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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書生》(四十五)君子如蘭
書接上回。

襄陽城,

君山湖畔,

茫茫夜色繁星璨爛。

一把羸弱火光,映著幾人影亂紛紛。

朱恩以為近前的人是如蘭,便語帶親昵的喚其「蘭兒,」沒曾想,開口回應的卻是妙真,尷尬一怔,兩人皆不由的微微窘態。

「阿成,嘻嘻,先生,我在這呢。」一身材瘦小的男子哄近來,挪揄著對朱恩說道:「阿成,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名字叫阿成?你說啊,你到底還有什麼是瞞著我的?」

「你...蘭兒,你別逗,快趕緊救人。」朱恩說完,神情窘然,一把搶過花棋子的身體,往君山湖奔去,兩個起落,嘩啦一聲,二人便落到齊腰深的湖水裏。夜晚,湖水沾膚清涼,濕透了半身衣衫,朱恩也顧不得那許多,再嘩啦一聲,把花棋子整個人都扔進了水裏。

岸上的花棋子妻兒,突然沒了花棋子身影,傷心欲絕的心思沒著沒落,儼然被目前發生的一幕,驚得不知所措。而朦朧夜色裡,說話的三個男子,尖聲細語著,分明女人的嗓音,更是讓母子二人目瞪口呆,彷彿雲裡霧裏,卻驚喜的是,他們竟然說花棋子還有救,婦人便站起身來,連聲問道:「恩人...各位恩人...我老公還有救嗎?」說著,可憐巴巴的人兒臉上,猶有淚光閃動。

「別嚇著了孩子和夫人。」方才逗趣朱恩的男子說道:「夫人放心,先生自有辦法。」說著往臉上一掀,輕拉,閃閃火光裡,尤似變戲法般,竟扯開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了個女子真容來。另兩個男子模樣的人見狀,也如法炮製,都一一現出了女兒之身。頃刻的變化,雖然皆成嬌美面容,卻驚得一旁麒兒,直往母親懷裏鑽。

「啟得發前輩怎麼辦?你們看,他乾著急的眼神,師傅的點穴手法,卻是怎麼解呢?」思彩雲繞著呆立的啟得發,轉頭問如蘭道:「師娘,師娘...您來解吧。」

「誰是你師娘了?你又胡說八道,小心我就讓先生逐你出師門!」如蘭又羞又急地嗔道,實則內裡,滿是愉悅一點不怪。

「別,別,我聽師娘的還不成麽,我可是好不容易找著這麼個親人師傅,蘭兒姐,你可別趕我走。」思彩雲粘著如蘭哀求道。

「哼,就你嘴刁,我才大你幾個月,你就盡要佔我便宜。」如蘭無奈笑語。

「可是師傅就只聽你的嘛...我除了你和師傅...這世間再沒親人了....」思彩雲說著,楚楚可憐狀。

「還有我呢。」一旁妙真說著笑了笑,靠上來,幾個女人一台戲,全然忘了此刻的啟得發,心急如焚的感受。

「花前輩醒過來了。」如蘭的內力是幾個女人中,最深厚的一個,所以黑夜裏,首先看到了朱恩救助花棋子的情形。

「真的嗎?」花棋子夫人說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花棋子他,還有救是不是?」

如蘭聞言看過來,這一晚上倍受煎熬的母子倆,不由同情萬分,連忙解釋安慰:「夫人放心,先生用獨門的點穴手法,封住了花棋子前輩的食道與奇經八脈,所以毒酒只是下了咽喉而已,入不得肚腸。但是因為毒性太過猛烈,入喉即發作,總還是燒傷了口鼻咽喉。幸好先生見機的快,那一掌拍得花前輩狂噴鮮血,也同時噴出了喝下去的毒酒,否則,即使能救回,只怕也會燒壞了喉嚨和食道的。」

「啊...只要能救我家老公的性命,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麼,感謝恩人吶...若沒了花子他,我們娘倆,今後都不知該怎麼活了。」花棋子夫人感激不已,顫聲要拜,卻被如蘭一把攔住:「夫人莫哭,這都是份內之事,還好啟得發前輩事先意料的及時,如若不然,我家先生縱有能耐,可也解不開今日之死局。

「謝先生,謝諸位恩公...」婦人連聲感激語。

「蘭兒姐姐,你快來解穴吧,我解不開他的穴道,妙真也解不開師傅的點穴手法。」思彩雲一旁說道,如蘭才恍然大悟,想來這啟得發,一定是怎樣般心急如焚了,心有歉意,急急然揮掌過去連拍,啪啪啪應聲響處,「啊…賢弟!」啟得發脫得束縛,喘了口大氣,便突吼一聲,大叫著奔去救人。

