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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585 養豬的皇帝
「和珅萬萬不敢。奴才自知區區心思瞞不過聖上,也從未敢欺瞞聖上。」和珅的聲音略提高些許,顯得格外堅定:「奴才敢以項上人頭作保,在此起誓從未做過違背聖意之事,更從未有過悖逆之心!奴才所想,皆是為君父分憂、穩固大清河山!」

乾隆攥緊了負在背後的手掌。

他盯著和珅良久。

「你們當真令朕害怕。」

他語氣中的怒意稍緩,卻忽然帶著一絲隱約的猶疑與不安。

「朕當真害怕——」他再三提到這個本不該由帝王吐露出來的字眼,平時滿含精光與睿智的三角眼中此時似蒙上了一層霧氣,震聲道:「……當真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再沒有分辨對錯的能力!」

和珅緩緩抬起頭來。

「皇上。」

他看著乾隆一雙隱約有些渾濁的眼睛,眼中神情稍滯片刻。

「大清是天朝聖國,皇上是千古明君。」和珅言辭懇切地道:「自古以來,明君必能明辨忠奸——故臣認為,陛下心中必然已有所論斷。」

乾隆的目光微微一閃,神情叵測。

「刑部地牢之中,秘密關押著三名來路不明的死士殺手。因未查明身份,一直未敢貿然驚動皇上。」和珅忽然轉了話題一般,徐聲說道。

乾隆自然不會認為他所言無關輕重。

一來,能夠豢養死士者身份必然不一般,再不濟也當是出身上流官宦——

這只是身份關係……

而身為皇者,最為看重的還當是豢養死士者的動機。

出於自保與探查消息?

這向來是他們口中『無傷大雅』的理由!

可若單單只是如此的話,豢養死士也不會被朝廷嚴令禁止了。

更遑論是在天子腳下,堂堂北京城中!

「你總不會是憑空抓來的。」乾隆眼中冷意逼人。

「隻知是曾於城中欲取奴才性命之人。」和珅答道:「死士身份一般隱秘,他們不肯供出主人身份。」

「你當真查不出來嗎?」

和珅面上現出幾分惶恐之色來:「奴才一心想護得皇上周全,不敢放任一絲紕漏……但奴才,更加不敢妄言。」

「所以你不是沒查明白。」乾隆冷聲道:「只是不敢說罷了——」

和珅未再多言。

話說到這裏,再多說,便有了別有居心的嫌疑。

而那幾名死士是他從當初金溶月派人暗害馮霽雯和他之時、那一批他交還給嘉貴妃以表誠意、息事寧人的死士中暗中扣下的,此事除了馮英廉隱約知道些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曉。

所以這幾名死士才得以留至今日。

當初他並沒有料到今時今日之境地,所抱有的不過是有備無患的謹慎心態。

事實證明凡事多留一條後路總歸沒有錯。

這隻籌碼,在此時拿出來,會給景仁宮和十一阿哥帶來怎樣的衝擊,只怕無可估量。

……

當晚,久被禁足在府中的十一阿哥永瑆忽然被宣召入宮中面聖。

養心殿內,燭火通明,他見著面色陰沉的乾隆,當即就伏首跪了下去。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他的聲音有幾分瑟瑟,約是思及近來之事覺得心下發虛,全然不敢抬頭去看乾隆。

他越是如此,越叫乾隆覺得心生厭惡。

「你有膽量背著朕豢養死士,卻沒有膽量來見朕嗎?」乾隆質問著,聲音不大語氣卻沉如死水。

永瑆至多只是想到廷審之上的風波殃及到了自己,嘉貴妃已讓人給他通過信兒,交待他即便見了皇上也當抵死不認便是,可卻不料等著他的非是景仁宮的波及,而是直衝著他而來的暴風驟雨——

「兒臣……兒臣沒有!」他立即否認道:「兒臣不知父皇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

「你還敢跟朕嘴硬。」

乾隆看著他,語氣驀地一提:「人就被扣在刑部大牢之中!」

刑部大牢……

永瑆眼底神色大變。

「定是和珅冤枉兒臣!」他滿臉是汗地抬起頭來看著乾隆,道:「他狼子野心……分明是想挑撥父皇與兒臣之間的父子關係,父皇切莫被他矇騙了啊!」

「你反應倒是快得很,朕倒還沒提人是被和珅扣下的,你竟就能推算得一絲不差了!」

乾隆怒火更盛幾分,豁然從鋪著軟席的紫檀木羅漢床上站起身來,抬腿就是一腳重重地踹在了永瑆的心口處。

「不打自招的蠢東西!」

永瑆疼得倒在一側,單手撐在身側,勉強地支撐住身體,不知是疼痛還是驚嚇的緣故,臉上俱都是冷汗。

「兒臣絕不敢有反叛之心……」

心知辯解再多只會火上澆油,他不敢再提死士二字,模稜兩可間,唯有表著孝心:「兒臣更加不敢忤逆父皇,父皇若是生氣,隻管懲治兒臣便是,但求父皇保重龍體,勿要因為兒臣而氣壞了身子……」

動機固然還算聰明,卻是選錯了時機。

乾隆隻越發覺得他惺惺作態,耍弄心機。

豢養死士或許不一定是為了謀逆,但更不會是清清白白,絕無二心。

「朕原本以為你雖無治國之才,但同樣也好在無太多心機城府,尚算得上忠厚……可眼下看,卻已被你那位陰險毒辣的額娘唆使成了滿腹心機之人!」

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心機待他!

乾隆盛怒之下更有痛心。

自有子嗣開始,相比於其他優秀的皇子,他從不曾看重過平平無奇且玩物喪志的永瑆,可隨著立下的太子都接連早逝,他萬分痛心之餘,無可避免地只能將注意力放在了餘下的幾名皇子身上——

而當時除了被過繼的永珹,只剩下年幼尚在學步的永琰,和患有腳疾的永璿。

所以打打算算,年紀合理、四肢健全的竟只有永瑆一個。

雖暗下並不覺得滿意,但到底大統不能交由外人繼承,這些年只能咬著牙放在身邊耐心培養著。

可他學到了什麼呢?

背著他彈琴寫詩,養了一大批文客。

與金家小姐私通,聲譽盡毀。

小氣吝嗇,甚至苛待福晉,還背上了氣死肱骨大臣的荒唐罪名。

且還於暗下豢養死士!

依此看來,那些匿名彈劾他與景仁宮遍植黨羽,結黨營私,剷除異己的罪名也是差不到哪裏去了。

直到此時乾隆才算看明白,他所謂的悉心培養,竟是將一頭原本隻知混吃等死的家豬養成了一頭具有攻擊性的野豬!

雖然都是豬,但卻有著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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