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顧湘這個勁頭一直保持到了月考。

唐露露翻著她的練習卷還挺納悶：「你說你都會做啊，還這麼拚命幹嘛？」

林佳歡說：「難道你要當第二個江直樹？每門都考滿分？」最近電視上在播《惡作劇之吻》，她看的特別起勁，還買了貼紙和磁帶。

顧湘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像在跟自己較勁似的。

物理難麽？不難！

但是課上講的內容已經不是她課後隨便看一會兒就要放下的了。

她就是忽然覺得自己那點子優勢，全沒了。

顧媽媽是真的被顧湘這股勁兒嚇到了，她回頭就給夏教導去了電話。

夏教導又去找蔣老師問。

顧湘上課向來認真，蔣老師倒是沒覺得她有什麼變化，但是聽夏教導說顧湘晚上回家都要11點才肯睡。而且一回家就開始寫作業，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

蔣老師就想著要跟顧湘談談。

但是談什麼呢？你成績已經夠好了，不用努力了？

不對吧，沒有老師不讓學生努力的結果。

那就說要注意身體健康？

可是看顧湘臉色紅潤，臉頰上還有鼓鼓的嬰兒肥，不像是不健康的樣子。

蔣老師有兩次來學校來的早，還看到她在操場上跑步鍛煉來著。

顧湘表現得挺正常，只是以前在學校打羽毛球的體育課，現在都變成她的練習卷時間了。

開學前買的黃岡和王后雄例題早做完了，顧湘周末又去買了本一課一練。

現在正從頭往後做，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顧湘拍了拍胸說：「你走路沒聲音啊，嚇我一跳。」

柴子禦聳了聳肩：「喊過你了，你沒聽見。」

顧湘合上練習冊，口氣不善地問：「幹嘛？」她潛意識裡對柴子禦抱有敵意，現在得態度絕對說不上友善。

柴子禦指了指外面：「要集合了。上兩次體育老師就就在問是不是少個人，寧鵬讓我來看看。」

顧湘「哦」了聲，「那你幫我說一聲唄，就說我姨媽來了。」

柴子禦聽完就從耳朵一路紅到了脖子根：「這……這怎麼說啊。」

顧湘活動了下脖子和肩膀，看到他這樣就輕快地說：「其實你說我身體不舒服就行，老師懂的。」

柴子禦蚊子哼哼一樣「恩」了一聲就出去了。其實他想說女生來那個也不能一個月來三回吧，不過他沒好意思開口。

顧湘心情大好，哼著歌繼續把之前的半張卷子寫完了。

月考考下來，顧湘理所當然地考了個第一。

但是這個第一卻讓她笑不出來，她拚了命的努力了，又隻比柴子禦高了3分。

柴子禦的數學和物理都是滿分，英語98，語文91。

現在英語已經不容易拿滿分了，前面的客觀題就算全對，老師也會在作文上扣個兩分。

顧湘物理滿分，英語99，數學因為一個解題步驟不規範被扣了2分，98分。語文顧湘這次發揮的好，95分。

發到卷子一看，顧湘的作文隻扣了兩分。

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任老師改的，任老師人雖然和氣但是改卷子特別嚴格，不可能給這麼高的作文分。

