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是最後一個踩著點出現的，等到他一進來，屋子裏的人紛紛站起來行禮。

家宴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等到一乾主子都上了桌，楚氏和馮氏婆媳二人卻是站著指揮伺候。青鸞亦是凈了手隨侍左右。這便是作為姑娘跟媳婦的不同，這一場家宴更多的是對青鸞這個新媳婦的考驗。

當上官靜再次指使青鸞要一碗野鴨子湯的時候，楚氏很有眼色的主動接過了這活計。上官靜心頭不痛快了，雖說是隔房的堂嫂，但是秦親王府都是一家人，沒有分家的，做嫂子討好小姑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不然這別人家的媳婦哪有那麼好做的。

青鸞別開了眼，上官靜那種丫頭，根本就是吃飽了無聊才會來找她的麻煩，還是這麼明刀明槍的乾，明明老王爺已經在極力的平衡王府裏頭的情況，她這樣子的為難，可不是撞上了老王爺的槍口上。

肖側妃嘆了一口氣道：「王爺，靜兒的年紀還小，也是我的不是，總想著女兒家要嬌養著，便慣壞了她的脾氣。」

「行了，有丫鬟伺候，你們也都坐下吧。」出了上官靜的那一樁事，老王爺便直接讓青鸞她們三個坐下了。

老王爺的話讓上官靜的臉一下子刷白了，祖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啪」的一聲，上官絕將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那冰冷的眸光讓上官靜縮了縮脖子，上官靜雖然心裏頭心虛，可是她到底被馮氏給寵壞了，梗著脖子道：「大哥哥這目光是要吃了我嗎？我又不是故意的，大嫂，我給你陪個不是，你別往心裏頭去。」

這吃飯都能將湯水倒到別人的身上，可不是禮儀出了錯嗎？

上官絕微微挑了挑眉，這老頭子是要給青鸞討公道嗎？

兩世加起來，青鸞都沒有離開過上京，頂多便是去上京附近的郊區，青鸞也不知道上官絕要問些什麼，卻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

上官絕這話說的刻薄，一桌子的人都皺起了眉頭，特別是馮氏，上官靜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女兒，自己的女兒被上官絕貶成這個樣子，她那是有怒說不出來啊，因而上官絕說的都是實話。

青鸞一時到是沒有想到上官絕的想法，但是上官絕口裏的江南青鸞那是滿心嚮往的，那些遊記裡記載著的江南有山有水，風景如畫，但是那些文人詞客抒寫下來的詩詞便有許許多多，一想到這，青鸞便眉眼彎彎的應了一聲「好」。

便是上官靜和上官柔平日裏多上官絕也沒有什麼齟齬，頂多就是覺得自家這個世子哥哥生活太過荒唐了，所以馮氏一直都不明白上官靜對青鸞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馮氏看了一眼上官靜，見她臉上還帶著淚水，卻是一臉的倔強，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那些丫鬟退了下去，打算好好的跟上官靜談一談。13acv。

「靜兒，你先坐下，娘有話要跟你說。」馮氏作為肖側妃的兒媳，自然是清楚肖側妃的打算的，作為一個母親她總是想要將最好的留給自己的孩子，這些年她也做了不少的事，可是在對子女的教育當中，馮氏卻沒有交給他們那些陰暗面。

等到青鸞再一次靠近布菜的時候，上官靜索性將那半盞的湯都倒在了青鸞的裙子裏。

上官靜活了十五年，和老王爺真正相處的機會那真是屈指可數，當然這不妨礙她敬畏老王爺，那可是別人口中的戰神啊，更何況老王爺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官靜的心目中老王爺可以說是最令她害怕的人。

上官絕冷笑道：「年紀小，有多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也已經十五歲了，比阿鸞還大。這性子嬌成這樣，要嫁給什麼樣的人家，這不是結親怕是結仇吧。」

上官絕卻是拉著青鸞的手放到自己厚實的大耄裡，像是唯恐她冷了一般。

她的語氣柔和，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沒有變，在她看來上官靜這故意挑釁的行為實在是太蠢了，橫豎想著自己是新媳婦，這一桌上的人大多是她的親人，便是她潑了她，她也得生生的忍受著。

青鸞低頭看了一眼裙子上的汙跡，朝著老王爺欠了欠身道：「祖父，孫媳下去一下。」

「你們都是死人嗎？二姑娘發脾氣也不會攔著嗎？這都像什麼樣子。」馮氏捨不得沖著女兒發火，隻得將那滿腔的怒氣都發泄到一竿子的丫鬟身上。

青鸞笑了笑，又用眼神安撫了上官絕，道：「我自是不會介意的。」

「不過二妹妹還是得多注意點用餐禮儀，今個兒是家宴，這湯水倒到了我的身上，不過就是一件衣裳的事情，可是若是在別人家的宴上也出這種不小心，怕是有人要懷疑秦親王府的教養了。」青鸞的語氣越發的柔和了，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那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軟刀子，插進了馮氏的心裏。

