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清楚，期中考之後就是家長會了。

林佳歡這兩天都有點心不在焉。她媽出差了，還沒回來，但是馬上家長會肯定會趕回來的。

她爸和舅舅知道她這次考得不好，都對她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但是她媽不一樣，罵是肯定的，說不好還會上手打。

她之前跟家裏交代，分心是因為偷偷看小說，還把租書卡上交了，但是還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她媽。

顧湘之前看她有點恨鐵不成鋼，現在看她鬱鬱寡歡的有覺得她有點可憐。

體育課上林佳歡都不跟她們玩了，坐教室裡寫作業或者看書。

唐露露還偷偷跟顧湘說：「她要真能一直這麼要好下去，這次考砸了倒是好事！」

顧湘覺得林佳歡性格根本不是這樣的，現在也就是一時受打擊，下次考正常了肯定就恢復原狀了。

不過恢復原裝也好，現在這個都不像她自己了。

因為陳悅和許路因為成績沒有退步，蔣老師也沒有步步緊逼，沒有像之前那樣隔三差五地把顧湘喊過去問東問西。

顧湘剛開始被喊過去的時候還一頭霧水，蔣老師以前雖然也經常喊她問情況，但是大部分也就是隨意提兩句，一筆帶過。

現在都特地把她喊到辦公室了，而且也不直接問，等顧湘把各科老師課上的進度說了一遍，就笑眯眯地問她：「還有呢？」

顧湘又隨意扯了兩句。

蔣老師問：「還有呢？」

反覆問了幾次以後，顧湘簡直要瘋！

……還有個蛋啊！OAO

不過還好她後來也反應過來了，每次蔣老師喊她去，她都會帶上兩句陳悅。

陳悅狀態不好是各科老師都有目共睹的。

顧湘就撿著能說了說的，但心裏別提多糾結了。

現在真是一！身！輕！松！

對於家長會，顧湘和唐露露都沒什麼感覺。

林佳歡這天都苦著臉，連吃飯的時候都提不起精神。

但是該來的還得來，這天放學她跟顧湘一起回家，話都不說了。

兩個人沉默的蹬著自行車。

晚上顧媽媽回來了，就問顧湘說：「你們蔣老師說班級裡有人早戀啊？」

顧湘點點頭：「對啊，好像是被老師看到的。而且還不止一個老師看見了。」

「那怎麼就讓你跟這個女孩兒坐一起了？」

「蔣老師的意思是，讓我看著她。」

顧媽媽不太高興地說：「怎麼就找你啊？我發現你們蔣老師特別有意思，又不止你一個班委，怎麼什麼都讓你做？上次去市裏面比賽，就讓你跟著去跑前跑後的，你還跟我說是出去玩！早知道我才不答應。」

「這說明蔣老師看重我啊。」顧湘幫著蔣老師解釋，她其實還挺喜歡蔣老師的，「而且上次去市裏，其實蔣老師也以為帶隊的李老師會帶我們出去玩的。」

顧媽媽繼續念叨：「又不讓你做班委，事情還這麼多……我跟你說啊，你不許跟那個女孩子學，你要敢早戀你試試！」

顧湘就討好她媽說：「我早戀不早戀你不知道啊？再說了早戀肯定影響學習吧，等我成績退步了你不是一下子就知道了？」

顧媽媽這才軟和了點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第二天到了學校，顧湘才知道蔣老師把早戀的事情當成重點事項在家長會上說了。

雖然沒有點名，但是說得很直接很嚴重。

顧媽媽這個反應還算輕的，唐露露她爸爸回去直接翻了她的書包和手機。

家長回去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些動作，班上忽然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平時有幾個比較外向的男生女生還會再班上說說笑笑的，現在是一點都看不到了。

