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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養兒手劄》42|丫鬟
第四十二章

袁璐同汐姐兒說了一會兒話,便和她一起去了老太太院子裏。

老太太前兩日睡多了,今天精神稍好些了,說什麼也不肯待在屋裏,讓人把她抬到院子裏曬太陽。

袁璐一來就看到了躺在花樹旁搖椅上的老太太,一旁伺候的正是那姝兒。

姝兒正在給老太太捶腿,見了她們利落地給她們行了個禮,道一聲:「見過夫人和姑娘。」看著和前幾日那個鄉下丫頭判若兩人。

汐姐兒剛被袁璐誇獎了幾番,本有些志得意滿,此時見了她,氣勢便又落了下來。

袁璐見了,便對姝兒說:「院子裏風這樣大,你去給老太太拿條毯子來。」

老太太出來時便說了不要毯子,就是說要多曬太陽,姝兒為難地看了看老太太,看到老太太點頭,這才進屋去拿。

袁璐對老太太道:「您不讓孩子們來看您,他們可時時都記掛著。我先帶了汐姐兒來給您瞧瞧,想必您也想她得緊。」

老太太心情也挺不錯,樂呵呵地對汐姐兒招了招手,「到祖母這裏來。」

袁璐也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汐姐兒便走到她祖母身邊,道:「祖母臥病在床,我和弟弟們都關心得緊。不瞞您說,您把我們擋回去的那日,我和大弟弟連昏招都想好了,就為了看看您呢。」

汐姐兒往日說話從來沒有這樣落落大方又帶著俏皮,老太太一時也驚訝到了,隻問她:「和祖母說說,你們是想的什麼辦法。」

汐姐兒靦腆一笑,繼續道:「我和泓哥兒想到了一處,祖母這裏的媽媽和丫鬟也不多,又心疼我們,到時候我裝摔一跤,等媽媽和丫鬟們上來看,大弟弟就能趁機進跑進去。那時候二弟弟也在,他見著大弟弟跑,肯定也跟著。兩個弟弟,總有一個能見著您的……」

「你這叫什麼辦法,」老太太笑道,「且為什麼是你摔,不是讓你弟弟們摔?」

汐姐兒道:「祖母常說女孩兒嬌貴些,因此往日我和弟弟們磕了碰了,您都是先緊著我。倒是弟弟們,您說是男孩兒,耐打耐摔得很。想來祖母身邊的人,定然也是這麼個想法。」

她這番話一說,老太太的心跟甜化了似的,之前的那點不快早不知忘到了哪裏,隻說:「虧你還有良心,知道祖母素日疼你!」

前有奶娘昏聵,年頭上出了失竊這樣的糟心事,後有祖母忽然抱養,臥病在床。這段時間汐姐兒的成長是迅速的,就像整日混混沌沌的一個人,突然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忽然變得清明起來。

不過剛那段話,卻是來之前袁璐點撥過的。此時她見汐姐兒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便覺得寬慰不已。

姝兒拿來披風的同時,屋子裏的丫鬟也給袁璐和汐姐兒搬來了交椅。

袁璐和汐姐兒一左一右地坐在老太太身邊,汐姐兒變得話多了起來,和老太太聊得十分不錯,每當有些冷場的時候,袁璐便說些俏皮話接上。三個人倒是聊得頗為起勁。

聊著聊著,老太太便問起了兩個哥兒,袁璐便解釋說:「您還記得前段時間說讓兩個哥兒習武的事嗎?今日我尋了高三來問,高三說人雖沒有尋到妥當的,卻是毛遂自薦,願意自己親自來教。」

