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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婚撩人》100米 呃,好深好深啊啊——
「三七,連三七……」

小朋友熱情招呼,脆生生聲音,成功讓邢爺一家三口停住了腳步……

">疑惑轉眸,只見那蹦蹦跳跳奔到腳邊小男孩兒手裏高高舉著一顆糖要遞給三七。

呃,這丫頭才上幼兒園幾天啊,和小朋友關係還搞得蠻好。

可是被小朋友款待小美妞兒卻一臉不耐,嗯都沒有嗯一聲兒。

「謝謝!」連翹沒有接糖,只是笑著揉了揉他小腦袋,然後推了推滿臉沒無所謂女兒,「三七,小朋友叫你呢,怎麼不說話?」

「我不認識他。」三七很淡定,往上翻了個白眼兒。

看到女兒那副傲嬌樣兒,連翹哭笑不得,蹲下身來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兒有些沮喪,「阿姨,我也是蘋果三班,我喜歡和三七玩兒,我要送糖糖給她吃。」

蘋果三班,正是三七班級。

瞥了女兒一眼,連翹不想傷害了小朋友情感,無奈地替她接過糖果,笑著囑咐他趕緊去找爸爸媽媽,然後才直起身挽過火哥要走。

然而,坐老爹脖子上連三七小朋友,大概是坐得高看得遠,卻把樓道角落裏女人看了個明白,狡黠小手往那個方向一指,問那小男孩兒:

「喂,那是你媽麽?」

小朋友都是不會撒謊善良萌物,撓了撓那個小蘿蔔頭,小男孩伸出舌頭吐了吐。

「三七,你終於理我啦,那是我姑姑。」

隨著三七視線,兩個大人目光都順著望了過去。

到了這種時候,卓雲熙想不出來也不行了,看著那小女孩兒臉上賊溜溜笑意,她有些尷尬。

為了不顯得太過唐突,她穩住了心神,優雅神情動作沒有半點兒破綻,過來先小男孩兒耳朵上輕輕一揪,「小兔嵬子,讓姑姑好找……」

轉而望向邢烈火時,她臉上那副詫異表情就像是剛剛才見到他們似,激動得臉上都是紅暈。

「邢師兄,好巧啊,你這是,這是接孩子啊?……呵呵……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真是,真是……太好了!」

說到後面,她幾乎要眼含熱淚了。

「假惺惺!醉翁不想喝酒……」見父母都沒有說話,三七小美妞立馬嗤之以鼻,冷冷地哼了一聲兒。

沒法兒,這丫頭嘴壞。

而且,除了她老媽之外,一切女性生物用那種愛慕眼光看著她老爹,包括任何形勢故意靠近,通通都會被她歸類成欲與老媽試比高,要從她虎口奪父壞女人。

一時間,眾人皆愣,完全沒料到三七會這麼說。

如果換了別母親,哪怕是充面子肯定也會先教導女兒,孩子,可不能這麼說話啊,不能對阿姨沒有禮物之類雲雲教條主義。

可是連翹,她從不。

對於女兒思維和成長,她真是極少干涉,她家三七雖蠻卻不嬌,雖橫卻不壞,小腦袋發達又不傻,小小孩子自然有她自己敏銳思考和對社會觀察洞悉,她從來不把自己意志和思想強加到女兒身上。

這麼一來,也養成了三七嘴比她還討厭壞毛病。

而被一個小姑娘明裏暗裏給諷刺成了醉翁,卓雲熙那張漂亮臉蛋兒上,三分臊熱,七分尷尬。

他們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是孤身一人被個小丫頭損,她心裏那個苦啊,真不堪多言。

換了個正常點兒女人,哪怕心裏再過不去也該放棄了,可是卓雲熙不一樣。

像她這樣不缺金錢,不缺地位,不缺身份,不缺事業,一切普通人窮其一生要追求東西,她一出生便自動擁有女人,對於好不容易找到人生目標和理想是很難放手。

尤其付出了長達六年情感和萬般心思之後,要讓她放棄這個男人,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沒有了意義。

對於這個春閨夢裏人,她每多接觸一次,對她仰慕就深一層,每多一次接近,對他迷戀就加沉重,沉重到了她完全無法控制和左右自己心思地步。

她心裏,已經為邢爺堅上了那麼一道高牆,不自覺,她會將那些男人與之相比較,結果通通黯然失色,沒有一個配得上她,這讓她人生完全找不到著力點去放手。

而他,就成了她暗藏心裏一個永遠無人能逾越高度,讓她越發沉迷自己塑造氛圍裡,無法自拔。

她想要得到這個男人,想要讓他成為自己男人,無數個日夜,她被這種想法嗤著心,咧著肺難受!

