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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261.鍊金術
?本來就孕吐,被馬車顛一顛雪上加霜,吐得昏天黑地,吐得宋多福走到距京城四百裡的邢州府巨鹿縣暈厥了過去。

程安國緊繃的俊面倒映著斑駁的樹影,宋多福躺在樹蔭底下悠悠的轉醒,蒼黯的眼神一偏,襄王府大隊的車馬人員已經按照既定的行程過去,隻把宋家的車馬僕從行禮摘了出來。

栓子剛剛喝了奶,姚奶娘抱著他在幾丈之外拍覺,見著宋多福蘇醒了,抱著剛剛睡去的栓子踱過來,鬆快的說一句:「二奶奶醒了。」

懷孕吐到暈過去,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只是這麼激烈的妊娠反應,趕路的事得緩一緩,再顛下去是傷胎氣的。

程安國整肅的目光掃過來,姚奶娘自覺踱到馬車後頭去了。程安國接著俯下身,粗糲的大手抹著宋多福倏然欲哭的臉龐,道:「你就在巨鹿知縣府上安歇一段日子,待你能趕路了,再接你過去。」

早就說好的,身體若是不適,走到哪兒算哪兒。宋多福柔嫩的指腹捏著程安國的指尖,默了默道:「栓子由著姚氏小桃照顧著,我也很放心。讓栓子繼續走吧,叫婆婆看看他,取個大名。」

程太太服侍了淑妃身在京城,程安國把妻子兒子都帶上,本是想一家團聚團聚,宋多福自嘲的笑道:「偏偏是我不爭氣,前年也不這樣,真是越活兒越嬌氣了。」

若換了趙彥恆在這裏,必然說起了柔情蜜意的情話兒,得向李斐邀功道:都是我寵著你,才把你養得越發的嬌氣。而程安國是個笨嘴拙舌的,只能板硬的再說一遍:「已經使人去了巨鹿縣,你好好的調養身子。」

再想一想一周歲的兒子,他倒是生龍活虎的,有奶娘丫鬟照顧著,接著走也成,所以程安國沒有反駁宋多福的意思。一眾人等著巨鹿縣夫婦過來,程安國當面請託了一回,用布巾兜住兒子就快馬加鞭的往北去了。

程安國是儀衛正,負責整個襄王府的戍衛,尤其在當下旅途中,程安國負責了多少事情,肩上的擔子重得妻子都顧不得,臨走前也沒有承諾,會親自過來接宋多福。

多少人的榮耀,就在此一行了!

宋多福凝望著栓在丈夫胸前的繈褓,又濯濯地看著高大偉岸的丈夫,戀戀不捨的目送了他們消失在官道上。

馬蹄濺起了明黃色的塵土,在宋多福的視線裡飛卷,小梅側看到她家姑娘對姑爺深沉的眷戀。

四月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翻過去,一家一家同往京城的藩王在官道上接頭。聖旨上說是四月三十日抵京,那麼少一天不行,多一天不行,四位王爺得在四月三十日奉旨進入京城,所以四月二十九日晚,京郊的帳篷扎了十裡地。

吳王的王妃體弱,這一回還是沒有跟隨。吳王把年長的兩個女兒帶在了身邊。

荊王和荊王妃關係冷淡,他是一個人日行四百裡的主兒,像狂風一樣卷上來。

景王的封地距京城不足五百裡,拖著嬌妻稚子,景王府的馬隊反而最後抵達京郊。

李斐的帳篷扎在了一處山坡上,乘風遠望,可以看見吳王荊王景王營地裡的篝火,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皇家的冷酷。因為身負王爵,藩王不得私見,所以在進京面聖之前,天家的骨肉並不能像尋常的兄弟一樣串串門子。

而在煙青色的山巒之後,李斐知道那一邊駐紮了上萬的禁軍,用以鉗製四家王府的五六千護衛軍。

在沒有星月的夜空之下,二十歲的李斐堵著一口氣臆想著,將來她不要庶子,她生的嫡子也最好隻生一個,那樣就不會重複歷代皇子王爺們從生下來就肩負的奪嫡之爭。

趙彥恆見過了禮部的官吏,提著衣袍登上山坡。

李斐就著左右的羊皮燈,漸漸看清了趙彥恆奇秀的身姿,冷峻的神情。腦海裡橫中直撞的臆想漸漸散去了,李斐甩了甩腦袋,幾不可聞的嗤笑了一聲。

她嘲笑了她的幼稚,癡傻,以及如自負一般的自信。

現在趙彥恆能不能成為太子,成為帝王還得兩說。

在將來幾十年的歲月中,她可沒有把握牢牢的抓住趙彥恆所有的目光,那麼將來的某一日,趙彥恆寵幸了他人,和別的女人生下庶子來,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最悲哀的是,她和趙彥恆已經成婚兩年,她不是十二三歲就出嫁的少女,她在十八歲,在青春正盛的年華出閣,多麼精貴的歲月,她連個屁都生不出來,竟然還在肖想唯一的嫡子,真真是天方夜譚。

