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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有毒(GL)》9.有件事想和你說
耳機帶久了不止耳朵會疼,頭也會跟著疼,沒戴多久,陶夢竹便將其取下扔到了一旁。

身為一個十分沒有專註力的人,她覺得自己比誰都更需要一個安靜的碼字環境。

但偏偏她這輩子最討厭公主病患者,所以當初住校時再怎麼煩躁也會自己一人忍著,從沒說過「我要碼字,你們安靜點」一類的話。

白天不安靜,那就晚上寫,晚上不安靜,那便凌晨寫。

為了錯開室友吵鬧的時間碼更新,她憑著那份對寫文的執著,以及斷更就會渾身難受的強迫症,成功修鍊出了熬夜碼字與上課死睡的本領,將自己的生物鐘折騰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這生物鐘,她整整糾了兩年,才勉勉強強初見成效。

一想到室友才住進來三天,自己這作息便有了大學時期的風範,陶夢竹就心痛不已。

半夜時,那個名為【浴缸play啪啪啪】的四人群,又一次經歷改名,成為了【玉玉日了榜單小妖精】。

她點開群後本想問狼山玉榜單還差多少字,卻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體內的怨氣,下意識發了一句抱怨。

夢了個竹:我快煩死了_(:з」∠)_

是啊,快煩死了。

她覺得甄爽就是一個新世紀的奇葩,奇葩到能讓一個人的心情以「分鐘」為時間單位來進行劇烈波動。

遇見甄爽之前,陶夢竹是真的,真的真的從未對一個人這般愛恨交織過……

夢了個竹:室友每天玩遊戲都很吵,我該怎麼辦?急,在線等。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她玩什麼遊戲?

夢了個竹:挺多遊戲都玩,我遊戲接觸的少,不太聽得出來。

夢了個竹:反正有撕天、LOL、MC

狼山玉:哎呀,盟主,你幫玉玉問問她LOL玩哪個區好不好啊?

夢了個竹:[你真好看,我可以睡你嗎]

夢了個竹:發錯

夢了個竹:[你胸太小,不要說話]

胡楊:[捂眼]

催更球:[智慧的凝視]你哪兒偷的表情,那麼汙

夢了個竹:室友給的_(:з」∠)_

催更球:收了人的表情包,還嫌人吵,你這個可怕的女人。

胡楊:[偷笑]你這個可怕的女人。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

夢了個竹:玉玉你碼字了嗎!再過十分鐘就到周三了!榜單還差多少?想被編編關進小黑屋嗎?

狼山玉:[委屈的哭了出來]玉玉有碼字。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玉玉還差八千字,今晚不睡覺,可以更一個大肥章。

夢了個竹:隔壁室友快睡了,我還差一千五,可以陪你一會兒。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你就不能多碼一點,多陪陪玉玉嗎

催更球:有這時間討價還價,不如早點滾去碼字﹁_﹁

狼山玉:[委屈的哭了出來]玉玉碼字去了。

胡楊:我睡覺了,大家晚安~

狼山玉:二胡,你……你你你……玉玉伸出了一根顫抖的手指!

陶夢竹嘆了一口氣,正想關群去碼字,就看見了於曉秋的私聊。

汙球(乛▽乛)23:55:21

室友吵就讓她安靜,你這樣每天忍不是個辦法。

夢了個竹23:55:24

我有說過,然而每次時效都不超過二十分鐘。

汙球(乛▽乛)23:55:26

少女,這種事情和和氣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要表現出自己的憤怒,展現你身為盟主的高冷范兒。

你必須讓她知道,對你而言,安靜的重要性。

就算你不考慮四捨五入一個億讀者的精神食糧問題,也得靠這個吃飯吧?去找她談,認真點,嚴肅點,凶神惡煞點。

夢了個竹:23:55:36

唔……這樣不好吧?

汙球(乛▽乛)23:55:41

有什麼不好,那是你的家,你說了算,再說了,她打擾你工作,這事情很重要,並不涉及嬌生慣養的公主病範疇。

我真不明白了,你明明是脾氣挺差一個人,怎麼對這些事情就那麼能忍。

陶夢竹也不明白平日微博上什麼都敢吐槽的自己,怎麼在這種方面就總是特別包子,話不敢說,人更不敢得罪,總覺得自己說什麼都特別理虧。

也許,這是以和為貴的傳統美德?

夢了個竹23:55:55

她有交房租,你賣東西不也都天天念著顧客就是上帝?

汙球(乛▽乛)23:56:09

你是不是傻?我開淘寶店,顧客當然是上帝!你出租個房間有什麼好上帝的?你倆相處不好,她還能給你打個差評?

今後相處和不和諧的問題是你現在該擔心的嗎?

為了和諧相處,你要處處忍著讓著,聽她瘋鬧,壞了自己的作息,再順便再爭當一下五好受氣包?

