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平穩行駛，常青抽空看了眼副駕駛的雅各布。沒有選擇更複雜的裝束，簡簡單單的牛仔褲和牛仔襯衣，搭配貼身勾勒出腹肌的白體恤，勾勒出屬於奎魯特狼人雅各布的野性。他拒絕了保羅準備的手鏈和掛墜等各種小玩意，連皮帶都是帆布腰帶。

雅各布對常青笑，一口白牙閃亮亮。

過了會，常青再看過去，雅各布依舊扭頭面向她笑。

開車載著打扮得體的雅各布奔往貝拉的身邊，常青認為福特斯沒有比她更傻的人存在了。但常青沒辦法拒絕笑容滿面的雅各布，她糾結的敲了下方向盤，趁車子嘀嘀抱怨鳴叫時試著問：「你打算怎麼說？」

雅各布皺著眉峰笑道：「你在邀請我對著你練習一遍嗎？」

他的笑容帶著點調侃，他現在的心情應該不錯。無論這個男孩喜歡的是誰，常青喜歡他目前的模樣，那比失戀流浪漢的角色適合他。常青揚起期待惡作劇般的笑：「為什麼不呢？我的建議說不定會令你想表達的意思趨於完美。」

「好吧，我會告訴她我有多想和她在一起。告訴她愛德華多不適合她。」常青堅持，雅各布舉手投降，敘述道：「作為一個吸血鬼她要失去很多東西，而和我在一起不用。」

「你在做交易嗎，對比排除法。」常青愣了白天，才反應過來它的確是個表白：「好點叫做奉勸，難聽點叫做威脅。雅各，女孩是需要感性的，你被pass了。」

雅各布仰頭靠向車座，他確實是想那麼對貝拉說來著，並非開玩笑。常青否決的太快太堅定了，雅各布不得不承認或許他不懂女孩的想法：「好吧。那你覺得，我握住她的手，看機會給她個擁抱怎麼樣。」

常青不懈餘力的潑冷水：「那也要看你之前營造的氣氛。」

沉默一陣，車廂裡突然回蕩起雅各布的聲音。認真思考怎麼向貝拉表達他心意的奎魯特狼人，入戲過深。他認真而變得成熟低沉嗓音，極具感染力：「我不會奪走你任何東西，接受我，我將為你忠誠，牽你的手每天見到你。我想要守護你身側，在你任何需要的時……」

「嘀——」刺耳的車鳴，失神的常青失手打斷了雅各布的醞釀。她心跳的厲害，還有股隱隱的痛楚：「太像結婚宣誓了。抱歉，我……」

雅各布眯起眼睛，笑得肆意：「嘿，不賴吧。」

「我快被感動的落淚。」

常青憋住一口氣，她怕她煞風景的嘆息。看到雅各布的笑容，她突然不知道送他到貝拉麵前，究竟算不算好事。如果貝拉再一次拒絕，或許眼前的大男孩就更不能振作了。但如果貝拉接受……

常青不喜歡他為見到其他女孩而雀躍微笑，更不想他失去他的笑容。

憑藉直覺發現了她態度的改變，雅各布關心道：「歐呂爾？」

「我很好，我沒事。我真希望快點結束。」

貝拉回家會路過他們現在正行駛的公路，雅各布學常青的模樣扯動兩邊嘴角，笑的僵硬又無奈：「你的模樣可不像是在說我很好。好了，停在這裏，然後掉頭回家。」他目光清澈而篤定，看著常青，口氣像在訴說一個誓言：「相信我，我能夠處理的很棒。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事前事後。」

常青換擋，一踩油門，車子發動機轟鳴，竄的更快。

搖了搖頭，雅各布早知常青不會乖乖聽話，他也很開心朋友能夠陪他到底。但奎魯特狼人的直覺告訴他，常青和貝拉見面不是個好主意。來不及深思，雅各布捂住胸口，抬頭凝視公路那頭：「歐呂爾，停車。我的身體在發熱。」