「我們也趕緊過去吧。」妙真說著,從地上拔起一根,丐幫弟子臨走時留下來的火把,轉手遞給思彩雲擎著,自牽著花棋子妻兒往湖面走過去。

一把火光耀耀在湖畔,兩丈開外便瞧不太真,依稀兩個人影扶著一個人,其人正咳嗽不停,嗆著水。朱恩回過頭來看看,便與啟得發扶著花棋子,趟水上岸。人未到,卻忽而隔空一掌拍了過來,「篷」的一聲,火把應聲即滅。「啊!」卻是驚得思彩雲輕呼出聲,朱恩掌風挾帶的水珠,打在各人臉上,直火辣辣生疼。

可是夜色朦朧,微光裡看不清四周情形,只聽到朱恩幾人趟水近前的聲音。

「獃子作甚?」如蘭抹了一抹臉上水珠,輕聲嗔語。

「此地仍不安全,小心為上,若再被丐幫知曉前輩沒有死,正邪皆不容於他,便功虧一簣了。」朱恩說著,已經帶著花棋子上得岸來。

「花子…花子…你沒事吧?…」一旁迫不及待的花棋子夫人顫聲問著:「你可怎對得起我們娘倆?竟甘願拋棄妻子,也要受那幫規自裁,可是轉眼枉死,誰又當你是丐幫兄弟了?」花棋子夫人輕聲斥語,心裏是又愛又恨,沒曾想,還能親口對花棋子,說出這些個幽憤,復再淚雨滂沱。

「…嗯…嗯…」花棋子喉嚨咯咯嘶聲著,不成話語回應,終在啟得發的攙扶下,伸手去握住了夫人的手,彷如再世重逢般,激動淚流。

「阿爹...」麒兒輕啜著走上前,不顧花棋子濕透了的衣裳,抱著他的腰便哽咽不停。「麒兒莫哭,麒兒莫哭。」花棋子夫人安撫著孩子,自己卻也忍不住喜極而泣,一家人遂摟作一團。

朦朧裡,是如蘭倚近朱恩身旁:「先生...衣裳都濕了嗎?」

「嗯...下半身都濕透了,謝蘭兒關心,不礙事。」朱恩回答道,眼睛在黑夜裏透亮,看見是如蘭關心著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朱恩執手報以輕摁,如蘭卻飛快地抽出手去。朱恩暗笑,回頭向諸位交代了幾句:

「我只是用清水給花前輩灌腸,洗了洗創面傷口,才解開封閉諸穴。幸好毒酒未落到腸肚裏,不過估計咽喉處食管,被毒液侵蝕不淺,再加上後來,被我用混元一氣打在背部心俞穴上,傷了前輩的元氣,必須靜養調理一段時日,方能言語。」

花棋子一旁激動的喉嚨咯咯作響,朱恩連忙勸道:

「花前輩不要說話,需修養一段時日,注意嗓子保護。待到安全處所,關於解毒方面,還需彩雲姑娘費心,走,必須趕緊離開這兒,快。」朱恩說著拉了拉如蘭。

「師傅放心,這毒性如此猛烈,不外乎斷腸鶴頂一類,想必花前輩也知道丐幫所用之毒吧?」思彩雲說道。

花棋子聞言抬起頭來,喘著粗氣,奈何劇痛無法發聲,自連連點了幾下頭。臨行時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拉住啟得發的手,往一旁暗處指了指。眾人不明所以,啟得發便卻是心有靈犀:「賢弟說的是『九霄環佩』?」花棋子猛點頭。啟得發依其所指尋去,傍著岸邊一棵松樹下,找到了他的愛琴,大喜捧回,眾人才恍然。遂藉著夜色掩護,悄然離去。

晴朗夜空繁星點點,呼應著地上的流螢火蟲,一閃一閃。此時雖無月亮,卻也依稀可變方向,何況習武之人目極細微,夜視能力強。朱恩自不必說了,周遭動靜皆掌握,朦朧夜色裡,眾人臉上模樣,盡悉眼底。卻是難為了受傷的花棋子與家人,昏暗裏看不清腳上的路,一高一低走著。幸好此時人多,各帶著一個,在朱恩的引領下,直奔城郊而去。

襄陽城郊,

馬紀鄉回龍坡,

一處靜謐莊園裡。

屏風燭影搖晃,

燈籠高掛,昏黃亮光閃閃。

思彩雲便長長籲了一口氣,桃紅粉面微暈,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雖然有些疲累,卻自心有怡然。回頭看向身後全神貫注的朱恩,巧笑嫣然:

「師傅,還沒看夠嗎?我已經完事了。」

「啊…這麼快,好利索純熟的手法,不像一個少女的能耐誒,我都看入迷了。」朱恩開心地回應道:「果然是一代奇人,思永樂的孫女傳人,如此高超醫術,堪稱一絕。」

思彩雲聞言開心不已,復有些羞澀:「家傳武功絕學,我怕累沒心思練習,卻獨愛這些個歧黃之術…」想著慨嘆,一氣幽幽。

「如此,還是請花前輩早點休息吧。」如蘭看著滿屋子的人說道。

「對對…」朱恩連聲附和:「時辰不早,大家也該歇息了。」

「嗯,是的,花前輩好好休息,幸好傷得不是很重,想必有個四五天便可正常飲食說話了。今夜切記不可飲水,需待明日午時方可進食,但每隔兩三時辰,夫人需喂花前輩勤服湯藥,過了明日午時,如若順利,便可以每日三次服藥即可。」思彩雲叮嚀道。花棋子微微頜首,滿眼都是感激之情,一旁其夫人,言聽計從連連稱是。