……所以說如果語文沒有給這麼高的風吧，她連3分都贏不了。

當然這是前兩名的成績，從第三名的李卉開始，大家的分數還是比較正常的，每門只要考到95以上就算高分了。

李卉和唐露露這樣雖然每門分數看著都不低，但是沒有滿分，加起來跟他們也差個七八分。

唐露露就安慰顧湘說：「現在科目少，拉不開差距呀。你看第10的周詩都隻跟你差了15分。到了初三還有化學呢。」

顧湘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到了初三柴子禦再把化學考個滿分……

唉，想想就來氣。

蔣老師對這次月考的成績特別滿意，他們班平均分和2班拉出了5分的差距。

班會課上就特別誇了誇大家，還撥了一筆班費給生活委員趙越，讓她周末的時候買點小零食，下周一的班會課上發給大家吃。

顧湘拿著卷子有點怏怏的，早知道這個結果她那麼努力幹嘛。

然後她就沒有學習動力了，課間就趴在桌子上想心事。

回家以後就也不爭分奪秒地吃完晚飯就寫作業了，有時候還會先看一會兒電視。

顧媽媽看著非但不覺得安心了，反而更加擔心了。她閨女最近實在太不正常了。

但是表面上也看不出什麼。

顧媽媽要是問她什麼吧，她就說前段時間學太累了，現在要放鬆下。

這一個放鬆就放到期中考前夕了。

期中考複習，顧湘還是覺得提不起勁兒，好像學什麼都沒意思似的。

蔣老師作為班主任當然看出來了。

但是想著顧湘上次考的很好啊，沒道理年級第一會因為一次考試而被打擊到啊……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不過蔣老師開始把顧湘喊過來問話。

顧湘這學期私下都沒怎麼和蔣老師接觸過了，現在面對蔣老師還有點不好意思。估計像她這種家裡人主動跑過來說不當班委的，幾年也出不了一個吧。

蔣老師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還跟以前一樣跟顧湘說話，「現在其他科的老師都開始複習了吧？」

「對啊，王老師一遍都複習完了。」顧湘點頭。

「那你有沒有什麼不會的？或者覺得自己掌握的不好的？」

顧湘想了想說：「都還好吧，一些平時學習的盲點，在複習的時候都會補上。」

蔣老師還問：「現在哪門科目你覺得最難呀？」

「物理。」這次是想都不用想了。

「物理其實不難嘛，我問過你們潘老師，潘老師說你大小幾次默寫和測驗都是滿分。說明你掌握的還是可以的。」

顧湘抿了抿嘴，沒說話。滿分的背後，是她每節課後、每個單元結束後、每次大小測驗前，都要花蠻多時間複習。

蔣老師又說：「你這個孩子呢，是我覺得帶的這麼多屆以來最不用人擔心的。但是呢，你也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學習雖然重要，但是心態啊，健康啊都還是要注意的嘛。」

顧湘低頭絞手指。

「把心放寬，該努力的時候就努力，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要張弛有度嘛。」蔣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馬上就要其中考了，你只要按照你平時的表現來就行。名詞不重要，在我眼裡，你們前五的這幾個這次差這幾分其實也沒什麼分別。真要比比，等下學期課本上的東西都難了，你們就能拉開差距了……」

蔣老師的心靈雞湯灌了不少，效果怎麼樣不知道。

顧湘反正是覺得心裡開朗了不少，那點子因為兩三分的分數的小情緒也鬧的差不多了。

……如果換成是上輩子的自己，其實根本不會在乎這些的吧。

顧湘以前從來沒意識到，她原來也是個好強的人。

不過上輩子，家裡分崩離析的時候，她把整個家扛上了身，卻斷了和其他親戚的所有來往。

她不想在那些人眼裡看到悲憫的眼神。

雖然已經跌進泥裡，但是就是不想被人可憐。

就算是外婆外公，她也只是偷偷地給他們打錢，卻很少再回去了。

就算她後來能掙錢了又怎麼樣，就算她能站在國外秀場上又怎麼樣，在知道她過往的人眼裡，她依舊是那個18歲就得輟學養家、到處打工的可憐女孩。

顧湘去廁所洗了把臉。

水珠順著她圓圓的臉慢慢地往下滑，鏡子裡的少女還是個黃毛丫頭。

顧湘十分中二地握了握拳：「沒事！大不了我以後靠臉吃飯！像我這樣的美少女，還是安安穩穩地把世界還給需要靠腦子吃飯的醜比吧！」說完她自己都樂得不行了。

顧湘哼著小調，腳步輕快地回了教室。

看她這副樣子實在不像是被班主任拉去問話的，小夥伴們問她蔣老師說什麼了。

顧湘蹙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特別正經地說：「大概是讓我不要那麼努力學習，也要給別人留點活路。」

小夥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