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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566 抱孫子
她問過和靜公主,才驚覺令妃娘娘死前的癥狀與和珅阿瑪的幾乎無異。

「你無憑無據就敢在此肆意汙衊……果真大膽。」於敏中眼底寫滿了可怕的警告。

馮霽雯心下忽然鬆了一口氣。

令妃之死,她確實是無憑無據。

但卻是讓她給詐對了不是嗎?

於敏中這般慌亂的態度,幾乎是不打自招。

「於大人當真不必怕。我知道的越多,對『我們』而言,勝算便越大不是嗎?」她再次看向於敏中,以一種『告知』的語氣說道:「景仁宮敗,大人死——」

於敏中攥緊了拳。

又聽她接著講道:「景仁宮勝,大人亦死。」

景仁宮已將他認定為了『叛徒』,待渡過這段風波,必然不會再留他性命。

這一點於敏中也已經十分清楚。

「所以,您如今除了倒戈相向,倒是沒有其它活路了。」

於敏中眼神反覆變幻。

馮霽雯的話固然沒有給他留一點餘地,但他現如今的處境確實是一點點餘地都沒有了。

可是看著面前的馮霽雯,想到她與和珅所為,如此種種,他深覺自己根本是被逼著走到這一步的!

什麼為了保命公平合作,都是狗屁。

他兒子的命,他於家的傳承,他如今別無選擇的境地,全是拜他們所賜!

他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讓他遲遲沒有辦法心甘情願地順著馮霽雯的心意。

他已落到如此地步,為何還要為他們所用?

此事若勝,那麼等著和珅的便是罪名得洗,子子孫孫享用不盡的富貴功名——而他呢?至多只是保住這條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罷了。

生與死之間,他自當是選擇生,但若生不如死,且讓仇者快,那就忽然不好選擇了。

馮霽雯看出他的猶豫和不甘,且也很能理解這種生無可戀的心態。

無後為大,正常人都當如此,更別說是將香火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名門望族了。

「為表誠意,我為於大人準備了一份大禮。」

於敏中聽聞,絲毫不為所動,隻滿眼諷刺。

見他未有鬆口答應,便又欲兼以重利收買?

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憤怒感直衝得他連活著的慾望都越來越淡薄了,他豈還會去稀罕什麼『大禮』。

「於大人想要抱孫子嗎?」

於敏中下意識地眼神一聚,旋即卻又浮現惱意來。

她這是在刻意戳於家的痛處!

但他來不及發怒,便聽馮霽雯又說道:「半年前,於公子豪擲五百兩黃金,在『競芳樓』裡包下了一位姑娘的頭夜。因為此事鬧得過於張揚,於大人大動肝火,據說還關了於公子幾日,不許他出門,不知於大人可還有印象嗎?」

「你提此事作甚?」於敏中緊緊繃著身體,他並不笨,結合馮霽雯方才所問,內心似乎已經有了猜測。

馮霽雯也並不同他賣關子:「這位姑娘說來也算癡心了,此後除了於公子,再不接客。只是於公子有了那等的……難言之隱,便未再去過競芳樓了。而約是半月前,這位姑娘被趕了出來——是因有了藏不住的身孕,而樓裡的老鴇恐惹出禍端而不敢妄下決定,才出此下策。」

身孕……

所想得到印證,於敏中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你是說……」他緊緊盯著馮霽雯看,拿眼神無聲催促著她往下說。

「這位姑娘打聽到於公子進了刑部大牢,既怕自己被牽連,又恐於公子家中有正妻,是以更加不敢冒險找去於家。只因此,一時想不開,竟是投了河。」

於敏中臉色頓變。

「投了河!」

好嘛!……他總算是領悟到什麼叫做人生的大喜大悲了。

「所幸被我們府上的下人給及時救了上來。」馮霽雯拿一副『寬慰』的語氣說道:「又請了城中最好的大夫號了脈,說是胎像平穩,並無大礙。」

投河當然是她瞎編的,隻想鋪墊鋪墊氣氛而已。

信了的於敏中自然又經歷了一番『大喜』。

「你所言是真是假?」只是持有懷疑。

「於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問一問競芳樓裡的老鴇可有此事。」

「……人在何處?」

「自然是被安頓在了安全的地方。」馮霽雯講道:「吃住皆有人伺候著,也早請好了有經驗的穩婆日日上門,可保萬無一失。」

於敏中情緒不明地抿了抿唇。

「號脈的大夫說,從脈象來看,倒像個男嬰。就連穩婆也說十有八九不會有錯。這兩位都是有經驗的老人兒,想來於大人真是離抱孫子差不遠了。」這些話倒不是她瞎編。

於敏中表面看起來無異,可內心已是翻湧之至。

於家絕了後,一直是他心裏拔不掉的一根巨刺,自兒媳袁氏滑胎之後,他直覺天都要塌了。

可眼下看……天不絕於家!

他心下轟動了好一陣之後,才勉強平復。

「不知於大人此時意下如何?」馮霽雯留給了他足夠的反應時間,此時才適時地出聲。

「你先將人交給於家。」

「於大人,沒有哪個地方會比那裏更安全。」馮霽雯提醒道:「尤其是回於家。」

為保萬無一失,事成之前,絕不可暴露此事,一來可保孩子安穩出生,二來是以免再讓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淪為他人的籌碼。

於敏中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到底點了頭。

他離開霽月園,前腳回到於家,一盞解渴的茶還沒吃完,後腳金簡便上了門。

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

金簡自然是試探他此番前往霽月園的來意來了。

「那馮氏都說了什麼?」

「只求我幫她想法子救和珅出來。」於敏中早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滿口好笑地說道:「我原本想藉機探一探她的底,沒想到她竟是毫無頭緒,隻知病急亂投醫,連敵我都分不清楚,竟還妄想救和珅出獄。」

說罷,冷笑了一聲說道:「可莫別說是我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他和珅這回也是在劫難逃了。」

金簡跟著笑了笑。

「這個馮氏確實是出了名兒的莽撞無知。」

他頓了一瞬後,忽然問道:「可她怎麼偏偏請了你過去?先前賢侄之事……你們不是仇家麽?」

又在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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