人**一旦澎湃,人性貪婪和弱點就會不自知摧毀善良和正能量,釋放出許多不可想像邪惡和陰暗來。

然而此刻,哪怕她再怨再恨,也不能去和一個小姑娘計較,那樣顯得她多麼沒有涵養?

於是乎……

擺她臉上還是那一副淡淡而閑適笑容,她打落牙齒也只能往肚子裏咽,咽得生痛生痛,臉上還微笑,「呵,好漂亮小丫頭,真伶俐可愛,你們女兒?」

被損了誇人伶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

可是她委屈,看邢爺眼裏除了冷漠,半絲兒表情都沒有。

而連翹終於笑了,唇角邪惡微微上彎,放開了挽住火哥那隻手,蠻溫柔替他理了理被女兒給拉扯得向上衣領,那樣子別提多麼有女人味兒了,看得邢爺喉嚨都梗了。

看來這女人,還得吃點小味兒好啊,這麼多天都沒有對她這麼溫柔了!

他就喜歡她計較小樣子,於是靜靜地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地看她要如何處理。

哪知道,連翹做完這個動作,轉過頭來望著卓雲熙笑得可真誠了,還拍了拍三七臉,「三七,叫卓阿姨好。」

之所以這麼有禮貌,當然不是她轉了性子。那年突然被調到x市,她和火哥兩人都心知肚明是誰裏面搞鬼,可是既然人家這麼有禮貌受得住委屈,她也不能失了分寸惹人笑話。

所謂『慫至妙處成萌貨,二到極點是牛逼』,偶爾裝裝慫,做做二,未嘗不可?

聽了媽媽話,三七眨了眨眼,果然微微低下頭來,貌似很有禮貌地招呼。

「卓阿姨好!」

「乖,真乖~」卓雲熙臉色不變,笑容依舊,可是她心裏當然清楚這鬼丫頭不會是真心和她打招呼。

不過,那小男孩兒卻是真真兒興奮了,仰著一張稚嫩又漂亮小臉蛋,熱情招呼,「三七你下來,我們一塊兒去那邊玩。」

「不了,我喜歡這兒看癩蛤蟆蹦噠,好好玩……」邪惡丫頭啊,她討厭那個女人看自己老爹視線,所以自動就將她劃成了敵對勢力貶損。

「哪裏有癩蛤蟆啊,三七……」小男孩兒睜著小眼睛滴溜兒四周尋找著。

「好大一隻啊,你看不到麽?哦,這個癩蛤蟆和那個皇帝裝是一樣,要聰明小孩兒才看得到!」

「呃……」小男孩兒臉上全是失望,小嘴巴嘟起,「那三七,你會吃我給你糖吧?」

「嗯。」

慎重地點了點頭,三七小美妞眼兒賊精觀察著卓雲熙,真受得了,她還笑,還笑……

我讓你笑!

小臉兒上,眉開了,眼笑了,小美妞兒笑得嘴都咧了,「卓阿姨,年期女人不要經常笑哦,我媽媽說會長皺紋。」

卓雲熙臉色一變,笑得比哭還難看。

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搭話。

小三七笑成了眯眯眼兒,捅了捅老爹,「走了喂~大馬兒!」

邢爺嘴角狠狠一抽,本來他也不樂意呆這兒,見她娘倆玩夠了,扛著她拉了連翹就走。

意猶未邪惡小三七扭過頭來沖卓雲熙擺了擺手,像個小大人似,笑得甜甜。

「卓阿姨再見,以後記得找我玩兒哦!」

直到走得遠了,連翹才忍俊不禁地狠狠彈了一下小丫頭額頭,臉上笑容格外燦爛。

「三七,你這嘴啊,真壞。」

歪了歪腦袋,小三七望著她,慢騰騰地又說老話,「遺傳啊,遺傳啊,真微妙。」

「壞傢夥!」

「老媽,為了不讓我自己得兒童抑鬱症,為了我心理不扭曲健康成長,你能不能順著你這可憐寶貝女兒啊。」

一巴掌拍她屁股上,連翹失聲大笑。

對於女兒經常冒出來這些啼笑皆非話,如此邢爺現已經非常能適應,不像一開始,經常被唬得一愣一愣。

到了停車場,他有些好笑又無奈將女兒塞到副駕上綁好安全帶,又將媳婦兒安置好,完全是一副二十四孝老公樣子。

等汽車開動,他才沉下臉,蠻認真清了清嗓子,叮囑三七,「閨女,以後爸爸和媽媽面前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是外人面前,還是要注意分寸。」

他這麼說目很簡單。

女兒再聰明畢竟才五歲,就怕她不謹慎說了什麼不合適宜話來,加不放心就是,有人他不時候把女兒給欺負了。

「放心吧,邢烈火先生,你憂患意識太強了。」

邢烈火先生?

