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

許陽微微一驚：「你這話何意？」

沈夜笑容有些苦澀：「我的老對頭，長青仙人……他的手段，豈止這一道仙符控制？早在賜下長青仙符的時候，他就埋下了後招，一旦仙符禁錮被破壞，我這一世，是必然活不下去了。」

許陽仔細觀看，發現沈夜的眉宇之間，多了一絲黑氣，一開始淡不可察，後來越發清晰。現在，已經變得如墨一樣濃鬱。

「這長青仙人……也太過厲害了，做事滴水不漏，居然還暗伏了這一手。」許陽感嘆。

「呵……他可是活了百萬年以上，就算是一塊木頭，也會開竅，何況他本身就狡詐多智，」沈夜眉宇間的黑氣越發濃重，「許兄，我已經快不行了。在此之前，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算是答謝你我相識一場，並為我給你帶來的麻煩，聊表歉意……」

「本來我對你頗有怨恨，不過現在知道你是受人控制，那麼這些罪業，又和你有什麼關係？」許陽淡淡說道，「我不會遷怒與你，真正的罪魁，是控制你的仙盟。」

沈夜的身形愈發黯淡，從下方的腳尖處，漸漸有黑白玄光化成的細絲，隨風飄蕩。這表明沈夜的身軀，即將解體。

「許兄深明大義，令我欽佩，」沈夜說道，「不過這件禮物，沈夜非送不可……因為，如果不送給許兄的話，它也難免會落入我的仇人手中。」

沈夜的手掌攤開，一面黑白兩色構成的太極球，出現在他的手中。這顆太極之球，彷彿一團無瑕的水波，輕輕蕩漾著。

許陽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其中蘊含了諸般符文變幻，玄奧異常。

「這是什麼？」許陽問道。

「這是……枯榮界的本源法則！」沈夜苦澀笑道，「我將它送給許兄，希望許兄笑納。即便一時無法全然領悟這些法則道理，但隨著許兄的進步，這本源法則。會漸漸展露出它的作用，絕不會讓許兄失望的。」

許陽沒有矯情，直接接過了這團蕩漾的黑白水波，頓時太極球輕盈地融入了許陽身軀之中，消失不見。

許陽能感覺到，他和枯榮界，產生了更為緊密的聯繫，一個念頭，就能窺視到枯榮界的任意一個角落之中。而在枯榮界中的所有藏寶、所有秘密。也都一覽無遺。

「你現在就算隕落，消散的也只是靈魂。你的真靈印記，應該還會進入陰界，轉世重來，」許陽說道，「天道輪迴，這是仙人都無法控制干涉的。所以，我會等你的下一世。並將這東西，再還給你。」

沈夜木然一笑。他的雙腿、胸口，都已經化為黑白玄光消失。

「下一世……又有什麼用呢……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我準備最充分的這一世，都根本奈何不了長青……」

「許兄，永別了！當心仙盟，當心長青！」猛然間。沈夜的殘餘身軀，化作黑白光絲消散了。

許陽能清晰地感覺到，沈夜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換言之，這位仙人轉世。已經不在人世間。

「長青仙人……」許陽心中默念，他感覺得出，這位站在仙盟背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畢竟許陽和仙盟，有著化解不開的仇怨。

搖搖頭，許陽決定不去想這麼多。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一道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已經成長到了數百裡大小，還在飛速地膨脹之中，空間規則進一步紊亂！

「該離去了……否則的話，肯定要被困在枯榮界……咦？」

許陽突然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正在從枯榮界外的崑崙山脈，撐開缺口，想要闖入枯榮界。

「這氣息好強，恐怕不止世尊的級數！」許陽臉色有些發白，「一定是仙盟中的某位聖人，在察覺到沈夜的長青仙符失效之後，親自趕來枯榮界，想要善後！」

事不宜遲，許陽立刻開始掐動印訣！他現在只需要準備片刻，就能依託枯榮界，傳送到天玄世界的任意位置。這就是擁有了枯榮界本源法則承認的好處，許陽現在，算得上枯榮界的半個主人。尤其在真正的主人沈夜已經死亡的情況下，許陽的許可權，可以說是最高的。

遙遠的天盡頭，有一道熾烈的白光閃耀，隨即一聲雷霆一般的斷喝響起：「休走！」

這一聲呵斥，蘊含聖人的無量大力，震懾得天穹崩裂，江河斷流！

黑白二色光芒，在許陽周身散逸而出，轉眼之間，許陽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一隻巨大的熾光手掌，從側方轟隆隆卷過，掃平一大片山川，但也隻捏了個空。

「哼！跑得倒快！不過，那一握的聖威，你也未必吃得消！」那聖人余怒未息，手指大地，一聲呵斥，頓時地面裂開，無窮的熾白光芒爆發而出，將許陽原本所在的方圓千裡之地，蒸騰出一個巨大的坑洞，深不見底。

抬頭看了看天空的空間裂縫，面對即將封閉的枯榮界，那聖人也有一絲忌憚，再度哼了一聲，轉而離去。

天玄世界。

「這裏是……哪兒？」

許陽再次睜開眼睛，卻見到了棕色的木板構築起來的房梁，而他本人，卻是躺在了一張鋪著獸皮的木床之上。

吱呀一聲門響，一個身材魁梧，兩鬢有著輕微的斑白的老人，大踏步走到了屋中。這老人袒露的胸膛和手臂上，有著濃密的毛髮，不像是中土人物。

「你醒了？」那人開口，聲音渾厚中略有一絲蒼老。

「嘶！」許陽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覺渾身的骨頭都在呻吟，一陣劇痛傳出，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亂動，」那魁梧的老人說道，「你不知從多高的空中墜落，當時的地面上，都有一個巨大的坑洞！幸虧你的寵物還活著，它保護著你，免遭豺狼猛獸的吞吃。」

許陽側過頭，床邊肥球睡的正香，鼻孔中吹出了一個大大的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