上官絕見青鸞歡喜，心裏頭自是開心，雪地裡，兩個人的身影幾乎融成了一體。

「阿鸞，你離開過京城嗎？」上官絕問道。

肖側妃見老王爺沉下了臉，警告的睨了一眼上官靜，這丫頭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馮氏怎麼就教出了這麼一個心裏頭沒有成算的丫頭，儘是些上不了枱面的成算。

當然她更擔心的是雨瀾院的這些事情會傳到老王爺的耳朵裡去，畢竟禁足的懲罰是老王爺親自下的，若是讓他知道上官靜回院子後大發脾氣還摔了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那指不定心裏怎麼想呢。

上官靜到是有了一個名正言順折騰青鸞的機會，幾乎將她指使的團團轉，青鸞的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情，這一大家子湊在一起吃飯的機會也是有限，更何況上輩子自己伺候過逼上官靜還能折騰的高氏和林翩翩，說實話上官靜的這點子的伎倆當真算不得什麼。

不過雖然青鸞不介意，可是上官絕卻是看不過去了，目光不善的盯著上官靜。

上官絕和青鸞相攜著回聽濤苑，前頭有婆子提著琉璃燈為他們兩個照明。

王是點現凈。另外一邊，馮氏在結束家宴後，便匆匆的趕去了上官靜的雨瀾院，上官靜的性子倔，這一次的處罰又是老王爺親自開口的，馮氏幾乎可以想像那丫頭的脾氣。

「將二小姐帶回院子，這一個月都不用出來了，什麼時候學會了禮儀什麼時候再出來。」老王爺最後還是發了話，到底也是上官靜的行為太過了，他雖然老了，還不至於被一個丫頭糊弄了過去。

馮氏到達雨瀾院的時候，上官靜幾乎砸了大半個房間，大概是廢了老大的力氣，此時正趴在床榻上「嚶嚶」的哭泣，馮氏看著那一地的狼藉，腦門子狠狠的抽了抽。

上官靜卻因為上官絕的話給逼出了淚水，以往上官絕很少跟上官靜接觸，便是見面了，他也不會跟一個小姑娘為難，這也是上官靜第一次領受到上官絕的毒舌，配上他那鄙視的笑容，真正是比刀子還要鋒利。

她看不慣青鸞，所以才會故意跟她對著乾，誰知道她的親祖父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為難她這個親孫女，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等到明日裏怕是整個秦親王府裡所有的人都要知道她的事了，她的面子要往哪裏放。

當空的那一彎明月很是亮堂，踩著厚厚的積雪，呼吸著散發著絲絲寒意的空氣，青鸞的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

接下來的後半場，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寂靜無聲的用完了膳，大家便都散了。

老王爺點了點頭，等到青鸞的身影消失後，才看了一眼滿臉怒氣的上官靜道：「連用餐禮儀都不會，下去學會了再說。」

一屋子的人不敢多說什麼，隻得紛紛跪下請罪，上官靜卻是騰的直起身子來道：「娘，你這是幹什麼，這些東西都是我摔的，我心裏頭不痛快難道還不許我出出氣。」

老王爺瞪了上官絕一眼，這小子就是得理不饒人，還非得擺出這麼一副討人厭的表情。

上官靜屋子裏的丫鬟們面面相覷，這二姑娘的脾氣是她們攔的住的嗎？

「那麼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我帶你去江南吧。」上官絕的臉上帶著笑意，銀色的月光下，那俊顏顯得越發的清俊了。

上官靜最後是被她的教養嬤嬤給帶下去的，青鸞換了衣衫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位子上了。

上官靜不敢將這一切怪罪到老王爺的頭上，隻得遷怒於衛青鸞，都是衛青鸞那個踐人，她才會自尊受挫的。

上官絕朝著她眨了眨眼睛，意思便是，媳婦我替你出了氣。

上官靜口裏說的道歉的話，不過那神色卻絲毫沒有認錯的態度，更何況這桌上的人都不是瞎子，還會看不出她是成心的還是不小心的。

上官靜見馮氏這個樣子，便不聲不響的在她身邊坐下了。

「靜兒，你以後不許再跟你大嫂對著幹了。」上官靜雖然虛長了衛青鸞兩歲，但是在馮氏看來上官靜壓根沒有青鸞的心機，又如何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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