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去捏了捏女兒臉,邢爺笑得一手抱過媳婦兒,忍不住就她額頭上親了親,「連翹,瞧你給我生了個多麼招人稀罕寶貝女兒。」

話說,三七小美妞兒臭屁是出了名兒,被老爹這麼一誇獎了,是不得了,搖頭晃腦地學著古人吟詩。

「人高處不勝寒,人生寂寞終似雪啊……」

天吶!連翹雞皮疙瘩一起來,實忍不住抽她了,「小丫頭,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知羞呢?」

翻了翻白眼兒,三七立馬回駁,「人家都說,我這性子就像我媽!」

「哈哈——」

邢爺頓時爆發出一陣爽朗大笑,他被女兒給逗得樂不可支了,緊緊抱著媳婦兒,手指不由得愛憐地颳了刮她鼻尖,開懷地調侃,「聽到沒有?媳婦兒,我就說這丫頭隨了誰性子呢,這麼不害臊。」

「誰不害臊了?……我看還是像你比較多吧?臉皮掛到城牆上,就拚誰比較厚了。」連翹很是糾結。

俯到她耳邊,邢爺小聲又曖昧地說,「忘了麽,當年這車上,你喝了酒是怎麼勾引我來?」

臉蛋兒『唰』一紅,連翹伸出手死勁兒揪他,小聲說,「要不要臉,女兒還那兒。」

小三七眨了眨眼,插了一句,「喂,老爹老媽,丫倆人兒拌嘴甭扯我啊,沒瞅著我是一個多麼無辜小孩兒麽!」

這孩子上幼兒園幾天,就學到了京都方言了,動輒丫丫,說得還挺麻溜兒。

邢爺默了。

懷裏抱著自己媳婦兒,瞧著她那臉兒紅紅,秋波盈盈小模樣兒,心被狠狠地抽動著,目光裡狼氣森森,奈何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有個女兒,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驀地……

前座上三七小美妞兒小身子一扭,大眼睛一閉,小嘴兒幽嘆出聲,「為了避免被殺人滅口,你們就當我不存吧。」

邢爺糾結了。

——★——

邢奶奶八十六歲大壽,壽宴格調規模自是不必多說。

大大鑲金『壽』字匾額,花團錦簇隆重佈置,流光溢彩壽宴大廳被裝扮得奢華而不誇張,貴氣而不張揚。

輕柔舒緩音樂流淌間,政商雲集,名流穿梭,高朋滿座,執友杯觥,人人含糊其詞,處處衣香鬢影。

道不大宅繁華,極名門高戶之鋪陳。

當連翹挽著火哥胳膊出現這個富麗堂皇宴會大廳時,幾乎同一時刻就成為了全場注目焦點,她外貌這六年間便無多大改變,死人復活力量,總是無窮。何況以邢烈火今時今日地位,作為他女人自然會成為競相猜忌對象。

時光輪轉,歲月如梭。

再次參加邢奶奶壽宴,對於連翹來說,卻不僅僅只是一個『再』字兒。

六年歲月磨礪,洗鉛華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不歆世事小姑娘了,內斂與穩重讓她本就漂亮模樣兒添了絕代風華,輕抿唇角,神情淡定,張馳有度,不疾不徐,正如來之前所說,她讓自己保持著一顆平常之心就夠了。

至於其它事兒,她索性都交給男人去應對,那些繁華,那些煩躁,那些窺視,那些熟悉面孔一張一張掠過,通通都與她無關。

然而本來就漂亮靈動女人,越是沉靜如水,越是讓人覺得充滿了神秘感,認得她人自然都知道關於她迭事兒,自然會好奇她死而復生,不認得人則會加好奇打聽,私下裏竊竊私語自是不少。

「不是說她死了麽?」

「……是啊,真神奇……」

「神奇東西多了,埃及金字塔神奇吧,哪裏有理由?」

「……」

大廳偏僻一隅,默默注視著她易紹天,炙熱視線很久都沒有挪開。

算起來,從那次雙雙掉落軍演戰術陷阱,他已經整整六年沒有見過心愛女人了。

初聞她過世時候心痛,現還記憶猶,能夠再次見到她活生生站面前,他心裏興奮與激動和其它人相比又有了太多不同。

曾經曾經,太多曾經,逝水流過後,他只希望她過得好罷了!