夢了個竹23:58:39

_(:з」∠)_好有道理。

看起來有道理,但換位思考一下,又感覺不太厚道。

陶夢竹以前也玩遊戲,很能理解玩遊戲玩激動後那種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

特別是和幾個朋友一起開著語音玩遊戲的時候,情緒是最容易被帶動的,如果不讓她說話,她真能憋死。

汙球(乛▽乛)23:58:42

我那天你室友人挺大方的樣子

不像是會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的人,不就是讓她安靜一點嗎?

陶夢竹沒有回話,只是靠在椅背上發了呆,直到聽見隔壁甄爽出房間去洗漱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感受到了「千年等一回」的喜悅。

夢了個竹23:58:45

室友睡了,我先去碼字,明兒見。

沒了室友的打擾,陶夢竹瞬間思如泉湧,一小時內碼完更新。

夢了個竹:玉玉多少了?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玉玉現在字數有點少,不好意思報,多碼點再說。

夢了個竹:你加油,我去睡了。

狼山玉:盟主,逆……你你你……玉玉伸出了一根顫抖的手指!

催更球:[智慧的凝視]今晚手指還是別顫抖了,穩住,好好碼更新去。

狼山玉:玉玉知道了。

狼山玉:原來,你們都恨玉玉。

催更球:快碼!我還不困,能陪你一會兒。

狼山玉:[杠鈴般的笑聲]我就知道我球最好了!

……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許是室友說話的語氣以及笑聲太過魔性,讓陶夢竹睡前情不自禁的在心裡吐槽了好一會兒,直接導致她當晚又一次在噩夢裡巧遇了甄爽。

夢裡,她卡文卡得幾乎抓破腦門,甄爽卻是在隔壁玩遊戲玩得風生水起。

心火竄腦,她咬牙大步衝到隔壁,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般,伸手將室友一把從電腦椅上抓了起來,死死摁到牆上,伸出手指封住了她的嘴,抽風似的說了一句霸道總裁的台詞……

「女人,你很吵。」

室友呆愣地瞪大了一雙好看的眼,眼中滿滿都是驚訝。

陶夢竹想,這樣,這個姑娘該是會聽話了吧?

於是她鬆開了手。

下一秒,室友嘴角微微輕揚,無聲笑了兩秒,隨後音量漸漸變大,最後成為了杠鈴般感人肺腑的大笑……

臥槽,太可怕了!

「閉嘴!安靜!!!」陶夢竹瘋了似的大喊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都是冷汗。

她愣愣看了看四周,不禁鬆了一口氣。

還好是個夢……

陶夢竹搖了搖頭,順手抓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十點不到。

今天起得比前兩天早不少嘛。

她這般想著,便見甄爽又一次將門推開了一個小縫,探了個腦袋進來,問道:「房……夢竹你還好嗎?」

「唔……做了個噩夢,沒事。」陶夢竹看向甄爽的目光下意識躲閃了一下。

「噩夢啊!什麼噩夢,說來聽聽唄!」甄爽一下來了勁,幾步跑到了她身旁。

陶夢竹哪裡敢說這個夢的內容?連忙搖了搖頭,道:「有什麼好說的?記不清楚了……」

「噢……」甄爽點了點頭,道:「你要吃早餐嗎?還是晚一點直接早中合併?」

「晚一點吧,現在吃了,中午就吃不下了。」陶夢竹說著,穿上拖鞋走進了衛生間。

甄爽點了點頭,目光尾隨著陶夢竹的背影跑了兩秒,在看到百葉窗的瞬間神情尷尬了一下,木訥的一個轉身,走回了自己房間。

陶夢竹擠牙膏時,餘光恰好瞄到甄爽那一瞬的尷尬,不禁跟著她一起尷尬了兩秒。

只不過兩人的尷尬根本不在一個點上。

因為陶夢竹當時腦子裡想的是——剛才室友那表情怎麼那麼蛋疼?難道是因為沒聽到噩夢內容,覺得不高興了?

哎,以前住校的時候怎麼就沒有發現,與人同居是一件這麼難的事……

洗漱完後,陶夢竹坐在電腦前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覺得於曉秋說得有道理,關於室友太吵這事,她可以忍一時,不能忍一世。

如果還想和平共處,必須將這個矛盾用堅定的語氣明說出來,才能從根源上得到解決!

想到此處,陶夢竹猛地拍桌起身,決定趁著甄爽還沒開始玩遊戲,趕緊前去隔壁好好談一下人生和理想。

她剛出臥室門,便見甄爽換上球鞋,快步跑了下樓。

睡衣沒換,門也沒關。

「什麼情況……」陶夢竹喃喃著,走到門前,好奇的守望了起來。

很快,甄爽便抱著一個包裹跑了上來——原來是去取快遞了。

陶夢竹癟了癟嘴,道:「室友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啥事?」甄爽問著,還沒等陶夢竹回話,便將懷裡包裹雙手奉上,挑眉道:「親,你的耳機到了,如果滿意,請給我五星好評哦~~」

耳機嗎?差點忘了這茬……

陶夢竹愣愣地伸手接過耳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煙消雲散——人家連耳機都雙手捧上了,她要還叫人家閉嘴,豈不是太不人道了些?

