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寵醫妃》第795章 兩兩相望,深情意長(4)
「十九叔,不認得朕?」趙樽黑眸森森,聲音比長風更涼。
「讓開,擋我者死。」
「殿下……」陳景離他最近,眼看一群大內侍衛舉刀靠了過來,他的心臟懸到嗓子眼兒,趕緊上前,低低道,「殿下,他是皇上。是……新皇。」
趙樽眉心緊蹙,看著趙綿澤。
「新皇是誰?」
「是……皇太孫。」
「皇太孫又是誰?」趙樽眉頭皺起。
「嘩」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整個金川門的人都驚呆了。趙綿澤輕輕眯眸,一動不動的在雨中看他。遲疑片刻,他擺了擺手,讓上前護駕的侍衛退了下去,自己迎著趙樽高舉的鋼刀,一步步上前。
「十九皇叔,你是晉王。」
「我自然是晉王,可本王不識得你。」
「……」
趙綿澤看著他平靜的臉,目光凝重。
慢慢的,他轉頭看向陳大牛。
「定安侯,怎麼回事?」
他來問自己?陳大牛一臉驚愕,他又去問誰?
正在這僵持之時,遠處一群人撥開人群走了過來。那些人全是北狄人的裝束,前方一人,看著裝像是北狄皇儲。兵卒們還劍入鞘,將中間讓開一條甬道。
「北狄太子殿下到!」
金川門真箇是熱鬧了。
風雲際會,英雄人物一個個粉墨登場。
這一行人不是旁人,而是被烏仁瀟瀟纏得沒法子趕過來的哈薩爾和一乾北狄侍衛。哈薩爾負手而立,看到一地的屍體,愣了愣,目光轉向沒有穿龍袍,面色溫雅的趙綿澤。
「這位是……」
「當今天子。」何承安趕緊接嘴,很有幾分得意。
哈薩爾一怔,眸子不著痕跡的淺淺一眯。
他是何等樣兒的睿智之人?前因後果不必要旁人再多說,便已然知曉了幾分。微微一笑,他禮節性地一揖之後,朗聲道:「北狄哈薩爾,見過南晏皇帝陛下。」
趙綿澤溫和的臉上,是淺淺的笑意。
「太子殿下有禮。」
客套的說詞完了,趙綿澤遲疑一下,再一次看向馬上不動聲色的趙樽,問道:「哈薩爾殿下,貴國的國書已收悉。找到朕的皇十九叔本是好事,可今日一見,為何十九叔似是不太認得朕了?」
哈薩爾心裏一震。
他看向趙樽冷冷的側臉,趙樽卻沒有看他,面上肅殺之氣未退,凜冽而迫人。
微微一笑,哈薩爾輕聲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小王在扎木合村找到晉王殿下時,他便已是如此,誰也不識得,連他自己都不識得,小王還詫異呢。虧得小王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若不然,還真認不出他來。這些日子一路南來,小王與他說了好些話,他這才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趙綿澤微微抿唇。
世上玄妙的事,他聽過不少。若換了旁人這般,他或許還能信上幾分。可趙樽此人的城府多深?他怎麼能輕信?
他笑了,看向哈薩爾,「當真?」
哈薩爾緩緩道,「若非如此,他尚在人世,為何數月未歸?毫無音訊?」
這個解釋相當合理。
趙綿澤目光深了深,看著趙樽。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肅殺,疏離高冷,雍容貴氣。可他看著他時,他的眼睛裏分明沒有仇恨,也沒有他半點怨氣。就像真的在看一個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五更天,雞未鳴。
京師仍在宵禁,城門開始換崗。
士兵們吆喝著,小聲議論昨夜的變故。
一夜之間發生多少事,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情,隻每一道城門都再一次加強了守衛。
一場風雨過去,時勢俱變。
坊間的傳聞,每日都在翻新花樣。
京師城裏,一件件大事也都堆到了一處。
洪泰帝重疾不醒,新皇禦極的消息,已然傳開。禮部的大堂裡,徹夜燈火未滅,一直亮到天明。官吏們正在加緊擬定新皇登極的各項禮儀、程序,以及登基大禮的方方面面。
晉王趙樽「死而復活」,住回了晉王府,又是一件令人津津樂道的大事。據說,晉王在陰山受了傷,身體出現「異常」,情智不清,昨日在金川門大開殺戒,殺了一百多人,場面慘不忍睹。
而北狄的使臣也已到達南晏,但因大晏宮中的事務繁雜,使臣們被禮部和太常寺的官員暫時安置在宮外的重譯樓。和談之事,大晏方面歉稱,得等新皇登基大典之後。
負責安顧北狄使臣的人,是禮部右侍郎蘭子安。在重譯樓裡,好酒好肉的款待著,還有侑酒歌女作陪,數不盡的秦淮風月。
傳言說,北狄使臣已樂不思蜀。
次日清晨,寧王趙析得益於洪泰帝的一道聖旨,在幽禁了整整三年之後,終於走出了宗人府的大門。
前來迎接他的不是別人,是肅王趙楷。
三年前的一次宮變,把原本奪儲有望的寧王趙析,逼上了絕路,也讓他十年的籌備付之東流。而那一晚上,趙楷的當場背信棄義,是趙析這三年來,一直想不通的疼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趙析默默無聞,趙楷遲疑著,走到他的面前。
「三哥,又見面。」
三年的幽禁,趙析的精神明顯頹廢了不少,鬍子拉碴,面容憔悴,輕輕看了一眼趙楷身上禁衛軍衣飾,他冷冷一笑,痛恨之餘,不免訝異。
「父皇不是派你去守陵了嗎?」
趙楷面色帶笑,頷首恭順地道:「我是帶著孝陵衛回來策應皇上的。」
趙析不解,「皇上?哪個皇上?」
趙楷道:「大晏只有一個皇上。」
趙析目光一沉,笑了,「原來如此。」
趙楷嘆息,「三哥,你不要怪我。」
趙析拖著腳步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嘲弄道:「老六,恭喜你魚躍龍門,今時不同往日,出息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指日可待。往後,可得多多提攜你三哥?」
「三哥說笑了。你我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