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隔壁已經夠亮了，不需要第二個電燈泡了。

但是甄爽並不知道，所以她疑惑的「啊」了一聲，然後詫異道：「這句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陶夢竹一個激動說出了不是很該說的話，下一秒她深呼吸了兩下，道：「也許，如你所想。」

「誰……和誰？」甄爽說著，做起沉思狀：「你別說，讓我猜猜。」

「……」

甄爽思考數秒後，壓低音量，低聲問道：「球覬覦玉玉？」

「我覺得，你可以換一個詞……」陶夢竹不禁扶額，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喜歡甄爽，於曉秋喜歡古梁舟，兩者是一個性質：「我並不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覬覦。」

「sorry！球暗戀玉玉？」甄爽知錯就改。

「或者說是光明正大的暗戀，畢竟連你都看出來了。」陶夢竹說。

「也是哦。」甄爽點了點頭，下一秒忽然感覺有哪裏不太，坐在床上反應了好一會兒，猛然瞪眼道：「什麼意思！什麼叫連我都看出來了！我很遲鈍嗎！」

「比二胡好一些。」陶夢竹說著，再次躺倒在床，輕聲說道：「你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有點喜歡你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甄爽不由一愣，下意識想要再反駁，但沉思片刻後，還是放棄了掙扎。

其實她不是很遲鈍的人，只是很多事情感覺無法接受，也不願輕易接受，所以忍不住想要往別的方面去思考。

人總是這樣，喜歡在一堆訊息中尋找最有利於自己的那些進行記憶或傳播，無一例外。

自從她知道陶夢竹喜歡女人的那一刻起，心裏就好像長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疙瘩，雖然不疼，但卻是看一眼都難受異常，恨不得連著肉血一同將它狠狠摳下來。

起初她怕，怕這個疙瘩有一天會發生異變，害怕陶夢竹會喜歡自己，也害怕自己的拒絕會對陶夢竹產生傷害，讓彼此之間產生隔閡。

後來她怕，怕這個疙瘩已經發生了一邊，害怕自己可能會再也割捨不下，喜歡上一個似乎好像也許大概不太應該喜歡的……是的，至少在她的認知中，這樣做是會讓父母難過的。

在聽到陶夢竹表白的那一天，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心亂如麻，太多念頭一瞬間沖向混亂的大腦，讓她做不出任何決定。

她的心裏本該有一面鏡子的，但那面鏡子忽然被一陣忽起的衝突擊碎了，她看不到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她思考了很久，判斷了很久，卻還是不能很好的面對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唯一能做的，只是下意識的繼續逃避。

直到今天，聽陶夢竹把什麼都說開了，她的思緒才稍微清明了些許。

「是不是，那一次，你點了很豐盛的飯菜，我說，有逢年過節在家團聚的感覺……」甄爽心裏沒底地說著。

也許，也許是那一次吧。

那一次陶夢竹在微博掛了她，平日裏什麼菜便宜點什麼菜的陶夢竹為了道歉，點了對兩個人來說十分豐盛的五菜一湯。

從那以後，脾氣一直很大的陶夢竹就對她出奇的好，也不知是愧疚多一些，還是感動多一些。

「是啊，那個時候，我覺得你真傻，被人掛了還幫人打廣告，簡直就是我見過最傻的爛好人。」陶夢竹說著，頭往甄爽那邊微微偏了些許，眯眼道：「顯得我像個大混蛋，恩將仇報，小氣古怪……難怪，你每天都那麼開心，我每天都那麼頹廢……你也許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隻隔著一堵牆，但我一直覺得，你離我很遠。」

在陶夢竹看來，甄爽是一個能給人帶去歡笑的人，而她是一個隻給人帶去淚水的人。

因為，情緒是會傳染的。

她就是一個緊緊抱擁著自己負面情緒的陰暗者，再怎麼不想承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所以，她開始嚮往光明，卻又止不住的擔憂，因為黑暗，是會吞噬光明的。

比如現在，那個曾經永遠蹦蹦跳跳，大聲笑大聲叫的姑娘忽然沉默了許多。

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所有的距離，都是你在心裏自己劃拉出來的。」甄爽說。

「包括我們之間性別的距離，也是我自己在心裏劃的嗎？」

「……」

陶夢竹笑著嘆了一口氣，道：「看吧，我覺得很重要的事情，是你覺得無所謂的，而我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卻是你心裏的疙瘩……如果我是一個男人，你會接受我嗎？」

