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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147.蔡氏的銀票
?哐啷哐啷,是鐵鏈子砸在地上的聲音,許氏飆出一身冷汗,她倒是想像兒子一樣往後避,只是雙腿虛軟邁不開步伐,整個身子搖搖欲墜。在這些人裡,還是朱秒聰最鎮定,走過去攙住了許氏,母女兩人相互倚靠著站著。

許氏回頭看,看見兒子小臉兒泛白,急退三步之後一屁股摔在地上,臉上要哭不哭的樣子。

啊的一大聲,許氏先哭嚎起來,對李月大聲罵道:「你想幹什麼?你想殺我的兒子!不敢殺就嚇死他?我告訴你,我兒子可精貴這呢,要嚇出個好歹來,我和你拚命!」

「老爺!」一聲委委屈屈的嘶吼,許氏柔軟的身子半靠在朱秒聰的身上,淚水漣漣的對朱欽哭求,道:「老爺你要為我們娘倆兒做主啊,她的女兒不知道做了什麼被人盯著了,和我們有什麼相乾,沒個道理,青天白日的,就闖到府裡來拿我們娘倆兒撒氣。洪哥兒是招你惹你了!」

許氏喋喋不休的哭罵,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她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沒有乾過,她和孩子們就被李月一通恐嚇,可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行了,哭什麼哭!」朱欽很有幾分不耐煩,道:「你就知道哭!」

如果哭是女人的一種武器的話,這武器對付男人是挺管用的,但是許氏在朱欽面前哭泣了十幾年,這件武器鈍了銹了,今天是不管用了,今天的事,絕對不是許氏胡攪蠻纏一下就可以過去的。

李月踩著鐵鏈子,朝朱洪走過去,經過許氏身邊,許氏一把抓住了李月的胳膊。這個時候,許氏就是一個護犢子的母親,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在內心深處,許氏還是明白自己是對李斐做了什麼的,所以李月靠近她兒子的時候,有種恐懼就自然而然的滋生出來了,對許氏來說,朱洪可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

「都說為母則強,但是成為母親也有了弱點,孩子就是母親的弱點。你很明白這個道理。」李月捏住了許氏的手腕,雖然許氏用了全力和李月對抗,但是李月輕而易舉的把她的手甩下來,冷笑道:「我能幹什麼?我現在先和你兒子說幾句話。父債子償,母債子還,如果你坐下了惡事,都應在兒子身上。」

「你……」

許氏這回是真的全身都倒在了朱秒聰的身上,朱妙聰承受不住許氏倏然倒下來的重要,踉蹌了兩步,朱妙華即使的過來才扶穩。

朱洪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但他聽到了『子償子還』這句話,沖著李月嚷道:「我是宣國公的嫡子!」

權爵之家的孩子,就是一群拚爹拚祖宗的孩子,今年九歲的朱洪,已經深諳此道了,他說,他爹是宣國公,他說,他是嫡子,那麼走過來的女人就得掂量掂量了,她有什麼本事要求『子償子還』!

隨著朱洪嚷嚷出的這句話,許氏漸漸挺直了身子,朱欽皺起了眉,雙眼像兩把利劍一樣的射到許氏身上。

「剛才嚇成那個樣子,還以為是個膽小的孩子呢。」李月蹲下來和朱洪對視,不以為然道:「這會兒就知道以勢壓人了,很好,很好!」

朱洪還真以為自己的身份壓住了李月的鋒芒,把頭高高的揚起來,道:「我是嫡子,以後宣國公府都是我的。」

這是許氏摟著朱洪時不時要念叨的話,剛才朱洪被擲過來的勾魂爪銀蛇刀嚇到了,這會兒他也知道他的反應是丟臉了,就把這句話拿出來說,這是急於找回場子。

「呵呵,嫡子!」李月嗤之以鼻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四尺高的朱洪道:「你以為憑著嫡出就可以繼承宣國公這個爵位了嗎?」

朱欽瞪著許氏,怒意翻湧。

老子還在,自己的女人總是在想像著自己死後享兒子的福,是個人心裏都會不舒坦。

李月睨著眼看著朱洪道:「八十五年前,你的曾祖父追隨太祖皇帝起事,歷時三年,歷經八十餘戰,身披二十餘處創傷,開國累功至誠宣伯,其後五年,領左路大軍協同太宗皇帝平定各路反對門閥,在鄖陽一役,你的曾祖父為救太宗皇帝,闖入敵軍陣中,力竭戰死,屍體被卸成八塊,懸於鄖陽城門三日,身前淒涼,身後哀榮,才有了宣國公的爵位。到了你的祖父,老國公爺戍衛嶺南十五年,三進安南,為朝廷開疆闢土,後有了交趾布政使司。你的父親雖然不及朱家祖上的先烈,也是十六歲領兵,斬殺了山西三萬馬賊。你有什麼本事,就把宣國公府視為囊中之物,就憑你是嫡出?」

