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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348.熱場子
?壽春公主的表情微微僵硬,道:「李氏果然有乃祖父之風範!」

這人說的就是李泰了,李泰從太宗的文德十五年開始為官,為官四十載,在朝廷征戰安南期間做了十年兩廣總督,後入六部,禮部尚書做了三年,戶部尚書做了五年,做戶部尚書時,乃內閣首輔,政績不一一細表,其中有一樁,李泰在為內閣首輔期間,修改和完善了太祖年間制定的法典,尤其是涉及宗室的《宗藩條律》,把宗室的爵位,俸祿,侍衛,皇莊,皇店都削了一遍。

元祐六年至元祐九年間,宗室子弟只有因罪而降爵奪爵者,從未有一人破例得到擢升。在李泰主政的這三年,宗室有些許作為的男丁,皆不足以得到擢升,永安這樣的女眷,她自己有何德何能,能擢升到郡主?若說永安在武林園受了委屈,她這等委屈是父母給的,用朝廷的爵位俸祿來補償,就是公器私用。

李斐莞爾。歷朝歷代的首輔宰相,其一生的功過是非,死後都得經過多少遭的評述,今日是誤國誤民的庸臣,明日是披肝瀝膽的忠臣,也有得兩說。但李泰最後沒落得善終,李斐那一種薄霧裏的淺笑,好像倒出了世情的薄涼。

壽春公主也因此感覺到了尷尬。

趙彥恆忙著給壽春公主續了茶,李斐不吃茶,趙彥恆遞過去一個剝了皮的柑橘,也在闌幹上坐了,道:「二哥那人不懂女兒心,我想著永安還得在三姐這裏多住一陣子,我那裏有什麼吃的頑的,我都命人送過來……」說著說著,趙彥恆嘀咕道:「蜀王是父皇的兄弟,他有二十八個兒子,二十五個女兒,孫子輩就以百計了,不過人和物一樣,以稀為貴,所以永安這侄女兒,我也是有些稀罕的。」

李斐坐在趙彥恆身邊,面對著亭外,兩指夾著一片半枯的石榴葉,輕輕一扯就把葉子扯落了,枝頭晃動把石榴果也搖下來兩個。

「三姐這幾株石榴樹是剛移栽的嗎?」李斐打斷了趙彥恆說話,兩指把翠綠的葉子清脆的一折,道:「這樹正在枯萎。」

壽春公主立刻走過來檢查這些石榴樹,葉子明明是油亮翠綠的,果子是碩果累累的,但是稍微佛了佛,葉子果子就往下掉。

什麼話也沒說出口的壽春公主對著這幾株石榴樹又是懊惱,又是焦慮。

趙彥恆大大咧咧的道:「今年沒種好,明年再種就是了。」

壽春公主慍怒道:「你懂什麼……」壽春公主成婚多年沒孩子,求子求子,從湯藥到寄託於神靈了,請了陰陽先生看了風水算了日子,由壽春公主親自栽種了這些石榴樹,沒有種活就意味著壽春公主這一年是別想有孩子了。

趙彥恆被搶白了一句,沖壽春公主呲呲牙。

李斐大概知道了壽春公主為什麼那麼緊張這幾株石榴樹,要說壽春公主十全九美,就差子嗣這一條就完美了,李斐心裏多少有點戚戚焉。

壽春公主注意到趙彥恆的小動作,存心找他不痛快,道:「我就不信,你不著急!」

趙彥恆大大咧咧的道:「我才二十一歲,我著哪門子急。」

李斐一直看著別處,恰好看見永安縣主,身上裹了一件及膝的寶藍色薄襖,邁著小碎步緩緩的過來。她本是清雋嬌小的身材,這些日子又清減了許多,很有些瘦骨嶙峋之感,罩著這麼一件老氣的長妖,就更加給人以瘦骨伶仃的感覺。

永安縣主走到了跟前,頭也不抬,細聲細氣的道:「給叔叔嬸嬸請安。」

趙彥恆轉過頭來,很有個男性長輩的樣子,盡量慈愛起來道:「過來坐吧。」

永安縣主拘束著,壽春公主來拉她道:「讓你過來,也是讓你出來走走,別悶在屋子裏頭的意思。」

永安縣主由著壽春公主支派,在擱了墊子的圓凳上坐了三分之一,斜坐著。丫鬟上茶來,永安縣主也只是捧著,坐在那裏彷徨無助的樣子。因為她沒能順利嫁入紀家,又被所有人看出來了,她在她父親的眼裏就是一棵草。作為一個女人,沒有父親的寵愛,丈夫的疼愛,就是那麼得彷徨無助。

