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蘇葭萌暗暗撫額，肯定是魚人笛露破綻了吧？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催眠，這一點哪怕是那群瘋子精心研發的bc23333基因毒、葯也無法做到。只要洞察力足夠強大，總能找到破解的漏洞，一切虛假都無所遁形。您催眠眾人的契機，若是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一支笛子吧？」懶貓單手開車，另一隻手鬆了松領帶。

蘇葭萌點點頭，承認道，「的確是那支笛子，它叫魚人笛，催眠效果非常強大。」

「的確強大，但命門破綻也不小，微小的破綻很多，例如您的手和那支笛子。想要達到那樣的水平，天資再怎麼卓越，也總要下功夫苦練一番，手上某些地方肯定會留下標誌性的薄繭或者厚繭……您手上的繭的確很多，但符合條件的卻沒有。這是第一個破綻。第二個便是催眠之後形成的【上尉閣下】了。」其實後者才是懶貓看穿騙局的關鍵。

「催眠之後形成的……我？」蘇葭萌松怔重複，內心卻想著給位面商店打差評。說好的天衣無縫的催眠呢？臥艸，尼瑪一上來就被人戳穿了，還能不能愉快玩耍？

「因為是催眠之後產生的虛幻，那個人物似乎會稍稍滿足屬下內心的潛在欲、望。」說到這裏，懶貓的笑容帶了點嘲諷和病態樣的滿足，「屬下一直很傾慕上尉閣下呢，所以……那個幻想不會拒絕屬下的靠近和好意，甚至偶爾會回以反應。若是真的，那該多好。」

蘇葭萌心中湧起的不適感又一次加重了，懶貓說著傾慕自己的話，但她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對方所謂的喜歡。那種感情，更加類似於病態一樣的佔有，帶著隱約的殺氣和危險。

「但可惜，屬下很清楚，現實中的您一定不會做出任何回應動作，哪怕只是一個眼神。」懶貓說著可惜的話，但話語中一點兒都沒有惋惜的意思，反而躍躍欲試，更加興奮了。

蘇葭萌啞然，這的確是一個相當大的破綻。不過一般人還是很難分辨出來的，因為那個虛幻的人對於被催眠的人來說，對方就是真實存在的。一般而言，誰會懷疑這樣一個人？

「發覺【上尉閣下】是假的之後，我就開始尋找真正的您在哪裏。呵呵，不過是試探著命令那些釘子放出風聲，沒想到……」懶貓這次的笑容出奇的寵溺和自豪，好像一點兒也不生氣蘇葭萌將珈藍羅族的釘子盡數扒光，甚至連埋藏在那裏的底牌也被翻出來。

「也就是說，一開始你並沒有確定我在哪裏。直到珈藍羅族那批人同時死亡麽？」蘇葭萌突然想到最後幾個給她不少苦頭吃的傢夥，問道，「確定這個事實之後，你就開始有意識佈局了吧？恭喜你，最後那幾顆釘子的表現十分優良，我差點斷送了這條命。」

懶貓開著車，視線向前，對蘇葭萌的推測報以十二萬分的贊同，頗有些與有榮焉之感。但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懶貓蹙眉道，「那些人的確該死，竟然讓敬愛的上尉閣下受傷這麼重。」

蘇葭萌現在隻想呵呵一聲，到底是哪個混蛋讓她差點死了啊！現在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為她打抱不平……這個男人特麽是有蛇精病是吧？算了……估計他真的有病。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能將那隻蟲王引過來……不對！」蘇葭萌剛剛問出口，連忙否定自己的問題。懶貓不是將蟲王引過來，而是將他們引到蟲王那邊啊臥艸！

「呵呵，上尉閣下終於明白過來了嗎？」懶貓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屬下剛剛已經準備好告訴上尉閣下這件事情是如何辦到的了……沒想到您自己就琢磨清楚了。」

「信號器從一開始就是壞的……或者說被你做了手腳，我們接到的蟲王航行路線被你刻意更改。而之後，你給出的最佳航線，反而是最容易碰上那隻畜生的航線，對吧？而之後選擇迫降的星球，也是你有意計算的？」蘇葭萌看似平穩，但內心早已亂了。

「也不能這麼說，只能算是七分計算，三分天意吧？上天好意成全，屬下怎麼好意思推諉？」懶貓笑得無恥而又坦蕩，看得蘇葭萌牙根都在癢癢！

「那麼……」蘇葭萌正要開口，卻被懶貓出言打斷。

他說，「到了……」

到了？蘇葭萌愣怔一下，然後轉頭看向車窗外面。只見遠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像是陽光之下蟄伏的巨獸。周圍的氣溫明明那麼高，但她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冷意。