感受到他視線,連翹微微點頭示意,長長光陰過去,對於這個男人,她早就了無仇恨,不管怎麼了,他到底是真心實意幫助過她,這就夠了,無關乎友情與愛情,隻於一種曾經相識過緣份。

……

穿過人群,再一次站到主席位邢老爺子面前時,她內心還是有些忐忑。

眼前這位呼風喚雨人物,跟六年前相比改變不大,身子骨還是挺拔而硬朗,那副凌厲於人氣勢,不怒而威,目光依舊銳利而深刻,任何時候都坐得筆直。

似乎,這也是邢家男人標誌——直溜兒!

他灼人視線裡,連翹除了微笑還是微笑,甚至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優雅而自然,迎著他目光望過去,適當表現出了晚輩對於長輩尊敬。

一如六年前,她還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

可是她旁邊邢爺,卻能很清晰感覺到她身體僵硬和緊繃。

加知道,她現這點兒笑容來得有多麼不容易,又有多麼不確定和擔心。

因而,他心,為憐惜。

冷冷沉著臉,他飛地拉過正瞪著兩隻黑葡萄似大眼珠子東張西望女兒,冷靜地說,「三七,叫爺爺。」

「爺爺!」撇了撇嘴,三七叫得蠻隨意。

到底是血脈親情,小女孩軟糯童音裡,邢老爺子身體微微一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摸摸自個兒小孫女,然而那手還沒有觸上,孩子卻被兒子給拉開了,徑直走到旁邊邢奶奶那裏。

「閨女,這是祖奶奶……奶奶,這是我閨女,三七。」

三七小美妞認真看著眼前這鶴髮蒼蒼,臉上滿是皺紋老人幾秒鐘,然後特別特別恭敬鞠了一躬,甜絲絲地喚。

「祖奶奶好。」

「誒誒,好丫頭,來,祖奶奶瞅瞅。」

畢竟上了歲數,邢奶奶雖然身子還蠻不錯,但那眼神兒還是有些渾濁了,半眯著眼兒將三七瞅了好半晌,還是看不太清楚,但臉上真是笑開了花兒。

一邊摩挲著她小臉兒,一邊兒讓人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見面禮來。

那是一個赤金鳳尾瓔珞圈,也就是舊時官家小姐們為了保長壽和平安戴長命鎖,這物件兒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鳳尾做工細膩,當中一顆碩大寶石,真心讓人稀罕。

場人有點兒見識都知道這是好東西,即使不知道也看過《紅樓夢》,那賈府女孩子們幾乎都有。

當然,邢家人看到這圈兒,臉上表情就各有各色了,那可是邢奶奶壓箱底兒東西,做姑娘時隨身物件兒。

臉上含著寵愛笑容,邢奶奶顫歪著手將瓔珞圈兒戴到三七脖子上,嘴裏喃喃自語,「好俊俏丫頭啊,祖奶奶真稀罕,這個長命鎖,趨邪避災,來,祖奶奶給丫頭戴上,保佑我大丫頭長命百歲……」

