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文沫還賴在床上沒起時，差不多快睡著的時候，門鈴響了。

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文沫不想起來開門，想著門外的人等會沒人來開門自然會認為家裏沒人，識趣得自己走掉。卻不想來人遠比文沫想你中執著太多，大有知道你躲在家裏，你不開門我就一直按下去的架式。

一聲一聲，門鈴平時清脆的聲響現在如魔音穿腦般在文沫耳邊回蕩，最後文沫實在受不了了，掀開被子，氣呼呼地衝到門口，想要看看是誰這麼討厭一大清早地來擾人清夢。

拉開門，崔志佳大大的笑臉映入眼簾，本來就有些起床氣的文沫看到這個最不受她待見的人居然不怕死地找上門來，不罵他一頓簡直對不起自己！

文沫家所在的小區剛剛建成不久，住的也大多數是她的同齡人，這個點幸虧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家裏基本沒人了，所以崔志佳按了這麼久的門鈴也沒有驚動其他人，文沫也就不用顧忌被別人看到丟了兩個人的面子，指著崔志佳的鼻子毫無形象地罵道：「姓崔的，你夠了啊，天天裝成個情種的樣子也就能騙騙十幾歲的小姑娘，老娘不吃你這一套！我沒那閑工夫陪你瘋，你在國外呆得好好的，沒事非得跑回來幹嘛？就算你愛國，想回來作點貢獻，全國比我們這待遇高、學術氛圍好的機構比比皆是，我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崔志佳好脾氣地任文沫罵，看她身上穿的睡衣就知道，自己來的時候她肯定還沒有起，認識這麼多年了，也知道她有起床氣，讓她罵一頓給她出出氣。

文沫罵了半天，崔志佳一句嘴也不還，任她說什麼，都是微笑傾聽的樣子，漸漸地文沫也覺得沒意思，隻想趕緊把他趕走，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有事沒？沒什麼事趕緊走，我還要休息呢！」文沫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不成想崔志佳聽了文沫客氣的話打蛇棍上：「有，有，有，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有話說有屁放！」

崔志佳揚揚手中的紙袋：「你還沒吃飯吧？春記的皮蛋瘦肉粥和水煎包，你最愛吃的早餐，我特意從學校旁邊買來的，能讓我先進去嗎？咱們邊吃邊聊，我真的找你有事。」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放下自尊討好地笑容，再想想最近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雖然文沫仍然還是有些討厭他，卻也拉不下臉來趕走。

面無表情地轉身，任身後的男人欣喜地跟著進屋。文沫回房換掉睡衣，穿了身家居服。再出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無視頗有些紳士風度拉開椅子等著她坐下的崔志佳，文沫閃身進了衛生間刷牙洗臉，故意磨蹭了半天才出來。

沒想到崔志佳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等著文沫出來，直到文沫無奈地拉著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後，他才微微有些鬱悶地自己坐下了。

跟不順眼的人一起吃飯，話不投機半句多，文沫很自覺地將食不言的老祖宗規矩發揮個淋漓盡致。

入口的粥還是記憶中十年前的味道，文沫小口小口快速地吃著，眯著眼睛享受著粥入口後濃香細滑的感覺。有多長時間沒有去母校旁邊吃過春記的粥品了？好幾年了吧？剛畢業開始在研究室工作的時候，自己還曾經有段時間天天早上六點起個大早，穿越半個城區排除去買一碗粥吃，再穿越大半個城區趕去上班。

老了，文沫輕笑地搖了搖頭。

「我真的喜歡你。」崔志佳冷不丁開口。正在吃粥的文沫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一時怔住，粥也嗆進了氣管。

「咳咳咳！崔志佳，咳咳，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咳咳，用不用在吃飯的時候說這麼嚇人的話？咳咳。」

「嚇人嗎？」崔志佳苦笑地看著文沫，「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當著你的面說出來。文沫啊文沫，說你什麼好？當初公安大學公認的最有魅力的女生，不是最漂亮，不是最有氣質，不是最聰明，不是最努力。就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拔尖，卻站在哪都無法讓人忽視的你，居然看不透。難道這就是當局者迷嗎？」

不再去看文沫的反應，崔志佳陷入了回憶中：「我知道你一直因為秦鵬修的死怪我，甚至不想再見到我。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一點都沒有變，上次在飛機上的偶遇，讓我欣喜若狂，十五年，我愛了你整整十五年，從剛進公安大學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了。」

「可惜那時的我實在是太內向太沒有自信了，剛入學不久的你神采飛揚，青春靚麗，而我，不過是從窮山溝中努力飛出來的土雞罷了，隻敢遠遠地看著你，拚命地學習各種知識，只不過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有機會和你聊天時有共同話題能聊下去。得知你是心理學系的，我還努力考到了專業第一名，從刑偵專業轉去了你們班。」

說到這，崔志佳帶著無限哀傷地看著文沫：「我以前從來不信命，可是從我終於離你近一些，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在同一間教室裡學校，一側眼就能看到你時，我信了。剛轉專業的那年暑假，我留校勤工儉學做做家教掙下學期的生活費，秦鵬修家就在本市，住宿舍沒有人管自在得多，兩個總在宿舍碰到的大男孩，很快打成一片變得形影不離。那個暑假算是我人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有了好兄弟，開學等你回來向你表白還會有一生的摯愛。」

「或許有些事，命中早已註定，當初在剛剛認識你時擦肩而過，便註定了一世錯過了吧。離開學沒幾天時間，我得了水痘住進了醫院，秦鵬修來看我的時候對我說他新交了女朋友。等我好起來之後要介紹我認識。好兄弟談戀愛了，我真心為他高興，甚至還幻想著等以後咱們四個人可以都認識認識，坐在一起吃吃飯唱唱歌。只是我沒有想到，等我病癒出院，看到的就是你們兩個手拉手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