「上尉閣下不是很想知道如何克制蟲族麽？那麼，跟隨屬下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懶貓說得神神秘秘，蘇葭萌眼神一暗，雖然不敢肯定懶貓說的是真是假，但他能讓那些蟲族避之不及，這已經讓她產生興趣了，甚至……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等等！先別動！」蘇葭萌剛要下車，他就製止住蘇葭萌的動作，同時傾身上前，一張臉在她面前放大。蘇葭萌內心的彈幕已經開始刷屏了，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麼！

現在打不過他，但男人的弱點都是共通的，抬膝撞向他的下腹，推開他的同時一巴掌甩了過去。不過懶貓終究不是顧寧軒，她也沒有當時的實力，被對方輕輕鬆鬆躲過去了。

「上尉閣下的姿態太有敵意……在這種情況下，心裏還想著顧寧軒那個廢物一樣的男人麽？」懶貓的眼神逐漸被陰翳遮掩，平時的慵懶和溫和已經消失殆盡。

蘇葭萌嗤笑一聲，警告道，「你似乎太小看我了……你要清楚，面對一個你沒有完全了解的敵人，永遠也不要先將自己的底牌打出來。我知道你有保留，你怎麼可能我就沒有後手？另外，顧寧軒這三個字不是你可以提及的，更加不是你可以羞辱的！記清楚了！」

開玩笑，姐的男人怎麼可以被其他男人欺負羞辱……不對，這話聽著似乎有些奇怪……

「你的底牌？」懶貓用舌頭舔了舔唇畔，視線在蘇葭萌身上左右打量，終於還是放開了心中的惡意，恢復成一派無害的表情，聳了聳肩說道，「上尉閣下似乎誤會了，屬下並沒有惡念。只是，這裏蟲族泛濫，若是沒有一點兒措施，我害怕依照您現在的實力，會被大卸八塊。」

蘇葭萌只是內心呵呵，兩人僵持一會兒，懶貓妥協，「既然這樣，退而求其次，您將自己的手伸過來吧。記得古地球時代也有吻手禮這樣的禮節，應該不會讓您感到反感才是。」

她伸出手，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懶貓似乎有所忌憚，並沒有做出什麼僭越的舉動。

蘇葭萌突然想到什麼，笑著說道，「看來懶貓副官已經達到色相皆空的程度了呢……我現在可是偽裝成希和的模樣，面對一個小男生，你竟然也下得去口？」

「顧三小少爺繼承了上尉閣下的優異，勉強算得上一個還算滿意的替身。」懶貓回答。

蘇葭萌：「……」otl，好吧，比變、態重口和無下限，這個男人贏了。

她乾脆將【帽子戲法】收了起來，露出本來的面貌，懶貓的視線似乎更加熱烈了幾分。

開車達到那座蟄伏在平底線上的鋼鐵城市，本來人潮湧動的熱鬧城市因為蟲族的到來而變成一座無人空城，破碎的建築、瘋長的雜草和不時蠕動爬行的條紋蟲，組成這個孤寂死城的最後風景線。這不是第一次看到淪陷的星球，但……每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既然你有克制蟲族的辦法，為什麼不公佈開來？按照你的本事，就算這件事情有再大的波瀾，也應該有辦法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吧？」蘇葭萌低低問道，「看著這樣的場景，不覺得很淒涼麽？腦海中不由自主描繪當初熱鬧有生氣的場景……」

「大概是因為有趣吧。」懶貓下車，不用他招呼，蘇葭萌自動跟上。那些發現他們兩人的條紋蟲不但沒有爬過來，反而扭頭嗅了嗅，然後朝著相反方向爬走了。

「有趣？」蘇葭萌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這種事情有屁的有趣！

「要是沒有那麼多的貪婪，他們會引出蟲族，自己將自己作死了麽？現在啊，不過是承受作死的苦果罷了，有什麼好抱怨的？相較之下，屬下反而更加不能理解上尉閣下的作為？那些人……有什麼地方值得閣下去保護？」懶貓的氣勢有一瞬間的凌厲，然後又蟄伏起來。

蘇葭萌跟著他走了兩條街的路，然後登上某一棟極高的摩天大廈，「依照你這樣的思維，我說了理由，你也無法理解……沒有值不值得，只有自己願不願意。」

懶貓倏地停下腳步，說了句，「呵，讓我願意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都死得很無辜。」

蘇葭萌沉默，心中沒由來地冒出一陣煩躁來，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事情？

「你不是那些實驗室產物的後人，為什麼會和他們攪合在一起？」蘇葭萌跟著他上樓，然後見他掏出鑰匙打開某一間公寓的大門，「也因為有趣？」

「對啊，很有趣。幾個試圖顛覆人類、整天想著唯我獨尊的逗比，難道不是生活中難得的笑料？而且屬下很期待，他們能將聯盟逼迫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