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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173. 清水
?五月初九,大吉大利,宜婚嫁。

天蒙蒙亮,李月著了一件淺紅色鏤金絲鈕牡丹花紋刻絲褙子站在二門口,一排琉璃燈盞引路,宗人令寧王的王妃走來,李月行了一個萬福,寧王妃身邊的丫鬟趕緊把李月攙起來,寧王妃笑道:「恭喜恭喜。」

今天是李斐出嫁的日子,李月一改往日冷淡的神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道:「還要麻煩你,借借你兒孫滿堂的福氣了。」

兩人相互奉承著走到玉沁山房,李斐剛剛沐浴完畢,頭髮還沒幹,直披著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李月給寧王妃帶來的梳妝娘子一個大大的紅包,笑道:「你要多費心了。」

梳頭娘子雙手領過謝賞,李斐含蓄的笑著,坐在梳妝台上由著眾人打扮。

寧王妃是第三次給人絞面了,去年衛王妃孫玉燕景王妃方佩儀出閣,都是請了寧王妃來絞面,兩根蠶絲線在李斐臉上拉來拉去,額前、鬢角的汗毛拔掉,彎彎的月牙眉被修了出來。寧王妃端詳著李斐光瑩妍麗的素臉道:「額頭飽滿,垂珠厚大,下顎豐滿,是一等一的福相,是個有福的孩子。」

今天這種時候,誰不得說滿口的吉利話,李斐含羞著低下頭去,李月含笑著道:「承你吉言,承你吉言了。」

接下來就是細緻的梳頭上妝,穿上一層層厚重的喜服,頭上一頂好幾斤重的鳳冠壓得頭都不能稍微低一下。

「姑娘,夫人說你現在渴了可以喝些水,離家之前還可以更衣,後面就沒空了。」李月已經在前頭招待賓客,使了畫屏傳這種話,李斐有些緊張,有些期待,再加上喜服厚重,心裏熱騰騰的往上湧,很容易就口乾舌燥了,一杯茶吃一小口,含好一會兒才咽下去。

臨近隅中,外頭一陣紛踏的馬蹄聲,踩著禮樂而來,比尋常的迎親少了一份喧鬧,多了一種莊嚴肅穆。

禮部尚書穿著朝服,一手捧著聖旨,一手拿著旄節踏入宣國公府的正門。這又是皇家婚禮的不同之處,這會兒趙彥恆著蟒袍補服正在皇上皇后及淑妃面前行禮,再去奉先殿祝禱,帝王之子不需要親自來迎娶,就沒有了為難新郎官的熱鬧。

李斐身著喜服跪下接旨,朱欽和李月稍後一步,跪在李斐的身後,再後頭朱妙華等妹妹,朱清等弟弟跪成兩排,禮部尚書宣讀聖旨,洋洋灑灑一篇的溢美之詞,最後頒下寶印金冊。

私憑文書官憑印

和皇子成婚當然不止一張婚書,禮部尚書宣旨過後,李斐面向皇宮行三跪九叩大禮,然後從寧王妃手中接過襄王妃的印符和詔命冊。

朱妙華微微的抬頭,看見襄王妃的玉印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澤,一時心痛無比,再低頭的時候,兩滴淚水砸在腳邊。

李斐的眼中也含著淚水,不過這是沐浴皇恩而感激的淚水,稍稍整理了一番再出來,李斐坐在高位上,看著父親和母親像自己稽首行禮,李斐鼻尖發酸,嘴上就急急的道:「免。」

父母過後,嫡親的弟妹,同宗同族的親友,府裡得臉的管事站在院裏院外,又是磕了好一陣子的頭。

國禮之後再是家禮。

「乃而後要恭順君夫,效力藩國,繁衍子嗣,永固家邦。」朱欽一句句鄭重的教導,臉上似有不舍之意。

一直沒有見過母親眼淚的李斐,這一回見到了母親的眼眸中集聚的淚水。

李月柔軟了許多,握著女兒的手溫言道:「以後過起日子磕磕絆絆難免,高興了自然是好,不痛快了也得自己學會紓解,或是和王爺商量著來,別悶在心裏,也別太剛強,為人妻子,總和閨閣裡的日子不一樣了,你得琢磨著,慢慢的去適應。」

「母親,我知道……」李斐數度哽咽出不了聲,斷斷續續的道:「我會好好過日子,娘自個兒也要多多保重,一個人穿衣吃飯,也要精細著……」李斐知道,她出嫁了,她的母親一個人會感到寂寞。

李月抹了一下滑落的眼淚,道:「哪裏一個人,這些日子我讓薑兒兩口子過來,再往後了,家裏還有老太太和三嫂。」

李月的言下之意,是往後返回西南,往後母女相隔千裡,李斐和母親執手,滾滾落淚。

朱欽有好些話想說卻不能當場說,只能凝望著她們母女二人,流露出牽掛之意。

炮竹聲聲,紅緞圍的八抬彩轎抬起來,宣國公府門烏泱泱的站滿了人,目送著李斐離去。

兩府離的不遠,過了三刻鐘,外頭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這是到了襄王府門口。趙彥恆穿了一件大紅色喜服,玉身長立,俊美非凡。

