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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流閑人》第八百一十第三章 鎮海遺盤(中)
在無祈天和小清微天並沒有直接接觸,中間隔著一層十萬魔天,而十萬魔天和小清微天之間的交界則非常模糊,這裏覆蓋著一片綿延萬裡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兩端盡頭分別是無生荒原和無盡虛空,這片森林名為仙魔架。或許是因為這裏的樹木太過旺盛,壓製了其他植物靈材的生長,也或許是因為這裏的土壤混雜了仙魔之氣不適合靈藥生長,總之這裏出產的靈藥及其稀少,甚至都比不得一些凡人界的森林,所以對仙家宗門沒有半點價值。正因如此,小清微天的仙家宗門也沒有在這裏設立駐地,只是在外圍的幾處靈脈聚集之地設立了一些監控營地,以監視十萬魔天內的仙家叛逆、邪魔外道的動靜。

雖然這裏的資源對於仙魔而言和路邊的石塊一樣沒有半點價值,但對於凡人而言卻充滿了無盡的寶藏,姑且不說那些可以用作各類建築的參天大樹,單單是生長在這片森林之中的各類珍惜野獸就已經值得他們冒險到此了。此外這裏也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帶,凡人界的魯國城邦距離這裏甚遠,管不到這裏,仙人對這裏不屑一顧,不願意管理,至於十萬魔天的邪魔更不敢將觸手伸到這裏來,從而使得這裏成了凡人界流傳的所謂自由之地。

忍受不了城邦間年年戰亂的普通人,城邦爭霸的失敗者,犯了事的罪犯、被流放的前官員貴族以及大量想要藉著仙魔架資源發財的商人等等都雲集在仙魔架之中。為了安全,他們在仙魔架建立起來了一個個城寨,城寨最多的時候有數千之多。只不過經歷了幾次變故之後。這些城寨的數目最終固定在了八百多個左右。數百年都沒有太多的變故,外界稱呼這些城寨為八百山城。

在八百山城之中,有數個山城的勢力和地盤遠遠大於其他山城,他們比起魯國那些大城邦都一點不差,其他的山城也逐漸聚集在這幾個山城周圍,形成了幾個類似聯盟的勢力,龍雀寨就是其中之一。

龍雀寨建造在靠近十萬魔天的森林中,旁邊就是仙魔架的最高峰雪峰山。從雪峰山流淌下來的融雪在山腳下匯聚成了小河,加上周邊幾條支流的融匯,形成了一條貫穿仙魔架的河流平江。平江也是龍雀寨及其周邊城寨跟外界聯繫的唯一通道,每年漲水的那幾個月,裝滿各種仙魔架特有產物的貨船、木排便擠滿了大江兩岸,密密麻麻的有上完艘之多,蔚為壯觀。

最早在此建造山寨的人是一批被人奪了基業的失敗者,他們一路被人追殺至此,建造城寨只是為了自保,久而久之。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城寨也數次擴張。同樣寨主之位也數次易手,知道現在寨主鮑珇的先祖方才穩定下來。

鮑珇的先人乃是夏國赫赫有名的士大夫家族,家中曾出過儒道賢人,只可惜因為夏國王權變更時站錯了邊,從而被殃及全家,大部分的家族成員都被抓捕處死,只有少數一部分人才得以逃到了龍雀寨。進入龍雀寨後,鮑家一直做為寨主幕僚、軍師顯於人前,現在龍雀寨的格局大部分都是鮑家先人規劃的,可以說龍雀寨能夠成為八百山城最大的山寨之一,八成以上的功勞都歸於鮑家。後來,在一次傳說來自其他山城,但眾人猜疑是鮑家主導的刺殺將前任寨主及其後人盡數殺滅後,在龍雀寨聲望最高、掌握實權的鮑家順理成章的就成為了龍雀寨之主,直到今日已經傳承了十三代。

在八百山城之中,能夠父子傳承四代就已經算好的了,傳承七代幾乎隻存在於少數幾個不受重視的山城,但傳承十三代則只有龍雀寨一家而已。雖然八百山城之間的爭鬥比起凡人界的城邦爭霸要少得多,但單就爭鬥的jiliè程度而言卻絲毫不比外界差多少。由於八百山城都定下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所有的爭鬥隻局限於上層,以保護底層平民,所以山城之間的爭鬥都被放在了桌下,陰謀詭計、暗算刺殺成了爭鬥的主要手段。有六成以上的山城之主是死於他人刺殺,剩餘的四成中則大部分都死於部下反叛、征戰沙場等等,只有極其稀少的一些人才能真正的壽終正寢。