「吸血鬼？」知道狼人對附近吸血鬼有反應，常青當即踩下剎車，變化車道甩尾向對面的車攔去：「那輛車我認識，我看過它。」

「正好我也看見過。」扶住安全把手穩定身形，雅各布的目光死沉：「屬於卡倫家族。」

對面車的駕駛員是愛德華.卡倫，意識到那條車道撞過來的SUV隻想攔住他，愛德華當即一腳剎車到底，變換到另外的車道。他身邊的貝拉抓緊了安全帶，瞪大眼睛微微張嘴。她看到了雅各布，在越來越近直到擦身掠過的SUV的副駕駛。

雅各布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無論來的途中多平靜，在看到愛德華的下一刻，雅各布就充滿了攻擊性。這條公路是奎魯特狼人和吸血鬼卡倫家族地盤的分界線之一，雅各布渾身肌肉緊繃。仔細看他的瞳孔就會發現，瞳仁已經並非純粹的圓了。

常青解開安全帶，走到雅各布身邊，握拳捶了捶雅各布的小臂示意他冷靜。

在心儀的女孩面前對情敵先展示出攻擊性，是種不理智。

能夠讀心的愛德華多看了一眼常青，他低頭向旁邊的貝拉解釋，聲音輕柔：「他想和我們談。*」

愛德華可能在避重就輕，讀心術能夠讓他讀懂雅各布的思想。常青猜測雅各布最想的應該是和貝拉交談，向她傾訴他的感情、感覺。

雅各布希望得到貝拉的答案。

「不用你來讀我的心思。*」雅各布小腿的肌肉綳得像彈簧，他越過愛德華，對貝拉說道：「貝拉，給我一點時間。你不該變成吸血鬼，那會毀了你。而卡倫……我要提醒你，協議的一個重點。」

眯起眼睛，雅各布壓抑許久的攻擊性猝然爆發：「只要吸血鬼在這片土地上咬了人，那就是我們捕獵的對象。包括卡倫家族！」

雅各布腦袋裏想到的畫面令愛德華很不悅，他雄性的保護性和佔有慾被激發出來。紳士優雅的動作，也不能否決他下意識攔住貝拉的事實：「我很感激你，雅各布。在我無能為力的時候保護貝拉，但我回來了。*」

「雅各布……」給了愛德華一個堅定的眼神，貝拉緩緩走到雅各布的面前，她仰起頭，那雙烏黑的眼睛迷人極了：「雅各布，我愛你。所以不要逼我做選擇，因為我會選他，永遠都是他……①*」貝拉想要靠自己解決這件事，她想把她自願成為吸血鬼的意念傳達給雅各布，她想得到支持。

查理.斯旺作為普通人不能知道吸血鬼的存在，貝拉希望雅各布去勝任家人的角色。

常青不喜歡貝拉。

訓練常青戰鬥的保羅和安柏瑞，都曾誇讚過她敏銳的觀察力。

雅各布和貝拉的臉頰不足拳頭的距離，他們深情款款的對視，常青覺得她的心臟被人抓了一把。但在貝拉吐出「我愛你」的時候，常青餘光的注意到了愛德華一瞬間慌亂的震驚，和他握緊的拳頭。

心底湧現出一股厭惡，常青如此討厭貝拉嘴裏的那三個字。

路途中，雅各佈告訴了常青，吸血鬼愛德華的能力是讀心術。

愛德華的反應，常青幾乎不用思考的得出了結論：貝拉能夠免疫吸血鬼愛德華的能力，因為未知所以愛德華才會為之緊張。

貝拉.斯旺是人類中的異類。

對異類本能的好奇，和對貝拉發自心底的討厭，令她突兀產生了個瘋狂的想法——貝拉能不能免疫的了她的冰雪？或者說貝拉的血液能不能抵抗她的影響？

通過思維讀取到常青的躍躍欲試，愛德華突兀衝到她身旁，不能容忍貝拉受傷的他選擇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愛德華的速度簡直突破了人類肉眼可觀察的極限，他向常青伸出手，試圖在貝拉受傷害之前阻攔住。

