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帶著孩子進屋，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你先進來坐，我問問看。」賀父測了身讓蘭母進門，然後往賀芷蘭的屋子去，在門口輕聲喊道，「芷蘭，你睡了嗎？蘭勵的母親來找你，說想見見你。」

屋裏的賀芷蘭一愣，應了聲，然後去開門，走到客廳，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蘭勵的母親。

「吵到你休息了吧？能給我點時間，我們單獨聊聊嗎？」蘭母問道。

賀芷蘭心裏其實並不太願意，但是，賀父見賀芷蘭不吭聲，他便催了賀芷蘭，「去吧，孩子我看著，就是外面天氣熱，要說話，找個陰涼點的地方慢慢說。」

賀芷蘭這才恩了聲，然後跟著蘭母出了家，下了樓。

大中午的京都的確熱的夠嗆，賀芷蘭一出樓梯口，那鋪天蓋地來的熱氣幾乎要把她沖昏了過去，蘭母見狀，便連忙找了個樹蔭就停了下來，從邊上撿了張廢報紙往樹樁台上一鋪，讓賀芷蘭坐著，「我聽邊牧翮說了，你現在身體虛的很。」

「你想和我說什麼？」賀芷蘭也沒有矜持就在蘭母鋪了報紙的地方坐下。

蘭母搖搖頭，笑，「算起來，我還是你舅母呢，其實，當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好像讓我有一種特別眼熟的感覺，現在想想，你和蘭勵的奶奶確實長的好像，蘭勵的奶奶我沒有見過，只有見過她一些有些泛黃的照片，都是她年輕時候穿著軍裝的照片，和現在的你，特別像，也難怪老爺子要把你認成她了。早上在醫院那會兒，老爺子把你嚇壞了吧？」

賀芷蘭應了聲，「還好。」或許是因為當了母親的緣故，賀芷蘭現在面對蘭家的人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尖銳，甚至於，已經不屑用口頭上的冷嘲熱諷，她見到蘭家和顧家的人，已經漸漸習慣當做看不見的陌生人一樣，遇到了，擦身而過便是。

「自從顧老爺子沒了以後，老爺子就沒了伴，整日一個人在鄉下獃著，就常常會自言自語，好像顧老爺子還陪著他住在鄉下一樣，他一個人，對著空氣不停的說話，有時候會對著顧老爺子用過的東西說著他和顧老爺子共同的過去，小時候一起撒的野，年輕時候一起打過的仗，老了以後一起走過的地方，老爺子常常會一遍遍的說。後來，顧老太太也去了鄉下靜養老爺子說話的對象就換成了顧老太太，那一段時間，老爺子的狀態就已經時好時不好了，有時候會認出人來，有時候誰都不認識，就記得找蘭勵的奶奶。」

賀芷蘭沒有打斷蘭母的話，靜靜的聽著她說著蘭老爺子的事情。

其實，蘭老爺子對於賀芷蘭來說，有些陌生，她對於老爺子的印象更多是停留在她和賀騰復婚的婚宴上那個開朗隨性而為的老人上。

只是，即便在陌生，多了一個外祖父的身份，卻總會讓賀芷蘭忍不住多關注他幾分。

看到早上的蘭老爺子，賀芷蘭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的荒涼，看著蘭老爺子，她有一種看見冬日枯草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