那話兒裡寵溺和喜歡,意味詔然。

「媽,你這麼寶貴東西給小孩子,不合適,別太縱容了。」邢老爺子看了母親一眼。

瞪了兒子一眼,邢奶奶臉上明顯沒有太多波動,摟著正研究瓔珞圈兒小三七,那親密稀罕勁兒,看得有些人心理嫉妒。

「這是我們邢家大丫頭,她不合適,誰合適!?」

這一桌兒全是邢家人,面面相覷都紛紛閉嘴。

邢子陽未婚,邢少東女兒兩歲,照實說,這小女娃還真就是邢家大丫頭。

被邢奶奶那真誠笑容所感染,連翹心裏也頗感慰藉,這不單單是一個長命瑣問題,而是代表邢奶奶對三七承認。

人與人之間相處就是這麼奇怪,其實別人對你是不是真心好,不需要太多言語和行為,單單只是心裏那份兒感受,就足夠清楚地說明事實了。

於是,感激地投去一瞥,她趕緊彎下腰向三七微笑著眨眼兒,「傻丫頭,還不趕緊謝謝祖奶奶。」

「多謝祖奶奶!」三七摸著脖子上那個頸圈兒,看著上面那繁複花紋和鑲嵌珠寶,心裏別提多喜歡了,估算著這得值多少錢啊。

「乖丫頭。」邢奶奶笑呵呵地摟著孩子腿邊兒,心情十分愉,補上了一句,「唉,要是再有一個小子就好了!」

「祖奶奶,你不喜歡女孩子啊?」三七嘟著小嘴兒。

揉揉她臉蛋兒,邢奶奶樂不可支,「喜歡,怎麼不喜歡?要多一個弟弟就喜歡了!」

大家們兒都附合笑。

有真,真假,真真假假,人生百態。

而邢老爺子那銳利目光掃著這一幕,複雜眼眸裡是說不清道不明情緒。

瞅完了曾孫女兒,邢奶奶回過味兒來,終於想到了孫媳婦兒,牽過連翹手來,聲音裡不無喜悅,「孩子,你啊,受苦了,這麼些年一個人外頭帶著個姑娘生活,多不容易啊,回來了好,讓我家孫兒好好補償你……」

「謝謝邢奶奶!」連翹感激真誠道謝。

「瞧這孩子,什麼邢奶奶,奶奶就是奶奶,哪還有帶上姓兒?以後啊,不許和奶奶生疏,只要有奶奶這把老骨頭還,我看誰敢欺負我長孫媳婦兒。」

長孫媳婦兒!

擲地有聲一番話,邢奶奶說得相當利索,後一句是用埋怨語氣瞪向旁邊默不作聲兒子,那不滿語氣裡又帶著有點小孩子賭氣心性兒。

老來還小,果不其然。

而聽到這番意有所指話,邢老爺子不太自輕咳了一聲兒,算是應付了老娘。

邢老爺子不吱聲兒了,其他人是沒話可說。

而從進大廳就冷著臉火鍋同志,臉色總算是放柔和了不少。

手被邢奶奶握手裏,那帶著歲月滄桑老人手心裏溫暖,讓連翹心裏被籠上了一層又一層暖意。

和藹可親老人招人喜歡了,她也不是個矯情人,於是闊別六年之後,再次輕聲喚了句奶奶。

邢奶奶笑著答應,話說得語重心長,「奶奶年紀大了,也沒多少年可活了,就希望咱邢家子孫啊,都順順噹噹過日子,能過去事兒,就讓它過去,人一輩子哪來那麼多時間瞎折騰啊,要好好,知道嗎?」

「嗯。」連翹點頭,被她說得心裏點有兒揪,這麼好老人,嘴裏說到離去,總是特別讓人覺得傷感。

「乖,乖!」拍了拍她手,邢奶奶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自己身居高位兒子和孫子們,「以後啊,這就是我邢家長孫媳婦兒了,誰都不許再多生事端。」

轉過頭來,又對連翹笑,「孩子,以後誰要欺負你,奶奶給你做主。」

連翹頭皮有點兒發麻了,這麼多年習慣了自己獨立生活,還太習慣別人太過熱情,現除了點頭和嗯嗯嗯,她幾乎無話可說。

這邊兒閑話家常,同樣做為邢奶奶孫子,邢子陽和邢少東心裏都是相當不愉。

雖說都是一家子,可邢奶奶明顯偏袒大哥作法,讓這兩個堂弟一直心有怨懟,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哪有什麼長房長孫說法兒?可是到了邢奶奶這兒偏就有,邢家諾大產業是大哥,他們就得些雞毛蒜皮兒,心裏哪裏過意得去?

這麼些年來,邢子陽遠陽集團明裏暗裏和帝豪集團明爭暗鬥是不計其數,要不是邢烈火屢屢出手,依邢小久那性子肯定不知道得吃多大虧。好人總吃虧會懂事兒,如今邢小久代掌帝豪集團,不用大哥指點也經常把邢子陽給踩了。

此刻,彼此互望著心知肚明那點兒小久久。

然而這樣場合,大家面兒上積怨,誰也不會挑開了說。

但是……

這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聰明人,邢少東就屬於不太理智類型。

邢家三個男丁裡,他年齡小,按理兒說得到疼愛應該多,可他自己打小兒不太爭氣,紈絝慣了,不怎麼討奶奶和叔伯喜歡,心裏鬱結早就堆成團兒了,尤其這會兒看到處處比他優秀和高他一等大哥,還有大哥身邊那個隨便站哪兒都能讓男人產生征服*人,那蠢蠢欲動心思按都按不住。

於是,他嬉皮笑臉打趣兒,「大哥大嫂,你們這可是因禍得福啊,不僅人活著回來了,還揣了個娃兒回來,太不簡單了,不過……我勸你還是驗驗血什麼,這萬一要不是自己種,就鬧大笑話了。」

面色一沉,邢烈火望向似笑非笑邢少東,冷冷地說,「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換句話說,今兒是奶奶八十六歲大壽,他這是提醒堂引不要這兒搞事兒。

