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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性本善》請君入甕
推門進來的,是手握一支裝了消聲器槍的杭競嚴。與平時一臉方正表情不同,此時杭競嚴的臉上,帶著的是猙獰殘忍的笑意。

崔志佳大驚失色:「你,你,你怎麼找到這裏的?告訴你,想抓文沫回去,沒門!」他這邊說著話,那邊腳便向自己的書包處移過去,書包裡有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電擊槍,雖然他手上還拿著剛剛帶去劫人用的那把槍,卻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那把不過是仿品,看起來挺能嚇唬人,可惜不頂用。

「別亂動,崔志佳,如果你不識相,我不介意現在先殺了你,反正你今天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早點晚點對我來說沒差別。」杭競嚴輕飄飄一句話,很輕易止住了崔志佳蠢蠢欲動的腳步。

滿意於崔志佳的聽話,杭競嚴也不去管他,隻扔過去一條繩子:「自己把自己綁起來,一邊去。」便不再理會於他,轉而面對著他最恨的人:文沫。

文沫波瀾不驚,見到杭競嚴進來,臉上一絲一毫的詫異之色也沒有,彷彿早就知道一般。此時的她,一直冷眼旁觀,直到杭競嚴處理完崔志佳,將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文沫雙眼如利劍般直視著杭競嚴:「你終於來了。原本我還想著,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希望你能事到臨頭,放下屠刀的。」

「哦?」杭競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文沫:「難不成你早便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文沫苦笑:「我不得不承認,一直到我家裏搜出那一堆證據,才讓我懷疑上了你。可惜……」

沒等文沫的話說完,杭競嚴大笑著接了過去:「可惜,你就算心裏再清楚,沒有證據,空口白牙,沒有人會相信你。一樣是鐵證如山,憑什麼他上吊自殺,你卻能夠脫身?呵呵。沒門!」

「你是高汝深什麼人?」文沫淡淡問道。

杭競嚴這回終於真心實意地笑出聲來,文沫此時仍然直直盯著他,沒有想到,平時死板得有些刻薄的他笑起來時,竟能在眉眼間尋出一分那青年的模樣:「不愧是犯罪心理學專家。一下子就想明白我定要你死的原因了,也不枉我在你身邊花了這麼多心思。不錯,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你陷害人的法子,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啊,當年告發高汝深的那通電話,也是你打的吧?」

「哦?這你也知道了?你還知道些什麼。索性一併說了吧。反正你今天怎麼都是要死的。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

「好。那我們就從頭說起。」文沫清了清嗓子,開了口:「事出突然,等我懷疑你的時候,已經身陷囹圄。沒有機會再去調查你的身世了。接下來的,大多數是我的猜測,如果哪裏說的不對,還請你自行補充。」

「你從小失去母親的疼愛,日子過得不算太好吧?所以你才會在心中怨恨拋棄你而去的母親,長大之後才會嫉妒同母異父的弟弟,可以一家三口過著舒心的小日子,你心裏不平衡,又憎恨女性。才會在八年前的g市連殺三人,嫁禍給弟弟,既不會因殺人牽連到自己,又能除去被你母親視如命根子的弟弟,好出一口惡氣。我說的可對?」

杭競嚴聳聳肩:「你恐怕不會知道我那美麗端莊的親媽以前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貨色吧?我自生下來就不知道親爹是誰,全拜這個媽所賜,可是她從來沒想要我這個兒子,那她為什麼還要生了我?我六歲那年,她從良了,嫁人生子,過上賢妻良母的日子,我這個她的人生汙點,就被扔到山溝溝一戶無子無女的遠房親戚那自生自滅了。我的身世,你猜對了大半,接著說。」杭競嚴尋了個離文沫不遠的地方,正對著她坐下,槍口時時刻刻正對著文沫。

「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弟弟的血,是怎麼被你設計弄到第二死者身上去的?」

杭競嚴搖搖頭:「哪用那麼麻煩,你們從死者身上找到的血跡,是我的。至於原因嘛,你再猜。」你不是自詡聰明嘛,看你這回能不能猜吧。

這怎麼可能?文沫有一瞬間的驚詫,即使是八年前,dna鑒定技術也已經很成熟了,同母異父的兄弟,又不是雙胞胎,怎麼可能dna吻合度超過99%?除非……

「你這弟弟,可是得過白血病?後來治好了?」

杭競嚴忍不住流露出讚許之意:「文沫,你果然聰明。」說完這句話,他又突然諷刺地一笑:「我還得感謝她寶貝了七八年的兒子得了這要命的病,要不然,現在的我也還是在窮山溝溝裡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一輩子都無從得知自己還有這麼複雜的身世。」