老太太便點頭道:「他願意教,自然是好的。我放心不下誰,那也不會不放心他。」

「說好了每日教上兩個時辰。我說給他提一提俸錢,他卻不肯要。」

「他的俸錢從前開府時說好了,後來我想給他加他也是不願的,」老太太想了想,「他倒也不缺什麼,只是年紀大了,你年後幫著相看相看,給他配個丫鬟罷。」

這事兒倒也跟袁璐想的差不多,便應了下來。

說話的功夫,兩個哥兒已經從前頭回來了。回了院子,聽說袁璐和汐姐兒來了老太太這裏,兩人連衣服也顧不得換,直接奔著來看祖母了。

兩個哥兒俱是出了一頭的汗,外罩的襖子被奶娘拿在了手裏,內裡皆是短打。

老太太看到他們那是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袁璐讓丫鬟去擰了帕子來。

他們倆給老太太見過禮,便挨上了老太太。

泓哥兒問:「祖母身體可好了?幾日不見,我們都擔憂得很。」

老太太便一手一個摟上了他們,「好好,都好了。就是不好,現在看到你們,也好了。」

澈哥兒咯咯笑著,「我本來只能吃一碗飯,現在看到祖母,我也能吃上兩碗哩。」

他這古靈精怪的一番話逗笑了所有人。

丫鬟擰了帕子來,袁璐讓丫鬟把他們的手臉和背心都擦過一遍,再把襖子給穿上。

澈哥兒撒嬌不肯穿,「娘親我熱,我一會兒穿。」

袁璐拒絕地也快,「不行,出了汗風一吹容易著涼。你還想不想明日繼續學打拳了?」

她這麼一說,澈哥兒也隻得乖乖穿上了衣服。

快到午時,日正中天。袁璐便去了廚房張羅午飯,讓她們祖孫三人自個兒待著,

老太太前兩天都是喝粥,今早大夫說可以適當地吃一些飯菜了。除了一些常吃的洞子貨,孫嬤嬤給老太太準備的是繡球干貝,奶汁魚片和乾連福海參等。都是營養價值高,又不油膩的東西。她又想著給加了一道粉蒸肉,一道蘿蔔排骨湯。

可是等到飯菜擺上桌,老太太光看了一眼,就嫌棄地撇了撇嘴。但是到底也並沒多說什麼,對味道重一些的粉蒸肉也是賞了臉,動了好幾筷子。只是後來還想碰,袁璐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全夾給了幾個孩子。

老太太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用完午飯,袁璐把三個孩子都帶了回去。老太太吃過飯還要吃藥、午睡,有他們在肯定是會妨礙她休息的。

三個孩子平時跟祖母朝夕相對還不覺得有什麼,此時不能常常見到了,反倒覺得見面相處的時光十分珍貴。

澈哥兒更是眼淚都含在了眼眶裏,走前拉著他祖母說,「祖母,你好好吃藥,好好休養,我和哥哥姐姐明天再來看你。」

老太太牽著他的手,澈哥兒依依不捨地走開,才漸漸撒了手。

袁璐又去跟孫嬤嬤說:「老太太聽您的,您多勸勸她。凡事顧慮一下幾個小的,像今日身上還沒好利索,就去了院子裏吹風這樣,還是少有的好。」

孫嬤嬤輕輕嘆了口氣,「老太太也是想哥兒姐兒了,一個人憋在屋裏沒事做。夫人放心,我以後肯定多勸著點。」

兩人說了幾句,眼看老太太也要掉眼淚了,袁璐趕緊拉上三個孩子走了。

兩個哥兒上午打了拳,吃了飯就犯起困來。往回走的時候暖洋洋的日光往身上一照,那更是眼睛都睜不開了。

袁璐讓奶娘把他們抱上,先帶回去睡了。她自己帶著汐姐兒去了待客的花廳。

成國公府有東西兩個花廳,東面的建在跨院之中,西面的建在花園裏。因第二天來的都是探病之人,袁璐就準備把她們安置在東花廳裡。她上午已經派了人來打掃佈置過,這時不過是來檢查一下。