趙彥恆一步步走到了身前,李斐宛若醉酒般軟了骨頭一樣的倚在趙彥恆身上,藉此拋去心頭那點子逼近京城而滋生出的惶恐。

趙彥恆習慣的圈住了李斐,抱起她回了帳篷。

李斐一宿也沒說什麼話,然後就是旭日升起,一輛一輛的王車直入西苑,皇上在西苑的勤政殿看到了他的兒孫滿堂。

吳王的長女次女乃王府侍婢所生,皆非吳王妃所出,從出生養到亭亭玉立,未離開過吳王的封地,皇上的見面禮就給得隆重,當即下旨,敕封吳王長女為永安郡主,吳王次女為永豐郡主。

荊王是孤家寡人一個。

衛王有兒子了,前年十一月二十九,衛王妃孫玉燕生下了一個男孩兒,現在周歲半,能跑會跳,能說會唱,並沒有遺傳到父親的癡傻,和同齡的男孩兒一樣的活潑健康。現在他就歡脫的跑到新鮮出爐的永安郡主和永豐郡主眼皮子底下,揚起他胖嘟嘟的圓臉,和孫玉燕如出一轍的杏眼忽閃忽閃,開口糯糯的叫了兩聲姐姐,然後捂著一口小米牙,害羞的邁著小短腿跑回衛王妃身邊。

皇上看著小孫孫笑得眼角全是皺褶。

壽春公主若無其事的樣子。

早就敕封了郡主,前王妃黃氏生的女兒清源郡主牽著方佩儀的手,而景王拋棄了抱孫不抱子的傳統,熟練的抱著睡覺的兒子。

趙彥恆和李斐最後向皇上行大禮。

小兩年不見,皇上老得有點快,下顎寸余長的鬍子白了一半。

皇上的貼心小棉襖壽春公主看到皇上身後何進的示意,巧笑道:「母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怕是念想得緊,父皇,我和王妃們就告退了。」

皇上淡淡的點了頭。兒媳婦和小孩子都在這裏,他和兒子們說話還是有所顧及的。

衛王乖乖的跟著女人孩子退出了勤政殿。孫玉燕胸悶一滯卻偏要含笑以對,因為她的丈夫連窩囊都不是,他只是個傻子而已。

勤政殿內,原來的和風細雨忽然就變成了暴風驟雨。景王躲過了一劫,荊王,或者說是岑長倩那個大夫和江南書院躲過了一劫,還有吳王的一個劫數。

「老二!」皇上是發著火,甩出了好幾封密折。

吳王當然能感受到天子之怒,他也是做了缺德事的人,眼見著幾封密折擲在地上,一時膽怯,不敢伸手觸及。

荊王是膽子最大的人,他踅上前,彎腰拾起了摺子細看,看完之後,他還拋給了景王和趙彥恆一起閱覽。

趙彥恆不用看都知道這些奏摺寫了什麼。他年長的三位哥哥,就沒有一個是省心的,他的二哥,在重用方士,鑽研點石成金之術。

真是鑽到錢眼裏了……不對……他的二哥想要坐在金山銀山之上,所以收羅了一批方士,專研鍊金術。

就是把銅和鐵,經過複雜的煉製,變成金和銀。然後把這些假的金子和銀子流通出去,換回來真金白銀,這才完成了整一套的『點石成金』。吳王府的府庫滿滿當當,於國來說,當然是後患無窮。

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容忍任何人握有這樣的鍊金術,哪怕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吳王進京的途中,皇上已經秘密控制了衢州的吳王府,吳王召集到的方士全部鎖拿,煉金用的所有器物或封存或銷毀,甚至查抄了吳王府的府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那麼吳王府煉金倒換來的真金白銀,轉頭就進入了皇上的內帑。

荊王殿下是對誰都要嗆一嗆的,他甩甩奏摺,對著臉色青紫的吳王念叨道:「二哥呀二哥,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收集這麼多幹什麼嘛!」

吳王的頭頂都要冒煙了。

荊王是有幾個錢就花幾個錢的主兒,幾個王爺的府庫,荊王府的府庫是最慘淡的,所以散財童子怎麼能夠理解守財奴被抄了家底的心情。

吳王的心,被片成了九九八十一片,可是即便五臟六腑都支離破碎了,沒了半條命的吳王還得跪下來請罪。

若非自己的老爹是皇帝,就吳王辦的這個事,都夠誅九族了。都說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這話就是一聽罷了,王子永遠就是王子,他擁有庶民想像不到的權利,今天皇上把兒子們著急起來,當面揭露了吳王,懲罰了吳王,也同時把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荊王看看他的六弟,看看他的七弟,在場都是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

做父親的,看著兒子再不肖,也想保全了兒子的性命,甚至是兒子的富貴。所以吳王犯下的過錯,皇上已經懲罰過了,將來新帝繼位,可不能再拿這件事情開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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