「我們為什麼要打這樣無聊的比方呢？」甄爽將電腦放在一旁，也學著陶夢竹的樣子，躺了下來，道：「我也沒說我拒絕啊。」

「那我就當你接受了。」陶夢竹揚眉笑道。

「我也沒說我接受啊。」甄爽翻了個白眼。

陶夢竹翻身，一頭栽進了枕頭裏，悶聲悶氣道：「大大，你的心思真難懂。」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陶夢竹抬起頭來，雙手托著下巴，目光淡淡望向什麼都有沒有的前方，認真道：「這裏的女子，是指家中妻兒，小人是指家中奴僕，本意是家中妻兒與奴僕很難相處，對她好了，要蹬鼻子上眼，對她不好了，要說你沒人情味。」

甄爽愣了好幾秒，癟了癟嘴道：「你不要欺負我沒文化……」

「說真的，我就當你答應了好嗎？」陶夢竹沉默了片刻，繼續道：「我們在一起試試，就試試好不好？至少給我一次機會，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再分開也可以。」

一時間，整個房間寂靜了下來。

甄爽沉思了很久很久，終於點了點頭：「好。」

陶夢竹反應了兩秒，猛然回神後，瞬間從床上彈坐而起，又在甄爽一臉詫異的目光下起身一下跳到了甄爽的床上，雙手用力一扯，將她死死摟緊了懷裏。

一瞬的衝動讓甄爽久久沒能反應過來，一雙手愣愣不知該往哪裏擺，就這樣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地傻愣在了陶夢竹的懷裏。

……

於曉秋躺在床上一邊刷著自己的收藏夾，期待著作者們的更新，一邊陪著胡楊和古梁舟一起碼字。

那兩人在一起碼字，就是一場虐心戲。

古梁舟時不時往胡楊那頭瞄一眼，然後就會發現自己寫完八百多字的時候，胡楊已經寫完了三千字，自己寫到一千五百多字的時候，胡楊已經寫到了六千多字。

眼瞅著胡楊第二章就要寫完了，古梁舟忍不住驚叫道：「天啊二胡！你碼那麼快！嚇得我都卡文了！你是不是要先碼完然後拋棄我去睡覺了啊！」

胡楊愣了愣，揉了揉眼，點頭道：「好睏啊，碼完這一章就睡了。」

「怎麼可以這樣呢！你這才碼兩章啊！你明明再撐一個小時就可以碼一萬字的！這還沒十二點呢，為什麼這麼早就要放棄啊！」古梁舟一把抓住了胡楊的胳膊，道：「快啊，日了一萬那個小妖精！」

「可是好睏啊，我本來想著寫一章就睡的啊……」胡楊一臉委屈。

「怎麼可以呢！說好今天多寫一點，明後天好好玩呢！」

「不行了，真的要睡了！」胡楊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二胡不陪玉玉了，盟主今天也不碼字！你們，你們都不陪玉玉碼字了……」古梁舟一下將筆記本扔到了一旁，道：「玉玉要斷更。」

於曉秋抬眼望了古梁舟一眼。

古梁舟猛地一顫，又將筆記本抱回了自己腿上，怯兮兮地碼了十幾個字，忽然想起了什麼，抬眼認真道：「球球，今天你有說過我可以斷更的！」

「嗯，你斷唄，反正你的讀者不止我一個，我代表不了她們。」於曉秋說著，打了個哈欠。

古梁舟癟了癟嘴，道：「我去更個兩千字嘛……可是兩千字，又好像什麼都沒寫到，感覺好糾結啊，玉玉想更的肥一點。」

於曉秋不說話了，隻默默看著古梁舟。

下一秒古梁舟咬了咬牙，道：「玉玉繼續寫……」

於曉秋聳了聳肩，便見胡楊收起電腦，走到了她的身旁，道：「球我睡你這邊吧，玉玉還在碼字。」

於曉秋愣了愣，連忙從床上跳了下去，笑道：「我也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別吵著你了，我去玉玉那邊。」

「哦哦，那你們早點休息哦！」胡楊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廁所。

於曉秋終於正大光明爬上了古梁舟的床，一時高興不已，一頭倒在了她的身側，滿心歡喜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玩起了手機。

忽然，她刷到了一條微博。

晉江盟主大人：

我們[羞嗒嗒]

[圖片]

3分鐘前來自Android客戶端

等等，等等……

附加的照片上，竟然是兩隻手合拚成的一個老套掉渣的愛心？

於曉秋冷靜了片刻，沉默了片刻，又思考了片刻，最終覺得這只是一個玩笑，於是淡定評論道：「這樣自攻自受有意思嗎你？」

下一秒，就看見甄爽也轉發了這條微博，她說了同樣的話，發了不一樣的表情——我們[doge]

於曉秋如遭暴擊，猛地抬眼望向了古梁舟，一股衝動瞬間湧上喉頭：「玉玉！」

古梁舟瞬間一臉嚴肅地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道：「球球你先玩一會兒手機哦，玉玉碼到動情處，不可打斷的！」