她讓汐姐兒跟著,是想著姐兒若要立起來,光在家裏看著媽媽和丫鬟轉悠那是不行的,必須拓寬視野,跟外面的人多些接觸。

汐姐兒雖然長在老太太身邊,卻從沒在交際方面得過教導。此時聽嬸嬸的意思,明日自己也是要出來會客的,不自覺地便緊張起來。

袁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有什麼事不是有我呢嘛。明日來的,有兩家人是前段時間跟我們牽連頗深的。一位是鎮國將軍夫人,想你也記得,她家的庶長子打了你大弟弟,後來鬧到了宮裏。咱們家已經跟他們撕破了臉。不過,她跟你兩個弟弟的生母卻是手帕交,對這件事是也登門道歉過。另一位,是兵部右侍郎夫人。他們家大人跟你祖母皆是行伍出身,交情頗深。他們家做了什麼事,怎樣踩我們家的臉,想你也是知道的。」

她說一句,汐姐兒便綳著臉點一次頭。

袁璐就笑道,「真不用緊張。不瞞你說,你祖母不愛交際,咱們府上鮮少有人來,我也是過年時才見了一些人。明日來的倒有一大半我不認識呢,咱們一起摸索著就是。」

汐姐兒卻是沒放鬆下來,心裏的擔憂更大了,連嬸嬸都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怎麼不叫人擔心呢?不過她又很羨慕,什麼時候她才能也像嬸嬸一樣,不論要面對什麼都不懼怕呢?

袁璐和她說了會兒話,便讓她回去準備明日會客要的穿戴。她自己準備去看看高斕。

高斕的院子比他們的都偏一些,平時她除了給老太太請安以外,並不太外出。也因此,她雖然搬了回來,存在感卻不太強。

高斕身邊的丫鬟還是只有雙吉一個,袁璐後來給她撥了幾個小丫鬟和婆子過來,院子裏倒也不是太冷清。

雙吉本來正在廊下和小丫鬟說話,見了袁璐進來,脖子一縮,嚇得話都說不出了。

她進府這段時間,總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主子。被賣到尋常人家,就算做錯了事最多也就是打一頓,少一頓飯吃。而且打也不會打重了,畢竟是銀子買的,誰會輕易把個能做事的打壞了?可這裏不同啊,這裏是主子一句話就能讓人沒活路的地方。

廊下丫鬟才幾歲大,見了袁璐喊了聲「夫人好」就跑開了。而雙吉還是愣在那裏,也沒說上來請安,更別說伺候著打簾子讓她進去了。

綠水見了便走過去幾步,對她道:「夫人來了你是看不見還是怎麼的?」

雙吉看到綠水那是更懼怕了,想到上次被婆子拎在手裏打耳刮子,她腿都開始發抖了。

見她怕成這個樣子,袁璐也沒和她多說話,直接讓人打了簾子進去了。

高斕正靠在榻上做針線,看她來了便急忙起來穿鞋,「嫂子來了。丫鬟怎麼沒通報一聲。我這樣子……」

袁璐擺擺手,也坐到了她榻上,「你不忙起,我來就是和你說幾句話。至於你的丫鬟,倒還是上次那個,看著我來就怕的不成樣子。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了。」

她這話裡的意思,就是並不主張高斕繼續把雙吉留在身邊。從前高斕住在外面,身邊的人也沒得選。而且上次的事,她倒覺得這個小丫頭還是個心直口快的,長兩年,厲害些,也能護主。可現在高斕搬了回來,不說以後去了婆家,就說明天自己想帶她出去會客,這樣一個容易在人前露怯的丫鬟,就十分不合適。

高斕聽了,道:「她也還小,跟在我身邊也久了。用著倒也習慣了,只是衝撞了您,我代她給您賠不是。」

袁璐挑了挑眉,就是立不起來的汐姐兒,也從來沒說要代丫鬟來賠不是的,這哪有丫鬟做錯了事,要主子來賠禮道歉的。若是換了自己,想必是已經把雙吉喊進來發落了。她之前還想也不用罰的太重,罰上一個月的俸錢警示一下就行。可看高斕的意思,就是要攔下了。

