手上的傷,胡氏當時就哭了,「我的兒,這是誰傷的你?」

「娘,好疼,嗚嗚——」

「不哭,蘭姐兒不哭。」胡氏心肝寶貝肉的喚著,把容蘭攬在懷裏一番哄,眼淚是大顆大顆的落下來,這可是她的心頭肉呀,她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了,嬌嬌寶貝一樣的養大,她是半根手指頭捨不得碰,可如今看看這樣子,胡氏心疼的直抽抽,再開口,聲音便帶了幾分的怒意,「娘,您這是做什麼,蘭姐她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您要這般的打她?」

「娘,蘭姐兒她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她可是您嫡嫡親的孫女,您怎麼下得了手?」

容老太太看著胡氏這般模樣,慢慢的搖搖頭,「你以為她這傷是我讓人打的?老二家的,正如你所說,蘭姐兒她是我嫡親的孫女,往日裏我素來是最疼她,便是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不過是我不喜她,又怎麼會對她這下般的重手?」

「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那蘭姐兒這身上的傷……」胡氏的語氣有些狐疑,更多的卻是憤怒,不是容老太太,那麼是誰把她的蘭姐兒傷成這般?眼底凌厲的眼神閃過,她定會把這人找出來,給她的蘭姐兒報仇,出這口氣!

容老太太哪裏能不曉得自家兒媳婦的心思?

坐在椅子上輕輕的呷了口茶,慢慢的開了口,「胡氏,你定是覺得我這個當祖母的心狠,蘭姐兒被人傷成這般,卻不去找那行兇的人,偏還要在這裏罰蘭姐兒,還要對她動用家法,你心裏,是怨老婆子我的吧?」

「媳婦不敢……」

是不敢,不是沒有,容老太太笑了笑,也懶得去想,徑自開口道,「蘭姐兒設計陷害人,沒想到卻被人反算計,害了安府的五小姐,她身上這傷,便是那位五小姐用鞭子抽的。你若是覺得不憤,可以,我這便讓人備車,送你去安府討這個公道。」容老太太看著胡氏瞬間慘白的臉色,慢慢的笑起來,「對,就是你想的那個安府,皇后娘娘的娘家。」

「她今個兒得罪的就是皇后的嫡親侄女,安五小姐。」

胡氏眼一下子瞪大,「娘,安家的人被算計,和蘭姐兒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她們安家的人尊貴,她的蘭姐兒就好欺負不成?

容老太太眼眸暗了下,一聲冷笑,「那,你就要好好的問問你的寶貝女兒!」

------題外話------

昨晚寫到半夜睡著了,嗚嗚。我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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