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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90.忍辱負重?
?朱妙華離開長筵堂的同時,一個在長筵堂灑掃的婆子,也出了長筵堂,往曙蔚堂去了。

許氏母女三人說的話,貼著牆根,把能聽到的,都向朱欽重複了一邊,聽得見文字和口氣,看不見動作和神態,隻憑聽見的,朱欽一臉的凝重,心裏翻江倒海。

趙彥恆自己也說了,家醜不可外揚,對朱欽來說,趙彥恆是外人,就算日後和李斐成婚,襄王殿下,還是朱家以外的人,朱欽是瞞了點什麼,祖母殺孫女,罔顧了人倫的,一點兒傳揚出去,宣國公府的聲望必是一落千丈,為著整座宣國公府,朱欽也只能選擇委屈李斐,蔡氏已死,蔡氏的這一重恩怨算她一死百了,蔡氏之外,還有誰沾了手的,朱欽還在暗查之中。

許氏?

朱欽摸著手上的翠玉扳指,臉色冷漠,什麼情啊愛啊的,朱欽看得透,這個女人,早年寄身在宣國公府,不就是羨慕宣國公府錦衣玉食的日子,這麼多年,朱欽給了她,像一個精緻的擺件,把她擺放在宣國公夫人的位置上,朱欽自問不曾負她。

妙華和秒聰?

秒聰那句話說得很好,斐兒不會搶了她們的丈夫,不會搶了她們的嫁妝,在朱欽看來,景王早早的屬意方家的姑娘,襄王便如他自己說的,在他十八歲之前,他和他的母妃從來沒有主動注意過宣國公府的女眷,也沒有得到宣國公府的示好,兩邊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擾,斐兒能和襄王成就良緣,是千裡姻緣一線牽的福分,旁人羨慕不得,朱欽想,妙華和秒聰沒有羨慕的理由,自然不會橫生枝節。

一句姐姐,朱欽不求她們三個姐妹情深,只在面子上,讓宣國公府的顏麵糊得住就夠了。

翌日李斐晨起梳妝,穿上柳月色折枝玉蘭交領緞襖,下配著細折兒墨綠長裙,鏡中的李斐畫上精緻的淡妝,把原來十分嬌艷的容顏妝點成十二分,及腰的長發垂在身後,如薔薇花低垂拂地的倭墮髻上,攢著一套點翠嵌寶的首飾,兩邊瑩潤的耳垂戴著一對銀絲南珠墜子,一段纖細的晧腕套著兩隻白玉圓鐲。

朱欽走到玉沁山房來接她,帶著她先去設在府上的朱氏祠堂,拜見朱家列祖列宗。

老朱家在前朝就是望族之家,坐北朝南的數層祭台擺滿了牌位,先宣國公朱輔明,先宣國公之妻張氏,先宣國公之妻蔡氏,三位的遺像掛出來接受李斐的祭拜。

這是祖父,和兩位祖母,先宣國公虎目凜凜,氣度儼然,先張氏曲眉豐頰,正容亢色,先蔡氏溫煦安詳,眉目慈藹。李斐多看了蔡氏幾眼,依禮下拜叩頭,點燈敬香。

蔡氏是新喪,然李斐和這一位實在沒有感情,祭拜就祭拜了,要顯出多麼悲戚的神色,是沒有,隻維持著沉默肅然的樣子罷了。

「你這脾氣倒是像你娘。」朱欽看著李斐站起了身,惆悵的說道。

這是朱欽兩次在李斐面前提起李氏了,李斐眉毛微動,並不接這個話。她的母親,十六年前就和她的父親和離,至今李氏無心再和前夫相交,李斐便也無意把這兩個人重新並放在一起,所有和李氏有關的感慨,李斐都充耳不聞。

朱欽略有些無奈,帶著李斐往曙蔚堂去,在半路,一個面目肅然的小廝道:「國公爺,姑娘,三老爺和三夫人已經到了。」

朱欽微微頷首,側頭看到李斐。

李斐上前一步應聲道:「大姑母已經細細和我說了家中舊事,我都知道的。」

朱欽這一輩是四兄弟,嫡次子朱鈞早逝,還有庶出的大哥三哥,在朱欽封為宣國公世子那年分家,現在大哥辭世,還有這個三哥,便是朱三老爺,今年五十有三,沒有大才,早年萌襲恩封興化衛指揮使,二十年前在任上傷了手,就把位子騰給了兒子,六年前回京城長居。

重新跨進曙蔚堂正廳,正前方依然是一把單獨的紫檀雕花交椅,是朱欽的位置,許氏側坐在右面,左側一對年過五旬的老夫婦,邊上再坐著一對近三十的夫婦,兩旁坐著朱欽四個兒子四個女兒,從朱欽一行人進門,除了朱三老爺夫妻,所有人俱站起相迎。

朱欽走過去向左側叫了一聲『三哥三嫂』,便坐在他的位置上,欣慰的看著李斐道:「這是斐兒,昨兒傍晚才到家,今天長輩弟妹們見一見。」

朱欽許氏就不行禮了,昨天再匆忙也是行過禮了,李斐先給朱三老爺朱三太太敬茶,再向年長的堂兄朱灃和堂嫂灃三奶奶作揖,然後在弟妹之中,最年長的朱妙華緩緩的走過來,穿著一件秋香綠織錦長襖,下著肉桂色百褶妝花裙,距李斐兩步,微微屈了膝,便彈回了膝蓋,勾唇淺笑,道:「姐姐!」