蔣老師忙完了家長會，也騰出手來「照顧「」他們了。

以前露出過一點苗頭的同學都多多少少被「照顧」了。

顧湘聽林佳歡說他們班有個男生會和2班一個女生每天一起回家。

兩家父母都認識的，也是默許的。

因為現在天黑得早，放學五點半天黑的很徹底了，讓他們搭伴走也放心。

蔣老師和錢老師現在經常偷偷摸摸地躲在校門口。

他們就被看到過，然後雙方父母親自來和班主任解釋過了。

但就是這樣，這兩個同學每次在校門口遇到笑的很詭異的蔣老師，還是打著顫悶著頭直管跑。

蔣老師能笑眯眯地盯他們一路！

顧湘、唐露露、李卉因為安分守己，雖然覺得班級氣氛沉悶得有些過頭，卻沒有自危的意識。

所以自習課上，顧湘被蔣老師喊到辦公室的時候，她還以為蔣老師只是照例問她一些事情。

蔣老師看到她來了，臉上沒有像平時一樣帶笑。

顧湘也有點覺得不妙，蔣老師對著她向來是好聲好氣的，沒理由板著臉給她臉色看。

蔣老師看她來了，也沒有說話。

顧湘站了一會兒，蔣老師才開口：「林佳歡的租書卡，是你給她的？」

顧湘懵了一下，然後老實地點頭了。

蔣老師的臉就更黑了：「還有同學跟我說，看到你和陳悅、許路走在一起？」

顧湘又艱難地點了點頭。

「呵呵。」蔣老師冷笑了下。

顧湘自認心理素質不差，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抖。

蔣老師說：「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顧湘大著膽子解釋說說：「租書卡是我借給林佳歡的，她喜歡看小說，但是我覺得這種事宜疏不宜堵。我把這個給她，也監督了她看什麼書，什麼時候看。她一般三天看完一本雜誌，一天花在這上面的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分鐘。而且也不會影響學習。」

蔣老師聽著沒說話。

顧湘繼續說：「陳悅和許路是有一天放學是碰頭了，但是那天我們很多人都在。真要這麼說，那他們倆也不能在一個班級上了。我不知道那個看見的同學怎麼說，但我在的時候他家就說說話了，還隔著兩輛自行車的距離。」

蔣老師聽了，又是挺長時間沒說話，後來才說：「就算你說的都對吧，但是我問起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什麼都沒提。林佳歡本來和你關係好就不說了，陳悅和許路這個事，鬧得全年級都知道了。老師是特地把她換到你身邊的，你就是這麼做事的？你還是班委！」

1-3班班級在一起，班主任辦公室也在一起。

現在辦公室裡就蔣老師和顧湘兩個人，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蔣老師說到這裏的時候，正好有個女老師來找蔣老師，正好聽了一耳朵，看著顧湘就以為她也是因為早戀這種事情被喊來的，就附和說：「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省心，都是學校的尖子生，不懂事！這才幾歲，就想著這些……」

換成別的女生，被兩個老師這麼說，早就一臉羞愧，膽小的都得開始哭了。

看顧湘沒什麼，女老師就繼續說：「現在的孩子，思想真是骯髒齷齪，換成以前早就被家長領回家去了……」

顧湘打量了她一眼，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戴眼鏡的女老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蔣老師也覺得有點尷尬，就讓顧湘先回去了。

一直到顧湘走，那個女老師還在念叨著。

她在蔣老師辦公室待得挺久，回去臉色也不好看。

唐露露她們很快就敏感地察覺到了，放學的時候就都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等著顧湘收拾好東西。

