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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性本善》案件回顧(三)
雨越下越大,短短十分鐘時間已經從細雨蒙蒙變成瓢潑大雨了,在場的警察忙手忙腳亂地搭起遮雨棚擋著淋向女屍身上的雨。劉丹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中趕到現場,法醫不到場,其他人也不好隨意搬動屍體,免得不小心汙染的了物證,但這雨下得太大,女屍陳屍的地方又有點窪,四周圍沒能及時流入下水道的水都彙集在了這裏。

劉丹到了之後用五分鐘時間迅速地進行了初步檢查,當即立斷命人把屍體收拾起來抬上車,現場已經快變成一片汪洋,除了屍體留下的證據,其他物證基本沒有指望。

小網管已經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前來錄筆錄的周鳴,此時除了臉色有些難看外其它看著還好,周鳴又問了些問題後感覺確實沒有什麼可供調查的線索後放他回去了。

劉丹一回到局裏就進了法醫解剖室,屍體已經被水破壞過了,屍檢開始越晚,可能流失的證據就越多,所以劉丹等不得。

熊春寧、謝宏和周鳴也都沒回去,他們三人一邊等著屍檢結果,一邊拿著女屍的照片登錄公安網戶籍系統開始查找死者的身份,鑒證科在現場已經提取過女屍的指紋,不過警方的系統中沒有她的指紋記錄,現在在沒有家屬報失蹤案的情況下,只能採用這種最笨的人工查找方式了。

三人都算有多年工作經驗的老刑警了,工作效率很高,一個半小時後,周鳴在人口登記信息中查出了死者的身份。

佟歡,女,二十二歲,r市經貿大學大四學生,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溫婉和煦,在證件照中罕見的美麗,人都說相由心生。這女孩子一看就是個好脾氣易相處的人,可惜了……三人看了佟歡的資料後不由地心生感慨。

三人正擠在周鳴的電腦前討論明天一早調查安排,劉丹板著張臉拿著份報告進來了。「真是禽獸不如!」劉丹咬牙切齒地罵了這麼一句,把報告往熊春寧手裏一扔,又氣沖沖地走了。

劉丹自從畢業就分到了r市到法醫,最初由師傅帶著,到後來獨擋一面,已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與屍體打交道也養成了她一副清清冷冷的性子,形形色色的死人見得多了。難免對生死看得要比尋常人淡得多。熊春寧跟她共事多年。幾乎從沒見過她發火的樣子,最死狀恐怖的屍體到她手上也不會化成幾張紙組成的驗屍報告,面無表情才是她最常有的樣子,今兒這是怎麼了?

熊春寧翻看屍檢報告。才看了幾眼,他的臉也漸漸有些發綠。「說他是禽獸,還真是侮辱禽獸了!」

佟歡的死因與蔡棉的一樣,都是被人徒手掐死的,身上也同樣發現了新刺上去不久的梅花刺青,被拋屍時已經死亡大概三個小時,同樣的,佟歡也曾被兇手強姦,唯一蔡棉不同的是。蔡棉受的罪更少些。佟歡死時,整個消化道空空如野,至少死亡前二十四小時沒有進過食了,不但如此,她還曾被兇手強姦過多次。甚至連死了之後都沒有放過……

怪不得連一向清冷的劉丹都發了火,她可有個跟佟歡差不多年歲的女兒。

此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三人忙胡亂洗把臉各自在辦公室裡找塊地方湊合睡會,天亮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一點不睡肯定撐不住。

早上七點,去單位食堂扒拉口早飯,三人各忙各的去了。

周鳴負責去佟歡的學校了解情況。r市經貿大學建校時間不算長,所以校園內的建築看上去一片簇新,早已經接到通知的佟歡的班主任江老師在教學樓門前等著周鳴,兩人見面後,江老師聲音中帶著此惋惜悲痛:「佟歡這麼乖的學生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呢?」兩人的校園之行歷時不短,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佟歡是個好學生,乖孩子。不管是教過她的任課老師,還是她的室友同學,提起佟歡就兩個字:完人。當然,也許這說法有些誇張的成分在裏面。

據江老師介紹,佟歡家境優渥,給了她良好的涵養,卻並沒有讓她沾染上大小姐的壞脾氣,她待人接物大方得體,善良又富有同情心,與同學關係都挺好,還曾私下找過江老師拿出錢來幫助班裏一名貧困的同學,特意囑咐一定不能讓那名同學知道,怕他心裏不好受。上大學幾年,除了生病請假外,從來沒有逃過課,哪位任課老師對她的印象都很好,學習成績優秀,本來學校是給了她保研名額的,但她想自己考個理想的學校,婉拒了保送,開學後不久她搬出了宿舍在外一個人居住複習考研,隔三差五地回學校圖書館來還書借書。平時就一個人呆在家裏學習。這幾天班裏同學誰也沒見著她,但大四本來課就少,這幾天又正好沒課,大家都以為她在家刻苦攻讀呢,誰成想居然被人給害了!