愛德華的手臂捅進了層層冰面，眨眼間常青的身前豎立起十數層冰塊。形狀和角度都不規則的冰塊邊緣的鋸齒向愛德華割去，常青則迅速後退。

臉頰、心臟、脖頸等要害都覆蓋了幾層冰，四周的水汽向常青湧來，流過手臂的水珠自發匯聚到她握緊的拳頭表面。

扯破層層冰塊，收回手臂的愛德華眼珠已變成了耀金色。這說明吸血鬼要全力攻擊了。

冰霜以常青為中心蔓延，水先凝成霜，霜再匯聚成冰，冰雹大小的圓塊變成更尖銳更容易傷人的形狀。她身邊躍動的都是這些東西。

愛德華憤怒了，他自常青的思想裡讀到了更令他憤怒的部分——常青操縱的冰錐對著愛麗絲開的車子前方墜落。

如果開車的不是吸血鬼，貝拉會如何，愛德華無法想像。

「愛德華！」雅各布迅速插入到對峙的兩人之中，向愛德華低吼：「愛德華.卡倫！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傷害普通人類，那協定將不再生效！」

「她想要傷害貝拉！她想要傷害我們的一員！」吸血鬼攻擊的姿態能令尋常人渾身發冷，愛德華耀金的眸子帶著漠視生命的沉寂：「眼前這個，能算人類嗎？」

「在我眼裏，歐呂爾就是人類。」

膨脹的脊椎和肌肉撕裂保羅精心準備的服飾，雅各布四爪落地，低下頭擺出攻擊的姿勢。常青在雅各布的背後，他看了眼向愛德華靠攏的貝拉，轉頭向愛德華警告的低沉咆哮。

「讀取別人的思想真是失禮。」常青怒極反笑，她不是被攻擊不會反擊的性子，她的好脾氣和耐心也僅針對有限的幾個人：「我討厭一個人想用蛋糕拍她的臉，我喜歡一個人想強吻他，我缺經費想要搶銀行——」

風雪呼嘯，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天氣變得陰霾，雲層裡有雷電遊走。常青的能力不自覺的影響天氣的變化：「但是，我做了嗎？人類能夠用理智管束行為，卡倫先生。與其憤怒不如想想怎麼管束你那些吸血的同族。比如，維多利亞。」

普通人的反應速度不比非人，貝拉震驚於常青的能力。長發抿入耳後，貝拉勇敢的走過去握住愛德華的手掌。

「普通人類不會想著怎麼傷害別人。」貝拉溫暖的體溫自手掌傳遞過來，愛德華五指勾住她的五指，那種無法離開的牽絆使他冷靜：「我無法相信你，哪怕你說出了真實的想法。我無法相信作為女人你能夠不傷害她，請你離開貝拉。」

愛德華看向了雅各布。

雅各布的尾巴尖耷到了地面。通常動物很少讓它們的尾巴一直觸碰地面，除非在它們情緒極端不穩定，比如手足無措。

壓平耳朵，收斂了攻擊性的雅各布眼裏映出貝拉的身影。

半靠入愛德華懷裏的貝拉，看向常青的眼神並非全部是害怕，還有些許的憧憬。貝拉一直想變成吸血鬼，陪伴愛德華。

「厭惡不是恨，嫉妒也不會令我濫殺無辜。你討厭威脅貝拉的危險生物，我討厭我的朋友反覆受傷害。雅各在，我不會對貝拉做什麼。」雅各布能夠擋在她的身前，常青被冰色覆蓋的雙眸漾起了溫和的暖色，她擲地有聲：「別人也別想對他做什麼。」

雅各布壓平了耳朵，他退到常青的身邊，看著貝拉嘆了口氣。狼人灼熱體溫呼出的水蒸氣，變成了冰晶滴滴答答的砸向地面。

「想想我們來時說的假設。」風雪承載常青疾馳：「雅各，我在前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