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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80.夢魘
?「她們看中的,是我六哥!」

趙彥恆急著要把這件事情撇得乾乾淨淨,就道:「老子是同一個,再看看別處。六哥的母親德妃是昔日鎮朔將軍之後,名門出身,一進宮就是從一品妃位,元祐十五年加封德妃,有協理六宮之權,我的母親現在還是從一品柔妃,這是我九歲領封地的時候冊封的,說到封地,六哥的封地青州比襄陽富庶,六哥六哥,長幼有序,這是他最大的優勢。他樣樣比我好,唯一瑕疵,不過是他有過正妃,現在是續弦,這有那麼重要嗎?」

李斐抿著嘴,不說話。

趙彥恆繼續道:「宣國公太夫人蔡氏,她以二八年華嫁給老宣國公的時候,就是續弦,老宣國公一圈兒女年紀都比她大。宣國公夫人許氏,她也不是原配,所以是景王的續弦不重要,何況之前六嫂沒有生下嫡子。我去年十一月進京過年,今年正月二十五回封地,在京兩月有餘,我沒有見過宣國公府的姑娘,連著我的母親也沒有見過宣國公府的姑娘,倒是德妃娘娘,這半年做壽賞花,把京中諸位貴女請遍了。」

李斐一言不發的盯著趙彥恆看了一會兒,道:「所以我做襄王妃,她就不能做景王妃了嗎?」

「不是!」趙彥恆譏誚的道:「德妃娘娘早見過了她,要是中意她,是你做不成我的王妃了。不過宣國公府上的蔡許二人可能不會那麼認為,她們可能以為,是你的出現,夭折了她們的計劃。」

趙彥恆算一算,他和李斐的事情傳回京城,是四月上旬的事,那個時間六哥剛剛進京,然後很快就代皇后,這也是他們的母后祭奠先承恩公,他的婚事就在那個時候內定了,不過要等到六月中旬,五哥的王妃確定之後再公佈而已,那時蔡許二人就真的死心了,之後就剩下他一個未婚的皇子,那個時候,出了一些事情,父皇就指了朱妙華。

今天趙彥恆和李斐說的話,幾乎都是按著前世的軌跡,這裏好多事情,也是前世的後來,趙彥恆娶了朱妙華之後才知道,但是去年十一月進京,今年正月出京,趙彥恆看著前世今生沒有區別,直到三月初,他找到了李斐,他人為的讓前世今生開始岔口,到了五月底,這個岔口越來越大。

趙彥恆想,前路已經變幻莫測,他要留心腳下的路。

前世?

今生?

「陛下!」

朱妙華又做夢了,夢裏回到了前世,她在空空蕩蕩的寢宮嘶吼,如果李斐可以,她為什麼不可以,她當年不過是青春少艾,才仰慕過一陣景王,她貞嫻守禮,她的身子是乾乾淨淨的,她和景王連手也沒有碰過,那李斐呢?

「陸夫人!」

她有丈夫的,她的丈夫還是半個南蠻的武夫,她的丈夫死了她是個寡婦,她在宮廷冠著夫家的姓氏行走,卻上了龍塌,那是她妹夫的臥榻,不貞不潔的女人!

誰比誰無恥,誰比誰骯髒!

朱妙華不甘心,她何錯之有,她早年就是年輕不懂事了些,為什麼不能原諒她,如果因為肖想過景王不能原諒她,李斐是寡婦,是一個有過男人,嫁了快一年的寡婦,趙彥恆去找一個寡婦,也不進她華麗的寢宮。



夢境中,李斐原來婦人的髮髻變幻成少女的髮髻,身上灰沉色的製式宮裝也變幻成了軟羅煙紗,李斐和豐神俊逸的趙彥恆泛舟湖上,她站在梧桐樹下,一直那麼望啊喊呀,她只看見他們肩頭聳動,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形單影隻。

「不!」

朱妙華撲倒在湖邊,她聲嘶力竭的吶喊。

一雙濕潤的眼睛睜開,朱妙華手捏著被子,青筋畢現。

「大姑娘……」幾個丫鬟圍著她梳妝打扮,凝碧看著朱妙華臉色實在不好,烏青蒼白的,拿過來幾盒胭脂,請朱妙華選的意思。

朱妙華斜斜的睨一眼,淡道:「不用,現在這個臉色很恰當。」

前兒長興侯的長女范之瑤死了,她是德妃娘娘嫡親的外甥女,景王的親表妹,長得花容月貌,養得金尊玉貴,她和朱妙華也算半個手帕交,至於為什麼半個,朱妙華幼時受昭貴妃臨終遺言所累,很少出府應酬,直到朱欽日受聖眷,許氏生下兒子來,她已經九歲了,才漸漸開始應酬這些事情。

朱妙華對著鏡子,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冰冷妖異。

范之瑤,那個在黃梅樹下,在壽春公主面前嘲笑她七月而誕的死丫頭,她如期而死了,得了腸癰活活疼死的!