李月俯下身來,像一個和氣的長輩,和朱洪清風細雨的說著話道:「你現在已經九歲了,九歲不小了,你的父親九歲的時候都在廢墟的戰場上清點人頭,審核軍功了。一將成名萬骨枯,宣國公這個爵位在屍山血海中堆積出來,你想要這個爵位,也得經歷殺伐,站到屍山血海中去,你有這個本事嗎?」

朱洪忍不住抖抖索索,許氏也是顫抖著叫嚷道:「我的兒子,將來自會有出息的。」

「是嗎?」李月回頭走來,順腳把地上的勾魂爪銀蛇刀踢到一邊,直通通的盯著許氏道:「有這個兒子,你的行事在肆無忌憚吧。」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許氏把頭撇過去,雖然那個時候她和朱妙華去鼓動蔡氏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朱洪,但是她和朱妙華之所以敢那麼行事,朱洪的存在確實是她們的底氣。

朱秒聰感覺到她的額頭溢滿了汗,她吸籲了好幾口氣才道:「李夫人,我聽到這會兒也有些聽明白了,你是懷疑我的母親謀劃刺殺了你的女兒?」

「秒聰!」

許氏一手揪著襟口,一手緊緊的抓著朱秒聰的胳膊。

朱秒聰挺直了腰桿,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朱妙華站在許氏的另一邊,這時綳著倔強的一張臉,搶過話來道:「你沒有證據,你是想藉由這種事情,讓我的母親給你騰位置!」

現在的朱妙華說理智也有點理智,可是她的理智就那麼一點兒。李斐會搶她皇后的位置,李氏會搶她母親的位置,這幾乎是她的心魔了。

李斐大概知道朱妙華內心自以為是的本性了,過來扶著李月道:「母親,你不用理會她。」

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她們母女一向是不屑浪費口舌去爭論的。

「我當然有證據。」李月完全沒有理會朱妙華的後半截話,她在說有證據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緊盯著許氏幾個人的反應,尤其是許氏的表情,李月成功的在許氏的臉上捕捉到了清晰的恐懼。

那種恐懼是逐日滋長的,在今天李月一步步威脅著她兒子地位的時候,這種恐懼是幾盡崩潰的,是不可遏製的,就算內心再怎麼告誡自己不可亂了分寸,要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就算被活活打死也絕不承認,但是這種被人看透的恐懼怎麼也掩飾不了,忠誠的反應在了臉上。

朱妙華感覺到自己的肝膽在顫抖,不過她多經歷了一世,除了趙彥恆總是讓她發狂之外,朱妙華在別人面前都還能定得住的,這會兒她昂著頭來道:「既有證據,你就拿出來吧,我看你拿不拿得出來!」

證據是李斐拿出來的。

只見她拿出了一張一萬兩銀子的寶昌號銀票,又拿出了一本寶昌錢莊舊年的帳冊,翻到其中一頁,上頭明確寫了,宣國公太夫人蔡氏在元祐二十三年三月十五,用一些小額的銀票兌換了一整張萬兩整的銀票,銀票的票號和帳冊上記錄的票號是對得上好的。

「這算什麼證據!」

朱妙華不懂這銀票能證明什麼,證明了又怎樣,就算人證物證擺在面前,就算鐵證如山,還有一張紅口白牙,說不認就不認。

「大姑娘是千金小姐,還有很多事情不懂。」李月把這張萬兩銀票拍在朱欽身上,道:「你收好吧,這是三十六寨向青衣門兜售嶺南的藥材,青衣門兌付的銀票。」

朱欽瞬間激出一身的冷汗。

廣西那三十六寨差一點就要扯旗造反了,而青衣門這個組織,前朝是李氏皇朝的時候,青衣門想推翻李氏皇朝,現在是趙氏皇朝,青衣門想推翻趙氏皇朝,這是一個想推翻家天下的繼承製,追溯堯舜禪讓之德的一個組織。這當然是口號喊喊的,這就是一股隱藏在地底下的勢力,只要有朝廷,就永遠有一些勢力在和朝廷作對,這些勢力聚集起來,就是所謂的青衣門。這是以造反為己任的組織。當然江山穩固,那麼一股反對的勢力還不能成勢,但是這妨礙這股勢力在各地煽風點火,哪一邊要動蕩了,這些勢力總會聚集過去,和新起的造訪勢力成為一夥,缺錢缺物缺人,相互輔助。

再說得簡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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