不得不說,袁璐從前還是個局外人的時候,還會覺得高斕的脾性有幾分硬氣,可敬可佩。尤其在這個時代尤為可貴,可如今當她想把高斕拉進交際圈,卻忽然有些擔憂了。

高斕見她半晌沒說話,以為她是惱了,便先打破了僵局,問她:「嫂子平時忙的很,今兒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袁璐道:「老太太這不是病這麼,許多夫人都說要送來了拜帖。我約了他們明日來聚一聚,便想著喊你一起。」

高斕知道這是嫂子在拉拔自己,心裏卻不太想參加這樣的聚會。

袁璐又補充道:「兵部右侍郎夫人也來,你就不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你要來,不僅要來,且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沒了這門親事,咱們家根本沒在乎過。倒是他們家,沒了個好媳婦,就等著以後後悔吧。」

高斕蹙起眉想了半晌,「好,我去。多謝您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袁璐道,「一會兒我派人送些明日用得上的東西來,你好好打扮打扮。」

交代完,袁璐走的時候就沒在院子裏看到雙吉。

回去了,綠水就幫她抱不平,「您是好心想拉拔人家。可我看人家是未必領情。」

園路不以為意,「我做了我該做的,能做的。她能做好,別人也不會因為被退親的事,小看了她。她若自己都不想好,那也是沒辦法。」又看綠水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袁璐又覺得好笑,「不就一個小丫鬟嘛,至於你這樣氣。」

綠水道,「可不就是一個小丫鬟嘛,她竟然為了個小丫鬟下您的臉。若是擱我們這裏,若是我們禮數不周到,夫人肯定就把我們押到人前罰上了。」

袁璐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合著是覺得我平日裏太嚴厲了?」

綠水趕緊搖手,「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您這樣才好,我們從來不用擔心會犯大錯,因為做錯了您都會指點我們,下次我們知道了,就不會了。」

袁璐也不逗她了,「行了行了,逗你玩還急上了。她是她,我們是我們。咱們過好自己的就行。」

綠水臨下去了,還嘟囔呢:「您還管著家的,整個後院都是您的。」

天黑前,雙吉去府裡的廚房領膳。平時廚房裏只有她家姑娘在用。像老太太和夫人都是有自己小廚房的。因此也不用排隊等候,拿了就走,十分方便。

可今日她到了廚房一看,廚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她一摸灶台,灶台都是冷的。

她在廚房裏轉了一圈都沒見著人,就想出去尋個人問問。

可不知怎麼的,平日裏還經常跟她攀談的丫鬟婆子現在就跟看不見她似的,徑直從她身邊過了。

好不容易她找了個肯跟她說話的婆子一問,說是廚子都歇著呢,一會兒等做下人們吃食的時候才來。

下人都比主子吃的晚,主子們一到酉時就開飯,下人們卻是忙完了一天的活計,到了戌時才能上桌。

這時聽說廚子們要到那時候才來,雙吉完全知道該怎麼辦了,無頭蒼蠅似的繞了幾圈,空著手就回去了。

高斕聽了她的回稟,臉色雖不太好,卻沒說什麼。

雙吉嘟囔道:「一定是夫人惱了我們,讓人對付我們哩。」

高斕道:「她若真想對付我們,就不是這樣簡單的方法了。府中下人慣會拜高踩低,今日院子裏的事必定是傳出去了。你下去吧,晚一些再去領膳。」

雙吉悶悶地下去了。到了戌時又去了趟廚房,這次倒是領到了飯菜。只是平時四菜一湯的菜色,今日分量卻是少了一半。且平時總是排骨、雞湯之類的湯水,今天變成了只有蘑菇的蘑菇湯。也沒有殷勤的婆子忙前跑後,說要幫她提了,好在雙吉還是做慣了粗活的,自己提著也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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