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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之隱》第 34 章
白潛去上學了,家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禾藍給他泡了杯茶,年輕人雙手接過,微笑著對她說道,「謝謝。」

「不用。家裏比較簡陋,白先生就將就一下吧。」禾藍的表情很平淡。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東樓,白潛的四叔。」白東樓一笑。

禾藍早有猜測,聽到以後,也沒有詫異。只是,他看著如此年輕,恐怕大不了白潛幾歲,居然是他的四叔?這一點,禾藍倒是有些訝異。

白東樓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笑道,「我是在夫人四十多的時候才出生的。」

禾藍沒有應他,又給他添了點水,「白先生,不用再拐彎抹角了。你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好不近人情啊。」

「如果你來,只是想帶走阿潛,順便威脅我幾下,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禾藍收了茶杯,轉身就要進廚房清洗。

白東樓叫住了她,「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來,是為了和你好好談談,雙方互利互惠,而不會做出讓你討厭的事情。」

「互惠互利?」禾藍咀嚼著這四個字,難得地冷笑了一聲,「阿潛是我弟弟,不是貨物,把他賣給你們,就是互惠互利了?當初不懂得珍惜,為什麼現在又要來找他?沒見過你們白家這樣的人!」

白東樓也是天之驕子,從小在眾星捧月中長大的,被她這麼指著鼻子罵,卻一點也不生氣。

「我今天來,不是來和你吵架的。」他的態度一直都很柔和,「我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你好。你們這樣生活在一起,也許可以安全幾天,快樂幾天,但是,未來呢?你比誰都清楚。」

「……我清楚什麼?」禾藍面無表情的。

白東樓帶著笑意打量著她,這樣細心的審視,讓禾藍很不舒服,聲音比平時更加冷硬,「白先生,沒人教過你這樣看一個陌生的女士,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給你看一個東西。」

「東西?」

「對,我無意之間得到的。」白東樓從西裝內襯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張白紙,在她面前晃了晃,「真是想不到,你這樣普通的女孩,原來也有那樣的父母和過去。」

禾藍怔住了,盯著他手裏的那張紙。

上面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些名字。這是一份很簡單的名單,落在禾藍眼裏,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地劈開了她塵封的記憶——那些她極力想忘記、選擇性忘記的事情,此刻卻像歸巢的倦鳥,撲扇著翅膀,在她腦海裡嗡嗡作響。

「你父母是那麼出色的特工,曾經還是國安局的情報人員,卻死得那麼慘,真是可惜。如果他們沒有帶著你去做那個任務,想必以他們的能力,不會得到那樣一個悲慘的結局。你不但沒想過要為他們報仇,主持公道,而是窩在這裏小地方當一個小刑警,不覺得很可笑嗎?這樣就可以贖罪,就可以忘記你犯下的錯?」

禾藍一句話也說不出,面色慘白。

白東樓的語氣沒有很重,卻帶著一種失望的意味,「我本來以為,常曦的女兒是很特別的,沒想到,卻是這樣。」

「夠了!不要再提了!」禾藍閉了閉眼,努力平息心裏那種翻湧的情緒。

「因為懦弱,所以你選擇逃避,寧願把那些事情忘記,也不願意去面對。那些罪有應得的人還在逍遙法外,不知道每天晚上你是怎麼睡著的。」

「我們有仇嗎?為什麼你要這麼咄咄相逼?為了搶回阿潛,你就調查我,真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我也是為了你們好。阿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沒有完成,勉強這樣平靜地過下去,對誰都不好。誰知道將來你的仇家會不會找上門來,你可以保護自己,不波及到阿潛嗎?」白東樓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他的天賦和能力都很出眾,難道要和你一起屈居在這個小地方,過這種清茶淡飯的日子?也許他很愛你,他很樂意,但是你呢?你於心何忍?為了他的前途,也為了你自己的良心,你好好想一想吧。」

白東樓拉過她的手,把千方百計才得到的這份名單遞到她手裏,「這是我費了一點功夫才找到的,也許不是很準確,但是,應該對你有一些幫助。」

禾藍把紙在手中團了一下,過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感到像這一刻一樣沉重。往事的傷口被人當面揭穿,怯懦的心袒露在人前,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小時候,她不是這樣的。跟著父母走遍大江南北,她也是淡泊自信,瀟灑自如的女孩。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就一個人東躲西藏,像老鼠一樣隱匿在陰暗裏,磨去自己所有的稜角。

白東樓走的時候,白潛正好回來,兩人在院子裏對視了一眼,都各自停下步子。

「阿潛,好久不見。」

「你來幹什麼?」白潛彷彿沒有看到他的微笑。

白東樓摸摸鼻子,苦笑道,「見到四叔,就是這種態度?未免太過分了。」

「對你們這樣的人,我覺得不需要客氣。」

他的態度很不友好,白東樓也沒有著急,想讓白潛那麼快接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小時候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對他冷言冷語。

