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12月以後，天氣明顯的冷下來了。

顧媽媽就想著要帶顧湘買兩件衣服。

顧湘也覺得自己最近竄個子了，好幾件外套的袖子都短了。

好像連去年的鞋子都小了，有點頂腳趾。

顧媽媽又想帶她去大商場裡逛。

她媽覺得孩子現在大了，再傳地攤貨會讓同學笑話。

顧湘卻沒有那種青春期愛和同學怕攀比的心理。她就覺得衣服合身乾淨就好。

乾脆就在解放路商場買買就行。

於是一人讓了一步，去了解放路上的精品店。

顧湘看中了了一件長款修身大衣。

那衣服版型看著挺瘦的，顧湘覺得自己穿不上。

但是那個女老闆看了看顧湘就笑著說肯定能穿。

結果試了試還真挺合適。

顧湘之前的衣服都是童裝款，不顯身材。

現在這麼一穿還真像個小大人了。

顧媽媽雖然還是覺得顧湘穿亮色的，給她挑了一個桃粉色的小棉襖。

兩件衣服加起來要價300，顧媽媽說150賣不賣。

女老闆直接給跪了。

但是顧媽媽還價也不是瞎還的，這些衣服大部分也是在她常去的批發市場進的。

但是價格比解放路商場的地攤貨高一些，而且單件還不能拿，必須10件以上起拿。不然顧媽媽進貨的時候早給顧湘買了。

老闆一口一個這個價格根本進不到。

顧媽媽就說能帶就帶吧，孩子長身體以後肯定經常來買。說著就帶顧湘往門口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老闆就說：「唉，行吧，大姐你是在太會還價了。這次就不賺錢幫你帶了。下回可要來做我生意。」