朱妙華頂著這張憔悴的臉就出門了,她今天要去長興侯府祭奠呢,在最美的年華痛苦的死去,她得好好的為她哭一場,這樣的臉色剛剛好。

馬車沒有走宣國公府和長興侯府的直道,朱妙華轉了一個彎多行了半個時辰到了康平街,馬車在一個金鋪門口停了一下。朱妙華低頭挑選金器,看著一把金鎖,一株牡丹花上停著兩隻白頭翁,寓:富貴白頭,朱妙華心裏一酸,拿起了這把金鎖。那個右手少了小指的男人,低頭對朱妙華道:「告訴太夫人,事情敗了!」

朱妙華拿著他的小指來找他,這個男人就深信不疑,她是在為蔡氏辦事的。

那一下,朱妙華手上的金鎖被她拽得變了形,同時朱妙華的手也被金器的稜角割破,劃開一道鮮紅的口子,朱妙華毫無所覺,她繼續拽著,狠道:「為什麼失敗,六萬銀子,一個弱質女流都殺不了!」

主顧六萬銀子,那邊傳來敗的消息,當然同時傳來了失敗的理由。

那個男人一直以為,這個姑娘就是一個傳信的,覺得她激動的有點古怪,道:「目標車裏殺出一強敵,是……襄王!」

那個男人羞愧的低頭,卻也感到這事兒邪乎了,接這單活兒的時候,太夫人特別囑咐了一句,襄王離開昆明之後再挑個時機下手,那一邊的人等了半個月,總算等到襄王出城,恰好那個目標也離家,還以為是千載難逢,目標沒殺掉,差點殺了襄王。

「是襄王?」朱妙華震在當場,那個男人正低下頭,沒有看見眼淚在朱妙華的眼眶中打轉,等那個男人再抬頭的時候,朱妙華已經轉過身,朝門口走去,背影單薄孤寂。

馬車過了康平街,朱妙華端坐在車裏,隨著滾滾的車輪,一顆心被碾成了肉泥,到了范之邀的靈位前,朱妙華是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范家的下人遞了三根香過來,請她在靈位前鞠躬,朱妙華只是麻木的接著鞠了躬,等旁邊哭靈的按著節奏哭唱起來,朱妙華也沒有跟著哭泣,不過坐在靈位前的長興侯夫人並沒有覺得朱妙華失禮,因為朱妙華的臉色太過憔悴和悲戚,那才是真正有心來祭奠的。

後面有范之瑤的同輩外男過來祭拜,朱妙華不能杵在靈前,長興侯夫人坐在椅子上親自吩咐,道:「扶朱大姑娘下去吧,好生招待。」

一個年輕的媳婦一屈膝,過來攙著朱妙華,哪知道手一搭在朱妙華的肩上,朱妙華的臉在一瞬間青筋暴凸,然後噗的噴出了一口血,濺在靈堂前,隨後朱妙華一臉悲憤,整個身子直直的往外倒,幸好被那個媳婦架著,才不至於摔在地上,朱妙華不省人事。

又是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卻夢得更加清晰,她印象中一直梳著婦人頭的李斐變幻成了少女的髮髻,老氣刻板的製式宮裝竟然變幻成了她昨天穿過的雲絲軟羅衫兒,李斐和趙彥恆並肩坐在小舟上,小舟無漿自在湖中竄遊,她就站在湖邊,一直追著他們的身影,她追得氣喘籲籲,狼狽不堪,手扶著岸邊的梧桐樹大叫著趙彥恆的名字,然後趙彥恆和李斐俱都側了頭,她確定這兩個人看到她追得很辛苦,可是他們肩頭聳動,親昵笑談,當著她的面兒,就摟抱在了一起,做起了那些沒有羞恥的事,恥笑她夜夜孤枕難眠!

原來她重生回來,不是為了挽回趙彥恆的聖心,而是叫她看著他們似神仙眷侶,然後她世世孤寂。

老天不公啊,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待她!

在睡夢中,朱妙華的淚落滿枕巾。

不知道何時,朱妙華已經蘇醒了過來,她沒有起身,而是躺在那張陌生的床上,重新核對前世今生的出入,之前她一直弄不清楚,是李氏李月趙彥恆還是別的什麼人重生了,可是在去金鋪之前幾天,她聽到的消息,是襄王將入廣西,然後在昆明城外,遭到了廣西賊匪的伏擊。廣西匪患,前世是在朱欽手中平定的,別的事情倒也罷了,廣西賊匪猖獗到了什麼層度,朱妙華是知道的,襄王將入廣西,朱妙華猜想,約莫是襄王重生了,因著他貿然插手這件事而被廣西賊匪伏擊,朱妙華掉了不知道多少滴眼淚,她這憔悴的樣子多半是擔心趙彥恆落下的,儘管她知道,她這一世和趙彥恆富貴白頭,幾乎是無望了。

可是為什麼?李斐不死,朱妙華重生回來只剩下這麼一點盼望了,李斐沒死,還是趙彥恆救的她!

她特別叮囑過的,等趙彥恆離開昆明之後再動手,怎麼……怎麼是趙彥恆救了她!

那她先前幾天為趙彥恆掉下的眼淚,只剩下可憐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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