李斐對著這樣的永安縣主,到底是有幾分憐惜之意,道:「母后剛剛給了我十匹顏色鮮艷的料子,我挑了幾樣顏色最嫩的,正是你這年紀穿了才合適。」

永安縣主抓著自己的裙擺,小小聲兒道:「不……不用了。」

「怎地不用了。」李斐爽利的說道:「你又不是當了寡婦。」

永安縣主這就掉下眼淚來了,她兀自覺得,她如今的處境,還不如一個寡婦呢。

趙彥恆其實對這樣軟弱的永安縣主沒什麼感覺,做出個關心的樣子來道:「你在三姐這裏長住著吧,你要什麼儘管和三姐說,或者打發了人,往襄王府說句話。」

趙彥恆第二次說起這句話,因為吳平郡王之前來過公主府兩次,要把永安縣主接回去。

永安縣主雖然木訥,也知道一群叔伯中誰是最有話語權的。她是不想再回吳平郡王府了,父親來接了也不回,可是父親來接不回硬賴在姑姑家裏,讓人議論起來,越發對父親不好了,她身邊的媽媽都勸著她說,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那是爹,生她養她的爹,她要是不回去,不知道體諒,就是她做女兒的不孝,可是誰能體諒她的心情。現在有趙彥恆說這句話,永安縣主還真就要對父親不孝了。

這是目前永安縣主一半的心結,還有一半,永安縣主咬著唇,低著頭道:「我想見一見紀大人。」

李斐抿著嘴,趙彥恆乾咳了一下,淡悠悠的道:「紀言已經是方外之人。」

紀言,還是要出家的。不管皇家的人做得怎麼缺德,賜婚的旨意下達已經在操辦了,紀言要中斷和永安縣主的婚姻關係,就是要付出代價的。

永安縣主抽泣了起來,斷斷續續的道:「我還是……想……見一見。」

既然永安縣主那麼堅持,趙彥恆無可無不可的樣子,正要說話,李斐搶話道:「他已經是方外之人了,見不見的要兩廂情願才好。」據李斐所知,紀言是萬念俱灰,恕不見客的。

永安縣主哽咽著點點頭,就不再說話了。

趙彥恆這就站起來,和李斐再去隔壁的衛王府見過衛王。前一秒與衛王告辭面含笑意,回過頭李斐就寒了神情。

趙彥恆覷著她道:「道理你不是都懂得,還是不能不生氣嗎?」

李斐冷冷一瞥,把擋道的趙彥恆往邊上一推,道:「我生什麼氣,我要是生氣,不是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了,我成什麼人了我。」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裏還是不痛快。」趙彥恆硬是要攬著李斐,道:「我們出去散散心,衣裳已經備下了。」

趙彥恆今天穿了一件深青色蟒袍,頭戴紫金冠,李斐隨意些,也穿了一件貢緞做的衣裙,這兩身衣裳晃眼的很,上了馬車,趙彥恆利索的換了一件墨色長袍,給李斐準備的是一件海棠色的短襖,下面一條藕荷色裙子。

李斐動作慢,髮髻也需要改動,趙彥恆給李斐摘了紅翡翠滴珠耳環,換上普通的銀香丁,嘴上念著,道:「我們有多久沒出去玩了,上回還是在襄陽府。這一陣我看著是看不出來,其實心裏慌亂得很,也就是現在說話有了那麼一點底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跟了我吃苦的。」

李斐綰髮的手一頓,後腦杓對著趙彥恆說話道:「要是你我做王爺王妃還覺得苦,這天底下就沒人過好日子了。」

「阿彌陀佛!」趙彥恆笑道:「佛曰:眾生皆苦!」

李斐立刻就回了頭,手指覆住了趙彥恆的唇,叮嚀道:「你還是不要信佛的好。」

趙彥恆逐不在言語,坐著一輛質樸的馬車,到了一家生意興隆的館子,上了二樓的雅座,待坐定了,趙彥恆熟稔的說道:「這裏的掌櫃夥計都是蜀中人,最拿手的是燒兔肉。」

這家館子菜品也不多,不過掛了十二個菜牌,趙彥恆就全點了。

夥計先端了涼拌折耳根,涼拌腐竹兩道冷盤,又笑著端了兩盅泡梨道:「這是我們東家研發的新菜,請兩位客觀品嘗。」

李斐頷首,趙彥恆等夥計走了,就把李斐那盅泡梨拿到自己這邊。李斐從來不吃梨的。

從二樓往下望,搭台上一個女藝人正彈一曲琵琶,或許是藝人年老色衰,抱著琵琶冷冷清清的快彈完了一曲。

李斐道:「賞五百錢。」

自有人想去給賞錢。

這彈琵琶的下去,場子反而熱鬧了起來,下面一位客官直接揚著嗓子嚷嚷起來道:「怎麼還不見祝老頭,等著他說話下飯呢!」

掌櫃的出來安撫道:「各位稍等,稍等!」

果然是稍等片刻,一個頭髮發白穿著乾淨的老頭兒上了台,拿著那塊烏黑髮亮的醒木一拍,場子就安靜了。

「話說沈夫人見棄於鄭國公劉鈺,遠走北靖關生下一個女兒,鄭國公劉鈺續娶了徐夫人,也生下一個女兒。」祝老頭的聲音洪亮,抑揚頓挫的說道:「春去秋來十七年,兩個女孩兒初長成,皆有傾國又傾城,運道卻是天壤之別。沈氏女出嫁了,一年後就守了寡,受朝廷徵召入宮為婢,徐夫人所生的劉氏女,嫁入皇家而母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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