對於龍雀寨為何能夠傳承十三代這麼久,而且直到今日依然能夠令山城內的各方勢力保持安定,不敢生出異心,完全是因為傳說龍雀寨的歷代寨主似乎和那虛無縹緲的仙人有關係。雖然很多人對此都嗤之以鼻,認為是無稽之談,但卻沒有人願意嘗試去試探這個傳聞的真偽,因為過去每個這樣做的人最終都神秘失蹤,再也沒有出現過,而這些人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被龍雀寨列為禁地的雪峰山無天崖。

無天崖是雪峰山第二高的山峰,但它並不在雪峰山的山體主脈之內,而是雪峰山分流出一條支脈延伸到了平江邊上,受到平江對岸的古韻山地脈的積壓,堆積起來的一座山峰。因為是兩條地脈爭鬥的產物,使得這座山峰異常貧瘠,整個山體亂石堆砌,表面之覆蓋了一層苔蘚和亂草,不時有飛石從山上落下,極不適合常人居住。

最初建造龍雀寨之人也認為此地不宜立寨,所以在距離其十裏外一個靠近平江的小山丘上立寨,後來即便山城向外擴張,但也會避開無天崖這處惡地。直到鮑家接管了龍雀寨之後,卻大逆於常人,將自家寨主山莊建在了無天崖的山腳下,形成了一個圓環,將整個無天崖包攬在山莊內,並且將此地設為禁地,除了鮑家少數幾人及其親信以外,其他人若是靠近,就算是寨主親子也會問罪被斬,無一例外。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外界之人認為鮑家能夠在龍雀寨長治久安的原因是在無天崖,每年從其他地方潛入無天崖探查虛實的人多達數百,差不多每一個都是仙魔架叫得上名號的武學高手,只是這些人最終都沒有再出現過。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趨之若鶩,想要揭開無天崖的秘密,其中既有人因為其他山城的巨大懸賞,也有人是因為自身的好奇,賈晟便是那些好奇者之一。

賈晟自幼拜在了仙魔架少數幾個武學宗門之一的九靈谷門下學藝,其九靈化元功在門中隻比掌門和幾名長老稍差一籌,而這也只是因為其功力積累不夠,而並非是對九靈化元功的掌握不足。其實力之強在堪稱廣袤的仙魔架之中也足以排名前三十之列,只是因為其極喜歡探聽他人**、秘密,在仙魔架得罪了不少人,並且也得了一個九耳狐的匪號。

因為其習性原因,賈晟對無天崖內的秘密早已是垂涎三尺,只是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次,他無意中探聽到有一批人收買了鮑家的一些親信手下,讓其帶路進入無天崖。他感覺到其中有些蹊蹺,覺得可能是鮑家設下的陷阱,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懷疑告知那些人,反倒是準備藉著這股東風,讓這批人吸引鮑家的注意力,然後他再從另外一個地方潛進去。

一開始事情非常順利,賈晟很輕易的就穿過了環狀的山莊主體,潛入到了無天崖的山腳下。可就當他準備向山頂上進發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將他給壓趴在地上,跟著就失去了知覺,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鮑家抓了起來,軟禁在一個小院之中,身上的功力盡數被一種他也無法感覺到的強大力量給封禁了起來。

賈晟是個聰明人,知道既然鮑家一開始就沒有將他就地正法,而是花費更多力氣將其軟禁,便說明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於是,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他就乾脆安心的在這裏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半年多。這半年多的時間裏,只是整個院落只有他一個人,每日送飯和換衣衣服的人是個被人割去了舌頭的啞巴,令他就連想要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只能看書來打發無聊的時間,弄得他學識大漲,相信現在去魯國參加科考,考個秀才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這樣的生活讓習慣冒險的賈晟感到無比厭惡,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逼瘋的,這也讓他不禁猜疑鮑家這是對他的懲罰,讓他自己把自己逼瘋。

「老倌,留下來陪我說會話成不?你筆劃手勢,我來說。」這一天正午,聽到小院鐵門打開的聲音,賈晟便知道是那啞巴僕從送飯、送衣服來了,於是便和平常一樣開口求道。他根本就沒有期待啞巴會有所回應,因為這個方法他試過很多次了,幾月前還有一個僕從或許因為同情他留了下來,一個筆劃手勢、一個說話,聊了一會兒。可第二天,送飯的僕從便換了一個人,想來之前那僕人已經遇害,給其他僕從做了一個極為嚴厲的警告,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理會他,甚至不會踏入他所在的房間半步。久而久之,他也對此不再期待,只是聽到開門聲會習慣性的開口問一下。

然而,今天卻有所不同,在他話音落下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來到了他所在的門前,跟著門被推開,一名身著青衫、看上去像個文弱書生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見到他後,便朝他抬手行禮道:「在下普化,見過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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