李斐亦是微微一曲,舉止溫婉,體態優雅,淡淡笑道:「大妹妹。」

此二女並列落入眾人眼眶,春花秋月各有風姿。

李斐是繼承了朱欽和李月的相貌,不單美艷不可方物,還自有一股說不出的端莊妍麗,如栽了數年的牡丹綻放在枝頭,一株便是風景,朱妙華的皮相也不差,姿容清麗秀雅,體態婀娜多嬌,好比一叢盛放的紫藤花,迎風招展。

「誒喲!」朱三太太操著大嗓門站起來,一雙圓胖的手把李斐和朱妙華一手拉著一個,笑道:「四弟好福氣,有這麼兩個如珠似玉的女兒,這份模樣,這份氣度,也就該是四弟家裏的。」

說到氣度二字,朱三太太著意瞧著李斐,美貌固然難得,一份端莊大方的氣度對李斐來說更加難得,李斐可是從西南邊陲出來的,那裏是百蠻之地,歷朝流放之所,李家又不是去那裏做官的,是流放到那裏戍邊的,也就是說,李斐身在一群庶民草芥之中,現在站在顯赫富貴的公府,禮數肅穆嚴正,神色從容不迫,和朱門貴女並列也豪不遜色,從李斐生活的軌跡來說,她如今能做到不遜色,比之放在公府金玉養之的朱妙華,便是勝了許多。

「三嫂過獎了,我可受之有愧啊……」朱欽握拳輕咳一聲道:「都是她的母親教導的好。」

「我離滇時,大姑媽也指點了很多。」李斐馬上接過了話茬。

朱三老爺嘆道:「我是有四十年沒見過大姐了,她在滇中身體可好。」

「大姑媽身體一直很硬朗。」李斐溫和的笑道:「每年秋天,和圓通寺的師傅們手談,一局能下三天。」

「這精神倒好……」朱三老爺還要再說,一旁的朱灃指著兩邊道:「父親,這幾個弟弟妹妹都站著呢。」

朱三老爺這才意識到話題歪了,趕緊閉上了嘴,朱三太太也訕訕的坐了回去,李斐繼續和弟妹們見禮,互贈了見面禮。

繁瑣的禮節之後,偏廳擺上了茶點,眾人正要移步,外頭管事進來,身後的人提著兩個五層大食盒,黑漆團花的紋樣,只聽管事笑道:「是襄王府上的董公公送來的,說給府上諸位小爺姑娘吃茶。」

有人紅了臉,有人黑了臉,許氏坐著不說話,灃三奶奶先笑出聲道:「快快擺出來,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下人們撤掉一些已經擺好的糕點,把趙彥恆送過來的全部端上去,燕窩酥,蓮子糕,桂花糕,玫瑰蕎麥餅,黑芝麻香草米糕,兩個五層大食盒拿出了十樣點心,每一種少了一份糖,都將就了李斐清淡的口味,點心分裝在小碟子上送到各位的面前,李斐挑了三四樣,叫槐蕊和畫屏送回玉沁山居,給宋多福送去。

現在是朱家人的聚會,宋多福不在場的。

朱妙華垂眸吃著這些不合口味的點心,心裏酸得想嘔出來,不過朱妙華想到忍辱負重四個字,勉強著,用茶壓了下去。

有朱欽坐鎮,誰也不敢出妖蛾子,搞小動作,沒人問李斐滇中的事,也沒人問李斐路上的事,就說這一口吃的,李斐倒是也自在從容,把自己的口味一點點的說出來,又問起現在京城流行的衣裳首飾,明明是和一群陌生的人在說話,也這麼聊了下來,眨眼看去,還有相談甚歡的樣子。

在哪裏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李斐著意應酬起來,也是長袖善舞。

「你看今天怎麼樣?」馬車裏,灃三奶奶問他丈夫。

朱灃陪著父親叔叔喝了點酒,打了一個酒隔道:「能怎麼樣,朱家出過一個皇妃,現在要出一個王妃了,正此四叔守孝的時候,朱家聲勢不減,藉著這股子東風,我能謀個差事就好了。」

朱三老爺自身無才,生養的兒子也是平庸之輩,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靠著祖恩做著官,到了老三,夠得找的官位太低,所以朱灃一直以侍奉雙親為由,還沒有出仕呢。

「你呀……」灃三奶奶扯著朱灃的袖子,道:「我今天看著,四嬸臉上掛不住!」

說完灃三奶奶先笑話了,道:「有其女必有其母,這位李姑娘的氣度教養越好,先前的四嬸,人不在而奪人望,現在的這位四嬸是該掛不住,這位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龍袍穿了十幾年還不像太子。」

朱灃打了個哈哈,道:「你到底什麼個意思,我都聽糊塗了。」

灃三奶奶斜睨一眼道:「你想借王妃的東風,得先和她交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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