「大恩不言謝,花賢弟不能言語,我便代其以表感激之情,諸位恩澤,此情此意,啟某人自當永世難忘。」啟得發在榻前說著,復深深彎腰作揖,花棋子夫人亦雙手合掌,滿心虔誠:「願一生一世,菩薩保佑諸位恩人。」

「份內之事,勿見外為好。」朱恩言之微笑抱拳,如蘭也跟著欠身還禮,思彩雲、妙真亦皆回禮作揖。

待出得廂房,來到前院小亭處,此刻的朱恩不由心情大好:「人在江湖,當為此事,則不枉矣。」

「先生好興緻,可惜今夜無月,否則你又該吟詩頌曲了。」一旁如蘭笑著說。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唉...現在的我,倒是想著一樣東西。」朱恩說著,來到亭裡,在石台旁的墩子上坐了下來,問如蘭道:「蘭兒,你可猜猜?」

如蘭選在朱恩對面坐下,雙手托腮饒有興緻的看著朱恩不言。妙真把手上的燈籠掛在亭柱插口上,也快移蓮步,與思彩雲在二人兩旁,分左右坐下。幽幽長夜,若在平日裏,妙真早早就睡了,如今卻望著劍眉星眸的朱恩,心裏一動絲絲然。

「師傅想得是哪樣東西呢?」思彩雲笑看如蘭,復看看朱恩問道。

「不外乎書獃子的想念。」如蘭一旁笑揄。朱恩聞言莞爾,暗襯:「咦?難不成被蘭兒猜著了。」卻看昏黃燭光,映著此時三位美女的嬌容,如夜裏綻開的花朵,明艷動人。朱恩便想起那君子慕花的話來,看著對面綽約宛若仙子的如蘭,笑問:「君子愛花,更愛蘭。你們覺得是為了什麼?」

如蘭聞言微怔羞怯,繼而面泛桃花嬌嗔了句:「獃子又胡言。」

一旁思彩雲拍了拍手,忍俊不住:「嘿嘿…我說難怪只有如蘭姐,降得住威猛無比的師尊大人呢。原是君子愛蘭呀。」

一旁妙真聞言,也跟著掩嘴咯咯偷笑。

「哪裏哪裏,我非言自己事,而是說君子然嘛…」朱恩微窘笑怯:「原是要你們猜著來,這蘭花跟那物品,皆同屬風雅之物。」

「原來如此。」思彩雲額手稱悟狀:「君子如何愛蘭,弟子願聞其詳。」

這邊說著,卻向一旁欲語含羞的如蘭,眨眼嬉笑。如蘭氣不過,就伸手往她懷裏咯吱,兩人便鬧作一團。朱恩隻好看向妙真,見妙真微微笑對,便說道:「蘭貴如君子,姝好而謙謙,溫和有禮,有才而不驕,得志而不傲。寂寞而遺世花香,不應人不知而不嬌妍,獨居於谷而自芬芳,故君子如蘭乎,一若琴棋書畫之於君子,不可缺也。」

「你們看,我說不外乎獃子的想念了吧。」如蘭言之,終於放開求饒不停的思彩雲,笑揄朱恩:「先生可會彈琴?從啟得發前輩拿著那琴到方才,你看它的時候,不下十次。」

「知我者,莫如蘭兒也。」朱恩大喜笑答,說著竟鄭重其事般,起身彎腰一禮。

「一拜天地。」思彩雲學著朱恩,也對如蘭施禮。低頭彎腰,手高舉過頭,唱諾:「二拜…君子如蘭…」

「怎就出了個拜天地了?」妙真掩嘴,笑得前伏後仰。

「彩雲敢爾?」如蘭又羞又急裡攆著她咯吱,彩雲自笑得花枝亂顫,急繞著石台躲避:「師傅!師傅!師娘又欺負我了,師傅你也不管管師娘….」

「你再說!」如蘭哭笑不得,愈發窘急,腳下飛快,竟是用起輕功身法來。一時二人如穿花蝶舞,在朱恩身旁追逐嬉戲,笑若銀鈴歡情恣意。思彩雲哪躲得過如蘭,被如蘭逮著,一頓咯吱窩伺候,咯咯喘笑不已,嬌憨畢露,惹得花枝亂顫般,向如蘭求饒不停。

朱恩看著也不禁莞爾,心想著:「這真是,一個娘子顧盼生媚,兩個美人盈袖遮面,三個女娃搭台唱戲。江湖若總如是,何其多嬌了」

正嬉鬧間,朱恩察覺有人來,循聲向亭外望去,不一會,便見夜色裡,從後院快步走來的啟得發,懷抱著那把古瑤琴向朱恩招呼:

「可是先生與諸位姑娘?」

朱恩心念一動:「這君子如蘭,可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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