「當年我被送進山溝裡時才只有六歲,什麼都不懂。收養我的那對農戶夫妻,男的還算良善,對我總是和顏悅色的,那個女的,卻是僅僅看在我那便宜娘留下的錢的份上,她的本意,是要回娘家抱養剛出生沒幾個月的侄子的,怕我已經大了,記事了,養不熟。我那時還小,記得其實不多,他們都騙我說我親娘得病死了,要我以後跟著他們好好過日子,我本來也想好好過的,在他們家生活的那七年,每天很小心地看他們臉色,手腳勤快乾活,可是稍微哪做得不夠好,那女人就要罵我白眼狼養不熟。」

「那時候的我,哪裏明白白眼狼是什麼意思,每天誠惶誠恐。在我十三歲那年,親娘出現在我面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哭著喊著求我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高汝深,他長得白白凈凈,十分可愛,我那親娘和另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叔叔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好不親熱。這才是親生父母應該有的樣子吧?不管是收養我的那家人也好,便宜親娘也好,從來沒有給過我這種溫暖的感覺。也許,嫉妒他,是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深埋心底的毒瘤。」

「醫生給我做了一系列檢查,最終結果當然讓親娘滿意。當我面對長長粗粗的針頭退卻時,迎接我的不是親媽的安慰,而是她的怒罵。」

「當年老娘吃盡苦頭生下你,你一天都沒孝敬過我,現在讓你救弟弟,別說只是抽骨髓,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是你應當的!一席話說得理直氣壯。」

「可是,憑什麼?流著一半相同血液的兄弟,憑什麼待遇天差地別?」

「最讓我傷心到心死的,是弟弟直到高中畢業,才知道有我這個哥哥存在。他七歲那年怎麼治好的病,隻被我親媽輕描淡寫一句不認識的人匿名捐的了事。」

「所以,你明白的,沒爹沒娘,只能自己奮鬥了。我從那時候起,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她後悔不認我這個兒子。」

「因為你用自己的骨髓救了高汝深,從遺傳學角度講,在他身體裡起作用的造血幹細胞全部來自於你,所以,你們血液中所含的dna成分一致,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鐵證如山。」文沫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高汝深鋃鐺入獄以致於最後自殺身亡,你應該了卻了心願才對,又為何會盯上我,認為是我害死他,還要替他報仇呢?」

杭競嚴仔細地盯著文沫看了好一會,才長嘆一口氣:「你們這些獨生子女,永遠也不會明白做哥哥的心。」

「高汝深是我的弟弟,這一點這輩子都改變不了了,即使他死,他也還是我的弟弟,你逼死了他,所以你要為他償命,這不過分吧?而且,他到底是為什麼而死的,你還不明白嗎?」

「高汝深大學時選擇的專業是醫學,恐怕在他得知那份dna鑒定結果之後,就明白兇手是你了吧?或者自己會死,或者曾經救過他一命的哥哥會死,最終,這個善良的青年選擇了自殺而不出賣你。所以,你後悔了是不是?」

後悔嗎?杭競嚴有些迷茫,他需要一個恨的理由,維持自己活下去,不然,光是想想自己手上沾著自己親弟弟的血,他就夜不能寐,食不安寢。

「好了,後悔不後悔的,現在說了也已經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還是說正事要緊。你去年以工作之便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你一早規劃好的?」得到杭競嚴的肯定回答,文沫迫不及待地繼續問:「那宋怡心呢?她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不錯,宋怡心是我開車撞死的,她佔著你助理的位置,我想接近你總是得費些周折的。要怪就怪她選哪份工作不好,偏要留在你身邊吧。」

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可以殺死這麼多不相乾的人!還以已經死去多年的一個單純青年之借口!不過是因為他自己本性如此,暴虐成性罷了!

文沫忍了又忍,拚命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想知道的,還沒有問清楚。

「金店搶劫案和蕭程靈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對吧?嫁禍於人,你倒用得很熟練。」

「哈哈,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錯,都是我乾的!目的嘛,當然是因為你!好了,廢話少說,你該上路了,殺人後畏罪自殺,夠對得起你了。」

文沫冷冷一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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