一條大紅綢子塞進來,趙彥恆在前,李斐在後,一路都踩著紅毯,看著腳下而行,李斐罩著蓋頭,什麼人也看不見,直到大家都停了腳步,禮堂才到了。

之後趙彥恆和李斐在女官的唱和下跪拜了天地,遙拜了皇上皇后,最後夫妻對拜也是有的,李斐滿目都是紅色,只聽到一聲鬨笑聲驟然拔高,又馬上逝去,恢復了一般的嘻嘻鬧鬧。

一眾人把新娘子送入洞房,又潮水般的褪去,喧鬧了半天,突然變得靜悄悄,李斐都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姑娘,要不要吃點兒肉干。」李斐端坐在床上,蓋頭還沒有揭,畫屏附在李斐的耳畔輕聲道。

是有點餓了,不過李斐現在不想吃小食,隻一心的等著趙彥恆回來揭她的蓋頭,和趙彥恆一起吃合巹宴,忽然問了一聲,道:「剛才有一下周圍轟然而笑,是怎麼回事?」

蒙頭蓋臉的頭一遭,李斐就擔心她的禮儀出了差子。

幽露掩唇笑道:「剛才王爺和王妃對拜,王爺急著拜下去,有一閃而拜得比王妃低了,才引得眾人鬨笑了。」

李斐默不作聲,皇家的婚禮好幾處都透露著皇族高高在上之處,比如皇子不用親自迎親,沿途步軍禁道,夫妻對拜的時候,王妃要比王爺拜得地低,這都是開國那會兒制定典章立下的規矩,李斐一切尊禮而行,並不想在婚禮上講排場搞特殊,不過出了那麼一點兒『小差子』,李斐也是會意而笑。

板板正正的坐到亥時,趙彥恆面紅耳赤的回來,從喜嬤嬤手裏接過烏木鑲金的喜秤,蓋頭緩緩的揭上去,趙彥恆看到了玉面霞紅,美人展顏。

蕩漾著笑意,趙彥恆和李斐並排坐了,一下又一下,趙彥恆轉過頭來端看好幾次,倒是李斐矜持著巍然不動。

皇家的婚禮,為顯肅穆莊嚴,也沒有鬧洞房的一節,總之當初一班人制定出來的皇家典章,就是往高冷了走,少了俗世婚禮的氛圍。

「我們晚上好好說話。」身體裡蓬勃的慾望升起來,趙彥恆確是淡淡的笑著,說話輕聲柔語。

李斐還以為這一晚真會好好的說話,溫笑著點了點頭。

「上合巹,王爺王妃永結同心,和和美美。」一個聲音蒼老的禮官念唱,一對飛鳳彩屏杯端上來,細短的紅線細著杯柄,趙彥恆和李斐雙手緊緊的相纏,才飲盡杯酒,兩人貼近不過幾寸之距,李斐能看到趙彥恆一簇一簇的睫毛刷動,還聽到那咕嚕了一下,李斐清晰的聽到了趙彥恆喉結滾動的聲音,這聲音聽得羞怯又歡喜,比酒醉人。

之後一道道菜點兒傳進來,八葷八素,八鹹八甜,八冷八熱,每樣動一動筷子,也就吃飽了。

「王爺王妃多子多福,吉祥如意。」禮官最後一次念唱,躬身後退。

趙彥恆緊繃著的臉煥發出鮮活的氣息,第一時間俯到李斐身前,要給她摘了沉重鳳冠,卻不知道該怎麼摘除髮髻上一套環環相扣的首飾。

「這是怎麼弄的。」趙彥恆無從下手,還著急了起來

李斐噗嗤一笑,伸手拔下隱在髮髻裡的好幾根髮釵,在趙彥恆的托舉下,簪環戒子鐲子放下來一堆。

「累了吧。」趙彥恆殷勤的揉著李斐的鬢角。

李斐自己捏了捏脖子,嗔道:「還別說,今天也沒人鬧我,光端正的坐著就夠累人的,坐著身子都僵了,還有臉也笑僵了……」

趙彥恆早已經心神蕩漾,把李斐攬過來,印上一個長長的吻。

「還沒有梳洗呢。」李斐的心裏砰砰亂跳,揚聲叫陪嫁的丫鬟們進來伺候。

趙彥恆一把將李斐高高的抱了起來,和她面貼著面笑道:「今兒不用別人,我服侍你可好?」

李斐手抓著趙彥恆的衣襟,一寸寸撫過艷紅的喜服,玉臂輕抬,勾趙彥恆的脖子。

趙彥恆在沐浴的時候就鬧了起來,整個凈室濕淋淋的一地,向水漫過的金山一樣。

「你穿上寢衣……」

從水裏撈出來,趙彥恆擎天一柱,都不知道佇立了多久,從衣架上順手拿的自己的寢衣把李斐隨便一裹,就往床上抱了,自己赤裸著身子,連片的水珠子劃過勁韌的肌骨。

趙彥恆堵住了李斐的嘴,兩人跌在百子千孫的西北上,趙彥恆捧著李斐的臉,連啃帶咬的,都沒有了往日的一分從容,不過床榻之上要從容幹什麼,惦念了那麼多年要從容幹什麼,這輩子李斐的眼中蘊面了真正的柔情蜜意要從容幹什麼。

趙彥恆整個人覆在李斐身上,身體沉沉的壓下去,又把李斐環抱起來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似笑似泣道:「我們好好的……好好的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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