一副弔兒郎當樣子,邢少東沒臉沒皮繼續說,「我這就事兒論事兒罷了,還有啊,這誰都知道大嫂都烈士了,光榮了,這突然間又回來了,怎麼說都有些不通啊。還有她那身份,大哥你明白了,太容易引人遐想,那對咱們邢家聲譽影響可就大了!」

當年,軍事檢察院調查連翹那事兒,邢少東是直接參與者,但是此事後來被邢烈火將給按壓了下來了,所以知情人只有軍方少數,他雖然不敢這個場合直接明了說出來,但挑釁意味兒明顯。

「少東,你住嘴,你想氣死你奶奶啊,這是什麼地兒……」

小聲兒喝斥著孫兒,邢奶奶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滿是皺紋臉上是陰雲密佈,那握著拐杖手因為抖動得太厲害,『嘣』一聲兒,就將拐杖給掉落了大廳地板上,發出一聲特別清脆響聲。

而這個響聲,清晰且成功讓所有人都閉了嘴,包括那些坐得遠,沒聽得太清楚,都紛紛張望。

人麽,任何時候都不會錯過看熱鬧機會,何況,邢子陽說話,也正是別人心裏疑問與猜測。

於是,各路人馬視線,剎時間猶如x光線似,從四面八方聚到了他們一家三口身上。

接著,氣氛詭異沉寂了。

環顧了一周,邢爺冷硬唇角微微上揚,那弧度恰好將他渾身冷冽勾勒了出來,甚為驚人!一雙陰沉而森冷黑眸是帶著尖利光芒掃向了邢少東,冷冷掀起唇角,樣子囂張到了極點。

「那又怎麼樣呢?」

邢少東其實打小兒就有些怕他,但他覺得自己現說話佔理,這兒又這麼多人,聲音就為響亮了,「你欠大家一個合理解釋。」

冷笑,邢爺深睨著他。

「你很想知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能讓大哥眾人面前吃癟,對邢少東來說,無疑是為愉,那唇角笑容揚起,很拽攤了攤手,就等著聽他解釋似。

站起身來,邢爺冷冷目光緩緩掃向全場,忽地一隻手將三七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拉過連翹,就走向了壽宴大廳主持台,從那個年輕男主持人手裏接過了麥克風。

停住,如鷹般懾人黑眸一一掠過眾人面孔。

他不急著說話,深諳人心之道他,非常懂得如何對別人產生威懾力。

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說什麼,連翹站台上心裏猛跳,好面兒上卻能保持冷靜和淡定。

然而,下面被他那森冷視線掠過人就不太淡定了,背脊像被一串串涼意給竄過似,原本看好戲心思都收斂了,有是乾脆垂下了頭。

見到火候差不多了,邢爺才冷清開口,那冷冽而沉重聲音頓時響徹大廳,讓本來就鴉雀無聲廳內顯冷寂。

「各位親朋,各位來賓,大家好……」

心裏一窒,連翹被他冷冷話弄得渾身一陣激靈,突然間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麼了,抬頭瞥了一眼滿臉帶笑女兒。

這丫頭,倒還綳得住。

冷眸微微一眯,邢爺低沉而有力聲音充斥廳內,「借今天這個機會,我要慎重給大家介紹,我愛人連翹,紅刺特種部隊機要參謀,六年前因接受軍內特殊任務出國,前幾日剛剛回來,至於具體事項因涉及機密不便細說。這位是我女兒,連三七女士,今年五歲,我想說是,她不是私生女,不是那些什麼亂七八糟身份,確確是我邢烈火女兒。」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任何,機密,誰還敢多問?

然而,邢爺凌厲眸光掃了一圈兒議論紛紛眾人之後,再次落到了旁邊小女人身上。

倏地,他手臂伸過就攬緊了她腰,俯下頭慎重地她平靜面頰印上了一吻。

連翹心裏一悸,男人抱著女兒大半個身子都俯了過來,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吻她,而他身上那種野性男人氣息充盈了她鼻端,他手心,是乾燥而溫暖,烙她肌膚上,讓她覺得一片滾燙。

面紅耳赤地任由他吻著,她心裏,如同小鹿兒般亂撞。

此情,此景,火哥……

溫柔吻過她,而邢爺再抬起頭時,目光卻淬鍊成了冰,話說得冷冽逼人,「她們是我邢烈火這輩子兩個女人,一個是我愛人,一個是我女兒,誰要是想背著我整什麼麽蛾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完這番話,他冷硬唇角輕揚,詭異地笑了笑,可是哪怕是笑著,那股子冷冽逼人勁兒,還是讓人汗毛倒豎。