顧湘覺得她媽可享受這個過程了。

後來顧媽媽又帶她去商場買了兩雙運動鞋，但是專賣店概不還價，她媽的還價技術沒有發揮的技能。

顧湘看到商場裡貼了青春代言人選拔的海報，好像是市裡面要開一個什麼聯鎖商場，招兩個平面小模特，年紀在13-18周歲之前。

她就有點心動了。

上輩子什麼技能都沒掌握，就這方便比別人多點見識，不好好利用確實有點浪費。

她之前雖然只有T台走秀的經驗，但是相對於同齡的孩子，她肯定能比她們更有優勢。

想到之前岑祥家裡的事，顧湘還是覺得有機會得儘可能的攢錢。

她回去就把這個想法給她媽說了。

誰知道向來支持她的顧媽媽第一次堅決地反對。

顧媽媽說：「丫丫，媽媽知道你們這個年級的小姑娘是愛美的時候，但是你現在肯定還是要以念書為主。乖，聽話，當明星不是這麼容易的。」

得，她媽把她當做明星夢的小孩子了。

不過說實話，如果不是那種境地，顧爸爸的一個債主，為了讓他們家還錢，主動給她介紹了這麼一份工作。

她也想不到會走這條路。

當模特多苦啊，她的長相在那個圈子裡隻算普通，只能靠身材博眼球。

她那個時候已經不胖了，但是為了達到領隊的要求，一個月餓瘦了十幾斤。

從最早的寒冬臘月裡在商場外出內衣秀，到一步步接到一些小規模的品牌走秀。

整整六七年，她都沒有吃飽過。

飢餓真的是一件特別恐怖的事情，它會讓你所有的負面情緒湧上來，你會一遍一遍懷疑自己活著的意義。

為什麼這麼圈裡那麼混亂，酗酒吸毒隨處可見，很大一部分人就是為了保持身材。

顧湘好一點，她毅力比常人強。

偶爾吃了兩口米飯，她會馬上對著馬桶催吐。

但是當一個跟她同期出道的女模特，得了交替性暴食厭食症的時候，顧湘連催吐都不敢了。

那幾年她幾乎都睡不著，半夜經常被餓醒，卻因為第二天有工作怕水腫連口水都不敢多喝。

再看看眼前的生活，雖然辛苦，但是腳踏實地，充滿了希望。

顧湘還是把賺快錢的想法給擱置了。

但是她心底的焦慮還在。

正好這個時候顧爸爸又給顧湘打電話，問她要什麼聖誕禮物。

聖誕節其實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太流行，同學之間最多送送賀卡。

她爸不過是找機會跟她套近乎罷了。

顧湘就說她想學鋼琴。

其實她小時候學過電子琴，但是後來剛升小學爸媽就離婚了，她媽一個人照顧她，就沒再繼續學了。

學鋼琴算是件大事了。

顧爸爸在電話裡問她為什麼突然想起學鋼琴了。

顧湘就扯謊說：「班上好多同學都會樂器，要學好了聽說將來還能高考加分。」

其實顧湘這個年紀學鋼琴可以說是沒有太大價值了。

而且她初中以後課餘時間越來越少，也根本沒有太多精力和時間。

但是顧爸爸只是在電話裡想了想，就說找人幫她問問。

沒幾天，顧爸爸就幫顧湘問了人，說縣裡面有少年宮收人。

顧湘周末的時候特地去了躺他那裡，拿了顧爸爸五千塊錢。

這只是第一期的學費，後面每個學期都要拿五千。

一年就能拿一萬。

顧湘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能張口要買鋼琴了。

也就是說還能再要三四萬。

當然學琴也得真學，顧湘知道唐露露會彈鋼琴。

就問了問她有沒有哪裡學便宜。

唐露露現在都是請老師來家裡教，一節課200多。

她也在準備考級，聽到顧湘說要學鋼琴，但是顧湘只是要求能識譜會彈幾個曲子就行，她就說讓顧湘周六下午去她家。

那天下午是她學鋼琴的時間，老師12點來2點走。

之後的時間她可以自由支配，每次能教顧湘一會兒。

顧湘覺得太麻煩她了，但是唐露露說她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反正她也要練習，多顧湘一個在旁邊還能解解悶，兩個人還能一起寫寫作業。

顧湘這個謊越撒越大，連顧媽媽都瞞著，就說周六要去找唐露露一起寫作業。

顧媽媽這段時間對她都挺放心，就讓她去了，就叮囑她天黑前回家。

顧湘午睡起來去的，到的時候才兩點出頭。

唐露露的鋼琴老師剛走。

唐媽媽知道她要來，還準備了點心和水果。

唐露露的房間很大，鋼琴就放在裡面。而且房間用了特殊的隔音材質，這樣就算在裡面練琴也不會影響家裡人。

顧湘問她：「你媽知道我來找你幹嘛不？」

唐露露說：「我沒說，我就說你來。我媽可高興了，你不知道，上次家長會回來後我媽一直說讓我和你多在一起。」她媽可從來沒讓她主動和誰交朋友的。

五線譜顧湘能看懂一點，唐露露給她講了基本的樂理只是。還給了她兩本書讓她帶回去看。

顧湘心想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她就想學兩個曲子能糊弄人，就讓唐露露教她彈簡單的曲子。

唐露露就花了一個小時教會了顧湘彈《致愛麗絲》。

顧湘以前在手機APP上玩過，這還是第一碰鋼琴。學了幾遍還能連起來一段了。

唐露露還誇她學的快，說下次教她彈《卡農》。

兩個人又一起寫了會兒作業。

臨走時唐媽媽還非要拉著她留下來吃晚飯。

回家以後顧湘就拿幾張A3紙拚出了鋼琴的長度。

用鉛筆在上面大概畫出了琴鍵的樣子，每天寫作業的時候偷偷的練習。

直接的後果就是，她每天睡覺的時間又晚了半個小時。

過了兩個星期顧湘又回了趟奶奶家。

爸爸問起她學鋼琴的事情，顧湘就說自己現在已經能彈曲子了。

老一輩並不知道鋼琴基礎的重要性，就覺得說是能彈一整首了就是很了不起了。

顧湘就挺遺憾地說：「可惜在家不能練習，兩次上課時間又隔了一個禮拜，這次學會了下次就忘得差不多了。」

誰知道顧爸爸還沒表態呢，她奶奶聽了就問顧湘鋼琴貴不貴，哪裡有賣。

顧湘就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奶奶的退休工資她怎麼敢要呢？

奶奶是恨不得她說天上的星星都給她摘下來，拿鑰匙開了床頭櫃給了顧湘一張存摺。

存摺上有一萬多，她讓顧爸爸帶顧湘去買。

顯然奶奶並不知道鋼琴的真正價格。

顧爸爸當然不肯要她的錢，說他來顧湘買。

顧湘就說其實也不急，她還沒跟她媽商量呢，問他爸能不能給她開個戶，把買琴的錢先存在裡面。

顧爸爸一口答應了。

每隔幾天，顧爸爸給顧湘打電話說存好了，讓顧湘放假的時候回去拿。

顧湘騙錢騙的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對他爸的態度也好了不少，說是她媽不同意一上來就買這麼貴的鋼琴，先買個便宜的練著。

顧爸爸當然沒意見，就說錢都給她存著了，怎麼用都行。

顧媽媽看在眼裡，就有點吃醋了。

顧湘打鐵趁熱，跟她媽說她爸想送她學琴。

顧媽媽自己負擔不起學鋼琴的費用，但是如果顧爸爸肯提供這樣一個環境，自己卻不肯，好像就虧欠了孩子什麼。

這麼一想顧媽媽的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但是顧湘就很懂事的表示，買個200塊的電子琴練著就行。

顧媽媽馬上就一口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紙上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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