他走的時候,留了一個電話,白潛嗤笑了一聲,撕碎了直接扔到垃圾桶裡。

禾藍在廚房裏準備晚飯的時候,白潛幫她一起準備,「姐,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真的?那傢夥我知道,表面對誰都笑眯眯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要信,知道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白潛一手摟著她的腰,幫她一起切著菜。

這頓吃地索然無味,連飯粒都是一粒一粒扒進嘴裏的。禾藍極力想忘記白東樓說過的話,但是,它們就在她腦海裡盤桓,像濃稠的煙霧一樣散不去。禾藍很清楚,其實不是白東樓的原因,是她的愧疚感在作祟。

這個晚上,她怎麼也睡不著。唯一一次,白潛都入眠了,她還沒有睡著。

窗外的月色很亮,今晚的月亮卻是殘缺的。白潛睡得很安靜,呼吸均勻,臉頰在月光裡泛著柔和的光澤。禾藍撐在他身邊,用指尖撫摸著他的眉眼,一遍一遍地擦拭過去,心裏的苦澀卻越來越大。

窗外又下起了雪,她心裏也是一片冰冷,平平淡淡就把她的心房給填滿了。這種無聲無息的侵襲,雖然並不猛烈,卻讓她的四肢百骸都被凍結起來。

之後的幾天,這個小鎮都在下雪。白東樓沒有再來,禾藍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得舒展。中午切菜的時候,還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指。

白潛奪過她手裏的刀,細心地幫她包紮好,「這幾天你的魂都像丟了一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傢夥的話,不會對你產生那麼大的影響吧?」

禾藍看著他,伸手慢慢摸上他的面頰。

白潛詫異了,右手抬起,蓋在她的手上,讓她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怎麼了?你今天很反常。」

禾藍忽然抱住了他,顫抖著嘴唇,對上他有些乾燥的唇瓣。白潛明顯怔了一下,這是禾藍第一次主動吻他。

她的唇還是那麼柔軟,很快就勾起了他的*。抱住她吻了會兒,白潛把她壓倒在沙發裡,褪去了她的底褲,壓著她的一條腿,拉開一條架在肩膀上,慢慢地深入進去。禾藍抱住他,忘情地叫著。

白潛從來沒見她這麼放縱,眉梢都帶著春意和嫵媚,像慵懶的貓咪一樣。他心裏的*越來越盛,興奮地抱住她,不斷地進去。

禾藍緊緊地抱住她,送上自己火熱的唇,良久之後,和他一起到達了雲端。兩人都是汗涔涔的,彷彿打過一架一樣,全身都是濕漉漉的。

白潛從她的眉眼吻到她的腳踝,冷不防,禾藍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壓印。

「好疼,姐姐真夠狠的,這是在給我烙印嗎?」白潛笑得很開心,懶懶地摸著她的頭髮,趁她不備,也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好了,禮尚往來,我也給你個印記。」這一刻,他像個孩子一樣靠在她身上,蹭著她的脖子,禾藍抱住他,心裏甜甜的,更多是一種無奈的酸澀。

有些事情,必須去做,不然,一輩子也不會平靜。不過那時候,一切還一往如初嗎?白潛還是白潛,禾藍還是禾藍嗎?

她摸了一下眼睛,忍著不發出聲音,默默地把眼淚擦去。

早晨,天色還未開朗的時候,晨曦已經透過雲層,白潛從朦朦朧朧中醒過來。習慣性地一摸身邊的被窩,空蕩蕩的。

禾藍一直都是起得比他晚的,白潛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接下來的事情應徵了他的猜測,把整個房子都找了一遍,他也沒有看到禾藍,直到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

白潛拆開信封,默默把信讀完,紙從手裏滑落在地。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禾藍會離開他,還是以這種方式。

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茫然地在屋裏轉著圈。冷靜下來後,接到了卓寧的電話。他正好要找白東樓,應了幾句,通過卓寧和他這位四叔又見了一面。

這是小鎮邊陲處的一個咖啡館。兩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著,高於地面的露台外擺著幾盆綠色的狹葉白蘭,遮住外面不怎麼刺眼的陽光,室內就顯得很昏暗了。

白潛在陰影裡舉了咖啡杯,定定地看著他,「你對她說了什麼?」

「你覺得是我逼走她的。」

「不然呢,難道是我逼走她的?」

白潛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白東樓忍不住鬆了松領口,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我沒有逼她,只是告訴她一個事實。回到白家,對你也是一件好事。你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保護她。難道要她跟著你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姓葉的不會放過你,就像她當年怎麼害死你母親上位一樣。」

白潛的怒氣終於有所收斂,認真地凝視他。他有些預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和他的認知背道而馳。

白東樓把自己早就想說的話出了口,「當年她把你丟在那個地方,是為了保護你。一個女人被人逼著灌下幾斤的海洛英水,你覺得她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葉華濃從來沒有放過她,也沒有放過你。你父親已經去世了,我必須在她找到你之前找到你,你明白我的苦心嗎?」

最終,白潛在他的聲音裡沉默下來。

窗外的風還在刮,吹起了小鎮上久積的沙塵。(記得常來看書(19lo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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