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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420 和珅之意("___淺笑 和氏璧
兩個丫鬟將傅恆夫人自蒲團上扶了起來。

「兒子給額娘請安。」

「一大早地沒見你過去,怎麼這個時辰反倒追到這佛堂裡請安來了?」傅恆夫人輕輕拂了拂衣袖,問道:「是有什麼急事?」

知子莫若母,福康安心知自己在她面前撒不得半句謊,已決意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看了左右一眼。

傅恆夫人會意地抬手,示意兩名丫鬟去外面守著。

母子二人來至了擺放著香燭等物的裡堂之中,傅恆夫人在椅上落座下來,才又問道:「吞吞吐吐,莫不是又闖禍了?」

「……」

福康安沒有片刻猶豫,便朝著傅恆夫人跪了下來。

「兒子有事想求額娘成全。」

傅恆夫人垂眼看著跪在面前的兒子,微微蹙了蹙眉尖,「何事?」

若單單只是闖禍,他決不至於如此。

「兒子想娶金家二小姐金溶月為妻!」

傅恆夫人眉心一陣狂跳。

「娶金家二小姐?」她的表情彷彿聽到了十分荒謬之言。

「是。」

「瑤林,你瘋了不成?」傅恆夫人苦笑一聲,道:「額娘本以為經過香山楓會一事之後,你會看清這金二小姐的原本面目,可怎麼到頭來,你竟是變本加厲地執迷不悟起來!」

她是不是得請宮裏的秦太醫給他好好地瞧一瞧眼睛,甚至是腦子?

「香山楓會之事必有誤會!」福康安忙地道:「當日之事是有人設計金二小姐,那些所謂的指證之人,亦是受了他人的暗中唆使……金二小姐她是清白的!」

「你說得頭頭是道,那你可有證據證明她是冤枉的?」

福康安唯有道:「……背後之人正是馮霽雯,那日我曾問過她,她亦承認了此事乃是由她安排促成!」

不知是出於對馮霽雯的何種心態,此事他本不願同人說起,可眼下為了證明金溶月的清白,他不得不說。

傅恆夫人聽罷卻未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馮丫頭的德行我尚且信得過,額娘這雙眼睛,閱人數十載,自問從未看走眼過。」她看著福康安說道:「即便真是馮丫頭所為,可未必就是冤枉了金家小姐,你怎不想想,若當中真有哪怕半點冤屈在,金家豈會無動於衷,任由外人肆意抹黑?瑤林,你看事還是太過於片面了。」

「我知道額娘向來喜歡馮霽雯,可豈能因此便認定她不會做錯事?又怎可一而再地對金二小姐存有偏見?」

「你認為額娘對她懷有偏見?」傅恆夫人不見怒意,只是問道:「那額娘問你,你是如何生出要娶她過門的心思來的?」

福康安不敢瞞她,遂將前後經過一一講明了。

末了又恐傅恆夫人誤會,解釋道:「那丫鬟自傳信給兒子,便非是金二小姐的授意,不過是出於護主心切罷了。再者,娶金二小姐過門,亦是兒子自己的主意,與金二小姐無關。」

傅恆夫人聽罷眼底略帶嘲諷,無聲地笑了笑。

「金家既已有意將女兒嫁入海蘭察家,那咱們傅恆府也丟不起這個同人搶親的臉。」她未對金溶月作過多評價,只是道:「更何況如今你阿瑪尚且在抱病在身,若叫他知曉你有此心思,只怕是火上澆油之舉。你既聽不進額娘的勸說,那額娘也不多勸於你,隻一句話——咱們傅恆府即便再不濟,也不至於娶這樣的女子過門,這個念頭,你趁早打消了為妙。」