看來,這人生和理想,今天是不能談了。

陶夢竹抱著這份室友送的大禮,又驚又喜又失落,這其中的五味雜陳,一般人簡直難以體會。

「對了,你剛才說有事,什麼事啊?」甄爽換好拖鞋,起身問道。

陶夢竹頓時如鯁在喉,愣在了原地。

「嗯?」甄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額,就是……」陶夢竹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靈機一動,如釋重負道:「哦對,我說要把樓下家常館的菜單和電話給你來著,以後吃什麼你按喜好點吧,我不吃芹菜和苦瓜,其他隨意……如果不喜歡這家的口味,我那裡還有別家的送餐電話。」

「噢噢噢噢!好好好!給我吧給我吧!」

於是,陶夢竹心情複雜地抱著耳機回到了自己房間,將手機裡的菜單和訂餐電話一起發往甄爽的Q/Q。

發完消息以後,她陷入了一陣憂傷到蛋疼的沉思。

……

事實證明,耳機再貴,戴著聽著再舒服,聽得久了,耳朵和頭還是會疼的。

陶夢竹努力想摸清甄爽每天玩遊戲的時間與規律,試圖將自己的碼字時間與其遊戲時間完美錯開。

結果在一個多星期的觀察下,她發現了一件很令人崩潰的事,甄爽是一個十分隨心的人,電腦裡遊戲一大堆,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只要心情好,隨時都可以打開一個來玩。

於是,她陷入了[卡文]→[熬夜]→[晚睡晚起]→[精神恍惚]→[更加煩躁]→[更加卡文]的惡性循環,轉眼便過去了半個月。

半個月前,陶夢竹本以為自己失戀後會頹廢很長一段時間,卻不料一個室友為她的心緒帶來了無數大起大落與大喜大悲。

這感覺,就好像是老天在和她開一個大玩笑。

從前她想做一個樂觀的人,然而生活給了她兩巴掌,帶走了她唯一的親人,叫她滾去感受人生的疼痛。

如今她想默默借著失戀疼痛一下,生活卻又給了她兩巴掌,送來了一個可怕的室友,讓她沒有任何時間去懷緬當初。

令人感動的關懷,吵人碼字的噪音,兩者相溶一體,成為了一份怒不敢言的糾結。

這份糾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全蓋過了她心裡的悲傷……

多少次,她想要獨自安靜的黯然神傷一會兒,卻都被隔壁玩遊戲的聲音給打斷思路,以至於失戀的苦痛還未來得及宣洩多少,便已在不知不覺中被那份交織著煩躁的感動給驅散殆盡。

是的,比起去感傷「失去」,如今的她自然對「如何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讓室友安靜下來」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然而,她發現這個問題簡直無解,不管怎麼好聲好氣的提醒,都只能換來甄爽那句保質期最長不過半小時的:「我注意,我一定注意!」

終於,陶夢竹在兩人合租半個月後的一個周末爆發了。

當時她正寫到文裡的一個虐點,寫著寫著眼淚便嘩嘩地流了出來。

情至深處,隔壁忽然傳來方言版的《火》。

「你噴嘞火!四我嘞糙型!矮肥寧古德!無法喘息!」

「我揍四火~~不論被哪鍋澆熄!嗷嗚~噢噢~~北唄!!」

陶夢竹一口老血哽在口頭,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感情瞬間煙消雲散,上一秒還在眼裡打轉的淚水也瞬間失去了墜落的意義。

「甄爽……」陶夢竹咬牙抹了一把淚,起身衝到了隔壁,沖著那個此時此刻正對著電腦屏幕大笑的背影怒吼道:「甄爽!!!!」

甄爽手一抖,猛地關掉了音效卡開關,起身一臉錯愕地望向陶夢竹。

今天的房東大人好可怕……眼圈都是紅的!

「你……你你你……」陶夢竹伸出了一根顫抖的手指,卻不知該如何去責備這個一臉茫然而又惶恐的室友。

此時此刻,她竟忽然覺得自己比斷更斷到誰都鄙視的玉玉還要委屈。

「我……那個……你在睡午覺嗎?對……對不起啊……」甄爽小心翼翼地往床邊挪了挪,思考著一會兒要是房東衝過來揍她了,她就可以被揍倒在稍微軟一點的地方了。

然而陶夢竹並沒有出手。

她帶著積攢了半個多月的怒火而來,卻是謎一般地在甄爽面前泄了氣。

這個一直以來對她都很照顧的室友,簡直讓她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才是「束手無策」的滋味。

——你必須讓她知道,對你而言,安靜的重要性。

於曉秋的話猶在耳畔,陶夢竹在甄爽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一連做了四個深呼吸,終於開口道:「我以寫作為生,我需要一個稍微安靜一點的創作環境,你打斷我思路很多次了,我真的忍很久了!」

甄爽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終於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道:「你,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在休長假,沒事忙呢……原來你是作家啊,好厲害……」甄爽說著,手指相互搓揉了幾下,抬眼嬉皮笑臉地問道:「那,能不能告訴我,你筆名叫啥啊?」

「……」陶夢竹瞬間傻眼。

姑娘,我在和你發火好嗎,你能不能嚴肅面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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