周鳴要到了佟歡在外的居住地址——學校為了免於責任,一般有學生願意外出居住時都會與學校答下免責協議並且留下地址的——謝過江老師的陪同幫助,便直奔那地址而去。

斌揚國際,是r市近兩年新建的數一數二的酒店式公寓樓,周鳴在門衛處出示了警官證,說明來意,得知佟歡居住的1202室居然是她自己名下的產業,今天8月剛剛過戶交易的,周鳴想起江老師說過的,佟歡家境相當好,這房子應該是她父母怕她出來住不安全才特意買的吧?斌揚國際是單幢公寓樓,別的好處沒有,但絕對門禁森嚴,連乘坐電梯都必須用電梯卡刷一下才能使用,外人來了,沒有主人接著,根本連上樓都上不去。

在一名門衛的陪同下,周鳴來到了佟歡的家。六十平米一室一廳的空間,滿滿當當全是玩偶,房間處處都透著少女的青春氣息,雖然東西很多,卻一點不顯得零亂,反倒有些擠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感覺。這些玩偶,還保持著它們出廠時的姿式,或傲嬌或賣萌,可是它們的原主人卻是再也沒有機會回來看它們一眼了。

這裏的安保措施很到位,佟歡家裏又沒有被翻找過的痕跡,看來兇手尾隨死者進屋行兇殺人後拋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謝宏被分到的是最不好做的差事:通知家屬。佟家父母剛接到他電話時還以為是騙子打來的,著實將他狠狠罵了一頓後摔掉電話,卻在半個小時後帶著哭腔又打了回來。這半個小時內,佟媽媽一直試圖聯繫佟歡,可是卻手機關機,家裏固定電話沒人接,佟媽媽徹底心慌了,直接拉上丈夫兒子坐飛機從一千公裏外的城市飛來r市。

當看到躺在低溫櫃裏面上一片青紫浮腫的女兒時,佟家夫妻兩人隻覺得眼前一黑,要不是兒子在後面扶著只怕此時已經摔到地上去了。佟歡是佟家的老生女兒,當初佟媽媽意外懷孕,發現時已經四個多月了,佟媽媽以四十歲高齡為了超生這個孩子,事業單位的鐵飯碗丟了,後來生產時更是差點沒熬過去。因此佟歡從落生開始就被父母加上十七歲的哥哥如珠似寶地疼著寵著。佟歡從小嘴甜,見到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總是露出兩隻小虎牙笑得燦爛,而且特別乖巧聽話,連帶著後來她的嫂子都差不多把她當閨女疼。卻沒想到,臨了臨了,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家還要經歷喪女之痛,誰能受得了?佟歡的哥哥佟浩忙將明顯臉色不太對的父母送去醫院,安置好兩位老人後,轉過身來忍著怒氣,從牙縫中碰出一句話問跟著他們一起來的謝宏:「誰幹的?抓住他,讓我親手殺了他!」佟浩在送父母來的路上,已經大概從謝宏那了解了妹妹是怎麼死的。當聽說妹妹是被人先奸後殺之後,他一雙緊緊握拳的手就沒鬆開過。謝宏沒有接話,眼神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持,這個兇手不抓,對不起他身上這身皮。

佟媽媽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安靜地睡了一覺,醒過來後不哭不鬧,雖然面上還是帶出了悲傷。她主動要求向警方提供線索,一直等在門外的謝宏求之不得。

「歡歡有什麼事都不會瞞我的,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於是謝宏就問了些佟歡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男朋友之類的問題。

「歡歡怎麼會有仇人?那孩子別提多可愛了。她如果有男朋友了肯定會第一個告訴我的,她知道,我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一味罵她或是慣著她,而是會聽她說話,為她分析,再讓她自己拿主意。她從沒跟我提到過她交了男朋友。」

「您最後一次跟佟歡聯繫是什麼時候?」

聽到謝宏說「最後一次」,佟媽媽的眼眶微濕,不過很快又讓她憋回去了:「昨天下午吃晚飯之前我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先打的家裏,很久沒人接,之後我打的她手機,接起來之後她的語氣有些低沉,我問了兩句,她隻說是最近學習太累不大有精神,我們聊了沒幾句她說要出去吃飯就掛斷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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