誰都知道他不僅僅只是宣佈,而是帶著警告和挑釁,那氣場強大眼神兒裡倨傲和不屑,是獨屬於邢烈火似威脅。

這種自信,這種冷漠,這是完美強者氣場,就算給別人機會,也不是誰都能展現得出來。而此時,坐主位上邢老爺子,銳利眼光始終盯著兒子,複雜裏帶著欣賞,又帶著擔憂還有一些別人看不懂情緒。

不過,他始終沒有說話。

而連翹心裏,五味陳雜。

激動,震驚,感動,幸福,兼而有之。

幾秒種沉寂後,大廳裡突然爆發了一陣陣掌聲,還有錦上添花恭賀聲,氣氛很便熱鬧了起來。

見狀,一直看戲邢子陽含著笑慢條斯理地蹲下了身去,替還生悶氣邢奶奶撿起了拐杖,那態度又溫和又恭謙,名門子弟一貫優雅展露得宜,道歉也很迅速。

「奶奶,別生氣了,少東他不懂事兒,不過也算是為了大哥好不是?」

接過他手裏拐杖,邢奶奶看向他目光裡多了一些失望和深不可測光芒,飽經過嚴酷戰爭洗禮邢奶奶,對人生真實感悟和這些小輩們相比較,又自然是不同。

一句模稜兩可話,她說得極淡,「奶奶年奶大了,手抖不過掉了拐杖,子陽你還年輕,這手啊要是抖了,可就沒有拐杖可以掉嘍。」

「哪能呢,奶奶放心好了,」邢子陽輕輕笑了笑,而奶奶話裡那些潛台詞,他不敢回應。

不過,他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大哥會用這套詞兒來堵住悠悠眾口,不僅理由充分合理,還讓人家不好懷疑,又給自己貼上了為了國家榮譽不惜犧牲老婆正直標籤。

狠!絕!

遠遠角落裏,一直皮笑肉不笑邢婉,陰寒眸光掃著那個滿臉幸福女人,半晌又偏過頭去望著陰沉著臉易紹天,「你是不是很難受啊,心裏是不是很痛苦啊?」

冷笑一聲,易紹天目光深深地望著那抹窈窕有致身影,下彎嘴唇帶著對邢婉不屑。

「我替她高興。」

以己之心渡人,邢婉覺得挺能猜度他想法,「別裝了,心裏痛苦得都要撞牆了吧?!」

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易紹天眉目裡全是涼意,「我跟你不一樣,邢婉。」

「天哥……」一把拽住他胳膊,邢婉剛才還驕傲得像個公主似樣子突然又蔫兒了,聲音裡是帶著悲涼和委屈,小聲說,「你不要這麼對我了,成不?過去事兒都是我錯,我知錯了,是我對不住你,但我這都是為了愛你啊,都這麼多年,你還不能原諒我麽?」

「你覺得呢?」

「天哥……」邢婉滿目都是哀傷。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易紹天挑釁地揚起唇角,笑了,「你不是總問我為什麼會娶你麽?想不想知道?」

「為什麼?」邢婉拉著他手有些發抖。

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易紹天眼底閃過恨意光芒還有一種報復似感,俯下頭她身邊輕聲說著,「娶了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愛你,不會對你好,不會碰你,這就是我對你大報復。」

「不,不,天哥,別這樣說,我知道你是喜歡我……」邢婉搖著頭,捂著嘴小聲說,卻不敢將自己痛苦和驚慌展露眾人眼前。

她一直以為他肯娶自己,而他倆又發生過那層關係,是塊兒石頭對他好也能給捂熱乎了,總有那麼一天她能挑破那張冰紙,像一般夫妻那樣恩愛過日子。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易紹天還是當初易紹天,而她邢婉除了高貴身份,揮霍不金錢,失去卻越來越多,青春,美貌,年齡,都不斷流失,渴望男人愛也越來越甚,可是,寂靜夜裏,冰冷大床上躺著時,她和知道,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

正時候,恢復了熱鬧大廳裡,賓客們各取飲食,突然又響起一聲尖銳而突兀女聲——

「大家停一下,我有話說。」

又怎麼啦?

壽宴廳裡,再次鴉雀無聲,大家紛紛望向聲源處,猜測著這個女人是誰?

