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寵醫妃》第1234章 絕境(4)
說到此,他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放不下美人兒,那麼我勸你,還是回守北平吧。」趙樽冷肅的眸中,掠過了一絲笑意,「我若是魚與熊掌都要呢?」
東方青玄靜靜看著他,「你不聽我,會後悔的。」
趙樽還未答話,一直在分辨他唇形的夏初七突地上前。
「趙十九……」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讓我跟他去,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他不會怎麼樣我的。他說得對,形勢對我們大為不利,尤其我們的寶音在北平,與他耗不起時間……」
「阿七,我此生最討厭受人威脅。」趙樽目光涼涼地望住她,語氣極為低沉。默一瞬,他突地冷冷一笑,「有人想拿整個江山來換你,我都不換,更何況區區一個居庸關?你放心,此一戰,必勝。」
「可是趙十九……」
「沒有可是!我趙樽若是拿妻換城,枉為男兒。」趙樽聲音冷厲,說罷不再理會她,調轉馬頭,揮劍沉聲。
「晉軍將士聽令,繼續攻城!攻必克,守必勝。」
「是!」
「攻必克,守必勝!」
嘹亮的衝鋒號角再一次迴響在昏暗的天地之間,只不過這一次,對手換了人。他不再是貪財膽小的傅宗源,而是悍勇無匹的兀良汗……還有極為了解趙樽戰法的東方青玄。
若乾年前,當兩個少年在庭院舞劍,臨風把酒之時,誰也不會想到,在未來某一個慘淡的月色下,會有這樣一場殊死的惡戰。
就在居庸關飽受鋒鏑之苦時,北平城也籠罩在一片金革之聲裡。
厚重的城牆上,「嗖」一聲響,一名持弓的守衛被偷襲而來的神臂弓射中,凌空摔落下去,那一支冷箭當胸穿透身體,直直地射向一丈外的牆體,猛烈碰撞後,「叮」的落在青磚上。
箭桿上帶著那兵士的鮮血,還有一封書信。
「陳將軍,你看——」
離那支箭不過寸余的兵卒嚇得白了臉。
等箭停下來不動,他方才小心翼翼的蹲身,取下信函,遞給陳景。
「……是蘭子安的手書。」
蘭子安到底是讀書人出身,凡事都喜歡走過場。這一封洋洋灑灑的千言信,是勸降來的,語氣極是委婉,言詞也很懇切,只可惜,秀才遇到兵,完全沒用。陳景黑著臉只看了一眼,大抵意思看明白了,便「撕拉」一聲扯碎,由著它片片飛出城牆,飄落在空中。
「傳令下去,死守北平!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一句話,簡潔,力量,氣概十足,頓時激起熱血無數。
「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呼嘯的北風,呼啦啦的吹動著旌旗,卻淹不住北平守衛的吶喊,也淹不住城外成千上萬的南軍吶喊著攻城的聲音。
這已經是南軍第三次衝擊北平城了。
都說打仗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可南軍前兩次攻城都無功而返,氣勢卻沒有絲毫的減弱。這一次似乎準備得更為充分,攻勢也較之前面更為猛烈。
不得不承認,蘭子安雖是書生,卻自有一套帶兵之法。
相較於攻城的南軍,北平城守軍兵力懸殊極大。
從人數上來說,南軍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從攻城的氣勢上來說,蘭子安訓練後的這一支南軍,似乎一點兒也不比晉軍差。從裝備上來說,南軍除了火器稍微弱了一些,裝備也極為精良,騎兵猛,步兵烈,弓兵精,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上次北平一役的殘兵敗將,而是精挑細選的精銳之師。
可越是如此,陳景越是詫異。
他覺得,這蘭子安的心思,難以琢磨。
他有這樣的本事,若是一心為趙綿澤保江山,為何不趁早利用鄔成坤攻城時的三十萬大軍做做文章,一鼓作氣,徹底摧毀晉軍主力?反倒讓鄔成坤在北平栽了大跟頭,把小命都搭上去了,甚至於害得趙綿澤幾乎完全失去了北平府的控制力,方才出來重整旗鼓?
可是,若他不是一心為趙綿澤保江山,又何苦在這個時候圍攻北平,以解居庸關之危?
他不懂,也沒有時間給他考慮。
在這個新的對手面前,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蘭子安的攻城能力,比他想象的厲害了許多。
在他的指揮之下,攻城的南軍,如決堤的江河一般,滾滾湧來,一波又一波,疲軟便退,休息後再捲土重來,打得極有章法……所幸北平這座古城,堅固的城牆自有它的抵製之道,加之陳景早就架在城牆上的火炮,每一次都把南軍的攻擊衝散在城下。
蘭子安就像一隻兔子。
每一次進攻都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也快。
又一次衝鋒,他約摸隻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眼看無望突破北平城門,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又潮水似的湧退了下去。可他們與以前戰敗的南軍不一樣,即便是敗退,仍是保持著昂然的姿態,並無半分頹然……
陳景知道,這是蘭子安想要保存實力的打法。
懂得審時度勢,不在晉軍強大的火器下做無謂的犧牲,而是拚人力拚時間與敵人耗……單從這一點上看,蘭子安比鄔成坤精明了不知多少。
從古至今的戰役都是這般,打一打,得歇一歇,修整一下。
當北平城浸入一片沉寂之中時,天空已微微泛白。
同一時間,居庸關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一輪同樣慘白的月光,照著兩個不同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