「可是……」

福康安尚且來不及再多說其它,傅恆夫人已自椅上起身離去。

「額娘!」

「兒子乃是發自肺腑想娶金二小姐為妻,額娘若不成全……兒子便在此長跪不起!」

傅恆夫人聞言腳下微微一滯。

「你若想將額娘也氣倒的話,便隻管鬧吧。」

語畢便抬腳離了佛堂,未再多看福康安哪怕一眼。

福康安跪在原地,眼底翻覆著。

他知自己此舉忤逆不孝,但這只怕是他最後能夠爭取自己幸福的機會了,他如何也捨不得輕易放手。

「額娘,請恕孩兒不孝……」

他紅著眼睛沖傅恆夫人離去的方向叩了三個頭。

……

京城千裏外,邊境雲南。

烏雲密佈,擠壓在漆黑的夜空之上,隨風湧動著。

近來雲南的天氣差到了極點,可惡的陰雨天氣連綿不絕了五六日之久,整座雲南城都陷入了入骨的濕冷之中。

這幾日阿桂等人不顧傅恆的反對,堅持將傅恆從軍營移送到了行轅中養病。

傅恆一直不願對外公開自己的病情,唯恐動搖軍心,可病情至此,阿桂與程淵幾人實不忍心讓他再在條件艱苦的營帳中苦苦熬著。

「小大夫,我阿瑪如何了?」

等在廊下的傅恆長子福靈安及阿桂見半夏從房中出來,忙上前問道。

「情況不妙。」半夏尚有些未脫稚氣的臉龐上滿含擔憂之色,卻也只能直言道:「較前幾日,又有惡化之勢。」

福靈安聞言眼神一黯,攥緊了雙拳。

「豈會如此!」

阿桂皺眉道:「不是說只是些瘴氣之毒入體嗎?如何會這般纏人,難以醫治?」

之前請了這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此番洛家的小姑娘來了,把完脈便診出了問題所在,本以為罪就要遭完了,可一連十來日下來,卻是半點未見好轉。

「傅恆大人的病因確實算不上嚴重,只是傅恆大人常年奔波勞累,就本多病纏身,不比常人。加之雲南入冬之後氣候惡劣,實在不宜養病。」半夏道:「且最棘手的還是傅恆大人的心結——此病最需要的便是靜養,多思多慮,以致於氣血鬱結,只會加重病情。」

阿桂聽罷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今八阿哥尚在緬人手中,大軍被束住了手腳,一日日挨著日子,虛耗著錢糧,朝廷也沒個確切的說法,還要死守著八阿哥被俘的消息。

此等境況之下,同為主將的傅恆又如何能夠做到靜心養病?

「我與阿瑪商議,讓他請旨回京養病!」

福靈安猶豫再三,臉色複雜地開口講道。

見他推門走了進去,阿桂心知他根本勸不動傅恆,也未多留,唯有滿懷心事地回了軍營而去。

阿桂前腳剛走,和琳便冒著細雨快步走進了廊中。

「傅恆大人如何了?」

半夏沒說話,隻望著他搖了搖頭。

……

雨勢漸大。

帶著一行人馬趕回軍營的阿桂頭一個翻身下馬。

「將軍。」

守在帳外的士兵道:「程將軍與和大人已等候多時。」

阿桂「嗯」了一聲,撩起帳簾而入。

燃著火盆的帳內較外間稍暖和些,卻也緩和不了太多,阿桂除去身上早已淋濕的披風,眉心緊緊鎖著。

與程淵對面坐在長凳上的和珅起身朝阿桂施了一禮。

「六爺的病,可好些了?」程淵坐在原處看著阿桂問道。

「還是那副老樣子。」阿桂忍住了沒嘆氣,可臉上的神色卻始終是緊緊繃著的,「再這麼熬下去,遲早是要熬壞的。」

可偏生誰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來。

如今這種困境,皇上不肯鬆口,那根本是無人可解啊。

聽罷阿桂之言,程淵忍不住嘆氣道:「當初我便道這一仗打不得,偏生皇上根本聽不進去,六爺向來忠君,隻得順著皇上的意思主戰,可正因如此,他才是最不宜主和的一個啊。」

若不然,一世英名就要全賠進去了。

當初一意主戰,眼下再想主和,退兵師勞無功而返,不但責任非輕,面子更是掃盡。

可若不言和的話,八阿哥尚在緬人之手,非但不是長久之計,更是只能一日日地在這裏虛耗著國庫裡的銀子!

傅恆如此忠忱之人,這等情形於他而言無異於是架在火上烤,即便沒病,只怕也要被吊出病來了。

「皇上難道就沒一句明話嗎?」阿桂看著和珅問道。

這句話他已問了和珅不下於十次。

「皇上的意思是以國體為大,決不可失了大清顏面。」和珅講道。

說到底就是不肯鬆口。

「哎,皇上啊……」阿桂重重出了一口氣,跨坐在長凳上,神色說不出的為難。

可即便如此,也決不能說皇上半個錯字。

「如此耽擱下去不是辦法。」和珅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營帳外,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意思:「為今之計,若想破除這困境,唯有硬拚了。」

「硬拚?」阿桂皺眉道:「且不說如今勝算幾何,單說八阿哥還在他們手中,又要如何硬拚?!」

「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和珅的語氣是少見的強硬:「從雲南到緬甸,水陸軍折損已近四成之多,而陣亡的卻在少數,多半皆是因水土不服瘴疫毒蠣而死,再這麼耽擱下去,藥品難以供應,還不知會有多少無意義的傷亡——如此虛耗,等同自斷手足,倒不如趁著兵力還有著調動的餘地,儘早攻下緬甸,以解聖上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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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一章有三千字,是給淺笑同學的打賞的和氏璧加更,謝謝大家的推薦票~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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