一身名牌套裝禮服沒法兒掩飾她憔悴,還沒有辦法遮住她臉上還有脖子上那些露外面駭人傷疤,有些是利器劃,有些明顯是被煙頭燙傷後留下來。

老實說,連翹駭了一下。

雖然過去了六年時間,這個女人,樣子變了,但她還是從她聲音裡分辨了出來,她正是當年弄壞她降落傘,讓她差點兒從飛機上跳下來摔死常心怡。她臉上和脖子上那些明顯傷疤不用多說,自然是幾年牢獄之災造成。

她知道常心怡坐牢了,不過完全沒有料到再次見到她,會變成這副模樣兒。

記憶倒帶,她依稀還記得那個川菜酒樓涮火鍋那晚,謝銘誠彙報這事兒時候,火哥那句森冷『死不足惜』——

四個字,也許就是理由。

心裏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她拽緊了男人胳膊,坐得越發端正了,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笑容,她不會為了一個曾經差點兒讓她從空中落地死亡女人去責怪火哥,反而因了這份保護,讓她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護著她。

同樣,她也很好奇,常心怡究竟要說什麼。

目光狠狠地盯著她,常心怡自然明白今兒這個是什麼樣場合,座有多少官員,所以她這番話也就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換句話說,現她也不乎那些虛了,她老爸也退居二線了,沒有什麼可乎。

冷冷地笑了笑,她緩緩地抬起手來指著連翹,平靜地高聲說道。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一個女間諜,她母親是NA組織頭目,她紅刺任職期間,多次泄露國家機密,給軍內造成了很大損失,軍事檢察院調查中證據充分,卻因為某人一意維護逃出法網,六年前為了掩護NA份子脫離境內使了一出金蟬脫殼計,六年後又堂而皇之回來,還堂而皇之站這兒做了首長夫人,可笑之極……還有,她肯定就是不能生育,怎麼可能又生了個女兒?這其中不知道又有多少陰謀……坐有軍事檢察院吧,大家也都是要害部門人吧,也有很多知情人吧,都出來說說,這種女人不除,要法何用?」

宴會廳,死寂一片,再次成了表演平台,只不過主角換了人。

大家都很明顯,她話不僅僅只是為了給他們難堪那">麽簡單。

然而,邢爺剛才那番話起了作用,眾人都靜默著,誰都沒有跳出來表態。

眾所周知,邢烈火陰冷嗜血,為人歹毒陰損,這種人誰也不敢輕易去招惹,那是是活得滋潤法寶。

何況,真相是什麼,誰又知道?就算是真相又如何,這些人裡,哪個屁股上沒有點兒粑粑呢……

啊哦~話扯遠了!

東家說長,西家說短,聰明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往往對於這種鬧劇,出頭人都沒有什麼有好果子吃。可是吧,人都有那點子劣根性,自個兒不想出頭,偏又都想等著看別人來出頭,想看當事人到底要怎麼樣收場。

聽了她話,邢爺只是冷冷地綳著臉,大手安撫性緊握著連翹手,他沒有說話,卻是傳遞給了她一個訊號,『不要怕,有我呢』。

感受到他手裏握緊,連翹回望他一眼,視線安定而柔和。

他沒有說,可是她卻能感覺得到他意思,兩個人相處久了,心心相印這碼子事兒真不荒唐,回握住他手,她也想告訴他『有你,我不怕。』

交流著視線,兩個人靜靜對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卻又都能明白對方意思。

不管邢家人對連翹有什麼樣不同看法,家族臉面卻同樣是不容抹黑,然而常心怡出現得突然,話也說得突兀,不管怎麼說,座上各位都沒有表態之前,他們也必須給人家說話權利,而且,也都想看看究竟有沒有人會站出來說話。

沉默,繼續沉默,死寂樣沉默後,邢老爺子望了兒子一眼。

冷冷掀了掀唇,邢烈火倏地冷喝了一聲,「警衛員,把這失心瘋女人拉下去!」

「是!」外面聽到招呼聲,迅速跑進來幾名警衛。

對於這個不知道打哪兒混進來女人,他們心裏也正突突著,害怕被追究失職責任,所以行動速度那叫一個啊。

而心智極端常心怡好不容易有了說話舞台,恨不得將所有委屈都一次說,見幾個警衛過來拉她,她哪裏肯依?

拉扯之間,她突然驚叫著轉了眸光,望向卓雲熙父女,那笑容特別詭異——

「我剛才說話真實與否,他們可以做證。」

------題外話------

妞兒們,又是周一了哦~希望大家看文愉,個個幸福美滿。全體飛吻!

還有啊,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接,回復了留言話都是沒有惡意,如果有惡意我都不回,嘿嘿~俺們可以探討,我是不會生氣。

但是對於情節話,好都是事先設定好,那啥,一千個人有一千種不同想法,實不能都顧及周全,只能按設定寫,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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