顧湘看出她們想問她事情，但是她自己現在心情也不好，不是很想表現自己的「善解人意」。

看她不想說，她們幾個也沒問。

回去吃晚飯的時候，顧湘還得先跟她媽打預防針，說自己班委可能幹不長了。

顧媽媽問怎麼了。

顧湘就租書卡和陳悅的事情說了。她也知道這兩件事自己沒做到蔣老師希望中的樣子，辜負了他的期盼，做的確實不地道。

但是顧媽媽聽完居然沒罵她，催她快點吃飯。

顧湘覺得她媽的反應鎮定得太異常了！

難道是蔣老師打電話來說過了？

這也不對，蔣老師真要打電話來說了，她媽也不是那種跟她耍心眼，非要等她自己坦白的人啊。

顧媽媽就說：「你一直看著我幹嘛？事情我知道了啊。別擔心，媽媽是個明事理的人。快去寫作業吧。」

顧湘戰戰兢兢地去寫作業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顧湘課間去王老師辦公室交英語作業回來。

遠遠地就看著一個人影特別像她媽！

顧湘快走了兩步跟過去，就看見她媽進了蔣老師辦公室。

……她就說昨天她媽的表現太異常了！TAT

顧媽媽到了辦公室，就看到了蔣老師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老師在。

蔣老師一看是她，就笑著站起來說：「顧湘媽媽？來有事？」

蔣老師影響力，顧媽媽一直是個很和善的人，對著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但是今天顧媽媽臉上可是一點都不帶笑：「蔣老師，我是顧湘的媽媽，今天來就想跟你說個事，我們顧湘年紀小，不會來事兒，她回家也說學習壓力打，我就想著，這個班委就不當了吧。」

蔣老師也沒想是這一出，拉了椅子讓顧媽媽坐下。

顧媽媽繼續說：「我們家顧湘就會死讀書，別看成績還好，其實腦子挺笨的。蔣老師你看，是今天就把她撤了，還是等您選好了別的人？」

辦公室門沒關，蔣老師的桌子又對著門，顧湘跟過去在門口就把她媽的話聽了個清楚，於是又默默地縮回去了。

回了班級，顧湘發現林佳歡和唐露露明顯都在等她。

班主任的辦公室比1班更裏面，顧媽媽經過的時候她們都看到了。

叫家長這種事在現在看來是很嚴重的。

就她們知道的，現在被喊過家長的也只有陳悅和許路了。

上次寧鵬、柴子禦和隔壁班打群架那麼大的事情，聽說蔣老師也只是跟他們家長通了電話。

她們天天跟顧湘在一起，也不明白她會做出什麼驚人的壞事來！

「怎麼了啊？」林佳歡拉著她的袖子緊張兮兮地問。

顧湘嘆了口氣，也沒避開陳悅，把昨天的事多說了。

林佳歡聽了漲紅了臉說：「不是我說的！真的不是我！我，我就把租書卡上交給我媽了，她問我我隻說我跟人借的，我真沒說是你……」

陳悅趴在桌上沒動，跟沒聽見似的。

唐露露分析說：「那很有可能是你媽找人問的，那個租書卡去店裏一問就能找到登記人的名字。」

林佳歡馬上說：「真不是我！」

顧湘覺得這倒沒什麼，當初是她主動給林佳歡的，林佳歡都沒主動要，被知道了說兩句也沒什麼。

李卉問：「那兒沒必要叫家長吧？」

顧湘想了想說：「我媽好像是自己來的。不過沒事兒，你們也別瞎操心！」

說是這麼說，但是她心理是真覺得挺不是滋味的。

蔣老師是真看重她，這個事擱任何一個同學身上，蔣老師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甚至連說都不會說。

大家知道的事情多了，還都得事無巨細地去告老師？

不過也是因為這人是她！

蔣老師對她期待太大了！

但是顧湘雖然心裏年紀二十三四了的，但是現在就想當個普通本分的學生，體驗一把青春。

老天給她這個機會，不是讓她回來被老師洗腦的。

之前那個女老師一口一個「骯髒」「齷齪」的，這也就是現在她脾氣好了，換上輩子這個年紀的她，能當面跟她吵起來？

青春期這種撐死了一起回回家，連牽手都不敢的曖昧，怎麼到了她嘴裏就那麼見不得人呢？！

顧湘嘆了口氣，說：「不論結果是什麼，班委我都不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